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學......
連朋友都不算嗎?
我強撐起一個笑容:“我叫麥邁,你們點菜了嗎,要不然就一起吧。”
曾域尷尬的摸了摸後腦勺,說:“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沒事兒,人多熱鬧嘛。”
比起鹿時,他的室友們都顯得很跳脫。
他們說了好多話題。
什麼高空索降,射擊脫靶,負重跑.....
我隻能一邊喝著果汁,一邊聽他們繪聲繪色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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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鹿時高空索降的動作賊拉絲滑,迷倒了好多女同學。
我還蠻想親眼看看的。
許翔志突然岔開了話題,問我:“麥邁美女,我看你咋有點眼熟啊,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曾域沒好氣地打了他一下:“你還真是S性不改。”
又轉頭對我說道:“美女,你別介意啊,他撩妹撩習慣了。”
我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鹿時卻突然開口說:“你可能還真見過她,她是電影學院的,演過電視劇。”
鹿時的話讓我心情有點復雜,雖說也進了好幾個劇組,但都是些不太重要的角色,他們怎麼可能有印象?
許翔志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大風起兮》裡面的那個丫鬟。”
5.
我驚了。
轉而又自嘲起來:“這你都能發現嗎,我在那部劇裡存在感還挺低的。”
許翔志笑道:“我一般不咋追劇的,上次還是鹿時給我說起這部劇,他說裡面有個丫鬟很好看,然後我就想啊,鹿時都說好看的人那肯定是很好看啊,就多關注了些。”
鹿時他,也會關注這些嗎?
他竟然還會向室友安利我.....
菌子湯鍋裡冒出縷縷熱氣,我透過那些水汽望向鹿時。
他低頭攪動著碗裡的蘸料,睫毛垂在眼下,並未理會許翔志說的話。
菌子湯鍋真的很鮮美,在此之前我一直覺得京市的銅鍋涮羊肉已經夠好吃了。
飯局快要結束時,許翔志說我以後肯定會成為大明星,加上了我的微信。
一視同仁,我也加了曾域的好友。
以後萬一又聯系不上鹿時,我至少可以通過別人了解他的消息。
周末的時間過得很快,我得回去了。
鹿時將我送到了機場。
時間還很充裕,我不想那麼早就在候機廳等。
在外面的廣場上,我還是說出了一直想說的話。
“鹿時,你下次別那麼久都不回我消息好不好,我真的會很擔心你。”
正午時分,陽光打在鹿時身上,我剛好站在他影子裡。
他手插在兜裡,帽檐下的眼睛深邃得很。
“麥邁,我和你之間,不該有這麼多的聯系。”
他的話瞬間冰封住了我這些天所有的希冀。
我慌亂了起來。
“為什麼,你說不想談戀愛,那就不談。現在連朋友間的聯系都不該有了嗎?”
他就那樣看著我,在他臉上我讀不到任何情緒。
眸光流轉,卻又像是有千言萬語。
“鹿時,你討厭我嗎?”
他沒有說話。
“那你.....喜歡我嗎?”
依舊是沉默。
“這麼多年,你到底把我當作是什麼....”
我語氣裡泄了些委屈。
“麥邁....”
他言語間滿是猶豫。
我呼了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
“鹿時,我知道,你是覺得自己以後從事的職業會很危險,怕我以後掛念你,怕我們以後會是一場空。”
“我有足夠的心理準備,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我不奢求以後,隻是現在我們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別扭。”
“我就是喜歡你,你可以不給我回應,你可以壓制你自己的情感,但你不能那麼自私!”
四周人來人往,我們與外界像是有一道低氣壓的屏障。
他不怕以後那些既定且未知的危險。
他怕我。
我沒再等他的回復,拖著箱子轉身離開。
再多待一秒,我怕便要落下淚來。
我沒有委屈,我隻是心疼他。
凡身肉體,隻能用意志鑄就一個鋼鐵之軀。
沒有顧慮,才可以奮不顧身。
“麥邁.....”
他叫住了我,隻說了句對不起。
飛機上,我一直在思考他的這句話。
他是想說以後不得不會辜負我,還是在為他之前的言語道歉,我不得而知。
6.
