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重感冒,喊男朋友給我送藥。
可他正忙著幫保姆修水管。
敷衍我說:「你打車去醫院吧,燕子母女倆都著涼了,家裡沒男人不行。」
看他這麼熱心腸,我幹脆把他和保姆湊成了一對。
可後來,男人卻崩潰了,痛哭流涕求我原諒……1
戀愛一周年紀念日,我早早訂好了西餐廳。
可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隻等來沈恪的一通電話。
「約會取消,歲歲受傷了,我先送孩子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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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像吞了隻蒼蠅。
「要不要數數這是你第幾次放我鴿子?」
沈恪聲音無奈:「樂檸,我也不想的,這次是個意外……」
一直以來的委屈湧上心頭,我截斷他的話。
「上次我生日,趕上周穗歲哮喘發作,上上次 520,剛巧白文燕崴了腳……撒尿次次撞狗口,事情怎麼就這麼巧?」
沈恪頓了頓:「歲歲身體不好,你別跟孩子計較。至於 520 那次,燕子也是好心想幫我們布置房間……」
「沈恪!」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爆粗口的衝動:「姑且不論她們是有心還是無意……就說幫人的途徑有那麼多,有必要把自己的生活也給搭進去嗎?」
他自然聽得懂我的言外之意。
正沉默著對峙——
突然,電話那頭傳來女人帶著哭腔的聲音。
「林小姐,求你高抬貴手吧!歲歲情況很嚴重,再不送醫院會出人命的……」
好一張顛倒黑白的巧嘴,張口就是道德綁架。
「我阻止你去醫院了嗎白文燕?」
「要出人命了就打 120,救護車可比私家車快多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下一秒——
「沈叔叔別丟下我,歲歲不要坐救護車,歲歲害怕……」
小女孩怯怯的哭求適時響起,聲音又嬌又軟。
沈恪進退兩難。
半晌,他無奈地對我說:「抱歉,樂檸,你等我一會兒,我送完她們馬上就過來找你。」
胸口像堵了一團湿棉花,悶得人喘不過氣來。
我掐斷電話。
生怕再多停頓一秒就會不顧形象破口大罵。
……
白文燕是沈恪的住家保姆。
幹活不利索不說,身邊還帶著一個 5 歲的女兒。
我曾勸沈恪把人辭退。
可他總是心軟。
「樂檸,她們孤兒寡母的,日子過得不容易,咱們既然遇上了,能幫一把是一把。」
我不贊同。
「白文燕實在不是幹保姆的料,你要是覺得她可憐,大可以匿名資助她一筆錢。」
沈恪卻搖了搖頭。
「燕子自尊心重,不肯憑白接受施舍的。咱們給她提供一份工作,為的是讓她安心。」
他淡淡看向我,聲音又沉了幾分。
「更何況,她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地步,是我們倆間接導致的。我們有責任也有義務去幫她……否則,還能算人嗎?」
他的回答讓我如鲠在喉。
所以,要是不留下白文燕,我就不配當人了嗎?
恕我不敢苟同。
一切的緣由還要從半年前的一個雨夜說起。
那晚,我在公司加班到晚上 9 點多。
沈恪不放心,開車來接我。
可就在十字路口,他因為禮讓了一個在紅燈下無視交規、橫穿馬路的行人,導致對方被左側突然蹿出的另一輛車子給擊飛,當場氣絕身亡。
目睹了事故全程的沈恪久久難安。
「樂檸,你知道嗎?我當時要是按個喇叭,隻要按一聲,沒準他就不會S了。」
我心疼極了:「這不怪你,那樣的情況下,踩剎車才是人的本能,換了誰都一樣。」
沈恪沉默著搖搖頭。
我不忍心看他這麼折磨自己……
所以,在得知對方的遺孀不肯接受沈恪的資助,卻肯上門當保姆時,我同意了。
又所以,在沈恪為了讓白文燕母女住得更舒適,主動要求搬出主臥時,我咬牙忍了。
……
可一退再退換來的,是對方的得寸進尺。
我枯坐著,回憶這半年來的點點滴滴。
似乎,但凡我和白文燕有所衝突,沈恪總是下意識的更為袒護對方。
真的隻是同情而已嗎?
