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我開著車滿城地轉,才想起來你應該來這兒了。
「我巴巴地去給你買愛吃的飯愛喝的奶茶,就隻是想討你開心。你他媽卻說我是狗?
「那我就讓你看看,發Q的狗是什麼樣的!」
他的動作粗魯又強硬,衣服裂開的聲音在黑夜裡格外清晰。
我拼命掙扎,「放開我,顧琛斯!你弄疼我了!」
他充耳不聞,狠狠地吸允我的脖子,膝蓋強勢地頂開我的腿。
「不,不行!」我真的怕了,渾身顫抖,「別在這裡!我爸媽在這兒呢!」
他惡狠狠地盯著我,「你爸媽都S了!和我爸媽一起S的——」
「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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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相框突然掉了下來。
相框玻璃碎裂,裂碎聲持續了很久,像長輩暴躁不耐的絮叨。
顧琛斯抖了一下,忽然意識到什麼,連忙松開手,止不住地向我道歉。
「檸檸,對不起,對不起,剛剛是我不好,我不該強迫你的,對不起對不起……」
他很慌張,我也是。
我著急地從爬到床邊,去看相框裡的照片。
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照片裡的爸媽依然是記憶裡的模樣,溫和慈愛。
腦子裡「嗡嗡」作響,我抖著手去撿。
顧琛斯一隻手按住了我,語氣顫抖,「檸檸,我來撿,地上都是玻璃渣,小心劃了手。」
6
滿地碎渣,顧琛斯的手指被尖銳的玻璃裂紋割的流血不止。
我抱著相片一直哭,他也紅了眼睛。
好像又回到了十八歲那年,剛剛失去父母的時候。
被全世界拋棄,生命裡隻有對方可以依靠。
顧琛斯握住我的手腕,貼在唇邊,「我跟顧叔叔和顧阿姨承諾過照顧你的,檸檸,你還有我的。」
可床頭櫃上他的手機忽然亮了,是沈芝芝打來的。
她在那頭哭哭啼啼,「老公,我肚子好疼啊,是不是寶寶又在踢我啊。
「你能不能來陪我去醫院啊,我好害怕守不住寶寶……」
顧琛斯從我身邊離開,轉頭去了客廳。
風裡送來他斷斷續續的聲音,「嗯,我等會兒就送你去醫院。」
很溫柔的嗓音,和剛剛哄我時的一樣。
掛了電話,他站在臥室門口踟蹰。
「檸檸,我去看看她,她一個人沒有依靠。
「她隻是個挺可憐的小妹妹。你別跟她計較了,行嗎?」
我低低地笑出聲,「顧琛斯,我也可憐,你怎麼不知道站在我這邊呢?」
他嘆息一聲,「你們不一樣,你這輩都不會像她那樣體會做母親的不易。」
當初從急救室搶救下來以後,醫生曾告訴顧琛斯。
「病人受到了很致命的重擊,連子宮也受了重傷。能活下來已經是萬幸,就不要再想懷孕的事兒了。」
當初他對著醫生感恩戴德,如今卻對我橫加指責。
「溫檸,你為什麼就不能理解理解我?我隻是想要一個孩子。
「我不會愛上沈芝芝的,那孩子會交給你養,我們就可以擁有自己的一家三口了,難道不好嗎?」
臥室裡沉默了很久。
久到顧琛斯什麼時候離開的我都不知道。
我將爸爸媽媽的照片貼在胸口,忽然想起來。
媽媽曾經教過我,男人一次不忠,終身不用。
爸爸也拍著胸脯表示,哪家臭小子要是敢辜負我,他一定狠狠教訓對方。
就算是顧琛斯那小子也不行。
我自嘲地笑了笑,忽然又落下淚來。
爸爸媽媽,你們是擔心我委屈自己嗎?
