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母校開講座那天，我現場和學弟學妹們互動。
【Ta 做過讓你最感動的事是什麼？】
底下頓時議論紛紛，答案千奇百怪。
我卻注意到一個匿名答案。
【他說他女友隻會念書S板無趣，不如我生動活潑，和他聊得來。】
【聖誕節那天，我高燒不退，他坐了八小時的跨國飛機看我，第二天又起早回去應付女友，他隻拿我當朋友嗎？】
【即使後來吵架我也會記得，那天雪很大，他的睫毛落上雪花，胸口的痣讓我忍不住落淚。】
【我想問學姐，相愛的人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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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眸看去，正好對上女孩挑釁的目光。
而不用問我也知道，她口中的人，就是我的未婚夫陸修遠。
1
為了給陸修遠一個驚喜。
我修完了三年的課程，提前畢業回國。
當我灰頭土臉地站在陸修遠的研究所門外時。
【在做什麼？】
剛發完消息，我看見高挺的男人從裡面出來，身旁的女孩子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學長，我們晚上吃什麼？大排檔再加兩個冰激凌？餓S我了！」
男人抿著唇笑了笑，手中粉色的保溫杯遞給了她。
「大排檔可以，冰激凌 No，你要來姨媽了，忘了？」
女孩吐了吐舌頭，狀似埋怨道：「管得真多，跟小老頭一樣，怪不得老師說你繃著臉像個冰塊。」
周圍的人哈哈大笑，紛紛打趣面前的兩人。
「當初老師讓你帶許學妹，你還嫌人家煩，這會輪到你念叨了？」
「還不是因為許學妹漂亮可愛啊，要是換個人，我們陸博士哪裡會念叨人家啊~」
「如今事無巨細都得帶著，吃飯也不落下，看得真緊啊！」
男人的耳尖微微泛紅。
女孩子大大咧咧地錘了說話的幾個人。
「都別開玩笑了嗷！給我未來男朋友嚇走了，就讓你們賠！」
如果不是因為那男人是我未婚夫，想必我會和周圍人一樣覺得他們十分甜蜜。
沒等我鼓起勇氣打斷他們，陸修遠就回了我的消息。
【晚上要加班，導師安排了任務，你呢，吃什麼？有沒有想我？】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好笑，眼前的一幕仿佛是我幻覺的存在。
今年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五年，也是我在國外讀博的第五年，異國戀讓我們更加珍惜這份感情。
陸修遠向我表白了九次，第九次我才答應了他。
彼時他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眼底帶著不可置信，目光溫柔繾綣，好像得到了世上最珍貴的寶藏。
我笑得溫和，「我馬上要出國了，原本不想談戀愛的，但你向我走了九十九步，我想我也該邁出最後一步。」
那之後，陸修遠在國內讀博，我在國外讀博。
我們靠著視頻通話和手機上的消息，維持著這段感情。
去年聖誕節，他提前一天到了 Y 國，卻又因為組裡臨時有事回去。
我失落地送他去機場。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就急匆匆地趕了回來，迎著雪花擁我入懷，目光專注溫柔。
「晚晚，遇見你，好像所有日子都被賦予了特殊的含義。」
「等你回國，我們就結婚。」
我的心顫了顫。
因為這一句，我一年來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不斷壓縮課業，才在今年畢業。
可如今，我卻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
我拿著行李回了酒店，躺了整整一天。
回來前我就答應了母校 B 大的講座邀請，給學弟學妹分享一下成功經驗。
明天就是去 B 大的日子。
我將手機打開又合上。
不準備告訴陸修遠。
我想，忙完這一切，我該和陸修遠談一談。
2
許漾是陸修遠的學妹，今年研二，比他小四歲。
這次的講座，恰好也是給研究生開的。
當年我和陸修遠同在 B 大念書，細細數來我們已經認識七年了。
整理好心情，我出現在 B 大的教室內，對著下面的學弟學妹淡淡一笑。
「大家好，我是你們的學姐溫晚。」
底下聲音有些繁雜，多數是友好地討論。
「學姐好漂亮，我常常聽導師說起學姐，當年早早考上了國外專業排名前三的大學博士，牛的！」
「沒想到本人這麼年輕啊，學姐有沒有男朋友，加個微信吧……」
直到一道不和諧的嗤笑聲傳來。
「國外的大學什麼成分用我說？況且隻會念書也未必會講座，沒看她連話都不說了？」
「要我說經濟學國內就蠻好的，還非要去國外，這不是崇洋媚外是什麼？」
我迅速從人群中找到聲音的來源。
女孩和朋友站在一起，身旁的人瞧我看過來，面色通紅，暗戳戳地碰了女孩幾下。
她非但不害怕，還直愣愣地朝我看過來。
原來是許漾。
我沒有理會她，而是深入淺出地講起經濟學近日幾個有趣的國際案例，穿插著英式幽默，逗得滿場的同學哈哈大笑。
直到結束時，大家紛紛鼓起了掌。
「學姐再來一個，講得比老師有趣多了！」
我意有所指地擺擺手。
「我成分不行，舔著臉講一次就行了，下次可像許漾同學說的那樣，連話都不會說了！」
許漾被點到名，像見了鬼一樣瞪著我，臉上迅速紅溫。
