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開學當天，宿舍轉來位嬌貴的大小姐。
第一次見面，她就拿出滿滿一大沓鈔票。
「提行李五千，打掃衛生一千，代課五百，誰來？」
閨蜜見狀，當即開口嘲諷，甚至還拉著我一起搞孤立。
正當我猶豫之際，眼前劃過一排排彈幕。
【S丫頭命真好，你隻要跟好大小姐，等她繼承首富父親財產，你的福氣可在後頭呢。】
【我們嬌嬌小公主和伥鬼閨蜜，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就是就是，你還等什麼啊，非要等閨蜜把你賣進深山替老光棍生耀祖才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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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閨蜜還想繼續 PUA 我。
我直接一把甩開，淚眼盈盈地看向大小姐。
「我的小姐，你可讓老奴等得好苦啊！」
1
「你看那女的，年齡輕輕就珠光寶氣，誰知道錢是怎麼來的？曉佳，咱們可不能學她那樣。」
閨蜜鄭琪拉著我竊竊私語，小聲蛐蛐新來的舍友。
我們宿舍是混寢。
兩位學姐半年前就畢業了，宿舍空下來兩個床鋪。
鄭琪過慣了逍遙自在的日子，很看不慣新來的舍友。
我猶豫道：「這樣說不好吧，我覺得新室友很好啊。」
鄭琪瞪大眼睛，在我手上掐出一道紅印。
「人不可貌相！她不就長得漂亮洋氣一點嗎？你從哪兒看出來她是個好人？
「我一眼就看出來她背的包是假貨。而且你看她的眼睛那麼大，從頭到腳說不定動了多少刀子，妥妥一個整容怪。
「曉佳，你太天真了。這世界上隻有我對你最好，你可不能忘恩負義，聽到沒有？」
我被鄭琪晃得腦袋疼，隻能含糊過去。
而大小姐沒有在意我們的互動，隻是蹙眉打量宿舍的裝潢。
「宿舍太髒了，你們等會兒記得打掃一下。還有我的行李箱在樓下，你們誰幫我拿上來？」
鄭琪暗戳戳翻了個白眼，屁股黏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我打算起身去幫忙，她狠狠拽住我的褲腰帶，「坐下！」
「可是……」我開口解釋，「新舍友好像需要幫助。」
大小姐看出了我的中立，當即掏出一大沓鈔票：
「我不白讓你們幹活。提行李五千，打掃衛生一千，代課五百，誰來？」
望著她手中紅豔豔的鈔票，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鄭琪當即跳出來冷嘲熱諷：
「拿這點錢打發叫花子呢？現在人人平等，我們才不會接受你的施舍！」
說罷又警告我：
「你也不許去，人貴在自重，這點小錢就足以讓你丟掉傲骨向富人搖尾乞憐嗎？別讓我看不起你。」
我心中一沉。
我明白鄭琪的話有道理，做人要有底線。
即使我家裡很窮，上大學的錢是靠助學貸款借來的，而老家還有一個失去勞動能力的媽和正在上小學的妹妹，也從來沒向別人低過頭。
鄭琪又是我最好的閨蜜，我們從小到大一起長大，我不想惹她傷心。
但，大小姐給得實在是太多了！
猶豫間，鄭琪不耐煩了，「你說句話啊！」
說罷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撞到金屬床腿上，眼前頓時發黑。
【啊啊啊急S我了，有這種好事還猶豫啥，快上啊！你不行讓我來。】
【S丫頭命真好，你隻要跟好大小姐，等她繼承首富父親財產，你的福氣可在後頭呢。】
【我們單純小公主和伥鬼閨蜜，傻子都知道怎麼選。】
【就是就是，你還等什麼啊，非要等閨蜜把你賣進深山替老光棍生耀祖才開心嗎？】
