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梁景身邊很多人都這麼說梁景。
在梁景很小的時候,別人就說他父母感情不好,說梁景家庭環境不好,孩子會扭曲。
所有人都用有色眼鏡看著梁景。
所以我對梁景更加心疼。我分不清是喜歡他,還是想要救贖他。
我心裡總是有一個當王子拯救公主的綺夢。
我找過梁景,梁景給我說了一句話。
「我不喜歡你身邊有太多人。」
我和周述玩,梁景不高興。我有別的朋友,梁景也不高興,他似乎總是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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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量去遷就梁景,開始疏遠起了周述。
我把我的手機給梁景看,梁景翻完聊天記錄後,看到我沒有和別人聊天,他才願意和我說話。
我就好像被拘束的小鳥,心裡很煩躁。
但是每次看到梁景平靜的眸子,他輕聲說道:
「周述有很多朋友,缺了你也沒關系,但是我隻有你,陳棠。我隻有你。」
我心中的煩躁又要壓抑下來。
高二下學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梁景和周述打了一架。
當老師發現的時候,周述舉著拳頭打了梁景一拳。
梁景唇角帶血,卻露出了幾近妖異的笑容。
我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但是我第一次看見周述那麼生氣。
周述看起來要揍S梁景。
梁景沒有還手,隻是報警了,周述被迫退學。
周述走後,我都沒有來得及見周述最後一面。
高中畢業後,我的手機莫名其妙丟了。
正好微信也興起了,我就換了個 QQ 號,開始用微信了。
也沒有周述的消息了。
12
梁景視角。
人在佔有欲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往往會變得刻薄和無力。
我永遠記得我去陳棠家找陳棠,在屋子外聽到了陳棠父母的談話。
陳棠父母拿我和周述比較。
說我原生家庭不好,性格怕是不好,他們發愁如何慢慢分開我和陳棠。
我記得我捏著書本的手指發疼。
我知道我性格不好,我其實充滿了攻擊性。
在我沒有安全感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就會說出難聽的話。
我一次次推開她,我隻是希望得到她一次次堅定的選擇。
「再給我講一遍你堅定選擇我的故事,好嗎?」
隻有無數次得到答案,我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周述的出現,我越來越感受到我性格和他之間的差距。
我必須逼走周述。
我告訴周述,讓周述滾出我和陳棠的世界。
我還記得當時的周述,不同於陳棠身邊的乖順和開朗,他整個人如同一隻惡狠狠的黑豹。
周述挑著眉問我:「你有病就去治,不要拿你的性格缺陷讓學姐買單。
「她憑什麼為你一次次退讓,她是個人,不是你測試容忍度的機器。」
周述的話幾乎讓我暴怒,破防的我口不擇言。
我說:「我有本事讓陳棠一輩子跟我在一起,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隻要我做什麼,陳棠都會原諒我的。」
我還記得我惡毒的言語,癲狂的表情。
「你別逼我,我還有更卑鄙的手段沒用。」
回答我的是周述鋪天蓋地的拳腳。
我被他按在地上打,我感受到身上陣陣的疼痛。
可是我一直笑,一直重復語言刺激周述。
我知道老師一定會來,我要逼走周述,我要讓周述滾出陳棠的世界。
其實我根本沒有那麼惡毒的想法,我就是恨。
我恨每一個在陳棠旁邊的人,我恨陳棠身邊每一個感受到她溫暖的人。
這是我僅有的溫暖。我不想,我不願意分給任何人。
周述被退學了。
周述走的時候似乎還想找陳棠,我用陳棠的手機把周述拉黑了,又以頭疼不讓陳棠見周述。
我不覺得愧疚,因為如果我什麼都不做。
就會像我的爸爸媽媽一樣,結婚多年後又離婚。
