沈白一還沒回答，蘇四月就急了。
「不就是進了下你的房間嗎，誰叫你房間不鎖門的！再說了，這破爛也是我送給你的，就當還給我了。還盜竊罪呢，我竟然不知道你這麼喜歡斤斤計較！」
哪怕我放下了，可她臉上厭惡的神情還是刺痛了我。
有那麼一瞬間，我是想一巴掌揮出去的。
多年的修養和閱歷還是讓我保持了鎮定，我扯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
「確實是垃圾，砸了也好。要不是當年有人非要求著我收下，我怎麼可能看得上呢？有的人啊，就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我用右腳挑起一塊模型碎片，輕輕一抬腿，碎片就落進了垃圾桶裡。
「瞧，垃圾就應該回到垃圾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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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理會臉色難看的蘇四月，推開擋路的沈白一，就想要進自己的房間。
可蘇四月卻拉住了我。
7.
我轉頭看著蘇四月，她的眼神閃爍，聲音也從理直氣壯變得有些心虛。
「你已經知道我要換經紀人的事情了吧，我隻是換一陣子而已，你不要動用關系打壓柳卉，好嗎？」
「等到這些事風頭過去，我再讓你回來，可以吧？」
我竟然沒想到，她會給柳卉求情。
蘇四月剛出道時，曾被柳卉帶到了酒局上。
有個投資人非要蘇四月陪酒，還把紅酒倒進了她的衣領裡。
柳卉非但沒有阻止，反而站在一旁勸酒。
「你哭喪著臉給誰看呢！快把酒喝了，再哄哄張總。他手指縫裡漏出點資源，都夠你用一輩子了。」
「我可是為你好，才把你帶來的。童關雖然能給你拉到資源，但是他手下的藝人也多，能分你多少呢？」
張總趁機湊上前，在蘇四月的腰上狠狠掐了一下。
蘇四月沒經歷過這些，哭著跑出去給我打電話。
當時我正帶著其他藝人在國外拍戲，聽到她的哭訴後，趕了 10 小時的航班回來。
要不是柳卉是個女人，我當場就會和她動手。
也正是因為那次，我和柳卉結仇，視同水火。
我以為，蘇四月也是恨柳卉的，卻沒想到，她竟然想讓柳卉做她的經紀人。
蘇四月看到了我眼裡的戲謔，也想起了酒局的事情。
可她卻毫不在意地說道：
「柳卉當初也是為了讓我長長見識。半年前，我們吃了個飯，把事情都說清楚了，那就是個誤會，我們一笑泯恩仇。」
我心底一寒，半年了，我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老板也覺得我功高蓋主，開始把我邊緣化了嗎？
我深吸了口氣，讓自己的聲音盡量顯得平靜。
「以後你想怎麼樣都可以，我不再是你的經紀人了。但我還是好心最後提醒你一下：人心叵測，好自為之。」
柳卉是個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我壓根不信她會全心全意為蘇四月著想。
而老板，久經商場，更是懂得如何利益最大化。
蘇四月用著我的資源，順風順水，沒經歷過多少人間險惡，她把人心想得太簡單了。
既然如此，那就讓她親自去體會一下吧。
我不再理會蘇四月，走進了房間。
屋子裡有被翻動過的痕跡，除了模型外，好幾個手辦都被丟在地上。
我拿出手機拍了照，又保存好證據。
蘇四月送的模型姑且不算，我這幾個手辦都價值上萬。
私闖別人的房間，還損壞他人財物，不管最後能不能給他們點教訓，我都不會忍氣吞聲。
蘇四月不是說我斤斤計較嗎？
我就計較給她看。
做完這些，我打開電腦，寫了篇辭職信，發到了老板的郵箱。
這種鳥盡弓藏的地方，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人也一樣。
8.