一條條彈幕飛速閃過，寥寥幾語勾勒出我悲慘的一生。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彈幕提到鄭琪對我說的甜言蜜語全是謊話，目的就是 PUA 我，好讓我一步步走進陷阱。
而鄭琪早早為我物色好了「婆家」，隻等時機成熟，她就以畢業旅行的借口把我騙進大山，讓我給老光棍生孩子。
想到這兒，我突然一激靈。
「哎，不至於吧，別摔壞了腦子。」鄭琪小聲嘟囔，伸出腳尖踢了踢我的腰部。
她沒踢到我。
因為我像一支離弦的箭，蹿到大小姐身邊。
「我的小姐，你可讓老奴等得好苦啊！」
2
「邱曉佳，你瘋了？我沒你這樣丟人現眼的朋友。」
鄭琪被我的舉動驚到了，順勢拉我回去。
而我SS抱住大小姐。
「行李箱有幾個？我立馬去拿！」
大小姐心滿意足，對鄭琪說道：
「別碰她，她要去幫我拿行李。」
鄭琪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大吼：
「邱曉佳又不是你的僕人，你有什麼資格命令她？！」
大小姐抬起眼眸，淡淡地注視她，紅唇輕啟：
「那你是把她當成你自己的私人奴僕嗎？」
想了想，大小姐繼續補充道：「哦，還是不給錢不管飯的那種。」
【哈哈哈，大小姐是我們的嘴替！】
【太雞賊了，這閨蜜嘴上說自己對邱曉佳多好，實際上不停地壓榨她的價值。這叫什麼！自費打工。】
【傻丫頭可不許再上當了。】
鄭琪的臉綠了，轉頭牽起我的手。
「曉佳，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們從小玩到大，怎麼可能把你當僕人？全世界隻有我對你最好，你別被小人騙了。」
望著鄭琪的笑臉，我感到一陣反胃。
「哦，既然這樣，那你就把我上學期借你的兩千塊錢還我吧。」
鄭琪面色微變，說出口的卻是埋怨：
「我和你談感情，你居然和我談錢！你掉進錢眼裡了？我真後悔結交了你這麼個勢利的朋友！」
說罷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
我懶得哄她，轉身去樓下為大小姐拎行李箱。
雖然已經二月，但寒風依然凜冽。
我晃晃悠悠跑到學校門口，分了四趟才把所有的行李搬完。
薄薄的棉衣被汗水打湿，但我心裡一片火熱，渾身上下充滿了幹勁兒。
等大小姐檢查完畢，揚了揚手中的鈔票。
「給你的報酬。」
五千塊錢一分不少。
甚至大小姐看到我的棉衣湿了，還多給我了一千塊錢，讓我買件好點的羽絨服穿。
我感激涕零，而鄭琪又坐不住了。
從床上彈起來說：
「邱曉佳，我真為你感到羞愧。別人寧願餓S也不受嗟來之食，而你不愁吃不愁喝，竟然為了這點小錢出賣靈魂。要是你媽和你妹知道你賺了髒錢，她們肯定得惡心S。」
我攥緊拳頭。
罵我也就算了，但牽扯到家人，我絕不能忍！
鄭琪看我沉默，便伸手奪錢：
「算了，看在你是初犯，我就原諒你這次。把錢交給我，我替你保管，等到畢業後你能自食其力後我再還你。」
啪！
我忍無可忍，扇了鄭琪一巴掌。
鄭琪被我打蒙了，腦瓜子嗡嗡響。
「你敢打我！」
我冷漠道：「打的就是你，你要是再多說話，我就撕爛你的嘴。」
鄭琪大叫一聲，還想撲過來揍我。
不過我從小下地幹活，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鄭琪被打得吱哇亂叫，抱頭鼠竄。
【打得好！早該收拾這個吸血鬼閨蜜了。】
【笑S，你們快看大小姐，居然坐在行李箱上看起熱鬧來了。】
大小姐鼓掌，「不錯，對付這種人就要重拳出擊。」
她又打了個哈欠，「我餓了，幫我去食堂帶份黃焖雞，回來後打掃一下宿舍衛生，晚點我把錢一起轉給你。」
「得令！」
脫貧致富的日子，我來了！
3
