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佳禾,你別哭了,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尋聲望過去,在我前面幾排坐著得正是李亞平和他的新目標。
隻見他微微側身,拿著紙巾輕柔地幫女生擦眼淚,一副體貼好男人的樣子。
我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這奧斯卡不得給他頒一個最佳男演員!
我眯著眼看著他們,想著如何旁敲側擊提醒一下這個女生,她眼前這個看似體貼的男人可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
電影散場的前幾分鍾,我先出去了,等到秦政和小姨兩人面頰通紅地出來,我笑嘻嘻地湊到她旁邊求誇獎。
小姨也已猜到是我幹的好事,羞赧地白了我一眼,惹得我笑出了聲。
秦政頂著那樣一張臉,為人又真誠,對小姨也很體貼浪漫,小姨不心動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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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倆人明明對對方都有意思,我要不推波助瀾一下,得等到猴年馬月啊。
6
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周末,我陪著小姨繼續去上課。
畢竟事情沒定下來,我不能放松警惕。
不過秦政像是開了竅,時不時來找小姨,二人經常約著去圖書館一起『學習』。
趁著他們一起『學習』的功夫,我託人了解到,和李亞平在一起的那個女生叫張佳禾,比他小幾歲,未成年,家裡是做生意的,家境很不錯。
二人是在交大校園裡遇到的,張佳禾媽媽的舅舅是交大的某個領導,由於她不好好學習便被舅舅帶到交大,希望這裡的學習環境能帶動她。
沒想到事與願違,李亞平見到張佳禾渾身的高級成衣,心思又活絡起來了,他多次在校園裡假裝偶遇,一來二去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就陷入愛河了。
我多次偷摸著跟他們去商場,發現李亞平想要什麼幾乎都是由張佳禾買單。
真是不知道這人渣給她慣了什麼迷魂湯,吃穿用度都讓女生心甘情願買單。
我不想讓悲劇重蹈覆轍,秉著能拉一個是一個的原則,在某天,趁著他倆離開圖書館去吃飯的功夫,把準備好的匿名信塞到了張佳禾包裡。
我躲在書架後面,想看看她看到信後的反應。
正常人應該都會有所懷疑,我沒料到的是,這姑娘不是正常人。
她打開了信封,認真看了幾眼,等男人回來後竟直接塞到了他手裡。
我氣得想罵人,這姑娘沒救了!這下打草驚蛇了,李亞平怕是會偽裝得更好。
整個下午我都待在交大的圖書館裡,小姨那邊有秦政陪著不要緊,我很放心。
目光轉向笑靨如花的張佳禾,我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姑娘得多缺愛啊,看上誰不好,偏偏看上李亞平!
我該怎麼在她面前揭露這個人渣呢?總不能看著她往火坑裡跳吧!
奈何越著急越想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二人親昵地攜手離開。
6
周末小姨和秦政還泡在圖書館,作為大燈泡的我打算先回家。
正巧在校門口遇到了鬼鬼祟祟的李亞平。
我覺得有些奇怪,平常哪個周末不是和他女朋友待在一起的,他會放過白嫖的機會?