飛機從西南起飛直達京市,那裡的經歷就像是一段小插曲一樣,我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軌跡。
沒有鹿時,也沒有犧牲。
隨著不斷地進組,我開始小有了一些知名度,有時也會出演一些大丫鬟或者女四女五的角色。
我甚至還有了一個專門的超話,雖然裡面也不過幾十餘人,但對我而言也是極大的慰藉。
平時我還是會照常和鹿時分享我的日常和劇組趣事,他依舊隻是回復那三言兩語。
但他願意理我,這還是很好的。
曾域和許翔志時不時會調侃著問我什麼時候才能拿下鹿時,他們說看上他的美女那可是數都數不過來。
其實我是沒有危機感的,我知道這些小情小愛在鹿時心裡裝著的大愛面前,根本沒有一席之地。
可是別人沒有的機會,我也沒有。
他就像是那掛在天上的星星,璀璨而又熱烈。
無法染指。
曾域他們有時候也會大發善心會發給我一些他們偷拍鹿時的照片,正在吃飯的鹿時,打臺球的鹿時,晨跑的鹿時.....
看著那些照片我總感覺我們就像生活在一起。
總感覺,我和他的距離沒有那麼遠。
大四這年,室友元唯已經躋身進了四大小花,各種通告鋪天蓋地。
網友們在扒她的信息時有時也會不小心帶上我,因為我們總是會一起去食堂吃飯,機緣巧合也一起準備了好幾場期末匯演。
幸好平時我的儀態管理還是比較好,也有好好地在鑽研演技,所以收獲了不少觀眾緣。
漸漸地,我的熱度慢慢起來了。
真正的轉折點是新劇《狐狸說》的播出。
我在劇裡面飾演男主的白月光,加起來不到30分鍾的鏡頭時長,但好在算是白月光裡面的人設天花板,再加上劇組裡近乎完美的運鏡和妝造,我收割了一大波粉絲。
有好幾家經紀公司開始聯系我
元唯向我推薦了她籤約的公司——啟星,雖然旗下的藝人數不勝數,但資源分配還算是公平,公司內部黑幕也比較少。
在正式和啟星籤約前,我又去找了鹿時。
畢竟籤約後我就是藝人的身份了,這種私下會面多少還是會不太方便。
最重要的是,鹿時他們也馬上畢業了,他們會成為正式的緝毒警,然後成為那道防線。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了快兩年,日常的訓練讓鹿時的皮膚變得有些粗糙,身上的肌肉線條也更加明顯。
他依舊是穿著簡單的白衣黑褲,帶著黑色的鴨舌帽。
我們就那樣面對面地坐著,他離我很近,又很遠。
“恭喜啊,馬上要畢業了。”
我強行忍住了想哭的衝動。
我不知道這次見完面,還有沒有再次見面的機會。
自從他選擇了這邊的警校,我一直活在患得患失的恐懼裡面。
可我明明應該為他高興。
他的志向,他的向往,就是這邊土地啊。
“也恭喜你,現在也算是一個小明星了。”
鹿時笑得很溫柔,嗓音也是輕輕的。
“許翔志總說他就是火眼金睛,一眼看出來你前途不可限量,你的劇爆火之後,他嘚瑟得不行。”
我有些不屑,“切,我本來就是潛力股好不好,再說了,嘚瑟也應該是你嘚瑟好不好,我們都當了這麼多年的.....朋友了。”
說出朋友那兩個字時,我有些不甘心。
我語句上的停頓讓鹿時神情一滯。
隨後笑意又在他的臉上舒展開來。
“麥邁,我說過,你一定會實現你的夢想的,到時候無論我在哪裡,都可以看見你。”
他的話,在我的心裡激起千層漣漪,泛起的波浪後面是無盡的甜意。
“那肯定啊,”我傲嬌地揚起了我的頭,“說不定到時候你用的東西全部都是我代言的哦。”
鹿時臉上笑意更甚,“那到時候你代言什麼我就買什麼。”
我笑著斥責說他就是在給我畫餅。
他卻一臉肅穆:“麥邁,我絕不會對你說假話。”
7.
