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屬下無能,還是沒找到如棠小姐的蹤跡……」
「那日我讓你們跟緊她,你們為什麼沒跟上?現在好了,我找不到她了!」
跪在地上的暗衛說話的語氣都在顫抖:
「將軍……如棠小姐的直覺……很準,她一出門……就故意把屬下甩開了……」
「連一個從未受過訓練的女人都能跟丟,你是廢物嗎?我養你有何用!」
「將軍……其實還有一個地方沒有搜……」
「哪兒?」
「皇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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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始終想不明白我會變成鬼魂留在這世間的原因。
是為了告訴我國師和沐謠兩人臥底的身份?
還是為了讓我看清沈池越貪生怕S的真面目?
可我不是南越國人,對沈池越更是早就心S,這些東西是牽制不了我的。
直到那天晚上,我察覺到我的屍體正在被人移動。
我迅速回到了皇宮裡。
摘星樓的密室內,皇上貪婪地盯著我的屍體,仿佛這是什麼絕世珍寶一般。
「國師,這長生不老藥要煉制多久?」
「皇上,明日便可煉制完成。今日請您過目就是讓您安心的。」
「朕自然是相信國師的。」
按照流程,國師會當著皇上面把我的屍體丟進他那煉丹爐裡。
實在是沒想到我有朝一日也會落得一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可我是一個阿飄,我啥也不能阻止。
但國師卻遲遲沒有動作。
站在他身邊的皇上卻突然直直倒地。
「你……這屋裡有迷藥……?」
「我們西域國的一點小特產罷了,皇上喜歡嗎?」
「你!來人……」
皇上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被國師一腳踹暈了過去。
「這佔星樓內外都是我的人,還有誰會來救你?」
國師還沒來得及下一步動作,密室的門卻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來的人會是沈池越。
13
史料記載,南越 54 年,先皇遇害,太子繼位。
可這隻是當時的人們希望後人知道的事情而已。
沒有人知道那日佔星樓裡發生了什麼。
因為那年,前去佔星樓救駕並且成功鏟除敵國臥底的沈大將軍出來後卻已經瘋了。
我本以為他和我一樣是國師的一枚棋子。
卻不曾想他才是與國師暗中博弈的人。
十年前的沈池越還是將軍府裡那個無憂無慮的大公子。
那時的沈父掌握兵權,勢力日益壯大。
先皇剛上任不久,自然擔心沈父危及自身地位。
於是那年寒冬,他暗扣了邊境遠徵的士兵的軍餉。
吃不飽穿不暖的士兵們壓根抵擋不住西域國一次又一次的強勢進攻。
那年沈池越第一次上戰場,卻親眼目睹自己的父親S在了那場大雪之中。
可先皇的做法卻寒了沈家的心。
「我還以為沈家真的世代忠良,沒想到出了你這麼個城府極深的後輩。」
國師又是何等聰明的人,在看見沈池越出現的那一刻便已經明白了一切。
沈池越明明早就到了佔星樓,卻偏偏等到國師動手後再現身,目的就是為了假借國師的手替父報仇。
「呵,我不過是如你所願將計就計罷了。」
「你是何時知曉我的身份的?」
「我父親戰S沙場的那一年,我就在敵營見過你了。」
「這麼說來,我也算你的S父仇人咯?」
沈池越緩緩上前,提劍抵在國師眉心:
「是,我陪你們演了這麼久的戲就是為了今天。我已經受夠了被皇權束縛的日子,既然我有兵力在手,為何不把這江山收入沈家囊中?」
南越的太子才剛到束發之年,自然不可能鬥得過沈池越。
原本我隻當他是愚昧,中他人之計才變了心,活活害S了我。
卻如何也不曾想過,是他沈池越壓根沒有心。
為了復仇,為了他的帝王之位,為了這萬人之上的至高權力,他算計了所有人。
他明知沐謠和國師的目的,卻還是毅然決定犧牲我的性命去配合二人演戲。
變心?
他的深情是可以演出來的,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沐謠,亦或是任何人。
他從沒動過心,何來變心一說?