我的心直直往下沉。
2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承諾會盡快趕來的沈恪,卻遲遲沒有出現。
一個小時——足夠他從醫院到西餐廳來來回回四趟了吧。
撥他電話,從無人接聽到已關機。
連續加班三晚隻為在今天抽出時間約會的我,在這一刻,從肉體到精神上都感到無比的疲憊。
我強壓怒火,正準備起身走人。
可手機裡專屬於沈恪的鈴聲卻突然響了。
一晚上的不順心如火山般爆發。
我撈過電話——
「你S哪去了?!」
語氣堪稱兇惡。
「樂檸,對不起!」沈恪一秒道歉。
「是這樣,歲歲一直抱著我的脖子不撒手,在醫院又哭又鬧的。我本想把小丫頭哄好了就走,可這小東西鬼靈精著呢,我實在脫不開身,隻能拿手機給她看動畫片,後面手機沒電了……」
酸澀的淚意湧上鼻頭。
可我的驕傲不允許我示弱。
我咬牙回敬:「你腦子被狗吃了?手機沒電了不知道借個電話說一聲?」
沈恪連忙解釋:「是我的失誤,我忙暈頭了。」
他小心翼翼問:「你現在還在餐廳嗎?還是……回家了?」
「誰還一直等你?」我抹掉眼淚,嘴硬道:「我回公司加班了。」
「呼——」
「那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我似乎聽到電話那頭的人細不可聞的松了一口氣。
沈恪繼續道:「外頭下雨了,你又沒開車,晚上回家不方便,今晚就去你們公司的員工宿舍睡吧。」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我隱隱從他的話裡察覺到了貓膩。
他想阻止我回家?
敷衍兩句後,我掛斷電話,然後直接打車回家。
……
一路上,我幻想過無數的情節。
可我沒想到,實際情況會如此的慘烈。
衣帽間裡慘不忍睹。
化妝品被撒得到處都是,幾十管口紅攔腰折斷,十幾瓶香水被橫七豎八打翻……
衛生間的情況更為刺目。
水池裡混雜著滿滿的汙物,細看,那是我的眼影、粉底液、洗面奶等等一切我認得出或認不出的東西。
一室凌亂中,我那隻養了三年的比熊不知所蹤。
「豆豆!豆豆?」
冷汗爬上後背,心裡湧上不好的預感。
豆豆很乖,平時就在小房間的陽臺上待著,哪兒也不亂跑。
到處找不到,我正想打電話問問沈恪,是不是他把豆豆給帶去醫院了?
可這時,房間的大門卻「咔噠」一聲被打開。
門口傳來沈恪溫柔的詢問聲:「歲歲,胳膊還痛不痛啊?」
「痛!」周穗歲用稚嫩的童音撒嬌:「叔叔吹吹就不痛了。」
「喲,那可比醫院的麻醉劑還神。」白文燕笑著調侃,接著又囑咐說:「醫生說了,打完狂犬疫苗後可能會出現不良反應,飲食要清淡一點才好。」
我猛然抓住了「狂犬」兩字。
大腦一瞬間宕機。
「豆豆呢?」我衝出房間。
掃視一圈,沒看到那個小小身影,心裡的恐慌越來越大。
與此同時,聽到我問「豆豆」,周穗歲「哇」的一聲大哭。
沈恪的眼神閃了閃:「樂檸,你怎麼在家?」
我SS盯著他,一字一句道:「我在問你,豆豆呢?」
他頓了頓,把懷裡的周穗歲交給白文燕,沒敢看我的眼。
「別嚇著孩子,我們去房間裡說。」
我咬著牙,一步一步跟上他,一顆心卻止不住的顫抖。
關上房門,沈恪足足沉默了半分鍾,才終於開口。
「豆豆沒了。」
3
仿佛一道驚雷劈在我的腦海。
「沒了是什麼意思?」
他揉著緊皺的眉頭,疲憊的嘆了一口氣:「本來想晚點跟你說這件事的。」
「當時我在畫室,燕子在廚房做飯,歲歲跑到房間來玩,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被豆豆給咬了。」
「燕子聽到哭聲跑過來……情急之下,把狗從窗戶給扔出去了……」
我懵了。
指著衛生間的窗:「從這?」
沈恪點點頭。
我心神俱顫!