直覺告訴我有蹊蹺,於是我偷摸摸一路跟著他。
直到李亞平在一家 ATM 機前停下,隻見他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定沒熟人,才推門進去。
我挑眉,來 ATM 不是存錢取錢就是轉賬。
據我對李亞平的了解,他一窮二白,花銷還靠金主女友呢,存錢是不可能的。
7
沒等我把事情徹底搞清楚,李亞平被抓的消息就傳開了。
據可靠的小道消息,李亞平涉嫌嫖娼和詐騙,警方已經把人抓走了。
事情極其惡劣,交大教務部緊急做了公關處理,封閉消息,以免有損校容。
奈何校方低估了學生們的八卦能力,消息早已經從交大傳到了隔壁華師大。
那時,小姨和秦政,還有我,正在學校食堂吃飯。
來往的學生們都在討論這件事,想不知道都難。
我豎起耳朵聽得起勁,人人都在說李亞平找了個富商女友後就飄了,哄騙小姑娘給他刷卡,交易記錄傳到了姑娘家長手裡,家長發覺不對勁就報了警,還真查出了貓膩。
更要命的是,查交易記錄的前一天,他還在酒吧喝酒,喝醉後找了個陪酒女開房,還沒來得及進入正題,就被掃黃警察破門而入,當場抓獲。
小姨聽了直皺眉,難得生氣:
「真沒想到李亞平居然是這種人,真是瞎了眼!」
聽到這話,我和秦政下意識對視一眼。
「好了,小姨,為這種人渣生氣不值得,咱們吃飯吧,等下還要去買書呢。」
8
吃完飯,正處於絕佳曖昧期的秦政和小姨,走在我前面闲逛。
我故意慢了好幾步,趁著他們聊天的功夫,我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佳禾,這次多虧了你幫忙啊。」
「跟我客氣什麼,多大點事兒啊,這種人渣我也看不慣,就當為民除害了唄。不過這次你小姨夫可是大出血嘍!」
電話那頭的幸災樂禍好不明顯。
我踢著路邊的石子,抬頭看了眼走在前面的男人,他以一種絕對守護的姿態站在小姨旁邊,用現代話來說就是男友力爆棚。
沒錯,讓李亞平心甘情願上鉤的錢,刷的都是秦政的卡。
為了讓李亞平更加為所欲為露出馬腳,我故意讓佳禾主動把信給李亞平看,從而塑造出一個涉世未深戀愛腦的女友形象。
果然,李亞平上鉤了。、
他以為佳禾對他無比信任,所以才有了勇氣用她的卡轉大面額的錢款,就算被佳禾發現了,以為隻要說說謊話賣賣慘就能隨意糊弄過去。
我們原本的計劃是打算放長線釣大魚,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李亞平嫖娼被抓發生的太突然,但為了火上澆油,隻好提前拉線了。
我一個人做不了這麼多,也多虧了秦政的幫忙。
那天我搭秦政的車去小姨學校,自我說李亞平對小姨圖謀不軌後,他就纏著我一直不停追問。
想著有人能跟我統一戰線是好事,我索性騙他說我做了個夢,夢到李亞平傷害了小姨,所以才極力提防他。
反正萬事皆可夢,我真真假假摻合著說了大概。
誰知秦政對我的話格外重視,還說要跟我一起想法子。
找人扮演富家女引李亞平上鉤是我們想出來的方案 A。
我就找到了老同學張佳禾,想求她幫忙本色出演一下。
沒想到她聽了我的來意,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李亞平比我們想得要更貪婪。
他不僅生活中賣慘吃喝玩樂都蹭便宜,認為自己榜上了個傻白甜白富美,甚至拿著張佳禾的卡刷了數十萬元,這筆數額不是個小數目,已經構成犯罪了。
他嫖娼這件事,絕對是意料之外,不過對我們也算是好事一樁。
沒幾天時間,警方就調查清楚了,確立了李亞平的罪行後,交大立馬表明了立場,給出了處決。
「學生嫖娼、詐騙的行為違反了本校學生紀律處分條例相關條款規定,遂決定給予該學生開除學籍處分。」
與此同時,根據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規定,詐騙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或者單處罰金。
李亞平不僅要把錢款全部吐出來,還要蹲大牢。
我心裡大爽,他們一大家子作惡多端,三年還便宜了他呢,應該牢底坐穿才過癮!
李亞平的事跡被口口相傳,一時間鬧得轟轟烈烈,電視臺都爭相報道。
第二天,交大校門口就格外熱鬧。
我被吵鬧聲吸引,遠遠望去,好多人圍在大門口,周圍是來來往往、竊竊私語的學生。
「我兒子就是被狐狸精騙的,你們憑什麼開除我兒子!」
「就是!我們亞平多老實一孩子!次次考試第一名,他就是被你們學校帶壞的!」
我走近一看,喊得最響亮的不是老妖婆嘛?
她身邊還跟著一堆七大姑八大姨,場面好不壯觀。
從人群的竊竊私語中我才知道,原來他們一家得知了寶貝兒子被開除的消息,帶著七大姑八大姨都到學校來鬧事。
「你們那些小賤蹄子就是想勾引我兒子,毀他前程!看我不打S你們!」
老妖婆情緒激動,抄起手裡的棍子就要朝著來往的學生打去。
場面一時間混亂不堪。
好在保安大隊及時趕來,警車也隨之而來。
老妖婆一眾人被警察押走時還不收斂,罵得一聲比一聲難聽。
目睹全過程的我被氣笑了,這一家都什麼妖魔鬼怪,別人出了這種事都夾緊尾巴做人,那還有人恨不得把醜事宣告天下的?
