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傅府的大小姐。
宴會落水被傻子所救。
父親為了名聲,強逼我嫁給傻子。
我絕食無果後坐上花轎,京城眾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後來傻子不傻了,搖身一變成為最有權勢的王爺。
半夜他摟著我的腰:「娘子,為夫還傻嗎?」
1
從宴上回來,父親便把我叫去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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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陰沉個臉,冷眼看著我。
「憐兒已經把今日宴上的事情告訴了我,你已經十六了,也到了嫁人的年紀。
「睿王世子大庭廣眾之下救了你,他雖是傻子,但好歹有爵位,你嫁給他,不算委屈。」
憐兒是我的庶妹,馮卿憐。
我生母早逝,父親沒有另娶,偏寵姨娘魏氏。
馮卿憐乃魏氏所出,自幼我喜歡的東西,她都愛搶。
無論是父親的鍾愛,還是結識的閨友,又或者是華裳錦履頭面,她都能搶走。
「父親的意思是,要我嫁給一個傻子!若您真的想逼S我,那就讓我嫁吧!」
父親重重咳了三聲,惱聲道:「什麼叫逼S你!我看你是想逼S憐兒!」
「憐兒雲英未嫁,若因為你傷了名聲,你身為長姐,又怎麼過意得去!」
憐兒!什麼都是憐兒!
我胡亂揩了一把臉,氣衝衝地直視父親:「今天就是馮卿憐推我的,否則我也不會落水。」
「您信,還是不信?」
我的心浮起幾許期待。
父親雖然偏疼馮卿憐,但他或許也是愛我的。
何況今日之事,本就是馮卿憐一手策劃。
她和幾個與我不對付的貴女一同激怒我,又乘我不備,推我入水。
而我的好竹馬陳恆,一直漠臉旁觀,我被救上岸後,也隻敢倉皇地掃我幾眼。
馮卿憐說:
「陳三郎從來都喜歡嫻淑善墨的,你隻會耍槍弄劍,三郎早就厭透了你。
「隻是你對他纏得緊,所以才對你虛與委蛇。」
我攥緊了手,才不至於在眾人面前失態。
可一回家,卻遭父親的責問。
我望著父親,希望他能信我這一次。
但,他撇過頭去,隻道四字。
「你必須嫁。」
我猶如掉進了冰窟窿裡,刺骨涼寒,父親卻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我衝著他的背影大吼:「就像當年一樣,你逼S我母親,現在還要逼S我!」
父親的身子隻頓了一瞬,旋又提步往外走。
我的委屈再也忍不住,淚水頃然落下。
晚蘭也哭著拍著我的背,替我順氣。
我恨恨道:「絕食!我要絕食!」
2
但我隻絕食了半日。
因為第二日,睿王便攜闔府登門拜訪。
先是一通道歉,說世子不該那麼魯莽,不重男女大防,再是擺出誠意,求娶新嬌。
晚蘭將這些講給我聽時,另道:「奴婢還看見了世子爺。」
「長得俊嗎?」
「俊!比陳三郎俊百倍!」
哦。
「高嗎?」
「高!八尺餘!比陳三郎高一個頭!」
哦。
「瞅著聰明嗎?」
晚蘭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晚蘭小聲道:「小姐……其實世子瞧著是聰明的。」
我怒了:「不要拿謊話诓我!」
她聲音壓得更低:「睿王妃在外面……」
……
我僵硬地轉過身,恰好撞見睿王妃溫柔淺笑的臉。
3
睿王妃生得美豔,仙姿佚貌,仿若秾桃夭李。
想來那傻子長得也不錯。
「馮姑娘,我知道你心裡委屈,所以今日我們也是誠心而來的。」
我鎮定自若盯著王妃,仿佛適才說壞話的不是我。
「我隻做妻,不做妾。」
「自然。」
「我嫁過去後,要掌中饋之權。」
「這也是自然。」
王妃笑了笑,憐愛地看著我:「馮大姑娘的要求,我們都會照做。王府會給姑娘一百二十抬彩禮,定讓姑娘風風光光,不屈於人之下。」
我被她的笑晃了晃神,竟想到了娘。
娘雖走得早,但對我自幼疼愛有加。
我想要當一府主母,也是因為娘走前,SS叮囑我:「妙香,你要記住,男人的情愛都是虛的,隻有權才掌握到自己手中。」
我哭著問娘:「您是馮府的主母,但您握住了嗎?」
她卻淌下淚,目光一點一點潰散。
「娘沒用……握不住……」
自此我便恨上了父親。
但父親嬌妻美兒在側,又豈會愧疚?
