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思索,卻見少年跪了下來。
“獨孤凝。”
“你是……皇後娘娘?”
我並未理會他的詫異,徑直離去。
江攬月,這次,我要一個一個斷了你的羽翼!
誰知,我剛回宮時,長信宮便氣氛冷凝。
“還知道回來?堂堂一國之後,整日跟街上的混混一般,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與人幽會去了!”
君砚辭一身寒氣,旁邊的茶水早已涼透,可見等了多時。
Advertisement
我冷然自若:”怎得就允許男人納妾,本宮還不能看看外面的男子?”
“獨孤凝,你這是在挑戰朕的底線!”
他猛然將”書信”扔在地上,神色冷戾。
“你可知,今日就是因為你這破休書,朕和阿月丟盡了顏面?”
他忽然靠近我,捏住我的手腕:”朕為君,你獨孤家再強盛也隻是臣。你一介女子,有何資格休了朕?”
“顏面?陛下請自重!”我冷聲笑道。
“君砚辭,你若是顧忌顏面,豈會納一個寡婦為妃?”
“我一介女子又如何?男子可以休妻,本宮也可以休夫!”
愛你時,你可以是任何人。
不愛你時,你任何人都不是。
最後他離開時冷冷扔下一句:”獨孤凝,別逼朕對獨孤家動手!”
沒錯,我出宮之前給他留了休書。
雖沒有太大的S傷力,但惡心人還是足夠的。
5
我再次見到江攬月,已是數月後。
彼時她早已小腹隆起。
想來是有身孕了。
因君砚辭的偏愛,自從被封妃之後,她從未來過長信宮請安。
今日倒是稀奇。
我正躺在貴妃椅上看兵書。
眼見四下無人,她卻居高臨下,肆意挑釁。
“皇後娘娘,臣妾有身孕了,是鈺昭的。你不恭喜我麼?”
“哎呀,臣妾差點忘了。娘娘少時因為上戰場而傷了身子,與鈺昭成親幾年都不曾有孕。當真是可惜了!”
我微睨她一眼:”有身孕了就不要亂跑,免得在哪磕著了碰著了,屆時後悔都來不及。”
“至於本宮有沒有孕,好像與你無關吧?”
見我無動於衷,江攬月便開始慍怒。
“獨孤凝,你明明心裡恨得我要S,又何必表現得如此雲淡風輕?”
“天下哪個女子能接受被心愛的人背叛?又有哪個男子能接受自己的妻子無所出?你不過是在我面前佯裝鎮定罷了。”
她篤定道:”你的一切最終都會成為我的,我才是命中注定的贏家,你們其他人,都隻能是陪襯!”
我放下手邊的兵書,起身直視她:”誰告訴你本宮不能生?”
“本宮不過是怕疼,喝著避子湯而已,沒想到竟給了你憑空想象的空間。”
望著她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我接著用耳語問她:”至於恨你?”
“本宮是該恨你為了一己之私奪人所愛?還是該恨你肚子裡的這團肉根本不是君砚辭的?”
她忽然露出忌憚之色,全身顫抖。
“你究竟……知道什麼?”
“你說呢?”我伸手拂了拂她肩上並不存在的塵土。
“乖一點還能好好做你的賢妃,你若是有其他想法,我不能保證,你還會不會正常活著。”
我看著她面色復雜,不斷變換,轉為驚疑,便不再搭理。
接連數日,江攬月再沒來煩我。
倒是我一直在尋找的賭坊主人,又有了蹤跡。
這日,暗衛發覺京郊別處出現了五石散。
我正要前往,卻被君砚辭派來的人攔住了。
他這次派來的竟是玄策軍。
“廢物!”
“連個孩子保不住,朕要你們何用?”
我還未進門,便聽到他的怒罵聲。
江攬月小產了。
“皇後來得正好,這香囊可是出自相府?”
他拿出香囊:”朕若沒有記錯的話,這是嶽父備的嫁妝之一。”
“可如今,阿月正是因為長期佩戴裡面藏有紅花的香囊才小產的。皇後不準備給朕解釋一下麼?”
我好笑道:”陛下想要什麼樣的解釋,去查不就是了。”
“臣妾的嫁妝自入宮後便被充去內務府了,這隻是按照祖制,在賢妃封妃時以皇後之名送的禮物。中間需要經過多少人手,各位都很清楚吧?”
就在我思索她的意圖時,江攬月卻替我求情。
這次倒不是虛情假意,而是真誠的求情。
看來——
她隻是想拖住我。
糟了!
是調虎離山。
6
我擺脫二人到了京郊時,荒蕪一人。
隻是越往深處走,便發現京郊一處破廟裡,正是一群文人名士。
他們神志不清,四肢無力,渾身癱軟,多數人還赤裸著上身。
周圍更是布滿了同行的屍體,表情驚恐,像極了沒有靈魂的爛木頭。
饒是見慣了戰場上的屍山血海,我也被這狀況震驚到了。
我沒想到,玉佩裡最終一直沒展露身份的面具男,竟會在此掀起驚濤駭浪。
這事雖然引起了朝堂的注意。
可更多朝臣希望息事寧人,君砚辭也是。
“大昭剛定國不久,若是此時大肆搜查百官,人心惶惶不說,勞民傷財,耗時耗力。皇後覺得朕還有多少精力去折騰?”
我反問:”誰說一定要以搜查的方式進行?”
“每年案比,要查多少戶籍?這事也可讓戶部以徵收賦稅的理由正常進行,誰敢阻攔?”
“你可知,五石散會讓多少百姓家破人亡?這根本就是在動搖國本!”