從那天起，我當起了大小姐的貼身管家。
從買飯到上課，我一手全包。
大小姐對我的服務很滿意，隨手丟給我一張銀行卡：
「這是給你的報酬，自己記賬吧，用完再向我要新卡。」
我拿去銀行一查，裡面有五萬。
要知道，我每個月的生活費才八百元。
這些錢足以覆蓋住我大學四年所有花銷了。
我喜極而泣，當即把大部分錢打給我媽，讓她多買點好吃的，好好犒勞她和妹妹。
鄭琪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這件消息，對我冷嘲熱諷：
「自己賺髒錢也就算了，還把你媽和你妹一起牽扯進來。小心她們嘗到了甜頭，一起去和你賺不幹不淨的錢。嘖，真是孝S我了。」
我手裡拎著兩份面，費了好大工夫才克制住自己沒把面往她臉上丟。
「關你屁事，你少在我面前煽風點火。」
鄭琪一聽就不樂意了，叉著腰罵我：
「你這個沒良心的，忘了你媽當年是怎麼求我們家賞給你一口飯吃的？你媽的工作還是我爸找的呢，做人別太沒良心！」
不提還好，一提我的火氣更大了。
「我謝謝你。吃了你家的殘羹冷炙後，我腸胃炎住了一個星期的院。而我媽被你爸克扣了半年工資，說是什麼介紹費。我妹妹就更不用說了，你媽居然想介紹她去當童養媳。
「我瞎了眼才覺得你是好人，現在我們好不容易過上好日子，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鄭琪臉上青一陣紫一陣。
「至少我們家拿你當人格平等的人，沒砸錢羞辱你啊。」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那你為啥不拿錢羞辱別人？是不想嗎？】
彈幕熱火朝天，而鄭琪越說越上癮。
「整天搖尾乞憐掙那幾分錢，你真以為那賤人是有錢人？我可是好久都沒看到她給你錢了。
「你現在每天買飯都是用自己的錢墊上吧，嘖，真可憐，再這樣下去助學貸款都還不上了。
「你主子整天穿高定奢侈品，怎麼沒見她賞給你一件？」
嘎吱。
大小姐走進宿舍，冷冷掃過鄭琪一眼。
上位者的氣場十分駭人。
鄭琪渾身一哆嗦，悻悻然閉了嘴。
大小姐收回視線，指揮我收拾衣櫃。
「我的衣櫃太亂，剛買的衣服又裝不下了。你從裡面挑幾件你喜歡的，不用謝我。還有卡裡的錢用完了吧？這是新的。」
話音剛落，她向我扔來一張銀行卡。
渾身通黑，刻著鎏金花紋，估計是傳說中的黑卡。
再打開衣櫃一看，全是大牌高定，肉眼看見的貴氣逼人。
鄭琪的眼珠子快瞪出來了。
等我挑好衣服，請大小姐過目時，她揚了揚下巴：
「怎麼挑了那麼久？面都涼了，你去倒掉，再給我重新買一次飯。」
大小姐半個小時之前指定吃涼面，面當然是涼的。
我心領神會，「不小心」潑了鄭琪一身面。
她「哇」地從椅子上跳起來，撕心裂肺：「你賠我新買的裙子！」
大小姐掏掏耳朵，眼皮都沒抬一下。
「不就一身衣服嗎，去我衣櫃裡挑一件吧。」
鄭琪一邊嘟囔「誰稀罕你的施舍」，一邊擠到衣櫃挑挑揀揀。
昂貴的衣裙被她隨意丟在地上。
「這件太素了，配不上我。
「我不喜歡白色，像披麻戴孝。」
最後，她終於從衣櫃深處刨出來一件紅色禮服，迫不及待地往身上套。
「就這件了。我可警告你們，下次再敢霸凌我，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說罷像一陣旋風似的衝出宿舍。
4
得了新衣服後，鄭琪每逢上課或開班會必穿禮服登場。
二月的氣溫依然在零度之下徘徊，但鄭琪寧願凍得瑟瑟發抖，也不肯套上秋褲。
到教室後，她坐在最顯眼的位置，迫不及待掀開羽絨服，露出亮眼的紅色。
「哇！鄭琪你好漂亮啊！」幾名女生圍上去，羨慕地摸摸晚禮服的裙擺，「但你不冷嗎？」
鄭琪驕傲地仰起頭：
「不冷，我們有錢人穿的衣服都很保暖，難道你們不知道？」