「倘若姑娘不願意,我們也不會強求。我那孩兒六歲時跌了一跤,犯起了痴傻,故而不懂男女大防,這件事,是我們王府的過錯。
「姑娘若想要什麼補償,我們也一定全力彌補。」
我垂下頭,盯著履上鬥大的珍珠看。
那日我穿的也是這雙履。
我學過騎馬射箭耍刀弄槍,卻唯獨不會凫水。
冰冷的湖水灌入鼻腔唇齒時,我害怕得要命,拼命掙扎卻也無人救我。
隻有晚蘭在岸邊扯嗓子大喊。
若不是這個傻子救了我,沒準我和晚蘭的命都交代在那了。
但我不甘心。
不甘心父親隻聽信於馮卿憐,一句話都沒有安慰過我,就讓我輕易嫁人。
不甘心我的未來夫君是個傻子,京城多少人等著看我笑話,這下正中他們下懷。
可萬千的不甘心,都化作了一句:「王妃娘娘,代我謝過世子爺。」
「哇,神仙姐姐!」
倏地不知從哪冒出個八尺郎君來。
長身玉立,濃眉星目,雲袖寬大翩翩,緩帶輕輕飄揚,倒有幾分風逸蘊藉之採。
隻是言語頗像稚兒,直白得不像話。
想必就他是睿王世子。
勞什子神仙姐姐,忒讓人害臊。
我臉一紅,王妃又一陣道歉,驅著傻子忙不迭走了。
4
「小姐,您真的要嫁嗎?」
「嫁。我嫁了就是世子妃,還有百餘抬彩禮嫁妝。」
「可他是傻子。」
我立時駁道:「那也是好看的傻子。」
晚蘭不說話了。
我耐心地將我這些年積攢的兵法策論歸集,忽地有些悵然地想:以後就要換個地方了。
馮卿憐沒敢來招惹我,隻在新婚當日,前來譏了一句:「姐姐高嫁,很是得意吧。」
我看著鸞鏡中的自己,蛾眉若黛,雙眼如星,姣豔不妖,不愧有京中第一美人之稱。
我勾唇笑道:「妹妹是庶出,還須謹言慎行。若想嫁給陳三郎,也要看看本世子妃答不答應。」
馮卿憐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拋下這一句,便急匆匆走了:「那就祝姐姐和傻子白頭偕老!」
我撇了撇嘴,沒勁。
上了花轎,晚蘭貼到我耳邊道:「小姐,奴婢點了,您的嫁妝也是一百二十抬,老爺還是疼您的。」
傻晚蘭。
父親高居太傅之位,多少雙眼睛盯著他,他又以清明廉正著稱,怎麼可能會如此大方?
估摸也是睿王府的安排。
我沒有把這些告訴她,也算給她留一個念想:馮府對我至少還有情,不至於冷酷苛刻。
5
拜過天地後,我被人攙著送入了洞房。
我原以為這蕭衍寅要很晚才會出現,但不到半個時辰,他便被喜婆等人簇擁著進來。
約莫是王妃教過了他,他規規矩矩地挑起紅蓋頭,又與我喝過合卺酒,漆如墨的眸子盯著我,笑得粲然。
我的心一跳。
當時驚鴻一瞥,本就十分滿意,卻沒想到他穿紅袍馬褂的模樣,更加攝人心魄。
喜婆說了好些吉利話,諸如「早生貴子」「喜結連理」雲雲。
又在榻上撒下吉祥幹果,諂笑看著我。
旁側有一個侍女,一直盯著我,神色莫測,像是緊張,又像是害怕。
我不以為意,揚聲:「賞——」
喜婆笑得臉都擠作一塊去了。
傻子學著我,也朗聲道:「賞!」
旋又將臉湊過來,仿佛求什麼獎賞般。
我抽了抽唇角,在心裡罵一句:學人精!
餘光卻瞥到那婢子臉色倏地一變,竟有幾分怨懟。
來不及細想,喜婆便拉著婢子走出。
我望著幾人的背影,留了個心眼。
傻子沒得到獎勵,耷拉著臉,攪弄著指頭:「母親說今日是我的大好日子,但娘子怎麼不理我?」
我有些好笑問:「之前不是喊我神仙姐姐嗎,怎的現在叫我娘子?」
他抬起頭來,眼睛亮燦燦的:「神仙娘子!」
……
難聽。
我腹誹了一句,三下五除二地把他身上衣服扒了。
6
傻子卻委屈起來,護住自己的裡衣。
我使勁扒拉,他使勁不讓我靠近。
「母親說了,要穿好衣服,不能脫,尤其在女子面前。」
「那我是普通女子嗎?」
「……不是,你是我娘子。」
「你母親還說了什麼?有沒有說過,一切以娘子為主,以娘子為重,娘子說的,都是對的?」
「……好似說了,又好似沒有。」
我循循善誘:「說了的,她在我面前說了。」
傻子狐疑問:「真的嗎?」
我做惱怒狀:「自然是真的!我還會騙你不成!」
傻子不說話了,閉上眼,視S如歸般:「那你來吧。」
合著我是強佔民夫的惡霸!