沒關系的,我對顧琛斯已經沒有期待了。
很快,很快我就能徹底不愛他了。
你們等等我,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7
潑灑在地上的排骨氣味兒很難聞,我收拾完後,又惡心了很久。
鼻子裡有點熱,抬手摸了一把,摸到一手的血。
雖然系統幫我減掉了大部分的疼痛,但其實還是疼的。
忍的時間久了,也很辛苦。
第二天,我跑去醫院開止痛藥,經驗老道的醫生看了看我的臉,卻不肯給我開藥。
「你先去拍個 B 超。」
B 超顯示,我居然懷孕兩個月了。
醫生溫和地告誡我,「溫檸是吧,你懷孕了都沒感覺嗎?止痛藥不能給你開了,對新生兒不好。」
我抓著 B 超單,茫然無措。
不是說,我應該不會懷上寶寶了嗎?
醫生見多了茫然的新手媽媽,倒也柔聲安撫我。
「B 超顯示一切正常,也別太緊張。你就是太瘦了,要多吃多補,知道嗎?」
我恍恍惚惚地從診室走出來,低頭看向肚子。
那裡,已經有個兩個月大的寶寶了嗎?
周圍都是大著肚子來產檢的孕婦,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溫柔的母性。
我被感染到,輕輕摸了摸肚子。
「系統,如果我想生下來這個孩子,能有什麼辦法嗎?」
【宿主,沒辦法的,你的身體已經到了臨界值,不可能孕育生命了。】
我站在樓梯間,握著 B 超單顫抖。
它還那麼小,我連它的連影像都看不到,就要失去它了。
「寶寶,是我們緣分淺薄。」
我呢喃著這句話,淚如雨下。
8
聽說顧琛斯的婚禮照舊籌備著。
相關工作人員在網上爆料,那婚禮盛大隆重。
可是都和我沒有關系了。
我去墓園給自己挑了個墳地,就在爸媽的墓旁邊。
挨著他們,S了也開心。
挑好後,我帶著貢品和鮮花祭拜爸媽。
爸爸媽媽要我好好活下去,我做不到了。
看在我給準備了那麼多貢品的份上,等見了面,別氣太狠呀。
但我沒想到會在這兒見到顧琛斯。
而且他居然還帶著沈芝芝過來了。
他在顧伯父、顧伯母的墓碑旁擺滿鮮花。
沈芝芝遠遠看到我,挺著還很平坦的小腹挑釁。
「溫檸姐,這麼巧啊?我們今天過來,就是想讓肚子裡的孩子見見他的爺爺奶奶呢!你之前訂的場地和婚慶都不錯,等我結婚,給你送請柬呀!」
我不理她,走到爸媽的墓前。
爸媽的墓前也有花,還多了一瓶二鍋頭。
顧琛斯追我那幾年,我爸像隻炸毛護短的貓,看他橫挑鼻子豎挑眼。
一直到我答應顧琛斯,我媽也樂見其成,我爸都還是甩著臉子。
顧琛斯也是虎,聽說我爸愛喝酒,拎著二鍋頭就上門了。
那年他才上高中,一心想讓我爸認可。
但我爸隻想讓顧琛斯認慫。
爺倆都憋著氣,一杯接著一杯的對喝。
最後顧琛斯喝到去醫院洗胃,我爸被我媽揪著耳朵罵了三天。
顧琛斯洗胃也高興,因為那之後,我爸也接受了他。
他說,檸檸,我想給你幸福,那麼被你的家人考驗也是應該的。
可是現在又帶酒過來幹什麼?
是因為心虛了?
我想都不想,把墓前的酒一腳踢翻。
不需要。
我爸也不會接受他虛偽的示好。
沈芝芝看見了,走過來高傲地指責我。
「你幹嘛啊?我老公好心好意給你買的!」
她脖子上的東西莫名眼熟。
竟然是我媽媽給我求的吊墜護符。
小時候我常常生病,我媽專門去拜來的。
從山下到廟裡,她十步一叩,虔誠至極。
我跟顧琛斯說過,十八歲那年的車禍,全車人隻有我幸存。
我覺得冥冥中也有媽媽給我求的護符在保佑。
爸媽走後,那護符我舍不得戴出去,小心地用紅布包著,放進了首飾盒裡。
沒想到,現在居然掛在了沈芝芝的脖子上。
我以為我不會再生氣了,可顧琛斯總有辦法繼續惹毛我。
「那是我的護符,你拿給她了?」
9
沈芝芝聽見了,很得意。
「老公擔心肚子裡的寶寶,就把護符給我咯!聽說那東西很靈的,肯定能好好保佑我。」
我氣得胸口起伏,怒不可遏,「顧琛斯,誰讓你拿走我的東西的?」
他斜睨了我一眼,輕描淡寫,「芝芝昨晚不舒服,我想著這個東西有用,就拿給她了。」
昨晚,在我們吵架之後,他回去就把護符給了沈芝芝?