可地上的國師卻突然笑得癲狂:
「哈哈哈……好,沒想到我有朝一日也會淪為他人手中的棋子,我承認這盤棋你贏了。
「但是沈池越,你一直在找那隻狐狸吧。你機關算盡又如何?哪怕你成為帝王也再找不到她了哈哈哈哈……」
沈池越像是被人抓住了什麼把柄似的,握著劍柄的手指關節都泛起白色:
「她在哪?」
「她把命都給你了,當然是S了啊!」
「不可能!她不是九尾狐嗎?她不是有九條命嗎?她怎麼可能那麼容易S?」
「沈池越,是你自己絕情不相信她,為了前途犧牲了她,現在又在裝什麼深情?」
「她在將軍府裡被我好吃好喝養了十年,她……她怎麼可能真的隻剩一條命……!我才用了她一條命而已,我都說過日後會好好補償她了,明明是她不相信我!」
國師知道自己已經毫無勝算,卻還是想在臨S前賭最後一步棋。
這是他逼瘋對弈者的最後一手。
「沈池越,九尾狐的尾巴可以救人,你難道從來沒考慮過自己這條命是誰給的嗎?」
沈池越聞言整個人身形一頓:
「怎麼可能……她怎麼可能……」
我靜靜地看著沈池越的面色變得蒼白,他紅著眼眶將手裡的劍刺進了國師的胸膛:
「閉嘴!明明是你們想害S她!我隻不過是為了保護她才這麼做的……我怎麼知道她真的隻剩一條命?」
國師口吐鮮血,卻還在得逞的大笑:「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在找她嗎?你自己看看你身後的白布下是什麼吧?」
沾滿鮮血的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
沈池越顫抖著手掀開了身後臺面上的白布。
我第一次看見如此狼狽的沈池越。
他跌坐在地上,抱著懷裡早已毫無生氣的小狐狸,眼神渙散,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
我聽見了他痛苦的低吼聲,像一頭走投無路的兇獸,聲線暗啞,淚水一顆一顆砸在冰冷的屍體上:
「為什麼……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棠兒……棠兒……我錯了。」
諾大的宮殿裡回蕩著男人自言自語的話語:
「棠兒,都怪我,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我面無表情地飄在半空中, 聽著沈池越一句又一句無用的懺悔。
是是非非誰對誰錯早就不重要了。
從他決心犧牲我那一條命的時候, 我們便已經不可能回到過去了。
生S已成定數, 一切都已經於事無補了。
或許我們的相遇從一開始便是一種錯誤。
14
沈池越還在堅持他無用的懺悔行為, 他似乎企圖以這種方式減少心裡的罪惡感。
他放棄了皇位, 反而選擇扶持太子上位。
做好這一切後, 他又整日把自己關在屋內, 日日借酒消愁。
從他自言自語的醉話裡,我終於明白了他口中的苦衷。
他說他是愛我的。
可凱旋的前一日,他撞見了國師與沐謠的會面。
他得知二人計劃害我, 也得知了我是九尾狐的身份。
凱旋那日, 他跪在殿前,聽見國師高高在上地宣布將軍府中有危害國運的煞星。
這話看似是在針對我, 實際上卻是皇帝對將軍府的敲打。
沈池越是個聰明人, 他知道這是國師的一石二鳥之計。
他若不從,那麼父親的結局便是自己的下場。
他若從了,南越國便逃不掉被覆滅的命運。
無論哪條路,他都護不住我。
他說他不在意自己的生S,但是他恨皇權的無情無義,他為國S敵多年,卻連自己的心上人都護不住。
他想靠自己找到第三條出路。
於是他將計就計, 卻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最後居然成了害S我的那個人。
「棠兒,我是為了你才走上這條路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為了我隻剩最後一條命了, 你為什麼這麼傻啊棠兒……」
「都怪我,如果我當時沒那麼自以為是,願意相信你就好了……」
「棠兒, 你一定很恨我吧……」
恨嗎?
我一直覺得如果他是愛我的, 無論他知不知道我有幾條命都不會忍心傷害我的。
可如今老天卻告訴我, 我有我的苦衷, 他亦有他的苦衷。
那時的他也已經走投無路。
這一切建立於這份愛上,卻也湮沒在這份愛中。
可我卻遲遲沒有消失。
直到我看見了沈池越屋內錦盒中那條熟悉的白色尾巴。
我一直以為這條命已經被沈池越給了沐謠。
但事實卻並非如此。
沈池越知道沐謠的病是裝的, 所以他怎麼可能舍得把心上人珍貴的生命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保管著它,就是想留作證據挽留我,想等塵埃落定的那一刻告訴我他的苦衷。
可此刻卻成為了壓S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如今的我隻覺得身心俱疲。
我木訥地看著沈池越醉倒在地上,我居然也少見地感到疲倦。
阿飄也會睡覺嗎?
還是說, 我終於該走了?
我又做了那個甜蜜的夢, 夢裡的我卻不再是那隻無憂無慮的小狐狸。
但母親依舊慈祥。
「看樣子我的棠兒好像遇見困難了?」
「媽媽,你是來接我離開的嗎?」
「我的孩子, 走或不走,不是我能替你決定的。你的專情道早就修煉至大成了, 那條尾巴裡有你的最後一縷魂魄, 隻要你的身體再次與它接近,你便可以回到他身邊。」
原來這便是我會成為阿飄的原因。
是沈池越及時出現救下了我。
「全下」「媽媽,您覺得我該原諒他嗎?」
「我的孩子, 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再次睜眼, 我已經回到了我的身體中。
我起身繞開了地上沉睡的沈池越,來到了不遠處的桌案前。
世間常有遺憾,愛自古難成全。
何況此刻的沈池越和我早已經遍體鱗傷。
沈池越的愛給了我選擇的權利,而我選擇給我們一次重新開始的權利。
我伸手將身後的尾巴化為一道隱形的紅線, 纏在了沈池越和我的手腕之間。
苦了一輩子了,下輩子總該甜了。
所以沈池越,錯過了這輩子就算了吧。
下輩子可別再錯過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