大家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旁邊有個男生，眯起眼睛打量鄭琪片刻，笑容滿面：
「嗨，美女。別和那群窮鬼解釋了，他們哪裡懂得有錢人的快樂？下課後有空嗎，我想帶你兜個風。」
我認識說話者，是隔壁的富哥，好像叫吳倫。
據說一個月的生活費達到了驚人的五千元，因此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鄭琪沒想到吳倫主動和他搭話，受寵若驚：
「好啊。」
整整一節課，他們都在討論「上流社會」。
吳倫問：「你這衣服不便宜吧？好像是哪個品牌的絕版高定，有錢都買不到的那種。」
鄭琪一愣，隨即附和道：
「哦，對，我爸好不容易從國外給我帶回來的。至於價錢嘛，都頂得上我一個月的零花錢了。」
吳倫嘴角一彎，對鄭琪更加殷勤。
鄭琪十分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覺，神色明顯變得倨傲。
她趁吳倫不注意，壓低聲音對我說：
「管住你的嘴，要是你敢把真相說出去，我絕對跟你沒完！」
我聳聳肩，沒有反駁。
大小姐嫌天冷，沒來上課。
我得抓緊去食堂帶飯，才懶得管其他人的愛恨情仇。
下課後，我拎著飯盒往宿舍趕。
而鄭琪跨上吳倫的摩託車後座，一撩頭發，仿佛是言情小說中的女主。
轟隆。
摩託車一騎絕塵，將鄭琪銀鈴般的笑聲遠遠甩在後面。
我隻感覺莫名其妙。
到了晚上十一點，宿舍將要熄燈時，鄭琪姍姍歸來。
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不停擺弄脖子上的銀項鏈。
「哎呀，人家的魅力真大呢。剛認識不到五小時的有錢人直接送了我一件銀首飾，還要向我求婚呢。」
宿舍沒人理她。
大小姐閉著眼睛敷面膜，而我坐在座位上數錢。
眼看存款一天天多起來，足夠讓我媽和妹妹過上好日子，我心裡美滋滋的。
【閨蜜眼皮也太薄了，一個不到一百塊錢的小吊墜就把她收買了？】
【別戳破她的豪門夢了，好嗎，好的。】
鄭琪見沒人理她，轉而又和吳倫打起視頻通話。
「親愛的，我特別喜歡你送我的禮物，我舍友都很羨慕嫉妒恨呢！」
吳倫笑呵呵道：「那當然，銀子可是貴金屬，化學性質穩定，象徵著我對你永不改變的愛。」
「討厭。」鄭琪嬌羞地捂住臉，不忘從指縫裡拋個媚眼。
5
他們正式談起戀愛。
我在教室、食堂、圖書館來回奔波時，鄭琪陪著吳倫尋歡作樂，今天去酒吧喝洋酒，明天就要去網紅餐廳拍照打卡。
為了裝有錢人，鄭琪需要買更多衣服和首飾。
她看不上拼夕夕上那些百元服裝，動輒花上幾千塊錢買隻有幾片布料的大牌裙子。
但一個月一千五的生活費根本不夠如此揮霍。
鄭琪隻好問她父母要錢。
「媽，再轉我兩千塊錢吧。這都是前期投資，總有一天我能嫁進豪門，帶你們實現階級跨越！」
她媽才不信：
「就你能釣到有錢人？還不如跟人家曉佳學學。她媽媽可告訴我，曉佳現在有本事了，一個月能寄好多錢回來。你再看看你，除了伸手要錢還會幹什麼？」
鄭琪不服氣道：
「邱曉佳的錢也是靠舔有錢人舔到的，她怎麼就比我有出息了？
「再說那有錢人也是個娘們兒，根本不會娶她。而我就不一樣了，把吳倫迷得團團轉哦。等我生下孩子成功上位，要多少錢有多少錢。」
鄭琪的壯志豪言撼動了父母，後者再次打來幾千塊生活費。
鄭琪用這筆錢為自己添置衣服首飾，偶爾還要負擔吃飯和開房的費用。
三個月過去，她的錢包不鼓反癟。
除了衣櫃裡多了些亂七八糟的衣服和漲了十斤體重外，簡直算得上一無所有。
更糟糕的是，鄭琪懷孕了。
那是一堂思政課，同學們都在座位上玩手機。
大小姐難得有興致上課，坐在我的左手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