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剛提交調去分部的申請,我媽就打來了電話。
不同以往的頤指氣使,這次是真的害怕得聲音都在抖:
「小婷,快回來趟吧!
「你爸要把光耀打S,我根本拖不開。現在我和你弟躲在房間,你爸他居然在外面砸門……」
我弟搶過電話哭得直抽泣:
「姐,姐姐……
「你快來帶我走,爸好恐怖,他要打S我!」
電話裡聽不太清,但劇烈的砸門聲,足以知道我爸是有多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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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我弟就犯戒了?
實在難忍戲癮,我硬生生拖了兩個小時才慢悠悠回去。
如我所料,戰局已定……
我弟鼻青臉腫,倒在地上哀號。
我媽臉上清晰可見的五指印,現在還在不服輸地咒罵。
我爸更慘,露出來的皮膚全是抓傷,手臂還有兩個滲血的 O 字印,一看就是我媽的牙筆。
怕殃及池魚,我直接站在我爸身後小心翼翼詢問。
他吐出口煙抬頭示意:
「你先看看你弟身上那些。」
定睛一看,我嚇得跳起來:
「這不是梅毒疹嗎!」
邊說還邊朝門口踱了兩步,準備時刻破門而出。
我爸又氣上心頭,衝著我弟踢了兩腳。
在我弟斷斷續續的哭聲中,我終於明白了始末。
原來是今早我爸發現他皮膚有恙後,直接斷定他又在外面找男人,還染了病。
哪怕我弟撕心裂肺喊冤,他都聽不進去。
雖然不想管,但我怕這三人真互毆出問題後歸我管。
隻能客觀告訴我爸,梅毒疹的出現通常需要一個月以上,而我弟從那事到現在才一個多星期。
「爸,我錯了,我真的沒有作案時間啊!」
我弟見我幫他說話,迅速爬起來扯我爸的褲子。
卻被親爹一腳又踢了回去。
他委屈地撇嘴:
「你們天天接送我,實習也有四表舅盯著,我也沒時間亂來啊!」
我媽也大喊冤,逼得我爸跑去陽臺抽了一包煙才平靜下來。
之後他回到客廳,居高臨下問:
「你是不是現在將來隻能喜歡男的?」
我弟縮回手心虛地四處亂看,就是不敢回答。
我爸捂著心髒艱難開口:
「行,可以……但是!」
我媽迅速接過話題:
「你必須兩年內生個兒子,我不管你去試管也好,騙婚也好。
「隻要把孩子給我帶過來,每個月給你兩千生活費。管你和外面幾個男的過,我和你爸再也不多管你一件事!」
我弟頓時喜上眉梢,不假思索就同意了。
在我媽瘋狂的介紹下,三人迅速鎖定了幾個最佳對象。
一種悲哀湧上心頭,這個家真的爛透了。
父不父,子不子。
可為什麼要扯進無辜的人來?
我冷不防潑下涼水:
「梅毒會遺傳,光耀得先去醫院治好了才能讓你們抱金孫。」
11
正巧他們中意的一個女孩,父母在醫院上班。
怕被調出健康檔案,我媽又開始了她赤腳醫生的角色扮演。
為此她和我爸還特意坐車去郊外,摘了各種各樣的野草野花,裝滿了整個後備箱。
為了保證原汁原味,那些沾滿野狗糞便的路邊草直接下了鍋。
熬的湯汁用來泡澡,渣滓撈出來搗碎敷滿我弟全身上下。
沒兩天他皮膚就一塊兒綠,一塊兒黃了。
整個家都彌漫著以前農村熬的豬食味兒,隔壁鄰居怨聲載道,就差報警來協調了。
可一連半月,我弟身上的疹不僅沒好,反而開始擴大潰爛。
怕耽誤抱金孫,我媽沒敢繼續折騰。
直接把我弟包得嚴絲合縫,趁日落關門前去了家老中醫店鋪。
花了八百多,買回來六劑藥。
三副用來熬水喝,三副用來熬湯抹。
我媽為了讓藥性發揮得更多,硬生生把醫生叮囑的兩小時文火,改成了三小時。
這一過頭,藥糊了。
我媽皺著眉過濾,把濃縮成半碗的黑汁遞給我弟:
「先將就喝吧,扔了怪可惜的!」
熬糊的中藥不能喝,人家老中醫開方時特意叮囑過的。
見我媽選擇性遺忘,我也沒提醒。
我弟捏著鼻子乖乖喝完後,我媽迅速塞給他一顆糖。
留下他一人在房間繼續敷著中藥睡覺。
當天晚上,我弟就口吐白沫被救護車拉去了醫院洗胃。
主治醫生無奈失笑:
「阿姨,中藥熬糊了是不能再喝的。
「先不說口感問題,就裡面那些草藥藥性都變質了!喝了能不中毒嗎?」
我媽不聽,指著年輕醫生叫罵:
「呸!你們這些醫生都是一伙兒的。
「是不是那老頭故意下毒,好讓我們進你醫院收提成啊!」
這可把周圍的護士醫生氣得夠嗆,我拉著我媽不許她發瘋。
她轉頭就重重推開我:
「到底你是誰生的?別人都欺負到你媽頭上了,你還幫著外人說話!」
有個護士拿著單子慌張走來,湊在醫生旁耳語幾句。
我感覺到周圍的人默契地離我弟病床遠了幾步。
哦吼,藏著的病被發現啦!
