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族長，你什麼意思？」
「是我之前講得不夠清楚。我從始至終隻為了嫣然，不可能跟你們貓族達成什麼合作。」
「可、可嫣然也是貓族一員呀！」
聞言，宋淮禮嗤笑出聲：「你們貓族之前怎麼對她的，都忘了麼？你看看嫣然願意麼？」說著轉頭看我。
我下意識地搖搖頭。
貓族帶給我的隻有痛苦的回憶，成為聖女後更是迫不及待把我交易出去。
「看到了麼？還不走，是要我親自送嗎？」
周邊頓時從陽臺躍進數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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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隻得灰溜溜跟著走了。
我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看向緊貼著的宋淮禮：
「你是怎麼知道過去我……」
他宛若火焰的皮毛擁住我，笑了：「我的小白做自己想做的就好，不需要在意他們。」
「我從沒要求他們強迫與你聯姻，是他們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風聲，硬要把你獻過來。而我更在意的是你的心意。」
「所以不要生氣了，好麼？」
經剛剛一事，其實我氣已經消了大半。
但還是忍不住道：「那你耍我，當我主人這事怎麼算？明明咱倆都是妖。」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掏出個黑項圈，當著我面套在自己頭上，另一端塞進我手裡，眼尾帶著點蠱惑道：
「其實你也可以當我主人，我不介意的。」
「都是妖怎麼了？大狐狸也可以養著你，之前你不開心麼，小白？」
最後一句話他是湊在我耳邊說的，纏綿中又帶著點小委屈。
聽得我，貓身不由一軟。
這隻狐狸怎麼這麼會蠱惑貓心？
想想又有點恨得牙痒痒，貓爪揪了下他的狐狸耳朵：「壞狐狸！」
他也沒說痛，反倒毛茸茸的狐狸頭蹭著我。
我小小的貓身陷在了一片柔軟的火焰裡：
「嗯，貓好狐壞。」
「來，多揪幾下，小白。」
我們打鬧沒多久，門外突然傳來聲音：「族長，門外有個道士找你。」
我頓時從他懷裡跳出來，狐疑地看著他，腳朝門口走去。
看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我有不好的預感。
打開門一看，赫然是之前溫若瑾找來的老道士。
「宋少，我那符的錢你還沒給呢。」
我說呢，怎麼恰好請來的道士還可以助我養命呢。
「宋淮禮——」我咬著牙回頭看他。
「小白，我就是想幫你化形……」
我怎麼偏偏喜歡上了一個心眼這麼多的大狐狸？
17
宋淮禮跟我表白後，就徹底原形畢露了。
狐狸狡猾的劣根性一覽無餘。
我從來不知道一隻狐狸的發Q期能有這麼長！
每到晚上，我以為可以翻身做主人時，他卻能一聲聲主人把我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早上起來我正生著貓氣，他又會拿出美味的食物讓我隻顧著吃，一點氣都發不出來。
他就這麼拿捏住了我，還讓我有點食髓知味。
一直被寵著，也讓我膽子越來越大。
有一次我嘴硬嘲諷他是隻九千歲的老狐狸，老牛吃嫩草。
他眸色一沉，故意將我壓在門上，壞心眼地邊動邊問我：
「小白，我很老麼？主人不厲害麼？」
一遍遍地問。
真是隻很記仇的狐狸。
我的呻吟聲和門的劇烈抖動，就這樣被他故意地泄露給了門外的第三個人。
是的，門外還有第三個人——厲宴塵。
自從我主動逃開他後，他就跟瘋魔一樣天天到宋宅門口等著，就希望再見我一面。
我自然不想見他。
他就夜夜守在門口。
宋淮禮也不阻攔，就讓他在門口等。
然後故意在門口泄露點聲音給他。
門後的身影日漸憔悴，最後實在受不了踉跄地走了。
不愧是狐族族長，S人誅心。
熟悉的手掌從背後攬住我的腰，跟我咬著耳朵：
「爽了麼，小白？」
我不好說。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怎麼現在搞得我也有點興奮了？
