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三年,我成了學神江流鶴的忠實舔狗。
他打球我送水,他寫情書我跑腿。
可他始終不為所動。
他朋友也調侃:「等你考上北大,打算拿她怎麼辦?」
江流鶴嘲諷一笑:
「那就玩玩咯,這種戀愛腦我認真不起來。」
後來,高考成績發榜,我從江流鶴的世界徹底消失。
卻作為高考狀元,接受記者採訪。
Advertisement
被問到考上北大的秘籍。
我回答:
「找到你想超越的學習目標,觀察他是怎麼學習的,然後打敗他。」
當晚,江流鶴堵在我家門口。
他眼眶泛紅,抓著我的手腕說:
「所以你根本就沒喜歡過我,對嗎?」
1
我抱著書本來到籃球場的時候,正巧聽見江流鶴和他那群朋友的對話。
「白詩寧還挺執著,你那群追求者裡就數她堅持得最久了。」
「……你不會真看上那個窮丫頭了吧?」
我恍若未聞,繼續向前走。
「全校都知道她對你S纏爛打,白詩寧現在都快成你賽博案底了,等你上了北大,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江流鶴背對著我,沉默了很久。
「那就玩玩咯,這種戀愛腦,我認真不起來。」
他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嫌棄。
我悄悄松了一口氣。
可表面上還是故作愣住,有幾分傷心地看著江流鶴的背影。
他的兄弟們看見我,趕緊噤聲。
江流鶴回過身。
他微微怔住:「你今天怎麼來這麼早?」
「下課就跑過來了,怕你口渴。」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從書本裡抽出還冰著的水,遞給了他。
江流鶴注意到我校服上被冰水洇湿一大塊。
那寬大的布料正緊緊貼著我的上半身,勾勒出發育良好的曲線。
「送水就送水,你看看你這衣服都穿成什麼樣子了?」
他皺眉,扯了扯我的校服,抬手把身邊的兄弟們轟走:
「都他媽給我滾,看什麼看。」
隨後,擰開我的水,一飲而盡。
2
放學,跟江流鶴一起回家。
他一米八五的高個子,步子邁得很大,每次在一起走路的時候都渾身帶風,絲毫不照顧我的速度。
我眼尖地發現,江流鶴今天居然戴了耳機。
「你在聽什麼呢?」
我輕輕拉了拉他的校服袖子。
——他是不是在聽英語聽力?
隻見江流鶴不耐煩地扯下耳機:
「白詩寧,你就這麼想跟我聊天?」
我:……
嘴上卻回答道:
「回來這一路上你都沒怎麼理我,到底什麼東西這麼好聽?」
江流鶴板著臉,扯下一隻耳機,動作有些粗魯地塞進我耳朵裡。
我還是聽到了。
——江流鶴居然用 BBC 常速新聞當練習聽力的材料?
這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精力這麼充沛、德智體全面發展,又能充分利用好每一秒鍾的呢?
想到自己剛剛才聽寫完慢速新聞,我更鬱悶了。
要知道,高考考到全校第一,可是有一萬塊錢獎金的。
沒剩幾天了。
就在這個時候,江流鶴突然開口:
「我這不是陪你聊天了嗎,你又繃起臉做什麼。」
「就因為我沒牽你的手?」
他冷哼。
下一秒,手上一熱。
我有些訝異,抬起頭,卻在他耳後看到一抹緋紅。
江流鶴小聲嘟囔:
「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下不為例。」
3
今晚,江流鶴照例把書包放在我這裡。
回到家後,我隨便抓起餐桌上的包子就進了自己房間。
我掏出江流鶴的錯題本,放在臺燈下,一邊狼吞虎咽,一邊仔細研讀。
媽媽端著牛奶走進來。
她對我比起手語,一臉擔憂:
【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
我笑著搖搖頭,衝她也比手語道:
【快考試了,同學借了我一本錯題集,我想復習一下。】
【不要太辛苦。】
【無論你考上哪裡,都是媽媽最棒的寶貝。】
她溫柔地笑著,雙手掌心向上,在胸前上下晃動:
【今天賣出去十三份烤冷面,媽媽厲害嗎?好開心。】
我鼻腔一酸。
強忍住自己的眼淚,衝她豎起大拇指。
——距離高考還剩下五天。
我一定會考上一所好大學,然後給媽媽賺很多很多錢。
4
第二天一早,江流鶴在街口的公交車站等我。
這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不坐自家司機開的車,忽然抽哪門子風?
