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卻再一次使錯了力，我想讓她學著堅強，是為了自保。
而不是故作堅強，一個人硬抗。
「是媽媽的錯，媽媽沒教給你一件更重要的事。
「當你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要學會尋求幫助。
「這件事，必須有個說法。」
9
轉天，我帶著驗傷報告，和女兒一起去了學校。
找到班主任和教導主任，反映了校園霸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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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拿過報告看了看，交換了一下眼神。
居然一起走了，把我和女兒留在辦公室。
等了半個小時，主任一臉抱歉。
「這位家長，我們呵護每一個孩子，這個事情，沒辦法證明發生在我們學校呀。
「班主任說她們幾個平時關系很好，可能是孩子之間打鬧吧。
「這些傷情也不確定是不是這樣造成的。」
我火氣騰一下子就起來了。
忍不住拍著桌子上的傷情報告：「你把這定義成孩子打鬧？」
我恨不得一巴掌扇到這個禿瓢主任臉上，真的跟我上學時那陰陽怪氣的教導主任嘴臉一模一樣。
「霸凌視頻已經上熱搜了，難道不能說明問題嗎？」
我拿出手機翻找收藏夾，沒了！
那條熱搜上的霸凌視頻居然消失了！
我從私信列表翻出博主主頁，賬號居然設置了私密。
這位家長，你冷靜一點，不要情緒化！
「網上的事情怎麼能當真呢？
「你們這些家長就是平時短視頻刷太多，才會疏忽了對孩子的教育！
「有些學生也是，小小年紀，就受了網絡環境的毒害！書不好好念，整天搬弄是非！」
我真是都要氣笑了，我太明白這一通騷操作了。
一定是學校為了維護聲譽，偷偷查到了那個學生，讓他刪掉了視頻。
好，你們想息事寧人，我偏要把事情鬧大！
10
回到家裡，我讓女兒整理了一份霸凌名單和事件表。
從初一上半學期第一次被霸凌，到最近一兩周就被霸凌一次。
實施霸凌的人員名單裡，赫然就有秦慧慧！
生怕上一世的事情重演，我動用了身邊全部力量徹查整件事。
我排查每一個女兒身邊的朋友，有沒有可能找到當初上傳視頻的學生。
女兒卻突然說，她不想查下去了。
想要轉學了。
與其每天都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不如離開。
最重要的是，她最好的朋友也要離開了。
我邀請了她的朋友和爸媽來家裡作客。
聊到校園霸凌的事情，他們均是面色一變，三緘其口。
我突然意識到，我苦苦追尋的真相就在眼前了。
再三追問，那個男孩終於受不了了。
「爸，媽，我真的受夠了！
「做錯事的不是我，為什麼學校讓我退學我們就要一聲不吭地離開？！」
「該受懲罰的是那些霸凌別人的人！」
男孩父母一臉歉意地看著我，不住道歉。
「學校通過 IP 查到了宿舍，不是我們不想幫……
「我們為了讓孩子上這麼好的學校，錢都搭進去了……小哲這孩子，從小就想當英雄，英雄不是這麼好當的。」
「那群壞學生裡，有教導主任的女兒，人家是教育局副局長的親外孫女。
「陳主任威脅我們，在整個西海市都沒有學可以上，我們要帶著小哲回老家了……」
我竟然不知道西海市教育局有這樣一位副局長。
我給剛退居二線的父親打了個電話，更是驗證了此事。
「小哲爸媽，該走的不是你們。
「壞人該為這件事付出代價，我們作為父母，更應該給孩子撐起一片天。
「如果我們都退縮了，孩子們還會對明天充滿希望嗎？」
小哲點點頭，飛快拿出手機。
