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我沒出息,玩不起。
我確實放不下鹿鳴。
7
我以為鹿鳴回國了。
可我第二天打開房門的時候,鹿鳴就直直地站在我的門前。
他像是一晚上都沒睡,眼睛裡充斥著紅血絲,臉上還有胡茬,渾身散發著疲憊。
「譚鏡……」他輕聲喚著我的名字。
我和他在一起兩年,我們都沒有給對方一個愛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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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都是直呼對方的名字。
鹿鳴有一米八七,平時很自律,身材很好,身上都是肌肉。
明明這麼健壯,我卻感覺他現在搖搖欲墜。
我心軟,側開身子:「進來吧。」
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我進臥室,又出來。
我把手裡的毯子遞給他:「睡一會兒吧,別S我這裡。」
他接過毯子,卻沒有睡。
他沒看我,小聲地說:「譚鏡,我玩不起。」
我的心突然空了一下,緊接著就是快速地跳動。
我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有些失神地問:「你說什麼?」
他抬眼看我:「我說,我玩不起。」
他這次說得很清楚。
他說:「我玩不起。」
他說:「譚鏡,我愛你,你別不要我。」
他坐在沙發上,仰頭看著我。
曾經我說過最卑微的話,被他說出來了。
我的心有些痛。
我沉默了許久,坐到了他旁邊。
「你知道的,我隻是為了那五千萬。」我壓下心頭的悸動,冷靜地開口。
我真的差一點,差一點就撲進他懷裡,和他和好了。
但是我不能。
我可以為了五千萬不管他外面的女人,不管他的未婚妻,不管他朋友們的冷嘲熱諷。
可是我的和好,代表著我的愛和我的真心。
那我就再沒辦法去忽略這些東西了。
「你知道的,我不止有五千萬。」鹿鳴說。
我轉頭看他,他意外地認真。
「如果五千萬可以讓你留在我身邊兩年,那我願意買下你未來的五十年。
如果五十年後我還沒S,我就再買你五十年。
就算是S,我也想和你S在一起。」
我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我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他輕輕地把我抱進懷裡:「譚鏡,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感覺有什麼涼涼的東西套在了我的手指上。
很熟悉的感覺。
我低頭看,是我丟出去的那枚戒指。
「譚鏡,嫁給我。」
他的聲音很輕,可我聽來,卻像爆炸聲一樣,振聾發聩。
「鹿鳴?」我喊著他的名字,確認他的心意。
他又重復了一遍:「嫁給我,譚鏡。」
我們注視著彼此,很久很久,我開口:
「不行。」
8
鹿鳴愣了很久。
我從來沒在他的臉上看過這樣空白的表情。
「為什麼?」他呆呆地開口。
有太多東西了。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說。
他的情人,還是未婚妻,還是什麼。
我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眼淚不爭氣地落下,砸在我們交握的手上。
鹿鳴有些手足無措地給我擦眼淚。
「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突然問我。
「你在顧慮什麼?你可以跟我說嗎?」他耐著性子,哄我開口。
我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他要說,那我就問個明白。
也算對得起這兩年。
「你該怎麼娶我?你的未婚妻呢?不要了嗎?」我還是決定從這裡開始說。
他有些奇怪地看著我,像是想不明白我怎麼會問出這種話。
「你不知道嗎?我們早就解除婚約了。」
我皺眉,帶著疑惑:「為什麼?」
鹿鳴看起來比我更疑惑:「她出五千萬,讓你和我談戀愛,不就是為了解除婚約嗎?」
「什麼?」
「你不知道?」
我們兩個人,一個比一個驚訝。
我當然不知道。
我連僱主的名字叫什麼都不知道。
鹿鳴嘆了口氣,和我說我「僱主」的事。
我的僱主叫溫然,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這門親事,是鹿鳴和溫然的爸爸定下來的。
按鹿鳴的話來說,他覺得他這輩子也找不到一個喜歡的人了。
反正都是要搭伙過日子,為什麼不找一個對自己事業有幫助的人過日子呢?