比較奇怪的是，相比厲宴塵，我再也沒聽到任何關於溫若瑾的消息。
似乎並沒出國。
直到一天我趁宋淮禮不在，在宋宅誤打誤撞進入了一個地下暗室。
裡面正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溫若瑾。
其實我早該猜到，偌大的狐族怎麼可能沒有刑訊室。
每個妖族都會有個刑訊室，來懲處族中叛徒。
隻是沒想到就在宋宅。
更沒想到溫若瑾就在裡面。
可按理來說，命數被壓，她應該活不到現在的。
「是我給她續命，硬是吊在這兒的。」
循聲望過去，在角落裡我看見了一身金絲黑袍的宋淮禮。
點點紅色像梅花落在了他漆黑的領口、袖口，白皙的臉上亦有血珠凝固。
周圍血腥的味道浮動，襯著他唇角以往溫柔的笑意，都格外妖冶惑人。
一時我不由愣在原地。
看到我，他沉寂的眼神鮮活了幾分，又似乎晃了晃神。
一步步朝我走近，把頭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蹭了蹭，漫不經心道：
「怎麼辦，還是被小白發現了。」
「我是隻壞狐狸，所以……你還喜歡麼？」
我沒說話，隻是伸手抱住了他的頭。
我沒告訴他，其實我愛S他白切黑這一口了，嘿嘿。
後來，他跟我說他不是人，不用遵循人間的法律。
按照妖界，這個女人騙了我最後一條命。
還妄圖在我原身時加害我。
以一抵九。
他要讓她續著這口氣。
用這一條命還給我九條。
18
我跟宋淮禮要結婚了。
我沒有請貓族任何一個人。
自從上次黑月被送走後，宋淮禮便主動帶領狐族與貓族劃清界限，兩族互不幹涉。
更是把我的貓籍給強迫性質地要了出來。
我很滿意，隻是看著眼前十幾件婚紗有點頭痛不已。
他還跟以前一樣，喜歡給我買各種漂亮衣服。
但這次婚紗屬於有點過了。
哪有貓一次婚禮上換十幾件婚紗的。
就算換成人，也多少有點誇張了。
我隨手拿起一件在鏡子前試了起來。
身後傳來動靜，我以為是去而復返的主人。
看也不看就問身後：「你覺得這件好看麼？主人。」
哽咽的聲音傳來：「好看。」
我察覺到不對勁，轉過身。
竟然是厲宴塵。
我已經很久沒聽到他的消息了。
之前隻聽說他的幫派在宋氏公司聯合當地政府的有意打壓與制裁下，分崩離析。
他自己也從此杳無音訊。
當時，我調笑地問宋淮禮是不是為了我，衝冠一怒為紅顏時。
他理所當然地微笑回道：「嗯，我就是嫉妒他是你第一個主人，還讓你丟了九條命。」
「總是躲在女人身後可不好，該讓他自己知道什麼叫生命的寶貴。」
於是，我就猜測是不是厲宴塵早沒了。
看來我的猜測還是過激了點。
厲宴塵恍神地看著我，上前幾步。
我跟著後退幾步。
他滿臉痛苦，懊惱地捂住臉：
「別怕，嫣然，我就是想最後看看你。」
「果然跟我夢裡的一樣，你穿著婚紗的樣子好美。」
淚水從他指縫溢出，他抹了把臉，硬朗的面孔擠出個不符合他的難看至極的笑容：
「你說，如果當初我選擇相信你，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牽著你的手進婚禮的會不會就是我了？其實都怪溫若瑾……」
說到激動處，他又上前幾步。
我連忙抬手喊道：「停！」
他腳步頓住，我像曾經他看我那樣，陌生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
實在不知道當初怎麼會看上他。
「厲宴塵，你怎麼還不明白？」
「溫若瑾是有錯，但你就沒錯了嗎？你把錯誤全推到一個女人身上，還想樹立你自己的深情形象？你是不敢相信我說的話麼，你隻是不想相信罷了。」
「你不想相信我一個寵物，一個你眼中的玩物，能夠救了你八條命。適合救你的隻有一直陪在你身邊，大方體貼的白月光。」
「我、我沒有！一開始可能是當成寵物，但後來你變了，我發現我離不開你了，我是真的喜歡你……」厲宴塵的嘴裡艱難地辯解著。
「別騙自己了，你從來沒有把我跟你看在同一地位，這頂多是欲望作祟的佔有欲。就算是喜好，也居高臨下得令我作嘔。」我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並繼續補刀：
「你不是想問如果麼，厲宴塵？我隻能告訴你，像你這麼狂妄自大的人，就算回到過去一千遍，我們也絕不可能在一起。」
