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站起身來,冷聲道:“沒錯。”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徐晃披著山魈的外衣,緩緩說道:“十五年前,我無意間撞到了一個黑衣人和寨子中的人交易。”
長老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深:“什麼交易?”
徐晃有些艱難地開口:“找到林元娘留給祭司的東西,便保他們家族興旺。”
“什麼人?竟然能誇下這般海口?”長老震怒。
徐晃緩緩爆出一個名字:“當朝長公主。”
寨子裡的消息不靈通,他們並不知道長公主已經S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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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老後退一步,滿臉不可置信:“那你又為何變成了這樣?”
徐晃看向自己的手掌,痛苦道:“他們發現了我,把我逼進了山洞,然後放火燒洞。”
“我被燒了個半S,幸虧祭司及時發現,救了我。”
“但身上的皮膚已經潰爛了,沒有辦法,隻能將山魈的皮剝下來,貼在我的身上。”
長老面露痛苦之色:“這些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徐晃搖搖頭:“我信不過任何人。”
彼時,祭司剛剛到聖靈寨,信服她的人並不多。
徐晃深知,要想融入寨子的第一條,就是成為馴獸師,有自己的猛獸。
於是,徐晃便成為了祭司馴服的第一隻猛獸。
但這不夠,他要讓寨子裡的人徹底聽從祭司,這樣才能保護好林元娘留下來的東西。
所以,徐晃每到夜裡便會在寨子中穿梭,靠著偷聽得到的線索,讓祭司在寨子裡的聲望越來越高。
“好你個山魈,竟然騙了我這麼久!”姚瓦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敗在一個山魈身上,“既然我得不到,那麼你也別想得到!”
說著,她猛地衝了出去,想要和山魈同歸於盡。
夜梟眼疾手快,將山魈拽到一邊。
山洞裡再次傳來拐杖叩地的聲音,兩隻惡狼從洞口竄出,一個咬住姚瓦的手臂,另外一個咬斷姚瓦的喉嚨。
鮮血濺了一地,湿了秦樂齡的衣角。
長老沉聲道:“將這些人,全部綁了!”
12
姚瓦的同伙們,被關了起來。
蔻倫誤S了祭司,被夜梟扭送到豬圈,等著一會兒發落。
徐晃保存了近二十年的東西,也終於能交到秦樂齡手中。
姚瓦等人猜錯了,東西並不在山洞裡。
山洞裡面藏的是鑰匙,封在蠟燭裡面。
而真正的東西,藏在石像中。
長老欣慰道:“如今也算物歸原主了。”
隻見徐晃用手輕輕轉動食鐵獸的眼珠子,石像發出機械的聲響,隨後,食鐵獸的嘴巴緩緩張開,裡面正躺著一個小木匣。
徐晃將木匣和鑰匙,一同交到秦樂齡手中,松了一口氣:“不辱使命。”
秦樂齡隻覺得手中物品沉甸甸的。
娘親似乎一早就知道,自己會找到這裡來,而且還給自己留了東西。
她用鑰匙打開木匣子,裡面放著的,果然是一個埙:“我娘她,還有留下什麼話嗎?”
徐晃道:“她說,她相信你。”
“聖女的孩子,自然不會差的。”長老拍了拍秦樂齡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孩子,給聖女上柱香吧。”
秦樂齡的鼻頭有些酸。
姚瓦的同伙,為了將功補過,願意主動帶秦樂齡等人離開寨子。
走之前,的確該給母親上柱香。
秦樂齡點燃面前的貢香,餘光正巧看到周執也順勢點燃三炷香。
她疑惑道:“你做什麼?”
“拜祭一下。”周執面不改色,“聖女大人在天有靈,保佑我,能一直保護你。”
秦樂齡耳尖有些發燙,催促道:“我們還要回去呢,趕緊的。”
兩人對著林元娘的石像叩首,再抬頭的時候,隻覺腦袋有些暈。
秦樂齡看向身旁,夜梟和徐晃的情況也是差不多,搖搖晃晃。
唯獨長老,似乎一點事都沒有,正一臉慈祥地看向自己。
貢香的香氣在秦樂齡的鼻尖環繞,她將其熄滅,碾在腳下:“這香有問題!”
周執靠在秦樂齡身旁,晃動著腦袋,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不是香的問題。”
一直站著沒動的長老,臉上的慈祥逐漸變成了陰鸷:“早就聽聞,周大人的嗅覺靈敏,我怎麼敢直接在香裡動手腳呢?”
他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向秦樂齡,將她手中的埙奪走:“早上那碗菜粥,好喝嗎?”
