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S的那天,前夫裴昭迎親的花轎撞翻了我的棺材。
白色紙錢掉在紅色的轎簾上。
裴昭氣的一腳踹翻了牌位,大罵:“晦氣”。
所有人都認為,是我生前強逼裴昭入贅,害他斷送前程,都是我自找的。
包括他也是。
直到新婚當夜,他無意翻到一沓當票。
那晚,裴昭發了瘋似的徒手挖了我的墳,哭著要給我陪葬。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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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花船時,船艙裡的琵琶正彈到最精彩的時刻。
裴昭被眾人簇擁坐在榻上。
身邊一個長相清純的樂伶靠在他身上,嘴邊叼著花,魅惑的勾著他的脖子。
一群人高喊著:“用嘴接!用嘴接!”
樂伶眼角紅透,目光裡滿是欣喜和期待。
裴昭唇角輕勾,視線淡淡瞥了我一眼。
而後吊兒郎當的說:“別鬧,我可是贅婿,主母夫人看著呢。”
一群人這才轉身瞧見我,紛紛彎腰喊了聲:“沈夫人。”
坐在裴昭腿上的姑娘見狀,也皺著眉要下來,誰知腰身一緊,整個人都被裴昭抱進懷裡。
當著我的面,用嘴接過她的花枝,而後調笑般問我:
“刺不刺激?”
場面頓時又騷動起來,所有人都等著看這場好戲。
裴昭是沈家贅婿,但我和他的婚姻,一直形同虛設。
更何況現在沈家落敗,裴氏興起,一向浪蕩風流的裴昭,更是不會怕我這個空有頭銜的娘子。
我忍下眼眶中的酸澀,溫言道:“夫君,今日母親賀壽,萬不能錯過吉時,你快同我回去。”
裴昭卻看著我笑,一動不動。
夫妻地位,高低立現。
連剛才膽小的樂伶見狀,都肆無忌憚倒在裴昭的懷裡,朝我挑釁一笑。
遠處河岸邊響起更聲。
戌時已過。
我握緊掌心,任指甲嵌進肉裡。
賀壽過了吉時,可以想象,回家會是一場怎樣的暴風雨在等著我。
我的心徹底涼了,轉身要走,誰知身後傳來裴昭卻答道:“好啊,夫人。”
他忽然起身,懷裡的女孩一骨碌摔在了地上,眼淚汪汪:“裴郎......”
可裴昭卻沒看她一眼,走到我身邊,扣住我的腰:“為夫這就同你回去。”
2
我看見他眼底閃爍著惡意。
他對這花船上的姑娘不見得有多喜歡,但他就是要故意錯過吉時。
隻有這樣,才能不讓我好過。
而他,就站在一邊悠哉看戲就好。
裴昭的嘴裡發出桀桀的笑聲,我隻當沒聽見,拉他上馬車。
直到轎簾放下,我才甩開他的手。
誰知裴昭卻反握住我,將我抵在馬上,嘲弄道:“一向溫婉大度的沈大小姐,這是怎麼了?生氣了,不裝了?”
我被他的話深深刺痛,眼紅了一圈。
跟裴昭成親前,我是京城富商沈家大小姐,自小被爹娘捧在手心裡的,連句重話都沒聽過。
如今沈家沒落了,任誰都能來踩一腳。
正因為如此,在人前,我更不能自亂陣腳,失了沈家最後的體面。
裴昭就是知我如此,才會幾次三番在人前使壞。
我眉頭輕蹙,轉頭看向車外,由他去。
誰知這家伙更加肆意,舉高我的胳膊,扣住腰,將我拉近,一口咬在我的肩上。
車外人聲鼎沸,一旦我出聲,就會引來圍觀。
我SS咬住唇,奮力掙扎。
裴昭賭我不敢喊人,更加得寸進尺。
眼淚一滴滴砸下來。
涼風透過窗戶縫吹進來,昔日的柔情似冰刀一層層剐蹭著我的心。
我顫抖的問他:“裴昭,既不喜歡我,又何必答應入贅,如此侮辱我。”
裴昭冷笑一聲:“夫人莫不是忘了,當初是怎麼脅迫我入贅的,沈雲熙,你欠我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他一把撕破我的衣服,懲罰性的在我身上咬出一道道齒痕。
直到我忍不住痛呼出聲。
他才滿意的嗤笑:“夫人,讓為夫好好的伺候你,配合點。”
3
我沒理由拒絕。
因為裴昭一句句“夫人”,無一不在提醒我,當初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戴上的枷鎖,沒有喊停的機會。
五年前,裴昭進京趕考,他爹暈倒在沈家門前被我所救,他特來沈家拜謝。
那時看他衣衫破舊,卻生的容貌俊朗,氣質出塵。
隻一眼,我臉就紅了。
他爹想跟著我爹學經商之道。
沈家開出的條件是讓裴昭入贅。
可入贅沈家,裴昭就會流入商籍,律令有言,商籍不能入仕。
裴昭寒窗十多年為的就是金榜題名,哪是肯從的,誰知公公為了逼迫裴昭就範,不僅燒了他的貢院試貼,還把他打了個半S。
那夜,裴昭身後的血染在雪上,竟比樹上的紅梅還紅。
我哭著求爹爹放過裴昭,可隻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裴家卻傳來他同意成親的消息。
我當真以為他S了入仕的那條心。
可沒想到,他恨透了我。
他是存了把我往S裡折磨的心思,才同意成的親。
馬車停在裴府門前,裴昭跳下車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我衣不蔽體在車廂裡顫抖。
丫鬟護我入府,看到我身上的青紫,心疼的眼淚都掉了下來。
“郎君怎麼能這麼欺負小姐呢?小姐明明是他裴家的恩人,我去找他算賬去!”
