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板了臉:「我比你大,叫姐姐還差不多。」
祁寧從善如流:「好的,姐姐。」
「……」
怎麼感覺更羞恥了啊!
匆匆推開祁寧,我忙不迭地往前走。
「我去找下教程。」
祁寧在我身後喊:「姐姐,香水。」
我停下腳步,倒退,飛快從他手裡拿過香水。
「那我等姐姐來教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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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得飛快。
不對勁。
祁寧很不對勁。
高三他也隻是偶爾叫我姐姐,逗一下我。
怎麼到了大學就突然這樣了?
怪怪的。
距離新生晚會還有一個星期,但我已經四年沒跳舞了。
初二出事後,我就再沒碰過舞蹈。
我小時候學的是芭蕾。
但我現在,連踮腳都做不到。
可是……又已經答應了祁寧。
我嘆了口氣。
試試吧。
找些簡單的舞。
找了一下午,我找了個偏性感的雙人舞。
動作不是很難,力量感和性感並存。
我把視頻發給了祁寧,詢問他的意見。
他說:「看著不是很難,但我沒跳過,可能得麻煩姐姐多教教我。」
然後還發了個「乖巧」的表情包。
我小時候的功底還在,看了幾遍,比畫了一下,動作就記得七七八八了。
第二天,我們去了練習室。
這次的晚會跳舞的人挺多的,練習室很大,大家都是一起用,音樂沒有公放,都各自戴著耳機。
我和祁寧在角落裡練習。
好巧不巧,林清菡也有節目,看到我們後徑直走了過來。
起初我並沒有看到她,在專心地教祁寧動作。
直到她出現在鏡子後面。
「嵐嵐,我記得你不是學芭蕾的嗎,怎麼現在跳這種舞啊?
「我還說你在晚會上跳芭蕾穩贏呢。」
我停了下來,回頭: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很惡心?」
我的敵意毫不掩飾。
林清菡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啊?」
她眼眶發紅:「我可是你閨蜜啊,為了幫你看著陸淮與,我自己都沒時間談戀愛,你怎麼能這樣說我?」
和她跳民族舞的學長學弟立即上來維護她。
「我說,這位同學,你說話要不要這麼惡毒啊,清菡招你惹你了?
「明明是你自己拜託她幫忙在大學看著陸淮與,匯報他的一切,怎麼到頭來還倒打一耙?
「怎麼,沒和陸淮與在一起,惱羞成怒,拿清菡撒氣是吧?」
聞言,我深吸一口氣,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
「陸淮與天天讓她摸腹肌,我怎麼敢再糾纏他啊?
「一個我高中閨蜜,一個我暗戀對象,嘖。」
說完,我故作疑惑:「你們和她關系這麼好,她讓你們練腹肌沒?她這人啊,最喜歡腹肌了。
「陸淮與可聽她話了,練了好幾塊呢。」
林清菡臉色一白:「我們就是普通朋友,偶爾打鬧一下而已。
「姜嵐你這是在,造我黃謠嗎?
「你怎麼能這樣……」
林清菡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我氣得翻了個白眼。
身側的祁寧慢悠悠地補充:「大學裡的普通朋友就是不一樣啊。
「我們普通朋友打鬧都不會掀衣服摸腹肌的,多害臊啊。」
「清菡就是比較直率而已。」
一道帶著薄怒的聲音傳來。
6
我扭頭,看到陸淮與從門口進來,表情帶著明顯的怒意。
他來到我面前。
也就是林清菡身側。
林清菡癟著嘴,泫然欲泣的樣子:
「早知道我就不答應幫你看著陸淮與了,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陸淮與開口:「不怪你,是有些人心眼比針尖小,看什麼都髒。」
這下我是真生氣了:
「我看是有人既要又要吧。
「一邊享受著某些人的倒貼和討好,一邊吊著別人不明確拒絕。」
我是復讀,又不是失聯,沒少和他倆聯系。
可他倆呢,默契地沒有提任何跟對方曖昧的事。
要不是親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
祁寧推了下金絲眼鏡,眼裡透著銳利,說出的話也毫不留情:
「就是看不上林清菡的顏值,又享受著和她曖昧的感覺,同時還想著姜嵐漂亮的外表,想著以後有面兒。
「大家都是男人,都懂。」
我冷哼:「現在我退出,成全你們。」
拉著祁寧,我們出了練習室。
早知道今天會有這一出,我就隨便找個地方練了。
真晦氣。
很快,這段狗血的三角關系被小範圍傳開。
傳著傳著,加上了祁寧。
變成了四角。
大家私底下都在討論。
有人匿名把這事發到了網上。
網友那叫一個耳清目明:
【典型的漢子茶和渣男。】
【開學那天我在現場,我證明,真的要掀衣服摸腹肌,誰家閨蜜這樣啊?】
【代一下我閨蜜和男朋友,天塌了!】
【我看女主和那個弟弟也不清白。】
【弟弟絕對有意思。】
這事引起了一波熱議。
我 5G 網,直接放了跟林清菡和陸淮與的聊天記錄,以絕後患。
後面他倆再解釋就顯得很蒼白了。
而且這事直接影響到了陸淮與新生晚會主持人的位置。
他被下了,換成別人。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樂了好一會兒:
「活該。」
祁寧給我遞了一瓶水,附和道:「自作孽不可活。」