正式籤約後,我的演藝之路並不順利,熱度總是轉瞬即逝,流量過去後我依舊隱入了塵埃。
就連有時好不容易拿到的角色也會被資源咖擠走。
元唯說在娛樂圈裡像我這種沒有資本沒有後臺的新人,要麼不停地磨礪自己等待露出鋒芒的那一天,雖然很有可能在這個過程中就會被埋沒。
要麼,就放下初心去迎合資本和市場。
在差點被潛規則默默洗了無數遍澡的夜晚。
在沒有用替身,自己上陣拍武打動作被打得渾身淤青,疼得想哭的時候。
在為了拿一個角色一口氣增肥三十斤最後名額卻被頂下去的崩潰邊緣。
我都在想,鹿時他每次的訓練,他經歷的那些離別之殤,肯定比我難受百倍千倍。
我對自己說,麥邁,你不能放棄,你還得再加把勁。
我在圈內小有名氣時,上次我和鹿時見面的的照片被送上了熱搜。
爆料人稱照片是他之前在西南旅遊的時候無意間拍下的,當時隻是覺得我有點眼熟,後知後覺才發現照片裡的女主角,是我。
很拙劣的理由。
這很明顯是對家花錢買來的消息,畢竟距離上次我和鹿時的見面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爆料,無非就是因為我正在和當紅流量小生祁舒宇正在捆綁影視cp。
他們想把我這顆冒出尖的新筍再按回土裡。
經紀人周姐已經急得渾身是汗,這一遭會讓我的商業價值大打折扣,公司也不知道該如何和祁舒宇那邊交代。
可這些我都不太想關心。
雖然照片拍的不太清楚,鹿時帶的帽子也剛好遮住了他的面容,但我還是害怕。
幹他們那一行的,出現在大眾視野中無疑是致命的。
我開始懊悔為什麼要忍不住思念去找他,明明隻要他平安就好。
我不該奢求那麼多。
這件事情必須得盡快解決,多一分鍾,對鹿時而言就是多一分危險。
我挨個找了公司的領導,一邊賠笑,一邊道歉,我甚至當著全公司的面跪在他們面前。
公關團隊效率很高,他們將照片中的人引到了祁舒宇身上。
剛好我們是校友,說是在那邊旅遊時碰巧偶遇,敘了會兒舊。
祁舒宇那邊配合了我們的說辭,經此一役,我們的熱度又有所上升。
元唯對我的做法有點不太理解,明明我不需要做這些公司也會主動幫我公關掉這次的事情,隻是需要點時間而已。
可是我等不了。
元唯看了看照片,說:“他就是那個一給你發消息,你就會看著手機傻笑的人吧。”
我點頭承認。
她問我:“你做到這個地步,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保護他?他的身份不一般吧?”
我嘴唇微張,卻半天說不出話。
我不敢跟別人談論鹿時。
這幾年,我越發變得神經質了。
和鹿時有關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我神經緊張,我總是時不時在網上瀏覽西南那邊的消息。
明明心裡都知道,他的消息根本不會向外界透露一點。
我想看到些什麼,又不敢看到些什麼。
元唯心裡了然,也沒再追問。
隻是告誡我說:“麥邁,進了我們這行,就不適合搞純愛了,尤其是你這種情況,放下才是最好的選擇,這次的教訓還不夠嗎?”
其實事實就擺在那裡,可我總是會選擇避而不見。
從高一到現在,已經十年了。
這十年的執念和愛意,又哪是那麼容易就能放下的。
從他選擇去西南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和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可我隻能一次次欺騙自己,說不定到時候我們就在一起了呢,說不定他會換一個崗位呢,說不定我根本就火不起來,就此離開娛樂圈了呢....
我既貪戀著和他一次又一次的見面,又享受著進劇組給我帶來的價值感。
可是總會到那一天的。
好像現在,已經到了那一天了。
他放不下他的志向,我割舍不掉我的理想。
我們注定隻能短暫地有過牽絆,然後各自奔向想去的地方,然後再也沒有交集。
其實放下的過程應該是很簡單的,畢竟我隻是一個朋友的身份。
說來也挺慘的,這麼多年,告白過,也還隻是一個朋友的身份。
8.
鹿時主動發消息給我說要見面時,我拍的第一部電影《千鈞》剛S青。
S青宴上,我看著他的消息,心髒都漏跳了一拍。
我已經很久沒有主動聯系過他了,想念到極致時,也隻是通過曾域和許翔志問問關於他的消息。
我知道他在邊境破獲了好幾起案件,拿了兩個一等功。
他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回過家了,他的媽媽早些年就得了阿爾茲海默症,我也抽時間去拜訪過。
這些年我代言了很多產品,出演了好幾部大劇。
也不知道他在路邊看到我的海報時,會是什麼樣的心境。
見面的地點十分隱匿,畢竟他經不住再一次暴露在大眾視野裡的風險。
炎炎夏日,鹿時卻穿著長衣長褲。
他想遮蓋住什麼,我早已十分清楚。
那些功勳,那些安寧,哪一個不是他們用血肉,用生命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