周述走後,陳棠就隻有我了。
所以我又可以,無數次地確定她的心意。
我擅長口是心非,擅長習慣性地把她推開。
陳棠的爸媽不喜歡我,如果陳棠不夠堅定,我和陳棠更沒有可能。
陳棠,求求你,再無數次講給我聽。
「你是如何在眾多小狗裡選擇了我?」
13
回憶戛然而止。
想不到再和周述相遇竟然是在遊戲裡。
這件事我以為過兩天就過去了。
我沒想和周述相認,但是沒想到有人上趕著把我的資料放到了網上。
網上突然出現一個匿名的小作文。
小作文裡言辭確鑿地扒出了我的身份信息,並且說我其實是一個漢子婊。
其中舉例為:
1.我高中曾經學過體育,體育隊的女生,懂得都懂。
2.我幾乎沒有什麼女性閨蜜,整天纏著一個男生,而且該男生已有明確喜歡對象。
3.我是故意引起電競選手的注意,雌競。
條條框框,春秋筆法,一時間讓很多不明真相的(或者純粹腦殘)的網友對我展開了攻擊。
在小作文底部還放出了我的社交賬號。
一時間我的社交賬號瞬間全是小紅點。
我看了小作文後,也是無語了。
我不是沒有女性閨蜜,我一旦好像有朋友,梁景就給我攪和了。
而且我學體育,我都沒咋和體育隊的男的說過話。
寫小作文我也擅長,我剛打算回擊這位匿名造謠選手的時候。
周述發微博了。
【我比你更先認識她是什麼樣的人。】
手機叮咚一聲,在 99+的紅點中,我收到了一個認證 V 的消息。
Tk:花海
【你不必自證,我直接給她發律師函。】
我:【謝謝,但是我可以自己發,你現在是公眾人物……】
對面冒出一個貓貓撓頭的表情。
【也是因為我的微博才導致你被黑的,而且我手裡有資源能查出來對方是誰,交給我吧。】
【哦,對了,學姐,其實你開麥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誰了。】
「那學姐,你知道我是誰嗎?」
對面發來一條語音。語音的尾音上揚,帶著戲謔。
「你罵我的時候不知道,但是現在知道了。
「周述,好久不見。」
14
隻是過了一天,周述就約我見面。理由是他查到了背後黑我的人是誰。
我們約見一起吃晚餐。
我以為周述會戴著口罩和鴨舌帽。
結果看到他的時候,他坐在桌前,穿著寬松的灰色衛衣,袖子隨意地卷到手肘。
肘部的末端露出如桃子般的粉色。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黑漆漆的眸子就帶了笑意。
那股笑意全然落在了我的臉上。
「學姐,好久不見。」
我給周述帶了奶茶。
我把奶茶遞給周述,周述沒有客氣,笑眯眯道:「謝謝學姐。」
晚上吃的是小龍蝦。
周述很自然地戴上了塑料手套開始剝蝦。
雖然很喜歡吃小龍蝦,但是我更想知道那個造謠我的人是誰。
所以我趕緊追問周述。
「那個造謠我的人到底是誰啊?」
周述剛才還漫不經心的口氣瞬間變了,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道。
「根據發帖 IP 地址查出來,叫宋瑤,我調查是和梁景同一個學校的。我發了律師函後,她害怕了。
「她說她喜歡梁景,所以心裡嫉妒你,你的信息,包括高中的事情都是梁景告訴她的。」
提到梁景,周述的聲音很輕。
但是還能聽到未掩蓋的厭惡。
我有些沉默。
似乎氣氛瞬間變得凝滯起來,周述看出我的心情低落。
他頭微微一歪,黑色的碎發垂落額頭。
「學姐,你先別想太多,你能幫我弄下頭發嗎,有點擋住眼睛了。我戴著塑料手套不方便。」
原本低沉的情緒在要膨脹的時候被立刻打斷。
我下意識地微微探出身子幫他撫平碎發。
也就在這瞬間,他手中剝好的小龍蝦順勢就塞到了我的口中。
鮮香的龍蝦肉瞬間浸滿口腔,我有些錯愕地看著眼前的周述。
他的表情依然是漫不經心的,似乎剛才給我塞蝦是很自然的動作。
隻是那雙如同黑曜石的眸子裡被一種幾近直白的笑意佔據,似乎給我喂蝦是一件非常讓他開心的事情。
我嚼著蝦還未來得及說謝謝的時候。
他清亮的聲音又響起。
「比起這件事情,我更想問問學姐。
「我教你打遊戲的事情,你覺得怎麼樣?」
尾音上挑。
「嗯?」
如同電流一樣,讓人耳根發麻。
我戴著的運動手表在此刻不合時宜地響起。
滴滴滴——
不是,自從畢業後,我被梁景管著,幾乎沒怎麼和男生說過話。
外面的男生都……這樣的嗎?