他最近真是越來越反常了。
我叼著面包,腦海卻在回想昨天那幾道錯題。
江流鶴接過自己的書包,視線掃過我的兩個黑眼圈。
「沒睡好?」
他還不知道,昨天為了解出來他寫在本子背面的錯題,我熬到了凌晨三點。
寫到最後,越來越亢奮,我索性換了個解法,重新做了一遍。
「嗯,我昨晚夢見你了。」
我脫口而出。
5
或許,學校其他女生接近江流鶴是為了追求他,但我從一開始就是因為他學習好。
誰都知道學生會會長江流鶴是天之驕子。
不僅家世優渥,長相帥氣,又非常聰明,校內校外一直不乏主動追求者。
可最吸引我的是,江流鶴幾乎在每次考試都包攬了年級的第一名。
為了搞清楚他的學習方法,我偷偷去找老師,主動申請坐在他身邊,
幾次三番下來,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終於讓老師同意。
不料,江流鶴不知從哪裡得知了這件事。
他皺著眉,預先警告我:
「白詩寧,我們是不可能的,我不喜歡你這種女生。」
有傳聞說,江流鶴之所以一直沒談戀愛,因為他是智性戀。
他隻喜歡頭腦聰明、能和自己比肩的那種女生。
可我的成績當時隻處在班級第十名左右,肯定入不了他那雙高高在上的眼。
我本想解釋,卻乖乖閉嘴了。
因為我意外打開了一個新思路:
——是不是裝作喜歡江流鶴,就能名正言順地靠近他了?
從那以後,江流鶴多了一個叫作白詩寧的「頭號舔狗」。
而此時,眼前的江流鶴,讓我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睛又出問題了。
短短兩天內,他白皙的耳根再次泛出可疑的紅暈。
他突然猛咳起來。
「白詩寧,你、你、你有病吧。」
「我怎麼了?」
「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每次說起這些話來的時候都不知道害羞的?」
……我又不喜歡你,我害羞啥啊。
但這話我隻敢在心裡默默回答。
我直視著江流鶴的眼睛說:
「跟自己喜歡的人表達愛意,我從來沒覺得這有什麼丟人的。」
「不敢承認才最丟人。」
他一愣。
很快,擰著眉反問我:「你什麼意思?我可沒有不敢承認什麼。」
我攤開手,聳聳肩。
「我怎麼可能說你呢?」
「畢竟,你對我說過很多次了,你是不會喜歡我這種『舔狗』的。」
聽了我的話,江流鶴好像很生氣,掉頭就走。
中午。
他忽然又出現在我面前。
這一次,江流鶴丟給我一個粉色的信封。
他冷冷地命令我:
「這是我給校花寫的情書。」
「你今天就幫我遞給她,越快越好。」
6
我第一次見到表白還這麼趕時間的。
可我下午的課間都在默寫古詩文,完全將其拋諸腦後。
直到放學的時候我才想起來。
江流鶴問:
「我情書呢?」
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隻好隨口胡編了個理由:「我不想。」
「你不想?」
江流鶴微微眯起眼睛看著我。
我垂下眸子。
「你明知道我喜歡你,卻還讓我幫你遞這封情書,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殘忍嗎?」
他跟抽風似的笑了一下。
「行,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有點殘忍。」
江流鶴眉開眼笑地撕掉那封未來得及送出的情書。
今天,他破天荒地將耳機主動塞給我。
順便拉住我的手。
「白詩寧,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將來我們不在一個學校怎麼辦?」
「那我就去找你。無論你考得離我多遠,我都會去找你的。」
握著我的手,緊了又緊。
「真的嗎?」
「嗯,真的。因為我最喜歡江流鶴。」
……的錯題本了。
我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7