醫生也不慣著她,直接開口嚴明我弟的病情加重,尤其是梅毒已經引發了他全身性病變。
我媽像霜打的茄子,閉著嘴再也沒鬧騰一下。
或許怕丟人,我媽直接把鍋甩給我爸,再也沒踏進醫院一步。
她倒是想甩給我,可惜我看完戲就早早遛沒影兒了。
等我弟把身上的病七七八八治好,我媽也重新擬定了個花名冊。
名單裡全是她重新精挑細選的女孩,長相中等,學歷普通。
都有同一個特點,父母雙亡的外地人。
我直接氣笑了。
12
而為了讓這件事發展順利,我媽連我都瞞著,絲毫打聽不出一絲進展。
我隻能從我弟每天進出門的行蹤中,大致判定是去實習還是相親去了。
急得我準備提前報警,告他一個惡意傳播傳染病的罪。
奈何沒有實質證據,還差點打草驚蛇。
幸好我媽腦子又抽起來,讓我弟慢慢來,以溝通感情為由先把身體恢復了再要孩子。
三個月的時間,我弟終於把最終目標定在個大他兩歲的奶茶妹身上。
不是我調查慢,實在是他時間分配大師,前面忽悠的女孩至少有十多個,還都是網聊。
要不是翻到我弟轉發給我媽的聊天記錄,我都確定不了到底他接觸了多少。
正當我加上女孩微信,準備揭露我弟幹過的那個壯舉時。
他出車禍了!
趕到醫院時,我弟趴在床上疼得哼哼唧唧。
還以為內髒破損,至少半身不遂時,才知道隻是傷到了尾椎骨。
我哀怨地盯著我弟看,嚇得他默默往被子裡縮了縮。
抽血後醫生開單做核磁,用來確定周圍神經是否受到損傷壓迫。
我媽淚眼婆娑把人推進核磁室,醫生反復確定:
「你們家屬檢查病人全身了嗎?他身上是否有金屬?」
這點小事我媽早在等電梯時就搜幹淨了,我弟身上唯一的金屬就是他耳釘。
現在正被我媽攥在手裡。
我弟有些緊張,拉著我媽的手可憐巴巴詢問:
「有金屬會S嗎?」
醫生簡略解釋說,怕受磁場影響,金屬對病人和機器造成傷害。
聽完後我弟抿著唇想了想,確定我媽把他耳釘摘下後,終是搖頭。
醫生見他猶豫了片刻,再次開口提醒是否全身檢查清楚。
這次我媽滿臉不耐煩了,朝著醫生吼:
「說了沒有就沒有,你聽不懂人話嗎?
「看不見他疼得話都說不出來?問什麼問?我是他媽,我能沒摸幹淨?」
我爸臉色也不好,看著醫生帶著深深的敵視。
許是見慣了無理取鬧的家屬,醫生稍微點頭後,波瀾不驚推人進了門。
我媽靠在我爸身上,嘴裡卻喋喋不休一直罵司機,罵醫生。
見我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玩手機,我媽又爆發了:
「你個沒良心的,虧你弟跟在你身後喊了二十幾年的姐姐!
「現在他出車禍了,你又是擺出這副S人臉。
「怎麼?見他沒被車撞S不樂意了是不是?
「我告訴你,隻要我們在一天,你別想越過他去。哪怕他病了殘了,你都得給我養!」
等候室擠滿了病人家屬,她這兩嗓子,直接成為舞臺中心。
這麼多視線無形中給她莫大的鼓勵,仿佛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把我批判得血肉寸離。
戴著口罩我無所謂那些沒腦子的嘲諷。
起身走在她身前,我慢悠悠開口:
「媽,你給光耀積點口德吧!