15
看到我臉紅了,眼前的周述挑了挑眉。
隨後倒也是正經地和我講了講他這三年的故事。
他高一退學後就去外地參加青訓了。
一直想聯系我,但是找不到我的聯系方式,詢問了原來的老師和同學,都說找不到我的聯系方式了。
我解釋是因為我的手機丟了,原來高中也沒什麼玩得好的,所以就換了社交號碼。
說到這裡,周述皺著眉頭,他眼底閃過一絲凝重,隨後又堅定地看著我,聲音低沉道。
「學姐,你有沒有感覺到……
「梁景好像在孤立你。」
啊?
我有點蒙了。
周述眼底的笑意緩緩散去,墨眸如同深潭,直直看著我。
「上次打遊戲的時候,他似乎就在刻意表現得和宋瑤親密,讓你難過。這次造謠事件,他又在推波助瀾。
「高中的時候,你是不是身邊除了梁景,幾乎沒什麼朋友。」
我仔細想了想。
好像……確實是這樣的。
隻要我交了別的朋友,梁景就會說那個人的壞話,或者私下裡發脾氣。
「學姐,我知道你喜歡梁景,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之間的關系正常健康嗎?」
周述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像是在強調什麼,「就算是朋友,也不應該總是故意讓對方放下自尊,對吧?」
我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奶茶杯。
往日的記憶如同潮水一般瞬間湧現過來。
那個瓷器一樣漂亮的清瘦少年。
周述走後我懷疑地問過幾句,他就委委屈屈地問我為什麼不信他。
就因為這件事,他兩天沒有吃飯,慘白的指節一點點掰開我的拳頭。
每根手指都嚴絲合縫,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表明,他很可憐,他的父母都不要他了。
我是最後一個陪伴在他身邊的人。
一股煩躁忽然湧上心頭。
「學姐,如果是我的話,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也不會一直曖昧,坦坦蕩蕩告訴對方就好了。」
周述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回響。
16
和周述見面後,我決定和梁景好好談一談。
梁景是我從初中開始就日復一日想著、念著、照顧著的人。
我容忍他的每一次做作,但是我也會累。
我還沒找梁景呢,他卻先一步找到我了。
畢業後,梁景想讓我和他上一所大學。
但梁景是醫學,我則是體育運動類。
他的大學體育專業是保健類型的,所以我拒絕了。
這件事又讓梁景不開心了,他認為我可能在外面就會有別的朋友了。
所以每次放假回來和梁景見面,他都要查我的手機、淘寶記錄和外賣記錄。
我真栓 q。
我說這是男朋友才能做的事情,梁景就說:「我得看你表現才能和你在一起。」
這表現,我都表現到大二了,梁景還沒看夠呢。
我剛和周述見完面,晚上回宿舍,就看到宿舍門口站著一個瘦削的身影。
如同從畫裡框出來的人一樣,清清冷冷。
一見到我,梁景就走過來,向我伸出手。他貓一樣的眼眸SS盯著我的表情,他的意思很明確。
讓我上交手機給他查。
我想起了周述的話,一股衝動在我的舌尖顫抖。
「梁景,我記得我高二給你告白,你拒絕我了,你說看我表現,我表現已經三年了,你怎麼想的。」
想起周述的話,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也不能一直釣啊。
梁景皺起了眉頭:「把你手機拿過來,我要看,看完後我會告訴你答案。」
「不,我現在就要你給我一個答復。」我挺直腰,目光堅定地看著梁景。
我心跳已如鼓點,手指卻緊緊攥著衣角。
三年了,就算是個石頭也該焐熱了吧。
梁景忽然沉默下來。
夜晚的風很涼,吹得我頭腦異常清醒。
過了一會兒,梁景的聲音才響起。
「我有一個條件,陳棠。」
「什麼?」
如同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一個巨大的炸彈。
「結婚,陳棠,我們結婚。」梁景注視著我,平靜地說道。
仿佛說一件很微小的事情,也仿佛他想到了什麼,臉頰升起幾乎醉酒般的紅暈。
「我們可以先戀愛,然後我帶你去見父母。」我比畫著試圖給梁景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