我不敢想象,如果大昭官員和百姓都因五石散變得病弱不堪,那麼這個國家還有什麼希望?
君砚辭面色驟變:”朕知道你想做什麼,無非是想要從根源上斷絕五石散。可如今朝中哪個大臣家中沒有五石散?”
“他們在不斷買賣,對百姓而言又何嘗不能減少賦稅?五石散雖是南洋產物,但卻有利於大昭商業發展,這難道不是好事?”
我道:”君砚辭,兒女私情我可以舍棄,你要娶江攬月我也並未阻攔。”
“可今日你竟為了眼前一點蠅頭小利,棄天下萬民於不顧?”
“夠了!”君砚辭又一次惱怒。
“朕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後宮不得幹政,皇後管好自己就行了。”
我和君砚辭又一次鬧崩,他要廢後的消息傳入所有人耳中。
我更是自請封了宮門。
如今的長信宮雖無冷宮之名,卻有冷宮之實。
想來,這消息於暗處的那人而言,必定十分有利。
果然沒過多久,朝堂便有了不少動靜。
原本被世人遺忘的幽王出現在大眾面前。
幽王君砚離,是君砚辭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因在封地墜馬,不良於行,隻能回京養著。
而那日我救下的少年也迅速入仕,成為新科狀元。
隻是沒了我的限制後,君砚辭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甚至效仿歷代昏庸帝王,專寵江攬月一人,過上了從此君王不早朝的日子。
我阿爹和三朝元老被氣得當場彈劾,直接拿出先帝賜予的打皇鞭。
可君砚辭仍是一副昏庸無能的樣子。
看著暗衛匯報的這些消息,我撫了撫太陽穴。
“梨園埋屍之事,現在該有著落了,到時候讓新科狀元上位吧。”
“是。”
“對了,傳陛下口諭,除了南郊,大昭舉國嚴禁五石散,一經發現,實行連坐。”
君砚辭曾答應過我三個條件。
我自是不擔心冒充帝王口諭會帶來安全隱患。
如今條件有限,我隻能舍棄原來的方案,禁絕五石散再說。
數日後,京中發生了三件大事。
一是此前的梨園埋屍案,有了新的進展,原來是吏部尚書所為。
吏部尚書被關進大牢,江攬月再次失去左膀右臂,新科狀元替補。
二是黃河決堤,幽王君砚離主動獻計,治理災情,贏得無數民心。
三是朝堂大力焚燒五石散,尤其是官員之間,連坐一出,人心惶惶。
7
我自請封宮後,阿爹每日都會差人送信勸我。
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可我依舊毫無所動。
在越來越多的人眼中,我與廢後沒什麼區別。
直到一年一度的祀天大典之日,我終於打開了宮門,盛裝出席。
臨走時,我特意帶上太醫隨行。
按照以往的流程祭祀完後,君砚辭早已迫不及待的回宮。
我並未搭理,而是帶著太醫往皇陵方向走去。
霎時,一陣刺耳的打鬥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隻見一位中年人被S手包圍,他已明顯不敵。
就在其中一個S手正要取其性命之際,我身旁的暗衛出手,將人救了下來。
“多謝……”中年人還未說完,便暈了過去。
太醫連忙上手,確認不會有性命之憂時,再將人送至醫館。
江攬月帶著人匆匆趕來時,正巧碰上我要回去。
“你……娘娘怎麼會在此?”
她掃向四周,眼前隻留下刺客的屍體,頓時神色大變。
“這絕對不可能!明明是我才對……為什麼又變成了你?”
我屏退左右,靠近她:”不僅這次是我,前幾次的內閣大學士,賭坊少年,以及吏部尚書,都是我。”
她驚恐不已,往日在我面前的倨傲和優越再也消失不見。
“你究竟是誰?你還知道什麼?”
我答非所問,俯耳道:”你以為重來一世,知曉未來,便能夠天下無敵了麼?”
“有些人就算重生十次百次,可她的智商不會變。江攬月,我不管你背後是何方神聖,但千不該萬不該將主意打到我頭上。”
她接連變換了好幾個表情,最後目光畏懼,仿佛被抽幹了力氣。
我並未理會,任其肆意遐想。
數日後,避世許久的兵器世家家主出山,引得各方勢力競相爭奪。
可誰能想到,眼前與我攀談的人正是那家主?
“那日若非娘娘出手相救,恐怕老夫早已變成一抔黃土。今日特此來感謝,以後娘娘若是有需要,老夫定萬S不辭!”
我頷首,還禮:”家主平安就好,畢竟大昭武器日後還要仰仗您。”
“不過……那日的刺客對您的武功路數極其熟悉,想來是內部出了亂子。”
他自是知道我的意思:”多謝娘娘好意,老夫定會查明,清理門戶。”
為避免麻煩,那家主暗暗改了規矩:我的要求排在皇室前面,世代不可更改。
這一刻,我深知,他們再無結盟的可能。
而江攬月,也再無挾恩圖報的機會!
畫面中,江攬月之所以能借君砚辭之手屠我滿門,逼我自缢身亡。
正是因為她曾救了兵器世家家主,而後挾恩圖報。
君砚辭的玄策軍得了當世利器,我兄長的飛京衛終是不敵,才客S異鄉。
當時我見滿門盡數離去,無意苟活。
在離世之前,一杯毒酒S了君砚辭二人,便選擇自缢。
8
近日,君砚辭越來越荒唐。
而朝臣們開始對江攬月越發不滿。
沒了內閣大學士和吏部尚書在背後撐腰,先前對她贊不絕口的朝臣開始倒戈,當眾責備其妖女臨世,禍亂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