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幾年的時間一晃而過。
即使我們就住在同一座城市。
也一次都沒有見過面。
再次得到侄子的消息，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我正在享受難得的假期。
一陣吵鬧的鈴聲將我驚醒。
我接通電話，我媽驚恐又慌張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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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欣，你快救救皓皓吧，他還那麼小，他可是你親侄子啊！」
聽到這語無倫次，一點重點都沒有的話，我來了興趣。
忙問我媽，皓皓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聽了我媽的敘述，我才知道。
李雪這幾年依然帶著皓皓打生長激素。
侄子穩定增長的身高，讓李雪更有了炫耀的資本。
她不光自己發帖炫耀，還建了群。
每天在群裡接受眾人的吹捧。
有人向她咨詢打生長激素和科學育兒的問題。
她就把人介紹過去。
沒想到那個醫生還給了她辛苦費。
一次兩次三次。
嘗到了甜頭，她竟然開始當起了專業醫託。
每個月靠介紹別人打生長激素，賺的盆滿缽滿。
誰能想到，她介紹的人太多了。
那家本來也不是什麼正規醫院。
就想著降低成本，多賺一點。
他們從其他渠道搞來了新的激素。
皓皓生日那天，就成了第一個受害者。
打完了才半個月，皓皓已經長高了 10 釐米。
而且好像還在長，面容也發生了變化。
臉越來越長，眼神也木木的，沒有了靈性。
我連忙問報警了嗎？
我媽沒想到我第一句問的是這個，張嘴就質問我：
「你還有沒有良心，你侄子都這樣了，你就關心報沒報警？」
「皓皓已經這樣了，他需要的是去正規醫院治療。報警才能不讓更多的人受害。」
聽我這樣說。
我媽沒好氣的說已經有人報警了。
我想起李雪朋友圈發的內容。
接著問我媽：「李雪沒被抓起來嗎？」
我媽一聽更生氣了。
「我孫子都被害成這樣了。憑什麼要抓李雪，我們也是受害者。」
我跟她解釋，因為李雪做了醫託。
很多受害者都是她介紹去的。
她還賺了不少錢，拿了那個醫生給的辛苦費。
這些都是犯法的，不能因為自己也受到傷害就算了。
聽完我說的，我媽立刻慌了，連忙問我怎麼辦。
這是犯法的事，我能有什麼辦法。
這完全是李雪自作自受。
我想了想告訴她：「那就準備錢吧！李雪害了那麼多人，不光得蹲監獄，還得罰錢，具體多少不知道。」
我媽一聽這麼嚴重，在電話裡放聲大哭。
非要讓我想辦法。
「你不能見S不救啊，你弟好好的一個家，這就要散了。」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了，嗚嗚嗚……」
哭聲傳過來，我翻了翻白眼。
這倒是沒說錯，上輩子可不是造孽了。
你們都欠我一條命呢。
見她一直哭，哭的我心煩。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我問起侄子的情況。
「皓皓呢？在哪個醫院啊？你怎麼沒去？」
提起她的寶貝大孫子，她終於不哭了。
跟我說孩子現在正在醫院呢。
除了她回來給皓皓取衣服，其他人都在那。
「取衣服幹什麼？你不是說皓皓半個月就長了 10 釐米。這麼長下去，家裡的衣服還能穿嗎？」
我都不明白了，這些人是沒有腦子嗎？
也許是看我雖然語氣不好，但是還一直問東問西。
我媽誤以為我還關心侄子。
連忙跟我說：「皓皓住院還得不少錢，你是他親姑姑，從小對他就好。這錢你就出了吧。」
看我沒說話，我媽緊接著又來了一句：「反正你也嫁不出去了，你的錢不就是皓皓的，現在拿出來，我們都念你的好。以後讓皓皓給你養老。」
讓白眼狼給我養老？
是嫌我S的不夠快嗎？
而且就他現在這個樣子，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呢。
有錢我自己拿著花不好嗎。
在我媽的認知裡，我的錢就是她的，她的錢當然要給兒子和孫子。
所以現在皓皓出事了，她能理直氣壯地要求我拿錢。
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信息，我也沒心思跟她爭辯。
「我弟不是還活著呢，讓他出錢。要不你們就把房子賣了。就看你這寶貝大孫子，在你心裡能不能比上房子了。」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
11
李雪在醫院就被抓走了。
在皓皓之後，被她介紹過去的家長有好幾個。
打了激素的孩子，都出現了異常。
隻是有的家長觀察的仔細，早早就把孩子送去了醫院。
有的家長粗心大意，孩子有了明顯不對才發現。
最先發現的家長，第一時間就找了李雪。
卻被李雪從群裡踢出去了。
還罵他是想訛錢。