「別哪天真出事,那就是祖宗顯靈,聽到了你的召喚。」
我媽臉色大變,甩開我爸就想來抓我。
可核磁室裡突然響起刺耳的警報聲,一個舉著血手的醫生從裡面跑出來大吼:
「你們家屬怎麼回事?病人體內帶著金屬為什麼不說!」
隨後我弟就被幾個醫生合力推了出來。
隻見我弟已經沒了意識,整張臉白得徹底,口腔身下都在淌血。
我媽嚇得直接跪在地上,一句話沒號出就暈了過去。
13
暈了的我媽還沒來得及醒過來,我弟就已經搶救無效S了。
醫生無奈搖頭,頗為嘆息地給我和我爸講了因果。
我弟體內藏了個金屬肛塞,結果機器一開,強磁直接吸住東西。
物體從後面穿過腹腔,打到了胸腔裡。
內髒嚴重破損出血點還密集,哪怕醫生用盡全力都沒能救回人來。
據說我弟在核磁室裡最後還在念:
「那不是金屬,明明是硅膠的啊!」
我爸一時接受不了,同樣暈S過去。
我唏噓不已,看著我弟了無聲息的屍體被推進了太平間。
剩下的事順理成章,回老家辦喪事,請親朋好友風風光光給我弟送葬。
我媽像隻啞聲的母猴,身體迅速消瘦,眼神中再無一絲光彩。
但看向我的神情,是不加掩飾的恨意。
S過一次的我對她的狠厲仍舊清晰。
不等我弟下葬,我選在個普通的中午,坐上了早就安排好來接我的同事的車。
我爸打來電話時,我已經在候機場準備飛向我新的工作地點。
沒聽到我爸的聲音,隻有時近時遠的咆哮,是我媽。
「她明明該S的,憑什麼?憑什麼S的又是我兒子!
「隻要她S了,我兒子又能重來一回。人呢?把她給我帶回來!」
我摸了把泛起的雞皮疙瘩,我媽應該想起了前世。
果斷拉黑刪除,世界終於清靜下來。
等再次聽到他們的消息, 是我回來處理房產準備遷戶時。
葬禮後我媽住進了醫院, 出院後變得沉默寡言, 有老年痴呆的徵兆。
但我爸沒多久居然鬧著試管, 放言隻要我媽生不出兒子,他就離婚。
還不等我媽把試管提上日程,他就和隔壁村一個剛回歸正道的失足婦女好上了。
等我媽斷斷續續恢復正常,我爸早就搬去和那個女人住,開始備孕他們的一胎。
這下我媽徹底清醒, 沒了我這個出氣筒,我爸自然替補上位。
三人每天吵得村頭村尾皆知,忍無可忍的我爸直接提了離婚。
我媽欣然同意,卻在第一個離婚冷靜期時反悔。
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個冷靜期, 唉~
我媽又臨時放鴿子, 不和我爸同時去領證。
我笑了笑, 這確實是她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能幹出來的事。
等我安定在新地點的第二年, 警方一通電話把我叫了回來。
我媽割了我爸的命根, 我爸直接報警告她故意S人。
在我請的律師據理力爭下,這事還是劃分成了家庭糾紛,我媽罰款兩百警示他人。
而沒了錢又變成公公的我爸, 被他女友嫌棄地趕了出來, 最後隻能蝸居回我們原來的家。
聽說我過得不錯, 他直接告上法庭, 說我不給他赡養費。
我掏出購房合同、還貸條款,以及多年來對家裡的轉賬支出。
最終隻用付他每月三百的赡養費, 他氣得多喝兩杯酒差點中風。
我告訴他, 如果不保重身體想訛上我,那我立馬賣了他住的房,把他送到鄉下等S。
嚇得他連酒杯都走到另外的小區丟的。
而我媽的安置, 更簡單了。
我以第一監護人的身份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
剛開始她還能吵鬧, 可與病人相處久了,思想也慢慢被同化了。
臨行前我去看她, 她穿著病號服坐在床上數星星。
「天耀, 兒子……媽給你做好吃的!
「嗚~我好想你啊,你為什麼要自S?你隻是正常的生理需求, 為什麼他們把你逼S!」
前世今生的打擊雜糅在一起,想必不好受吧?
「呸!有點文化嚇唬誰呢?你弟可比你愛幹淨得多,你長他都不可能長!」
「往踏」「媽, 你還記得唐婷嗎?你女兒, 天耀的姐姐!」
不知哪句觸動她的神經, 她猛然衝向我撕咬:
「S了你, 我要S了你!
「他都S了,你怎麼還不去S!刀呢?我的刀呢!」
我看著醫生熟練衝上去按住她,又立馬推鎮靜劑。
我媽的眼神慢慢變得渾濁起來:
「我兒子回來了, 天耀……讓媽抱抱!」
我轉身示意醫生:
「不好意思啊,還得麻煩你們了。
「這你們也看見了, 隻要聽到我的名字,她就把我當成S了她兒子的兇手。」
醫生表示遺憾,轉身在病歷上多添加了幾行字。
我看著【不允出院】的章滿意點頭。
踏出精神病院後, 我吐出胸前積壓已久的濁氣,想到了一句話:
往事暗沉不可追,來日之路光明燦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