所以就找上了溫家。
溫然有自己喜歡的人。
其實,她如果願意直接和鹿鳴談解除婚約的事,鹿鳴肯定也會同意。
問題出在她爸身上,她爸不同意。
她既然過不了她爸這關,就隻能讓鹿鳴去提退婚這事。
溫然年紀小,才剛大學畢業,把這個事情想得太復雜了。
以為鹿鳴不會放手,所以才請了我,想用我來攪黃這門親事。
我接近鹿鳴之後,鹿鳴就查到了我的身份,也知道那天,是溫然把我送到了他的床上。
他以為溫家要耍什麼花樣,從溫老爺子那裡套不出話,便約見了溫然。
溫然看他好說話,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鹿鳴也同意了和她退婚。
「那我得告訴她一聲,不用她演戲了,正好還能省四千萬。」溫然美滋滋。
但是鹿鳴制止了她。
「別告訴她了。」他說。
「憑什麼?就因為我和你退婚,你就想多花我四千萬?」
就算是豪門千金,四千萬也不算小數目啊。
鹿鳴啞然失笑:「這四千萬,我出。」
聽到這裡,我面色有些古怪:「所以,是你給了我四千萬啊?」
他點點頭。
「為什麼?」
我今天的為什麼似乎太多了。
他靠在沙發上,舒展了下身體,聲音有些懶散:「還能是因為什麼?」
「當然是喜歡你。」他說這話的時候,側頭看我,眼裡帶著柔情。
「那個時候,我們不過睡了一次覺,你就喜歡了?就願意給我花四千萬了?」我反駁他。
臉卻已經不爭氣地紅了。
他剛想開口說什麼,我比他更快開口。
我想起了溫然嘴裡的「她」,鹿鳴的白月光。
「因為我長得像你的白月光是嗎?」我問他。
他一愣,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見你,確實是因為這個……」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是我喜歡你,不是因為她!」鹿鳴急急地解釋道,「外貌說明不了什麼吧?我就是喜歡你們這種類型的長相啊!但是喜歡一個人,或許是始於外貌,可是時間沉澱下來,喜歡的一定是這個人,不是一副皮囊。」
鹿鳴看起來真的很急,說話都少了些邏輯。
換作以往,他絕不會這樣。
我沒說話,等著他繼續說。
「我很清楚地知道,你就是你,從來不是誰的替代品。況且我對她,也算不上是喜歡。我們都是一個院子裡的,她比我們都大些,平時對我們這些弟弟也很照顧。
不光是我把她當『白月光』,陸遠他們也把她當『白月光』。」
陸遠,他最好的兄弟,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那種。
是最看不起我的那一個,也是勸我別和鹿鳴分手的那一個。
「我隻喜歡過你一個。」鹿鳴開口。
有點好笑了。
如果他說,他真的喜歡我,或許我還能相信幾分。
畢竟他身邊女人不斷,但是也沒聽說過哪個女人有和我一樣的待遇。
他說隻喜歡過我一個,實在像是笑話。
「我相信你喜歡我。」我說,「但是鹿鳴,能不能不要說什麼,隻喜歡我一個人這種惡心人的話?」
鹿鳴驚訝於我的變臉速度。
畢竟聽完他的那些解釋,我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
結果突然又說出這種絕情的話。
「昨天你也說類似的話,說我不隻愛你一個,到底為什麼?」他問得真誠。
我都差點相信,他真的沒亂搞過了。
「你不是經常換女伴嗎?」我把話挑明了說。
「什麼女伴?」他問。
我有些不耐煩:「你還要裝深情裝到什麼時候?光是陪你出席宴會的女伴,不重復的,我知道的,就有十一個!」
「她們隻是陪我出席活動啊。」鹿鳴有些無奈,「我這麼大一個總裁,出席宴會不能沒有女伴吧?這是社交禮儀。」
我有些惱怒:「我是S的嗎?還是我太醜了,你覺得拿不出手?」
鹿鳴被我吼得愣了一下, 開口, 甚至帶著幾分委屈:「不是你說的,再也不想參加這種資本家的宴會了嗎?」
我一愣。
這話, 我確實說過。
那時我和鹿鳴剛在一起不久。
他說有個宴會,都是他的朋友還有一些生意上的伙伴。
他說他想把我介紹給她們,所以帶我去參加了那場宴會。
結果陸遠衝我出言不遜,說我是為了他的錢才接近他的, 永遠都別想著鹿鳴真的能娶我, 等類似的,有些侮辱我的話。
當時我對鹿鳴, 真的沒有多少喜歡。
我隻把他當成我的工作對象。
所以陸遠說的這些, 是我的真實目的。
成年人不會因為幾句話就惱怒, 但是猜到了隱藏的秘密,會惱怒。
所以那天晚上回家, 我和鹿鳴發了好大的脾氣。
我說他的朋友都看不上我,瞧不起我。
「以後我再也不要去這種資本家的宴會了!」我生氣地吼, 隨手拿起枕頭往他身上丟。
他苦笑著接過枕頭,和我說:「好, 以後都不會了。」
想起這一段, 我有些心虛, 語氣軟了些:「那還有宋倩呢?總不能說你和她沒睡過吧?」
「沒有。」鹿鳴一口否定。
「她把照片都發給我了!」
「P 的。」
「證據呢?」
「她已經進監獄了, 造謠誹謗。」
「……」我說不出話來。
我說怎麼沒有宋倩的消息了,原來是進去了。
「她為什麼要造謠你?」我問。
「她想讓你和我鬧, 想讓你和我分手,然後她上位,拿那五千萬。」
他說這話時,看我的眼光帶著幾分輕蔑。
他在說我笨。
好像全都是誤會他的。
我意識到是我錯了。
可是, 我拉不下臉道歉。
「解釋得夠清楚了吧?」鹿鳴問我。
我別扭著不肯說話。
鹿鳴突然湊過來,親了我一口:「不肯出聲是吧?」
「好。」他脫掉了外套,抓住我的手, 欺身下來。
他用力地吻我, 手也在我的身上遊走。
意亂情迷時,他在我耳邊說:「那就做到你出聲。」
9
我和鹿鳴和好了。
但是我還是沒同意和他結婚。
「我要上完學再說。」
鹿鳴同意了。
「你什麼時候回國?」我問他。
他總不能當「昏君」吧?
他懶懶地開口:「過兩天。」
他在法國的這段時間,一直都陪著我去上課。
每次上課他都四處張望。
我問他在找什麼, 他也不說。
直到那天,我們又遇到了南成。
我接近鹿鳴,從來不是因為什麼愛情。
「「我」第二天,他就飛回了國內。
原來留在這裡, 隻是為了和南成炫耀。
果然,男人的攀比心啊。
我從法國畢業回國後,鹿鳴為我辦了一場私人畫展。
他包下了一個體育館。
偌大的體育館, 掛著我所有的畫。
連沒畫完的練筆也展示在裡面。
甚至還有我高中時候的作品, 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的。
那天晚上, 他又準備了煙花表演。
煙花在空中炸開。他單膝跪地,拿出一枚戒指。
「譚鏡,嫁給我。」
我捂著嘴, 眼淚不爭氣地落下來。
這個人怎麼這麼老土,光會放煙花。
表白那次也是,求婚也是。
我也是。
我又在絢爛煙花的夜空下答應了他。
「我願意。」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