這才導致有些孩子的病情被耽誤。
這件事捅出來之後，這些家長都恨得牙痒痒。
都決定起訴李雪，追責到底。
這些我媽都不知道，沒人特意告訴她。
還是等她拿著東西回了醫院，才知道李雪已經被抓走了。
我媽連忙把我的話告訴了我爸和我弟。
他們一聽，還得賣房子。
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誰都不太情願。
還沒等他們三個想出好辦法。
因為證據確鑿，李雪的判決下來了。
有期徒刑十年，並處罰金人民幣 50 萬元。
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
李雪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不明白。
最開始的時候, 她隻不過是想讓兒子長高點。
怎麼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這樣。
不僅是自己要坐牢。
兒子也在醫院生S未卜。
還要交 50 萬罰金。
她的人生一下子失去了方向。
不過, 她目前也做不了別的。
首先要開始的是她的十年刑期。
我爸媽知道李雪被罰了 50 萬, 還要在監獄待十年。
兩個人都懵了。
李雪收的辛苦費總共也沒有這麼多。
還大部分都被她花掉了。
最慘的是他們住的房子, 因為是李雪和我弟的夫妻共同財產。
所以房子屬於李雪的那一半，要被用來繳納罰金。
得到這麼一個結果, 他們三個人都不能接受。
畢竟前一刻, 他們還在算計著怎麼能保住房子。
此時, 房子就要被強制執行了。
這真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當初弟弟和李雪是奉子成婚。
為了討好兒媳。
結婚時, 我爸媽特意在房產證上加了李雪的名字。
現在想想，三個人恨不得扇自己大嘴巴。
可是現在，後悔也晚了。
法律面前, 容不得他們的小心思。
這個房子還是被賣掉了。
值得安慰的是, 現在房價比較高。
隻是用一半來交罰金，也還有剩餘。
我爸媽用最快的速度租了房子, 搬進去。
侄子也很快出院了。
但是並不是治好了。
而是因為他被注射的激素影響太大, 且不可逆。
沒有什麼治療的餘地。
隻能讓他出院回家養著。
我爸媽看著租來的房子, 頹廢的兒子和殘廢的孫子。
悲從中來。
但是生活還要繼續。
最開始是我爸上班掙錢, 我媽在家照顧孫子。
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 激素的影響還在繼續。
皓皓的身高一直在增長。
一年的時間就長到了兩米二。
體重也隨之增長。
最奇怪的是臉長的離譜，眼珠鼓鼓的。
不看外貌的變化，隻是這個身高體重, 就不是我媽自己能照顧的。
沒辦法，我爸隻能提前退休。
想多賺幾年錢的想法，也泡湯了。
他們一起照顧孫子, 根本離不開家。
隻能把賺錢養家的願望，寄託在兒子身上。
但是我弟這個人吧。
以前賺的錢就不夠養家，還要我們三個人一起填補。
現在又受了打擊。
更是一蹶不振。
就這樣又對付了一年。
他們實在忍受不了了。
想起了自己還有個女兒，也就是我。
12
這天上午。
我突然接到了以前同事的電話。
一問才知道，我爸媽受夠了那種日子。
想找我，卻不知道我住在哪。
又不敢給我打電話，怕我有了防備提前跑了。
想來想去, 決定去我公司堵我。
他們不是想要錢，而是想讓我負責侄子的生活。
這樣他們就能解脫。
還可以用剩下的錢買個小房子。
每個月的退休金，加上我給的赡養費。
就夠他們生活的很好了。
他們找到我之前的公司。
說要找我。
前臺同事說我已經離職很久了。
我爸媽不信，以為我故意躲著他們。
就把我侄子丟在公司，兩個人走了。
他們覺得我一定會出來, 把侄子帶走。
畢竟侄子現在是一個半不能自理的人。
一旦倒下, 沒人扶都站不起來。
前臺沒有辦法，隻能給我打電話問我怎麼辦。
我讓她直接打電話報警。
警察很快就找到我爸媽, 讓他們將我侄子帶走。
並且警告他們不許再隨便遺棄。
我爸媽嚇壞了, 連連保證不會了。
他們找不到我，隻能作罷。
和我弟商量之後，還是用剩下的錢買了一個小房子。
一家人搬了進去。
從此就開始了他們雞飛狗跳的生活。
我弟直接當起了啃老族。
一家四口都要靠我爸媽養活。
他們就這樣守著一個小房子互相折磨。
十年之後，李雪終於出獄了。
看在孫子的面子上, 我爸媽還是去把李雪接了回來。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兒子。
一下讓我回過神來。
「（隻」這個身高兩米二，一張臉長度詭異，眼睛鼓鼓的人。
怎麼會是自己的兒子。
李雪用了兩天才勉強接受了這件事。
她看了看家裡的情況，最終決定出去找工作。
可是十年的牢獄生活, 讓她和社會脫節了。
很多工作都幹不了。
最後隻能去飯店做服務員。
後來，
他們每個人都重復著最不喜歡的事。
隻有我，開始了新生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