他踉跄著退後幾步，一直緊攥得發白的左手懈了力，露出裡面璀璨的一角。
是一枚鑽戒。
身後突然一隻有力的大手，以一種佔有欲十足的姿態把我攬入懷中。
宋淮禮在我身後親了親我的額角：「我老婆說得真棒！」
我似乎已經能感覺到他火紅的大尾巴就要翹起來了。
這家伙，離結婚越近，以往清冷禁欲的樣子不見，越來越沒個正形了。
他挑眉看向厲宴塵，笑得散漫：
「厲先生，還不走麼？」
「不好意思啊，我和小白的婚禮請柬已經派完了，沒你的那份。更何況——」
「警察已經在外面等你很久了。」
番外
午後暖暖的陽光灑在一大片如火焰般的皮毛之上。
火紅赤狐看著懷裡白色的一團，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還在沉睡中的妻子。
睡著的小白也格外漂亮可愛。
宋淮禮突然想起前不久妻子問他，問什麼不叫她本名，就喜歡叫她小白。
因為小白，是他一個人的小白。
真是個健忘的小貓。
不過沒關系，他記得就好。
他沒告訴自己的妻子，他比她想的還要早認識她。
底下傳來喵嗚一聲，狐狸躬了躬身，也一起與自己的小貓咪睡了個回籠覺。
夢裡他回到了過去。
那時候的小貓才一丁點大，像個剛出生的小幼崽。
他作為遊歷四處的下一任狐族族長頓時玩心大起，想起書中說的雛鳥情節。
硬是在小貓身旁熬到了她睜眼。
那小東西睜開眼，可愛得不行，像睡迷糊一樣問他是誰。
「我是你爸爸，你以後嗯……就叫小白了。」
他想起來當初他是這麼回答的。
可那小貓喵嗚地叫起來, 罵罵咧咧：
「你胡說，我有名字, 叫嫣然，你才不是我爸。」
這時他才驚覺，原來這個小不點不是剛出生啊。
為了維持僅剩的下一任狐族族長的尊嚴, 他硬著頭皮道：
「我不管，你就叫小白。」
「我不。」
「這樣吧，你聽我的改了名字，我就實現你一個願望。」
「我才不要, 小白這麼隨便的名字, 我不喜歡。你就是個狐狸, 能實現什麼願望？」
小貓狐疑的目光一下刺激了年輕氣盛的他：「你別不相信，我會得可多了。」
「那你先教教我怎麼打架，怎麼樣？」
他當然看出這個小家伙在套他的話，但看著那雙睜大的貓眸, 他又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
「這樣啊，你記住, 打架就一個訣竅——狠。你比誰都狠，你就贏了。」
後來這件事隻是成為了他遊歷四方, 眾多有趣的回憶之一。
直到時隔多年, 在回訪貓族的時候他又見到了她。
她長大了, 但他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來。
小小的她，被七八隻貓圍毆, 卻絲毫不落下風。
蓬松白色的毛上泥土與鮮血混合在一起，她的嘴裡也都是別人的毛, 沒貓敢再靠近她。
宋淮禮的心一跳。
看來小貓，是真將他的話聽進去了。
旁邊引領的貓族使者擋住了他，打著哈哈：「宋少主，沒什麼好看的, 就是一隻不聽話的野貓需要教訓一下。」
「我們狐族尚且不用這種教訓方式，你們貓族倒先進得很吶。」
無奈之下，使者驅散了圍著她的幾隻貓。
之後，宋淮禮發現自己的眼睛總是不由自主被小貓吸引。
他甚至會半夜潛進貓族地界，就想看看小貓吃得好不好，還有沒有被人欺負。
他看著她一點點長大, 能化成人形。
他看著她在神廟裡許下願望。
小貓希望找個主人，過上不被打, 吃飽穿暖的日子。
他又看著她覺醒了九條命, 成為了貓族聖女。
小貓的日子越過越好，他也計劃著重新出現在小貓的生活裡。
雖然貓咪和狐狸的伴侶甚少, 但也不是沒有。
可突然間，他的小貓不見了。
貓族的人說是在護送到狐族時跑掉的。
他恨不得把那些自作主張的貓族統統丟進刑訊室。
他急了，他知道他的小貓去找主人了。
「主人！主人，你怎麼睡得比我還沉？夢到了什麼？」
夢境隨著聲音消散, 夢裡的人重現在眼前。
他慌亂的心, 一瞬找到了歸處。
「夢到了你，小白。」
「其實我也做了個夢，主人。」
「什麼夢？」
「夢裡面也有個跟你一樣的火狐狸，他硬是要給我取名叫做小白, 你說是不是很巧啊？」
狐狸笑著嘆口氣，火紅的大尾巴把懷裡的白色貓咪圈住：
「真是我的傻小白。」
不過一隻聰明狐狸配一隻傻貓咪，似乎也不錯。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