「我聽阿姨的，其實我還有很多證據！
「陳主任經常偷偷摸女同學屁股，後來那些女同學就莫名其妙轉走了！
「我本來還想放到網上繼續舉報，但學校威脅我再做出有損學校聲譽的事情就讓我坐牢……」
我接過手機，看了那一長串的視頻，冷笑。
「該坐牢的是他。」
我把小哲手機裡的證據都拷貝進電腦裡。
讓小哲父母先不急著辦理退學，事情還有轉機。
我聯絡了媒體朋友，實名舉報西海市第三中學教導主任陳某。
對校園霸凌視而不見，威脅證人退學，猥褻多名女學生。
我模糊掉了那些受害女生的特徵，將視頻發到網上。
很快就衝上熱榜。
無數人在下面留言，紛紛艾特在三中辦公的上學的親朋好友。
還有人圈中了「平安西海」。
少數受害者家長找過來，不想讓孩子再次遭受傷害。
但更多勇敢的人願意站出來，讓惡人惡行得以曝光。
相關單位很快展開調查。
陳主任立刻被學校停職。
經查證，陳某共計猥褻強奸未滿 14 歲女學生 19 人，致 3 人懷孕墮胎。
從業以來冒充副教育局局長女婿，多次收受家長賄賂 20 餘萬元。
此後餘生，牢底坐穿。
西海三中校園霸凌事件也被徹查。
「未成年人犯罪是否承擔刑事責任」的話題再一次上了熱搜。
11
沒想到，再見到秦慧慧和秦源，是在霸凌學生的檢討會上。
秦源帶著秦惠惠想上來搭話，卻被我搶先開口。
「秦源，你又一次放任秦慧慧傷害了女兒。」
秦源滿臉無奈：「曉琪，我真的不知道受害的是我們的女兒……」
「慧慧她也是受那個主任的女兒脅迫的，她根本不知道被欺負的女孩是妞妞……」
愚不可及。
我之前是怎麼和這麼蠢的人過了十年的。
她身後的秦惠惠，依舊是偽裝的無辜臉。
卻在我看向她的時候，陰險地笑了一下。
那個神情看得我一驚。
像極了前世秦惠惠害S女兒後，報復的快意。
「你要是來道歉的，可以，廢話我就不聽了。」
我轉身離開，秦源卻不依不饒追過來。
「曉琪，這怎麼能是廢話呢，慧慧也是受害者呀……
「我隻是不希望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咱們自家人的感情……」
我止住腳步，給他指了一個方向：「加害者和家長坐那邊。」
他看了看我身邊，其他幾個也受過霸凌的孩子和家長正瞪著他，訕訕地走開了。
我聽完了每個霸凌者陳述的悔過書，所有人都把苗頭指向陳主任的女兒。
真是牆倒眾人推。
由於霸凌行為沒有造成重傷，未成年人犯罪從輕處理。
最終隻能以霸凌團體被退學為結局。
好在我們終於讓妞妞和小哲這樣的孩子知道，要敢於對抗不公。
一味的逃避永遠解決不了問題。
更重要的是，我對秦惠惠有了一個新的猜測。
如果我能重生醒來，她有沒有可能呢？
12
經過這件事，秦源爸媽更是覺得疏忽了對秦惠惠的關愛。
讓她小小年紀就被別人唆使，做了錯事。
逢人就說，他們家惠惠是無辜的。
他們拿出畢生積蓄，要求秦源拖關系，把秦惠惠轉到了一所鄰市的私立學校。
那所學校的學生各個非富即貴，秦惠惠因為太窮，反而成了被霸凌的對象。
她為了報復其中一個霸凌者，竟然聯合了一群校外的流氓，輪奸了那女生。
本以為是小小設計，結果卻出了意外，女生身上帶了刀子想反抗，卻被暴怒的流氓失手SS。
女生家長震怒，本就是鄰市高官，要求必須嚴懲。
重壓之下，不出三日，那伙流氓全部落網。
秦惠惠也被供了出來。
本來就有校園霸凌的案底，前一次從輕發落，這次終於逃不過了。
由於致人S亡，事件影響極其惡劣。
受害人家屬拒絕一切調解，要求從重判處。
秦源作為監護人，被要求賠償二百萬。
不過受害者家屬對經濟賠償不屑一顧，隻要求讓秦惠惠牢底坐穿。
這種天生壞種，犯過一次事毫無悔過之心，國家應該進行重點教育。
秦惠惠的未成年身份再也無法保護她，從重判處，坐牢 10 年。
