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啊她們!”
“仔細看之前的雜志,周夫人穿高跟鞋的身高到周先生下巴,反倒是這個戴面飾的更像。”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周行簡瞬間黑臉。
他拼命拉扯我下臺,我的雙腿卻SS釘在喬忻然跟前。
“喬小姐,你這麼喜歡搶人東西?”
“搶完我的臉搶我老公,還要逼我上臺唱戲娛樂你…現在連我最重要的手镯都要奪走嗎?”
“各位。”我轉身面向嘉賓席,“我這兒有父親留下的信物,如有不信者可上前查驗。”
半晌,人群中騷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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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的舊時好友紛紛上臺,接過我手裡的扳指。
“是溫老的東西。”
“這才是溫老的千金,溫舒與。”
“周行簡,你還給我們個解釋,為什麼世侄女的臉會變成這樣?這女的又是誰?為什麼會以你妻子的名字出席拍賣會?”
周行簡自顧不暇,根本顧不得喬忻然的窘迫。
“你胡說!我才是周太太!”
喬忻然突然開口,失語的謊言不攻自破。
周行簡驚詫回神,卻看見我奪過那條飄花手镯戴在手上。
喬忻然伸手來搶卻一腳踏空。
跌在臺上連連喊疼。
“然然!”
穿過人群,周行簡顫抖著扶起她。
“我沒騙你,心理醫生能替我作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查出懷孕後就能說話了…”
“隻是還沒找到坦白的契機,怕你知道後就不對我那麼好了…”
喬忻然通紅的眼,加上裙擺黏膩鮮血,足以讓周行簡失去理智。
“溫舒與!你就是個妒婦!”
“同樣的貨色,我給你買十條!為什麼要害她摔倒,難道要看她失去孩子才甘心嗎?”
醫護匆匆趕來,擠開我把喬忻然抬上擔架。
“是。”
對上周行簡猩紅雙眼,“你為了她害S我兩個孩子,我不能恨嗎?”
“那是我們欠她的!”
“你欠的罪過,為何算在我頭上?”
男人臉色陰沉,眼底再無半點憐惜。
他跟進救護車,關門前丟出一份離婚協議。
“既然你不聽話,那就解除婚約吧!”
我籤好名,把協議寄回給周行簡。
躺上整形手術臺前卻接到他的電話。
“你籤名了?”
男人嗓音又悶又澀,“想清楚了,真要跟我斷絕關系?”
5
我隻應了句“是”。
拔掉手機卡扔進垃圾桶。
手術進程比我想象中快,僅用了一周不到的時間,我就拆了繃帶。
出院後,馬不停蹄奔往那棵古樹。
為避免麻煩我全副武裝,戴好墨鏡和口罩。
路程不算遠,但中途卻遇到臨時封閉路段。
“怎麼回事?”
司機淬了一口,“還不是那什麼恆川文化的周總鬧的?聽說老婆丟了正找呢!”
“有錢人家夫妻鬧矛盾,拿我們平頭老百姓開涮,整得這兒堵那兒塞的…你說算什麼事兒嘛!”
我沒回答,隻攏緊了臉上的口罩。
收音機裡播放的正是周行簡的留言。
“舒與,溫舒與。”
“回家,你聽到了嗎?”
“不管你在鬧什麼,離婚協議我是不可能籤的…這些把戲我比你熟,你回家,我給你一個滿意的結果。”
電臺的嗡嗡聲刺得我難受。
我讓司機關掉收音機。
他撇撇嘴,“聽說姓周的已經報警立案,還把懸賞金額提升到了1000萬…要是誰逮到周夫人帶回去,那不得發財?”