我忍著疼,攔住她。
非我對裴昭心軟,而是時移世易,我早就不是什麼嬌蠻任性的大小姐了。
我現在所有的吃穿用度,包括娘的藥費,都來自於裴家。
以前在沈府,有爹娘撐腰,裴昭自然事事順我的意,隻是現在,我沒有爹了,
娘也一病不起,他就不想再裝了。
但跟我受的這點屈辱比起來,我更想我娘活著。
第二天醒來,另一邊的床依然空蕩蕩的。
自借住裴府,裴昭再也沒有來過我的房間。
他曾直白的告訴我:“你這張臉讓我惡心,我不想一大清早看見你,一天都沒有好心情。”
盯著床頭我放空了片刻,然後抬起手,握住手腕處的紅繩。
這是當初我們定親時,娘替我們打得吉祥結,寓意:“夫妻白首,恩愛不移。”
我親手為他戴上。
我還以為他會同我一樣開心的。
直到有一天我在怡紅樓最廉價的娼妓腕上發現那條紅繩。
我才知道,在他心裡,我跟那個娼妓沒什麼區別。
或許連她還不如,娼妓恐怕還能得到他一個笑臉,而他一看到我,就立馬轉身,似乎被我惡心的要命。
我的眼淚無聲的滑落。
心也像破了一個大洞,有冰涼的風從身體裡穿過。
早知.......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
我縮著身子,咬著下唇無聲的哽咽。
可裴府並不給我反省的時間,有下人用力推開門,見到我大聲喊道:
“夫人,老太太有請。”
4
我被僕人帶到佛堂。
這兩年,公公生意越做越大。
規矩也越來越多。
自我搬進來,每日晨昏定省,端茶倒水,是雷打不動的規矩。
今日進門,正好碰見裴昭。
他一身黑袍,金色的腰帶清楚勾勒出肌理結實的胸膛。
看到我,混不吝的揚唇:“早知道夫人還能爬起來,昨晚我就該......”
“裴昭!”我知道他狗嘴裡吐不出象Y,嚴詞打斷:“這裡是佛堂。”
縱然一向散漫的裴昭聽完也愣了下,但很快勾起惡劣的笑:“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默默跟在他身後。
待婆婆禮完佛,裴昭上去親熱的喊了聲:“母親。”
婆婆瞬間眉開眼笑。
“婆母。”我俯身一拜。
“嗯。”她點了點頭,卻沒看我,隻對著裴昭說:“兒啊,你怎麼瘦了?你快坐下歇歇,雲熙,你跟我來。”
“是。”
我們都心知肚明會發生什麼,但裴昭卻慵懶躺在榻上吃著瓜果看戲,嘴角噙笑,眼皮都沒抬一下。
5
從後院出來,我臉上多了兩道巴掌印,嘴裡都是隱隱的血腥味。
婆婆是個講究人,打人就打臉。
打完臉,立馬又回到一副心懷慈悲的模樣,字字句句都是告誡:
“佛曰:莫道因果無人見,遠在兒孫近在身。我不知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孽,竟讓我好好一個兒敗在你的手裡。”
“沈雲熙,你連自己丈夫的心都管不住,還勾著他在街上胡鬧,你不要臉我們裴家還要臉呢!”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若今年再無所出,就別怪婆母給你夫君納妾了。”
“阿彌陀佛。”
我出來的時候,依稀聽到裡面傳來爭執聲。
方才一句話沒說的公公說:“你那個混賬兒子幹的好事,你怪到媳婦頭上幹什麼?”
“沈家都敗了,你怕她做甚?”婆母怒吼:“當初要不是這個臭丫頭逼著我兒子入贅,我兒如今早就官拜宰相了!你非逼他娶個破落戶的女兒,他能不難受嗎?”
公公嘆氣:“那不都是權宜之計嗎?要是不入贅,你現在哪來的這麼大的房子,這麼多錢?”
“權宜之計?你倒是權宜了,可憐我的兒.......”
婆婆哽咽了兩聲:“他娶了一個不會下蛋的女人為妻,他這輩子都被毀了!”
我沒有繼續再聽下去,也沒有再回佛堂。
隻覺得一隻大手將我的整顆心都掏空了,心底的疼蔓延至全身,連走路都開始不穩。
初冬的太陽溫暖和煦,照耀著我院子中血色的紅梅。
我推開門,就看見一個黑影站在樹下,不由得想趕緊走開。
誰知手腕突然被攥住,裴昭的視線在我臉上來回打轉,而後指尖慢慢摸索著我的臉:“她打你了?”
呵,好笑。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一想到剛才婆婆的話,我心如刀割,用力甩開他的手。
裴昭像是被我激怒了,犀利的眸子似笑非笑:“沈雲熙,你不是很厲害的嗎?你不知道反抗嗎?還是,你在對我裝可憐?”
我也跟著笑:“我裝可憐對你有用嗎?”
他不說話,隻瞪著我看。
半晌後,一拳砸在樹枝上,雪撲簌簌的落了我滿頭。
“也是。”
他冷哼:“知道沒用,那你就活該受著!對付你這種滿腹心機的女人,就是不能仁慈。”
他走的很幹脆。
因為他知道若是一整天在外尋歡作樂不回家,他娘會罰我罰的更重。
裴昭,你竟,恨我至此嗎?
我咬著唇,緊緊握著身邊樹幹,任細長的枝藤把掌心扎的鮮血淋漓,也不讓一顆淚掉下。
心疼到麻木,我才徹底醒悟過來。
裴昭,既然你不愛我。
那有些事我也不必再替你隱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