這個混球!!
胃裡陡然抽搐,血腥味兒的氣息翻湧上來,我控制不住彎腰嘔吐。
沈芝芝捂著鼻子跳腳遠離,「哎呀,你怎麼這麼邋遢!」
鼻子再一次湿熱起來,大滴大滴的血濺到地上。
沈芝芝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我猜她一定是嫌惡到跑掉了。
顧琛斯那麼小心寶貝她,一定也送她離開了。
我越來越暈眩,幹脆癱坐在地上幹嘔。
餘光裡出現一雙黑皮鞋,顧琛斯蹲下來,和我對視。
他瞳孔裡倒影著我的樣子,我看起來真醜啊,像個被吸幹了精血的女鬼。
顧琛斯的臉上再沒剛才的雲清風淡,隻剩惶恐和蒼白。
「檸檸?你……」
我抓住他的襯衣,手上的血把白襯衣染紅了一大片,
「把我媽媽的……護符,還給我……」
隻是一句話,就已經竭盡全力了。
顧琛斯看起來要被我嚇懵了。
他驚慌失措地抱起我往墓園外跑,不知道在說什麼。
耳朵一陣轟隆隆地鳴聲,我強撐著一口氣不肯暈過去。
「還、還給我……那是我媽媽的……」
車門打開的瞬間,坐在副駕的沈芝芝看到滿臉血的我,花容失色。
我看到顧琛斯惡狠狠地說著什麼,從她的脖子上搶過什麼,塞到我的手裡。
手心軟軟的,是我媽媽的吊墜護符。
心裡繃著的線松開了,陷入黑暗前,我也終於聽到了顧琛斯的話。
他在說,「檸檸,你別……別嚇我。」
一聲聲地,全是顫慄的哀求。
10
他哀求的樣子讓我想起從前。
剛剛在一起時,他也是腼腆、羞澀的。
中考畢業那年,我們幾個玩得好的朋友一起組團爬山。
半路上我崴了腳,幾個朋友就說輪流背我下山。
顧琛斯搶著當第一個,然後就背了我一路。
他滿頭是汗,明明腳都打哆嗦了,還非要嘴硬說我很輕。
就是不肯放我下去。
周遭朋友們的起哄聲還在耳邊,那一刻的溫馨我到現在都記得。
可是人是什麼時候變得呢?
手心熱乎乎的,那是媽媽的護符在發熱。
半夢半醒間,車停了。
顧琛斯抱著我一路衝進了醫院。
但得益於系統的申請,我「恢復」的很快。
等顧琛斯把我抱進病房後,我已經和平常看起來沒兩樣了。
他詫異地看著我,「檸檸?你沒事了?溫阿姨的護身符這麼有用?」
我睜開眼,譏諷一笑,「是啊,不然你會拿去給沈芝芝嗎?」
顧琛斯的臉色瞬間漲紅。
他沉默了一會兒,「檸檸,芝芝到底懷著孩子呢。」
我冷冷道,「我也懷孕了,我媽的護身符當然要保護我的孩子。」
他定定地盯著我的肚子,忽然輕笑一聲。
「說什麼呢,你又懷不上。檸檸,你不該養出撒謊成性的毛病來。」
我長長地嘆了口氣。
當一個人不再無條件地相信你時,你說什麼都沒用了。
病房裡空蕩蕩的沉默,他隻好繼續說下去。
「你今天怎麼吐成那樣,怎麼還流鼻血了?」
我攤了攤手,「天氣幹燥,所以就流鼻血了唄。
「至於吐,大概是因為你們倆太惡心了,我看見就反胃。
「不然還能是因為車禍後遺症?說不定我這個月就要S了呢。」
反正說什麼你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