老板假惺惺來電話勸我別走的時候，公司官博已經貼出了沈白一出道的消息。
蘇四月用自己的流量給她的初戀鋪路，曬出了她在學生時代的戀愛筆記。
那些青澀稚嫩的字跡裡，承載了數不盡的萌動與傾慕。
評論全都很興奮。
【想起了自己年少時的青春。】
【是為了我們四月進入演藝圈的嗎？飄洋過海為愛奔赴啊！】
【真好，以後能看見他們在熒幕裡秀恩愛了。】
而沈白一，直接發出了一組合照。
是他和蘇四月去海邊拍攝的。
他們互相擁抱，手牽手走在沙灘上，一起喂海鷗……
攝影師很專業，角度抓拍得非常好。
把蘇四月眼中的眷戀，拍得一清二楚。
蘇四月以前看我的眼裡有崇拜、有倔強、有委屈，但就是沒有愛。
那時我以為是性格使然，她還不太懂。
現在我明白了，她怎麼會不明白什麼是愛呢，隻是她愛的人不是我罷了。
我隨意翻看著，心裡再也生不出一絲波瀾。
手機突然跳出了來電顯示，我滑動屏幕的手順勢點了接通。
蘇四月大聲質問的聲音傳了出來：
「童關，你要辭職？至於嗎，你怎麼心眼小到這種地步？」
「難怪柳卉說你不值得託付……」
她突然頓住片刻，緩和了下聲音。
「我就換幾個月經紀人而已，等白一穩定了，柳卉就去帶白一，而你還是我的經紀人！」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我也沒忍住，笑出了聲音。
「你為什麼說的，好像我非常想帶你一樣？」
瞧瞧她安排的多好啊，就好像這個世界都應該圍著她轉一樣。
沈白一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他應該是一直聽著我和蘇四月的通話。
「童哥不會是因為我才辭職的吧？雖然我一直沒有忘記四月，也想和四月重歸於好，可是童哥要是不喜歡我，那我還是去別的公司吧。」
蘇四月立刻溫言細語地安慰沈白一。
「你放心的待在我身邊，誰也別想趕你走！」
一個男的講話這麼綠茶，真是惡心。
我不想聽他們你儂我儂，不客氣地打斷道：
「你有沒有忘記她，我不知道。但是我聽說你爸媽當初看不上蘇四月，還把她一頓羞辱。」
「她不計前嫌，願意重新咽下你這坨惡心的東西，是她自己的事情。」
「麻煩你們別 cue 我，我可不是你們 play 的一環。」
蘇四月憤怒地喊了起來。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他爸媽也不能阻止我們！」
「你走了，可別後悔。你當時放棄了所有人，不就是想全力把控住我嗎。我那麼優秀，沒了我，你什麼都不是！」
掛斷了通話，我有些莫名其妙。
蘇四月不會以為，我當初放棄了別的藝人，是因為她獨一無二吧。
她大概是忘了，不認識她之前，我就是圈裡資源最多的金牌經紀人啊！
9.
我去公司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自己的電腦正在被人使用。
柳卉插著雙臂，對一名穿格子上衣的地中海頤指氣使：
「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解開密碼，你能不能快一些！至少要把那些聯系方式弄到手。」
她又小聲抱怨道：「就不該讓蘇四月那麼快離開童關，等把他的資源全都握在手裡，再把他踢出局多好！」
看來他們全都把我當軟柿子捏了。
我打開手機開始錄像。
有幾個看熱鬧的同事，已經注意到了我，他們想要提醒柳卉，卻被我的眼神嚇得一哆嗦。
這些人都分過我的好處，現在卻毫不猶豫站在了柳卉那邊。
我當然也理解他們的處境，畢竟不想丟了工作，不想被針對，就隻能討好老板跟前的紅人。
但理解歸理解，他們現在想當著我的面搗亂的話，我也不會慣著他們。
我錄了十五分鍾，在密碼被破譯開的一瞬間，走過去關上了電源。
「混蛋，你特麼……」
柳卉的話還沒罵完，轉頭看到了嘴角掛著譏笑的我。
她的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解釋：
「老板說讓我和你交接一下，所以……」
我笑笑沒有回答，而是從櫃子裡拿出工具，拆開了電腦機箱。
柳卉不知道我想幹什麼，但清楚自己根本阻止不了我，於是她瘋狂給老板打去了電話。
就在老板趕來的時候，我已經把硬盤摘了下來，使勁一用力，將它徹底毀壞。
然後我拎起椅子，狠狠砸在了電腦顯示屏上。
我站在滿地狼藉中對老板攤了攤手。
「你不講究，就別怪我不客氣。」
老板擠出了一個難看地假笑。
「小童啊，面子都是大家給的，你這莽撞的舉動，公司是可以報警的。當然了，咱們也相處了這麼多年，你把手裡的聯系人交給我，咱們就好聚好散。」
我笑著拿出剛才錄下的視頻，播放給他看。
「我勸你先找公司法務問一下，在不經我允許的情況下，動了我的電腦，應該承擔什麼樣的法律責任。」
我又補充道：「這是我自己購置的電腦，並非公司財物。」
我在老板陰沉的眼神中，拿走了自己的東西。
下樓時卻被蘇四月攔住。
10.
蘇四月也是匆匆趕來的，她身後還跟著尾巴似的沈白一。
她看到我後就撲了過來，想要抱住我的腰，被我閃身躲開。
我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你這是想碰瓷嗎？」
她的胳膊僵在半空，滿眼不可置信。
「童關，你怎麼敢這麼對我說話？」
她又嘆了口氣，安撫似的上來揪住我的袖口。
「你知道聽你說分手，我有多難過嗎！」
「我們復合好不好？」
「你別鬧了，我不換經紀人行了吧！」
她的演技其實並不好，要不是我全力相助，影後的位置也輪不到她。
所以我能明晃晃從她眼中看到隱忍和憋悶。
為了從我這撈點好處不得不忍什麼似的。
應該是老板強迫她來的吧！
太假了。
我沒有回答，而是越過她，看向後面站著的沈白一。
沈白一的嘴唇抿成了一線，用近乎怨毒的目光盯著我。
年紀小就這點不好，心裡藏不住事兒。
我拉開蘇四月的手指，冷淡的說：「我不想和你復合。」
「你……」
蘇四月皺緊眉頭，一臉「真不知好歹的樣子」還想說什麼。
突然，她手機響了。
看到手機上的短信後，她衝我自信地一笑。
「我被金馬獎提名了！」
她似乎是有了底氣，下巴揚得很高。
「現在你後悔了嗎？」
沈白一上前握住蘇四月的手，讓我頗有種他們相互扶持、苦盡甘來的錯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