花季雨季的年紀，隻能在監獄裡踩縫纫機度過。
人是撈不回來了，該還的錢還是得還。
秦源一窮二白，手裡現在連十萬塊錢都拿不出來，更別提二百萬了。
走投無路之下，他竟然想到了我。
「曉琪，算我借你的，行嗎，我就要五十萬。」
秦源說的跟要五十塊一樣簡單。
我冷臉拒絕了。
他是怎麼有臉開這個口的？
她忘了半年前秦惠惠對我女兒做過什麼嗎？
有本事惹禍，就自己解決啊。
我巴不得讓秦惠惠趕緊進去。
因為我不肯幫忙，秦源他媽還特意來我家門口把我痛罵一頓，說我狠心，見S不救。
我直接把她關在了外邊，任由她自己發瘋。
我看他們笑話還來不及。
秦源借遍了所有朋友, 隻借到了三十萬。
沒辦法，秦源爸媽隻能把他們家的老房子賣了。
當然剛開始的時候, 他們並不願意，還指望著秦源呢。
但後來看秦源實在是沒招，且那女生的家長天天來家裡鬧事。
秦源爸膽小, 嚇得心髒病都發作了好幾回。
隻能把房給賣了。
這下一家人居無定所，隻能租房子去住。
秦源也終於意識到了秦惠惠就是個麻煩精，誰碰到她誰倒霉。
偏偏她每次在學校惹了禍之後，回到家還要可憐兮兮地哭訴。
說同學們看她沒有爸爸媽媽, 全都欺負她。
秦源想要教育秦惠惠, 但他爸媽不讓, 他們總是護著秦惠惠。
覺得那是他們心愛的小兒子最後的血脈。
他們埋怨秦源找的學校不好，秦惠惠才會遭遇這樣的事。
秦源對一家人徹底失望了。
但錢也不能不賠。
最後他在網上貸了一大筆錢，才勉強湊夠二百萬。
這之後他就去了別的城市，他爸媽再也找不到他了。
走之前他曾來找過我一次, 還給女兒買了很多吃的。
他說現在才知道他錯的有多離譜。
如果早知道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當初他肯定不會接管這個孩子。
現在他欠了幾十萬, 這輩子都別想喘氣了。
我看著這個被生活摧殘得滿身傷痕的男人，嘆息一聲。
「不管你信不信, 我夢到過我們的前世。
「上一世我們掏心掏肺收養了秦惠惠。
「可秦惠惠卻趁著妞妞懷孕, 破壞她的家庭, 還害S了她。」
秦源聽得滿眼震驚，回想這幾年走下坡路的日子, 紅了眼眶。
秦源走後，他爸媽眼看著沒有了生活來源, 不得不重新出來工作。
秦源他媽找了份幫人打掃衛生的工作。
他爸也做起了保安。
婆婆說完，就用期待的眼神看著秦源。
「度如」隻是後來聽說秦惠惠出來了，嫌他們丟人，總是鬧騰。
秦惠惠沒受過正經的教育, 出來後像上一世一樣，做起了小三。
但是不巧被原配發現了，臉都被打得變形了。
原配家還是有點勢力。
她被嚇得跑到外邊好幾年不敢露面。
再後來她淪為臭水溝裡的一具女屍，結束了這短暫罪惡的一生。
13
秦源爸媽沒錢沒依靠，日子過得很是艱難。
他們還來找過我，想讓我女兒給他們養老, 嚇得我第二天就帶著女兒去了別的城市。
女兒大學快畢業了，我在她上學的城市買了一套房子, 準備定居在這裡了。
跟上一世不同, 女兒這一世很堅強，也很有主見。
她和小哲雙雙以法律系高材生畢業, 正準備一展拳腳。
沒想到當時的霸凌事件讓兩個孩子從小樹立了要伸張公平正義的信念。
看著女兒畢了業就投身事業，有時候我覺得她很累想要她歇一歇。
以我們家的條件，就算她不這麼拼也吃穿不愁。
可她總說還有更多人的呼救需要被聽見。
看著她和小哲步入婚姻殿堂，看著女兒懷著孕, 度過她的 32 歲生日。
這一年的生日宴, 我為她辦得很隆重。
她在飯桌上吐吐舌頭，表示不理解。
今年又不是本命年，也不是什麼節日，為什麼要大辦特辦。
隻有我心裡知道, 上一世我的女兒妞妞，是在 31 歲那年走的。
如今，我終於看到女兒安安穩穩。
度過她本該擁有的美好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