秦樂齡回憶起姚瓦送來的菜粥。
原來不僅是洗手水有問題,連著吃食都下了東西。
“貢香是引子,能將菜粥裡面的迷藥成分發揮出來。”周執冷笑一聲,“長老從一開始就將我們所有人都算計了。”
秦樂齡感覺意識開始模糊,她掐著手心,有氣無力道:“卑鄙。”
長老走到石像前:“不然,怎麼能騙過你們呢?為了取得你們的信任,我可是連自己的心腹都S了。”
徐晃沒想到,寨子裡隱藏最深的,竟然是長老。
他不禁開口詢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長老喃喃自語道,“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他轉過頭,指著林元娘的石像,質問道:“她一介女流之輩,為什麼會爬到我頭上?讓我聽命於她!”
“她會馴獸,我也會,而且我並不比她差!可是憑什麼,她的官階要比我高?”
“她一個女人家,就該在家裡相夫教子,而不是拋頭露面,出盡風頭!”
長老越說越激動,似乎要將自己二十多年的委屈一股腦地說出來。
“她依靠的,不就是一個能夠指揮食鐵獸的埙嗎?隻要我得到它,就能得到殿下的重視,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他隱忍這麼多年,為的就是拿到林元娘手裡的東西。
秦樂齡掐著手心,冷笑道:“你還不知道吧?你口中的殿下,已經S了。”
長老毫不在乎:“但是承諾依舊有效。”
周執攬著秦樂齡,眼睛直直的看著長老:“現在寨子裡的居民,都確認她是聖女之子了,如果她S了,你怎麼和寨子裡的人交代。”
寨子裡的人,不全是長老一派的,他們中有忠誠的蕭家軍後人,也有視聖女為救命恩人的原住民。
他們不會贊同長老的做法。
天空陰沉沉的,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長老用拐杖敲了一下地面,那些被關押起來的人,一股腦地全部冒了出來。
“知道又如何?一把火,燒了寨子,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手段殘忍。
“這裡面可有你相處幾十年的兄弟!還有一起生活多年的朋友!你瘋了嗎!”徐晃艱難起身,卻被長老身邊的人踹倒在地。
“權利面前,任命不值一提。”長老清楚,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不能讓外界知曉。
他看了一眼在場的人,隨後做了一個手勢:“一個活口都不要留。”
話音落下,周圍的人開始迅速動作。
石像後面,冒出一頭惡狼,盯著秦樂齡的脖頸,流出貪婪的口水。
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惡狼猛地衝了上去。
“啊!”秦樂齡尖叫一聲,但是因為迷藥的作用,她根本躲不開。
她緊張地閉上雙眼,隻覺整個人都被一個巨大的身軀遮住,一股溫熱的液體,從頭頂滑落。
秦樂齡睜開眼,正對上周執緊張地目光:“別怕,沒事了。”
那股溫熱的液體還在不斷滴落,秦樂齡摸了一把,放在眼前:“血?你受傷了?”
周執搖搖頭:“不是我的血。”
話音落下,他再也撐不住,整個人向前撲倒。
秦樂齡順勢倒在地上,透過周執的肩膀,她看到了那頭本要襲來的惡狼,被一支箭,釘在了樹上,早已沒了氣息。
她又側頭,剛巧看到蔻倫還沒收起來的弓箭,還有他身後帶來的官兵。
蔻倫的怒吼聲在寨子上空盤桓:“長老!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警鈴響起,寨子亂成一團。
秦樂齡意識消失前最後一個畫面,是夜梟正在奔向自己。
13
秦樂齡再次醒來的時候,旁邊還躺著一個同樣剛剛醒來的周執。
夜梟拿來兩碗湯藥:“你們離貢香太近了,所以中的迷藥更重一些。”
“寨子裡的情況,怎麼樣了?”周執接過湯藥,一飲而盡,順便詢問道。
“長老等人已經被控制住了。官府連夜審問,大致情況和小姐猜測的差不多。”
秦樂齡在周執和夜梟的雙重注視下,無奈將湯藥端起:“也多虧了救兵來的及時。”
蔻倫還沉浸在長老S害自己妹妹的悲痛事實當中,此時聽到這話,不禁詢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幕後之人是長老的?”