「你他媽的混蛋!!!」
我猛撲到窗戶往下探望。
可樓下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見。
沈恪試圖從背後抱我:「別看了,狗從 5 樓掉下去必S無疑的。」
「滾開!」我猛甩了他一個巴掌,飛奔下樓。
小區裡種著榉樹,長得枝繁葉茂的,足足有 3 層樓那麼高,就長在衛生間的窗外。
豆豆很有可能被樹枝給接住,沒有摔S。
一定還活著的……
天上下著大雨,衝走一切痕跡。
沈恪跟在我的身後努力撐傘。
「樂檸,別找了,天這麼晚,豆豆的屍體肯定被環衛工給清理了,等天亮了問一問就知道。」
「你要是喜歡,我再給你買隻狗好不好?我們回去吧……」
雨水打湿了我的全身。
我環著小區一圈圈地呼喚我的小狗。
我扒著垃圾一點點地尋找我的小狗。
可是一無所獲。
「找不到……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我欣慰地想,豆豆一定還活著,它一定是被好心人發現,給帶回家去了吧?
我淚流滿面。
沈恪來拉我的手:「雨這麼大,咱們回去吧。」
我像觸電般彈開。
沈恪滿眼疲憊:「別這樣好嗎?發生這樣的事誰也不想的,你能不能體諒體諒我?」
「我就是太體諒,才有今天的報應!」我笑得比哭還難看:「畜生不如的東西,我要你們付出代價!」
沈恪慌了,生怕我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當晚就帶著白文燕和周穗歲回了他父母的房子。
臨走前,白文燕勸我:「林小姐,豆豆不過是條狗而已,沒了還能再養,更何況它咬了歲歲,誰知道是不是本來就有狂犬病。發病的畜生遲早都要S的,你也別太傷心了。」
她明知道我定期都會帶豆豆去體檢,卻還是張嘴就來地汙蔑,往我心口上捅刀。
我SS盯著她:「對,畜生遲早都要S的,你記得給自己安排好後事。」
白文燕紅了眼眶:「你怎麼還罵人呢?」
沈恪連忙安慰地拍拍她的肩,一臉復雜看向我:「樂檸,有必要為了一隻狗鬧到這樣的地步嗎?」
我赤紅著眼:「爛人,多看你一眼都惡心,我們分手了,滾!」
他一怔,悻悻低下頭:「你先冷靜冷靜,等你想通了我們再回來。」
等垃圾都被掃地出門後,我撥了兩通電話。
一通報警。
「喂,110 嗎?我的私人財物被人為損壞,我要定損……」
所有化妝品、香水、生活用品以及髒汙的衣物加在一起,價值約有十幾萬。
這筆錢,我要從白文燕身上剐下來。
另一通打給表哥。
「哥,我和沈恪分手了,他的個人畫展取消……不惜一切代價,我要讓他在業內永無出頭之日!」
4
等一切都應付完,我疲憊的躺回床上,任由淚水打湿了枕巾。
渾渾噩噩的睡到後半夜,我從噩夢中驚醒,隻覺得腦袋昏沉無比,身體忽而異常灼熱,忽而陰冷刺骨。
我試圖起身,可四肢完全不受控制的僵直著。
僅存的理智告訴我,這是高熱驚厥的表現。
如果不及時退燒,可能會出現智力下降、腦癱甚至S亡的後果。
恐懼間,唯一可以稍微動彈的手指突然摸到一個硬物——
手機!
黑暗中,我僅憑著指尖的一點觸感,不知摸索了多久,電話奇跡般地撥了出去。
謝天謝地!
「喂。」電話被接通:「什麼事?」
竟然是沈恪!
雖然對他無比痛恨,可求生的欲望讓我無暇顧及其他。
「我……高熱驚厥……救救我……」
喉嚨嘶啞無比。
我用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的發出了求救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