我擰開水喝了幾口,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下雨了,再練兩遍就回宿舍吧,到時應該差不多雨停。」
這幾天我都在教祁寧跳舞。
他力量感是夠了,但有點僵硬。
我是不僵硬,但力量感不夠。
所以我倆一起跳的時候,就很不匹配,甚至有點滑稽。
祁寧明顯也感覺到了,在努力調整。
後面練的幾遍,效果明顯。
但我……不太行。
又練了一遍後,我們坐下休息。
我盤腿坐著,手摸著膝蓋的位置,心情有些低落。
這幾天又要上課,又要練習,強度有點高。
我的膝蓋有些承受不住。
而且我和祁寧專業還不一樣,很難有同時沒課的情況,所以基本是傍晚這會兒才能一起練。
看著一直不能達到預期標準的自己,我真的……很自責。
祁寧仰脖喝水,眼睛卻透過鏡子觀察我。
他擰緊瓶蓋時,狀似無意地開口:「腿疼,對嗎?」
7
我眼神閃了閃,最終點頭:
「抱歉,我拖你後腿了。」
祁寧笑道:「怎麼會?我剛才僵硬得跟個機器人一樣。
「這兩天練習強度有點大,明天休息一下吧。」
他側頭看我,眼神柔軟。
「可後天就是……」
「所以才要好好休息。」
祁寧繼續說:「腿疼不好好休息,隻會惡性循環。」
「後天下午沒課,可以再排幾次,扣一下細節。然後六點新生晚會開始,這樣狀態是最好的。」
我看著祁寧,有些憂心。
他仍舊一臉輕松:「沒關系的。
「全力以赴後,不論結果是什麼,都是值得的。」
我一震。
我以為他說沒關系,是說一個新生晚會而已,幾個學分而已,沒關系,不用拼命。
可他說的是,全力以赴。
很突然地,我好像找到了共鳴。
從小跳舞,或出於天賦,或是出於自我要求,我都會做到近乎完美。
然而自從受傷後,發現再不能完美地呈現後,我就開始逃避。
我剪掉了芭蕾舞鞋,扔掉了裙子,開始避開所有有關跳舞的一切。
久而久之,我開始淡忘。
一直到練這支舞之前,我以為自己已經坦然接受再不能跳舞這件事了。
得知林清菡給我報名的時候,我第一想法是去取消。
得知無法取消的時候,我想的是隨便跳一個應付一下。
可是,挑選舞種的時候,我腦子裡最先冒出來的。
是芭蕾。
搜索視頻的時候,我手機裡,全是輕盈優美的芭蕾舞。
我遏制住了跟著音樂比畫的衝動。
我選了簡單的雙人舞。
然而真正練習的時候,我才發現,我根本沒法說服自己去敷衍,去應付。
我想完美地呈現出這支舞。
即使它很簡單。
即使它不是芭蕾。
可一如從前,我做不到。
膝蓋受傷後,我養了很久。
能正常走路。
但跳不了舞,跑不了步。
可我偏偏想呈現出最好的狀態。
可我一用力,膝蓋就一陣一陣地疼。
就這樣惡性循環。
這幾天,我情緒一直不太好。
在祁寧面前,我沒有表露出來,甚至小心翼翼地藏著。
可眼下,聽到他這句話,我竟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
他早就發現了我腿不舒服,但他沒有阻止我。
他懂我的堅持和執念。
所以他說「全力以赴後,不論結果是什麼,都是值得的」。
就這樣對視了好久好久。
祁寧溫柔地擦掉我眼尾的湿潤。
他一句話沒說。
卻有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
我剛想說句謝謝,周遭突然暗了下來。
陷入黑暗時,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伸手去抓祁寧。
我抓住了他的手,他說:「沒事,可能是停電了。」
說完,他拿出手機,打開了群。
裡面果然在討論停電的事。
「導師說下了大雨,電線被倒下的樹壓斷了,已經在通知相關部門來維修了。」
我看了眼窗外。
窗子隔音效果太好,又是晚上,所以一開始我沒發現雨下得很大。
「哪個區域的線斷了?」
可別是女寢那邊,那樣我會不敢回去的。
「女生宿舍那邊,導師通知所有女生原地別動,等維修好再回宿舍。」
「……」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祁寧開了手電,幫我找手機。
拿到手我才發現,快沒電了。
給室友報了平安後,我開了省電模式。
一時間,氣氛安靜下來。
黑暗中,隻有祁寧手電散發出小團的光亮,照亮著我們兩個。
我看著面前的鏡子,以前看的恐怖片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
好似下一秒就會有什麼東西從我們身後的黑暗中冒出來一樣。
「那個,我們坐那邊吧。」
我想扯一下祁寧,才發現我竟一直拉著他的手。
而祁寧很自然地站起來,隨後把我也拉起來。
來到看不見鏡子的角落,我們背靠著牆坐下。
「沒事的,害怕就抓緊我。」
「哦。」
我朝他靠近了一些。
我真的有點……害怕。
祁寧有些好笑:「聊聊天吧。」
「聊什麼啊?」
「比如,聊聊你和陸淮與?」
我驟然扭頭看他。
後者笑著朝我眨了眨眼。
「……」
「也沒什麼好聊的,就是高二的時候,我陷入了輿論風波,陸淮與出面幫了我,普通的英雄救美而已。」
祁寧聽了,若有所思:
「所以,是我去晚了。」
他聲音很低,我沒聽清。
「你說什麼?」
他瞪我:「我說姐姐眼瞎!」
「……」
好吧,我承認。
8
電路修好之後,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雨還沒停,但小了很多。
祁寧眼睛一轉,拿起凳子上的外套,伸手撐著,罩在了我頭上。
我反應慢了半拍。
「你幹什麼?」
「送你回去啊。」
「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