蔻倫能及時帶著官兵趕到,都是因為秦樂齡的提前安排。
她假意讓夜梟將蔻倫單獨關押,實際是讓他找出口。
“因為姚瓦一個小姑娘,做不到這麼大一個局。要封鎖整個寨子還要能控制所有人。”秦樂齡接過周執遞過來的蜜餞,口中的苦味漸漸被甘甜取代,“而且在我來寨子的第一天夜裡,就覺得那監視神棍的狼,特別聽姚瓦的話。”
那兩頭狼,正是長老養的。
“沒錯,除了長老,很少有人能靠近那兩頭狼。”蔻倫對此表示認同。
“這隻是其中一個疑點。”秦樂齡繼續說道,“姚瓦是因為無親無故才留在聖靈寨的,所以別人許諾的家族興旺,對她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蔻倫猛然站起來:“家族興旺,那必定是背後有大家族的人。”
原居民不可能,蕭家軍裡也屈指可數。
“沒錯。而且姚瓦在事情敗露以後,選擇同歸於盡,她分明可以衝向離她更近的我,但卻朝著徐晃而去。”秦樂齡回憶著當時的場景,“她不是要同歸於盡,而是在做戲,用自己的S,來讓我們徹底相信長老。”
蔻倫沒有想到,姚瓦竟然會為了長老做到這個地步。
“那暗道呢?你們是怎麼知道,豬圈裡裡面有暗道。”
“因為那裡血腥味太重了。血腥味重,所以輕易不會有人或者猛獸靠近,再者……”
周執拍了拍秦樂齡的肩膀,替她回答道:“再者,發現地道的人,都是在那裡被S的,所以才留下了那麼多的血。”
蔻倫負責寨子裡的巡邏,他看過很多地方,唯獨這個豬圈是很少來的。
一是因為荒廢了,二是因為血腥味。
所以,當夜梟告訴他,這裡有暗道,讓他好好找找的時候,他還有些不相信。
但他手下的老鼠,卻發現了洞口。
“沒想到長老為了榮華富貴,竟然可以犧牲這麼多人。”
夜梟總結道:“嫉妒心作怪罷了。”
說到底,長老隻是不甘心,自己會屈居一個女人之下,想要證明自己。他不想做寨子裡的長老,而要在族人面前站起來。
周執輕笑一聲:“有好勝心是好的,但用錯了方向。”
秦樂齡環視房間周圍,忽然問道:“徐晃呢?”
“他帶著祭司的屍體,離開了。”
徐晃依舊披著山魈的毛皮,隻不過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披風。
他沒有來告別,原本東西交到秦樂齡手中,就算任務完成了。
隻是臨走時,還留下了一顆珠子。
14
夜深人靜時,秦樂齡和周執、夜梟的腦袋湊在了一起。
燭光之下,那顆珠子發出詭異的光芒。
秦樂齡趴在桌子上,好奇道:“徐晃說,這是祭司的遺物?”
夜梟急忙點頭:“他說,祭司就是因為這顆珠子,被追S的。”
幸虧遇到林元娘,將她偷偷送到聖靈寨。
祭司也想過離開寨子,可是順著暗道往回走,卻隻見到了林元娘的屍體。
秦樂齡將珠子捏起來:“這也沒什麼不同的呀,為什麼會被追S?”
夜梟好奇道:“周大人,您見多識廣,知道這是什麼嗎?”
“這是香凝珠,宮裡的東西。”
這下,不僅是夜梟,就連秦樂齡都有些驚訝地看向他:“祭司怎麼會有宮裡的東西?”
“她應該是宮裡當差的宮女,袖口的刺繡是宮裡慣用的針法,棠梨花則是宮女服飾上才會有的。”周執回憶道,“而且,她體內的毒,也是宮中才會有的。”
“我說怎麼覺得她的言行舉止和公主府裡的嬤嬤有些像。”夜梟沉聲道,“那追S祭司的,也是宮裡的人?”
周執皺著眉頭:“很有可能。”
“難怪。”秦樂齡喃喃自語道,“所有人都叫她祭司,卻沒有人知道,她的真正姓名。”
“她不敢透露自己的姓名,或許就是怕給寨子裡的人惹來S身之禍。”
“我娘親保護的,不僅是祭司這個人,還有祭司帶出來的秘密。”秦樂齡對這顆珠子更好奇了。
她慢慢靠近火燭,想要看得更清楚一點。
周執見狀,趕緊制止道:“小心,香凝珠怕火。”
可是已經晚了,香脂油的一角,已經熔化了。
但秦樂齡絲毫沒有將其拿走的樣子,隻是指著那顆香脂油說道:“你們看,這裡面,好像包裹著什麼東西。”
周執湊近一看,不覺笑出了聲:“樂齡,你果真是福星。”
隻見香脂油慢慢熔化,露出了裡面包裹著的紙條。
開頭便是四個字:“吾兒親啟。”
周執緩緩將紙條打開,每打開一點,周執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這看上去是一封家書,內容卻令人不寒而慄。
“若能助吾兒登上皇位,娘親S不足惜。”
當看到落款的時候,周執神色大變。
“怎麼了?”秦樂齡探頭看去,“這人,你認識嗎?”
周執沉聲道:“這印章,是六皇子生母的私章。”
他曾在六皇子處見過。
秦樂齡嘴巴半晌沒能合上。
周執推開窗戶,看向漫天星空,然後掐指一算:“東都城,要有大亂。”
月色下,三匹疾馳的馬兒,正急速往東都城趕去。
而此時遠在東都城的六皇子,將手中的密報點燃,隨後叫來心腹:“把我們的人馬,全部召集到東都來。”
一道驚雷閃過,照在了六皇子半明半暗的臉上。
如今的東都城,如同一個巨大的棋盤。
下棋的人與觀棋的人,都沒有辦法預知結局。
一場大戰,也即將爆發。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