我惡狠狠瞪他一眼,把他推倒在榻上,將氣全撒在他身上。
「母親說得果然沒錯,今天果然是我的大好日子……」
這傻子,簡直要氣S我也!
我隱忍許久,到底忍不了,怒喝:「閉嘴!」
蕭衍寅難過地閉上了嘴。
許久後,我將帕子抽出,累倒在他身邊。
他不怕S,小聲詢問:「娘子,還可以再這樣陪我玩嗎?」
……我不語。
他又緊張兮兮道:「今日不行,明日呢?」
我攥起拳頭,揚了揚,威脅道:「你再說話,小心我把你的床砸爛!讓你今夜睡青石板!」
蕭衍寅終於怕了,縮了縮腦袋。
「那你別砸床,也別打我,我們困覺覺吧。」
堂堂世子,又得王爺王妃呵護,怎麼會下意識地做出這樣的動作?
我心裡生出一絲疑問,但困意席卷,容不得我多想,便漸入了夢境。
7
一覺睡得安穩,翌日起來,我居然掛到了蕭衍寅這廝身上。
我蹭了蹭,嗯,胸膛鼓鼓囊囊的,很硬。
晚蘭在房外叫醒了我們。
蕭衍寅一睜眼,嚇得魂飛魄散,當即便要下榻。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完了完了,母親說了,今日要起早點,帶你去敬茶!」
我無奈把他拽了回來:「辰時!早著呢。」
蕭衍寅這才放下心來。
梳洗穿戴完畢,他走在我前面,大步流星,絲毫不顧及我跟不跟得上。
我蹙眉,喝道:「站住!」
他轉過身來,傻樂著看我。
我伸手擰住他的耳朵:「是不是說了,要聽我的話?」
蕭衍寅委屈地看我:「可我有聽你的話。」
「那你為什麼不等我?難道你的父親也不會等你的母親嗎?」
這是我胡謅的,我哪知睿王和睿王妃會不會並肩而行。
隻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依稀記得父親便是這般牽著母親走路的。
後來二人貌合神離,沒再這般走過。
不知為何,父親也沒有和魏姨娘這般走過。
但這個場景卻深深地烙印在我心中。
以至於後來每次少女懷春,腦子裡第一個浮現出來的場景便是如此。
雖嫁的是傻子,但我仍想要好好過下去。
蕭衍寅回想片刻,握住我的手,垂頭小聲道:「我知錯了。」
他的手寬大暖和,輕易就包住了我的手。
我很滿意,示意他繼續走。
待到了婆母的院子,她一看見我和蕭衍寅其樂融融的場景,立時笑出了聲。
「妙香,你倒是治理有方,還能管住這潑猴。」
「我才不是潑猴,娘子說了,以後我要聽她的。所以孩兒日後不聽您的了!」
我腦袋突突,隻覺蕭衍寅在給我挖坑。
豈料婆母笑得更高興,將腕上的白玉镯子褪下,遞給我。
「你嫁入王府,已是委屈你了。倘若寅兒哪裡做得不好,定要告訴我,我替你收拾他。」
我接過镯子,眼眶一澀。
蕭衍寅搶先答:「我會對娘子很好很好的!」
婆母看一看他,又望一望我,半晌嘆了一聲氣:「那便好。」
「我隻求你們二人平安喜樂,至於其他,能有便有。」
8
敬過茶後,蕭衍寅和我回了院子。
我讓他明日開始跟著我一起練劍。
「那如果我乖乖練劍,娘子會獎勵我嗎?」
我直覺不好,但還是問道:「……什麼獎勵?」
蕭衍寅一雙眼湿漉漉的,咬著唇:「昨日的……」
忒不要臉!
我氣得瞪他,他頭當即一縮。
我心下一動,不動聲色掃視了屋內一周。
蕭衍寅的侍從很少,隻有三個小廝和一個婢子,因我嫁了過來,才又撥了十個丫鬟來。
我忖了忖,屏退了所有下人,在蕭衍寅羞澀的神色下,掀開了他的外袍。
如霜雪般的玉膚上竟大大小小有數處青紫。
昨日燭火暗,我沒看清,今兒個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娘子,你要開始了嗎?」
我不睬他,拍了拍他的腦袋,問:「這些是誰做的?」
蕭衍寅抿著唇,不肯說。
我挑了挑眉:「你不說?」
他頷了頷首。
我輕呵一聲,有些心煩,提著劍便在院子裡開始耍劍舞。
蕭衍寅忙追了出去,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
一舞畢,他興高採烈地鼓起掌來。
我心裡罵一句憨貨,繼續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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