高考前一天晚上,江流鶴跑到我家樓下。
他買了一隻新手機送我。
「提前祝你畢業快樂,白詩寧。」
我想上樓復習,又不敢在這個時候激怒他,隻好先哄著他,裝作高興的樣子:
「哇,是最新款!你怎麼想到送我這個的?」
江流鶴神情裡有幾分不自然:
「我早就注意到你的手機了。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用老年機,除了打電話發微信什麼都幹不了,我真納悶你平時怎麼在網上搜索學習資料的。」
我手上的動作頓住。
這當然也是我總混在江流鶴身邊的另一個原因。
我家裡條件不好,連買一本練習冊都要斟酌很久。
但跟著他,確實蹭了不少的學習資料。
「我把我手機號存進去了,上大學之後……你來找我的時候,就用它打給我。」
他別別扭扭地說道。
再抬頭的時候,我的眼睛裡已經蓄滿淚水。
「謝謝你,江流鶴。」
——做戲自然要做全套。
我踮起腳,故作非常感動地給了他一個很輕的擁抱。
8
高考當天,我思路如泉湧,是前所未有的暢通。
甚至有種越做題越順手的感覺。
等到考試結束,我看到隔壁教室裡走出來的,正是江流鶴那天要表白的校花。
我趕緊喊住她。
然後從帆布包裡,拿出那隻最新款的蘋果手機。
「這是江流鶴高考前讓我轉交給你的。」
「他說他喜歡你,還把自己號碼存了進去,想讓你上大學之後常常打給他。」
校花驚喜地瞪大了眼睛。
我想,我能為江流鶴做的隻有這個了,就當是他借我那些資料的酬勞吧。
那天之後,我刪除了江流鶴的聯系方式,順便取關他所有社交軟件。
——江流鶴這麼討厭我,肯定不會再找我的。
更何況,我連家庭住址都報了個假的給他,他想找也找不到我。
高考結束,我沒有再去學校。
而是幫媽媽在攤位上忙活。
暑假將近,生意很好,我不想她太辛苦。
就這樣,終於在忐忑中等到了發榜那一天。
9
看著自己名字赫然出現在第一名的位置,我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我甚至沒有關注江流鶴的名次,滿腦子都是「全校第一」四個字,心中喜不自勝。
查到這個成績之後,我躲在房間裡哭了很久。
或許是覺得辛苦,或許是覺得長舒一口氣。
隻覺得這三年很恍惚,就像是匆匆而逝的夢。
學校安排的採訪記者也很快找上門。
彼時,我正在幫媽媽準備第二天擺攤的食材。
「請問,你是三中的高考狀元白詩寧嗎?我們有一場關於高考狀元的直播採訪,有償,你願不願意配合一下?」
聽到給錢,我很高興地帶他們進了屋。
記者提的問題都很簡單。
他們最關注的,就是我為什麼能在最後一年穩步提升這麼多分數和名次。
「白同學有什麼高考衝分秘籍送給學弟學妹嗎?」
我對著鏡頭笑了笑。
「沒有什麼特別的,找到一個你想超越的目標,觀察他的學習方法,結合個人需求,不斷優化學習計劃。」
「然後,超過他。」
記者了然。
「能冒昧問一句,你心中的那個超越目標,是你的好朋友嗎?」
想了想我和江流鶴的關系,我搖搖頭:
「我們不熟。」
可我沒想到的是。
當天晚上,剛下起暴雨,就有人敲響我家門。
敲門聲混雜著外面哗啦作響的雨滴,十分急切。
「誰啊?」
我披著衣服坐起來應了一聲。
剛走到門口,我忽然留了個心眼,先朝門外看了一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居然是江流鶴!
他渾身湿透,像是冒雨跑過來的,卻恍若未覺,手上還拿著我轉交給校花的那隻蘋果手機。
——我給江流鶴的明明就是假地址。
他到底怎麼找到我家的?
不去跟校花談戀愛,來我家做什麼?!
可江流鶴突然發話了。
那雙向來倨傲的桃花眼裡,眼尾微微泛紅,聲音帶了些急怒:
「白詩寧,你給我開門。」
「你的採訪我全都看到了。」?
他似是隔著門板努力平復情緒,眼睛閉了又閉。
「所以你這三年都隻是把我當成一個想要超越的學習目標,對嗎?」
「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