怪不得能養出李亞平這樣的人渣,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據交大的同學說,李亞平刷的錢一部分被他花了,一部分轉給了家裡,被他不學無術的弟弟揮霍光了。
由於家裡拿不出這筆「巨款」,法官依法行事,把他們老家的房子依法抵押了。
據說老妖婆氣得在警察局破口大罵,可根本沒人理她。
見這招不管用,她便帶頭哭著向警察賣慘,話裡話外都是家裡的兩個兒子還沒討老婆生兒子,老李家的香火不能斷這種話。
我聽後不禁冷笑,這種人渣也配有後代?
做夢去吧。
9
不知不覺,六月到了,小姨和秦政的大學生涯也就此落幕。
畢業典禮上,他們二人雙雙作為優秀畢業生上臺發言。
二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秀了一次恩愛。
臺上的俊男靚女格外亮眼,陽光透過樹枝灑在學士服上,預兆著盛夏的來臨。
在臺下湊數的我有些鬱悶,秦政說好畢業那天表白的。
怎麼說話不算話呢,瞧著這兩個人的甜蜜模樣,想來暗度陳倉好久了吧,我作為主辦方都不知情。
他倆撒完狗糧下臺後,手牽著手走到我面前,秦政嘴角都要飛到天上去了。
「小姨夫,你不仗義,你表白都不告訴我,鮮花氣球我都沒用上呢!」
我故作生氣地挽著小姨的手臂,朝他埋怨。
秦政以為我真生氣了,不知所措地撓了撓頭,
「橙橙, 對不起啊,那天送麗麗回家的時候月色太美,我沒忍住,沒來得及告訴你。」
聽他這麼一說, 我玩心大起。
「到底是月色太美, 還是我小姨太美, 這話可得說清楚了。」
「橙橙你別鬧。」
小姨臉更紅了,羞赧地不敢抬頭,秦政在一旁看著小姨傻笑,像個墜入愛河的毛頭小子。
那天驕陽正好,風過林梢,彼此我們正當年少。
10
小姨和秦政的愛戀持續了兩年。
沒出國前, 他倆每次見面,我都要被喂一嘴狗糧。
每次約會,小姨都會收到花束,我沾了小姨的光,會收獲各種好吃的。
後來我出國讀書了,跨洋電話裡的小姨仍是充滿少女的青澀。
大二那年我回國參加小姨的婚禮,穿上婚紗的她美麗得不像話,臉上根本沒有歲月的痕跡,說是剛入學的大學新生都不為過。
站在她身邊一身正裝的男人倒是比以往成熟了不少,唯獨看向小姨的眼神仍是愛意滿滿。
親屬桌上,外公外婆和秦政的爸媽聊得特別投機。
雙方父母都相當滿意的愛情想來一定會很幸福的。
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畫面, 我突然感覺眼睛酸澀, 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場不幸的婚姻,於是化悲傷為食欲,成功把自己吃撐了。
回到家, 我倒頭就睡。
因為吃撐了不舒服的緣故, 我睡得很不安逸。
醒來時, 窗幔外天蒙蒙亮, 房間裡隻有電腦屏幕還亮著,intro 提醒著我期末報告還沒開始寫, 電腦旁還放著沒吃完的炸雞。
我心裡沒由來的慌張了起來。
我這是在美國?
那小姨和秦政難道都是夢嗎?
我顫顫巍巍地翻下床,拿起桌上的手機,顫抖打開通訊錄撥通了小姨的電話。
牆上的掛鍾滴答滴答地走著,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內心的恐懼感越發加深。
「喂,橙橙, 怎麼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聽筒裡傳來熟悉的關切聲,眼淚自發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怎麼哭了?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媽媽, 姐姐怎麼了?」
聽筒裡傳來稚嫩的童聲和小手巴拉電話的聲音。
「欣欣別鬧, 媽媽跟姐姐講話呢。」
「師傅,今年是哪一年?」
「(照」「小姨我沒事,我就是想你了。」
「你這孩子,嚇S我了, 我還以為什麼事呢,遇到什麼困難一定要說出來啊。」
小姨絮絮叨叨地跟我說了好多,才掛了電話。
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房間,讓我的記憶有一瞬間恍惚, 我點開了小姨的電話頭像。
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面孔。
照片上,小姨和秦政一人抱著一個小女孩,一家四口對著鏡頭笑著格外燦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