後視鏡裡,司機不停偷瞥我。
椅縫中能看見他在翻看著懸賞通告上我整容前的照片。
慶幸我剛動完手術,又全副武裝。
找了個借口說肚子疼,中途下車躲過一劫。
這兒離古樹僅剩兩個街口,我掃了輛共享單車。
顧不得口罩被吹得鼓起來,隻想趕緊踏入裂縫回到程漾身邊。
先前的九十八次傷害。
加上灌符水流產和甩離婚協議,時空裂縫已然全部打開。
遠遠地我便看見那棵古樹,裂口處正散發著金光。
當然,隻有我這個穿越者能看見。
共享單車往邊上一扔,我撒腿就跑。
突然被大掌禁錮,才發現口罩的系帶斷了一根,在臉上搖搖欲墜。
“女士請等等。”
迅速調整好口罩扭頭,是個黑衫黑褲的年輕人。
他拿起對講機,“周先生,我這邊發現了可疑人物…在青嵐寺後門的這棵古樹…”
完了,我心裡一咯噔。
得趕緊找理由搪塞過去。
“麻煩配合摘下口罩,女士。”
“我感冒了剛從醫院出來,別傳染你了。”
“沒事的女士。”年輕人摸出一隻口罩戴上,“您請摘。”
“那你先松開我行嗎?大庭廣眾,男女授受不親。”
趁年輕人松手,我伸手摸向臉頰的瞬間猛然轉身。
使出百米衝刺的勁兒往古樹的裂縫奔去。
“溫舒與!”
“你站住!”
周行簡的聲音由遠及近,古樹周圍的道路瞬間被清一色的黑衣保鏢堵S。
“這兒都是我的人,你還想跑到哪裡去?”
“把話說清楚,不然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扭頭,男人的臉僅在方寸之間。
一周未見,他竟蒼老許多。
烏黑鬢角摻了幾縷白發,臉頰瘦得凹陷,原本合體的襯衫松松垮垮。
“舒與,如果你想讓我抓狂,那麼恭喜你。”
見避無可避,我卸下武裝。
眾人望著我和喬忻然九分相似的臉,紛紛倒吸一口冷氣。
周行簡亦然。
但很快他便平復情緒。
“你要的答復我現在給你。”
“隻要你回到我身邊的,這張臉你隨便用,從此你便是唯一的周太太。”
“阿簡!”
喬忻然被攙扶著趕來,蒼白的臉冷汗涔涔。
顯然已在烈日下陪周行簡暴曬過一陣。
“你不能這麼對我,明明她才是後來者,你說過此生摯愛我一人的…”
男人不耐煩地甩手,仿若相看兩厭的夫妻,淡漠疏離。
“你用假報告騙我,害我磋磨了舒與這麼多年,還有臉跟我討價還價?”
“我沒把你扔回國外自生自滅,還給你買了套度假別墅算我仁慈!”
“舒與。”
他想來拉我,卻被我側身躲開。
悻笑僵在臉上,“離婚協議我不會籤的,你別想離開我身邊。”
我笑而不語,默默轉身走向古樹。
裂縫處,仿佛能聽到程漾在召喚我。
“溫舒與!”
“這兒都是我的人,你以為能逃出去嗎?”
“你爸S了,除了我你還有別的親人嗎?”
“有。”
我站定在裂縫前,笑著轉身。
“他叫程漾。”
“誰?”男人怔愣。
“程漾,我此生唯一的愛人。”
“你胡說!”周行簡臉色鐵青,“我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也沒見你跟他聯系…”
“你知道我心髒不好,故意氣我是不是…”
我笑了笑。
周行簡小跑向前,在觸及我身體的剎那。
我縱身躍進古樹的裂縫。
他瞪大雙眼,看著我的臉瞬間消失。
手裡隻攥著半片衣袖。
還沒等他緩神,有什麼從古樹枝頭洋洋灑灑落下。
撿起一看,是算命先生贈他的那張黃紙。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我在後面加了兩句。
【身化星芒去,塵寰一夢收。 空餘滄海月,夜夜照無舟。】
【走了,拜拜。】
6
再睜眼,已經躺在醫院裡。
借隔壁床的手機,在搜索框輸入“恆川文化”、“周行簡”等字樣。
一片空白。
再搜索“溫舒與”和“程漾”,出來的是戲曲文化傳承人的相關索引。
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下,
身後傳來的聲音更是讓我渾身一震。
“舒與?”
男人激動到顫抖,成疊的尋人啟事散了滿地。
回過頭,是那張和周行簡九分相似的臉。
“程漾…”
顧不得還輸著液,我狂奔下床撲進男人懷裡。
同樣的黑襯衫、金絲眼鏡,程漾更多的是書卷氣,身上散著讓人安心的暖香。
周行簡卻始終帶著淡漠的不真實感。
一直到出院回家,程漾日夜陪在我身邊。
給我熬粥陪我刷劇,我卻對消失這幾年的經歷閉口不言。
直到那夜,風雨交加。
我夢見周行簡捧著一碗符水,掐著我的下巴狠狠灌入。
驟然驚醒,冷汗涔涔。
聽見驚叫聲,程漾從隔壁房間趕來。
回到原本世界後,我堅持跟他分房睡,他雖然不解但依然選擇尊重我。
“做惡夢了?”
寬厚的胸膛半敞,帶著剛出浴的熱氣,蒸得我眼眶發熱。
貪婪竊取他的體溫,雙臂自前往後緊緊環住窄腰。
察覺到呼吸變重也不舍得放開。
“為什麼?”
我突然開口,“為什麼不問我這五年經歷了什麼?”
程漾哽了哽,眸光微黯。
“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不想說,我問了隻是徒增你的憂慮。”
蜷起指尖,勾緊男人的衣擺。
“如果我說,我掉進了平行時空,過了五年才找到回來的路…你信嗎?”
“我信。”
我怔了怔,“我在那兒…遇到一個跟你很像的人…”
想起周行簡,我後背止不住顫抖。
溫熱手掌輕撫過方寸,右手十指被緊緊攥住。
“我以為自己回不來,便把他當成了你。”
“起初他待我很好,可我並不知曉平行世界的規則…更不知道那兒還有另一個我…”
周行簡之於程漾,等同喬忻然之於我。
同樣一張臉,不同脾性和人生。
手心被汗濡湿,男人渾身肌肉繃緊。
我鼓足勇氣,“她回來了,他就不再需要我…甚至把兩人分開的過錯歸咎於我…”
“不僅讓我扮小醜逗那女孩笑,還…他還…”
塵封的記憶如刀片刺向我。
兩次小腹劇痛,兩次眼睜睜看著腹中生命流逝…縱使再怎麼洗刷都是不幹淨的…
滿手鮮血,渾身散發著胎兒腐爛的味道。
“你回去…快走…”
不知哪來的力氣,我將程漾推開。
扯緊被子把自己牢牢包裹,咬著唇盡可能不讓哭聲放大。
一次次擁緊,一次次推開。
直到我哭得筋疲力盡,攥著他的領口放聲大哭。
“都過去了…一切都會好的…”
聲線依舊溫柔,嗓音卻喑啞發澀,似乎潛藏著無數情緒。
“程漾。”
“我在。”
“程漾。”
“嗯,我在。”
反復十幾次你問我答,他的耐心讓我發了狠。
扯著衣領仰頭,叼起兩片溫軟輕輕廝磨。
男人先是一怔,很快便給了我回應。
唇齒交纏的聲音在咫尺間被無限放大。
很快我便軟成了一灘水。
耳朵傾聽心跳,嘴唇感受溫暖,雙手撫上堅硬胸膛,順著腹肌處的血管大膽往下。
“別…”
手腕被緊緊捏住,程漾的指尖和尾音都在顫抖。
我卻忘情地吻過他耳垂。
激起一陣戰慄。
心底的爛肉被挑開,淚頃刻湧出。
鹹澀的液體順著臉頰淌到男人嘴角,他伸出舌頭舔舐著,驟然紅了眼眶。
正當我不管不顧,準備解開他的皮帶。
突然被扯進發燙的懷抱。
我掙扎不過,雙手被絕對力量禁錮在胸前,隻能發出小貓般的嚶嚀。
“程漾,你不想要我嗎?”
“想要的。”
“那你就是嫌我髒!”
“不嫌。”
罕見的惜字如金。
從牙縫中擠出來的每個字,都壓抑著奔湧的欲望。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真正解開心結,我隨時奉陪…”
被看穿脆弱,我渾身一震。
蜷縮進程漾懷裡,心安理得享受著他溫柔的安撫。
直到安然入睡,迷糊中聽見浴室傳來水聲。
冷氣穿透門縫。
磨砂玻璃映出的身影高大挺拔,男人仰起頭任由冷水衝刷。
我在心裡嗤笑,這傻子忍得夠辛苦的。
剛勾起的笑容,卻在摸到小腹橫生的妊娠紋時驟然冷卻。
他剛剛…也摸到了吧…
所以才會突然停住動作的吧?
此刻房間裡,曖昧氣息變得讓我窒息。
胃裡翻湧起惡心,我奪門而逃。
闊別五年的街道變得陌生,我迎著夜色漫無目的走了很久。
直到大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