周圍的同學有的聽到她剛才的話，這會兒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還要欠欠地戳她。
「這回滿意了沒？裝比碰上硬茬了吧？」
我敏銳地感覺到許漾的人緣似乎不太好，多數都是看戲的同學。
不過畢竟她們年紀還小，差不多得了。
我清了清嗓子，「結束前再給大家進行一個趣味測試，當然和今天的課題無關。」
隻是我個人想知道的。
「問題是，Ta 做過讓你最感動的事是什麼？可以匿名回答哦。」
這問題讓全體同學都有點摸不著頭腦，但也紛紛掃了碼提交上來。
我在後臺看著所有人的答案。
頓時被其中一個吸引。
白板上公開了這個答案。
【他說他女友隻會念書S板無趣，不如我生動活潑，和他聊得來。】
【聖誕節那天，我高燒不退，他坐了八小時的跨國飛機看我，第二天又起早回去應付女友，他隻拿我當朋友嗎？】
【……】
【他會和我分享自己的小秘密，自己的負面情緒，會陪我吃自己討厭的東西，做幼稚的遊戲，這不是愛是什麼？】
【我想問學姐，相愛的人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看見這條答案的瞬間，人群騷動起來。
「這不是……知三當三？我嘞個豆，誰的臉這麼大啊？」
「就是就是，瘋了吧，還生動活潑，yue。」
我直直地朝許漾看過去。
她好像根本聽不見周圍人的話，而是挑釁地看著我，無聲道。
「你猜他會選擇誰？」
3
我下意識地攥緊了拳，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現場漸漸安靜下來。
我平靜開口：「相愛的人自然可以在一起。」
「畢竟……破車需要備胎。」
許漾的臉頓時黑了下去。
我卻沒有理會她，結束講座後徑直走了出去。
陸修遠站在門口，看見我的瞬間，他有些慌亂。
很快變成熟悉的溫柔和擔憂。
他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說一聲？要不是同學說，我還不知道你在這裡開講座。」
心裡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我不動聲色地抽出手，「是嗎？聽誰說的？」
「這裡都是研究生，哪裡來的你的同學？」
陸修遠臉上有些掛不住，不自然地笑了笑。
「聽學弟學妹說的，今天有個漂亮學姐開講座，我一眼認出來是我的晚晚。」
我握著手機，上面是一條沒寫驗證消息的好友申請。
剛要說話，身後響起女孩活潑的聲音。
「陸學長，你怎麼在這？」
許漾笑盈盈地從後面出現。
陸修遠一如從前一樣，對其他異性不假辭色，淡淡應了聲。
「來見女朋友。」
許漾臉色有些難看。
「是嗎？那不打擾你們了。」
她轉身離開，追上了不遠處一個男生，兩人說說笑笑地離開了。
陸修遠看似不在意，和我說話時卻頻頻出神。
我嘆了口氣。
他從前就是這樣，給我足夠的安全感。
隻在我面前展現真實的自己，對待異性永遠是疏遠禮貌的。
如果不是我昨天見到那一幕，此刻也會覺得許漾不過是個普通的學妹。
陸修遠很會在我們中間找話題。
我不是一個話多的人，相反，我願意用更多時間去充實自己。
因此和他談戀愛這幾年，一般都是陸修遠找話題。
但這一次，我們一路相顧無言。
不知不覺，走到了當初他和我表白的天鵝湖旁。
我坐在草坪上，身旁是心不在焉的陸修遠。
「這一路你低頭看了八次手機。」
「陸修遠，我給你一次機會，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陸修遠面色一僵，帶上了被人看穿的無措和緊張。
他連忙過來拉住我的手。
「晚晚，你別誤會，我翹了實驗室那邊來陪你的，但導師項目我得盯著，才頻頻看手機。」
「等這邊忙完，我好好陪陪你，你晚上想吃什麼？」
手機「叮」的一聲。
陸修遠連忙拿出來，看完後抱歉地軟了聲音。
「好晚晚，我有點事，晚點來找你。」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這下，我想騙自己他們沒什麼，也不可能了。
4
陸修遠前腳離開，後腳我就收到一條微信。
【江東大道 702 號，小巷子盡頭的大排檔。】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發的。
我沉默地看了一眼，打車去了這個地方。
我到時，許漾正醉醺醺地拉扯著陸修遠的襯衫領子，眼眶紅紅的，對面坐著幾個尷尬的學弟，看上去十分清醒。
陸修遠黑著臉，聲音中帶了怒氣。
「你所謂的冷靜，就是跑出來和別人喝酒？」
「你一個女孩子，明不明白在外面和別人喝酒意味著什麼？你到底懂不懂保護自己？」
許漾甩開他的袖子，生氣地瞪著他，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我們什麼關系，你憑什麼管我？」
「你都不在乎了，管我做什麼，找你女朋友去啊？！」
周圍幾個學弟一臉吃到瓜的模樣，恨不得湊過去聽。
陸修遠攥著她的手腕，一路半摟著她拐了彎。
我跟在他們身後。
隻見許漾狠狠捶打他的肩膀，陸修遠任她打，到最後，許漾摔在他懷裡。
我看不清陸修遠的臉，卻感覺到了他的心疼。
許漾的頭靠在他肩膀上，忍不住帶了哭腔問他。
「憑什麼我不行，就因為我來晚了嗎？」
「可是陸修遠，我愛你一點都不比她少。」
「你說過，永遠都是你在追著她的腳步，她從來都不願意停下來等等你，可我一直在你身後啊，為什麼你不願意回頭看看我呢？」
陸修遠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別逼我，許漾，我不想耽誤你。」
頓了頓，他又說：「我爸媽很喜歡餘晚。」
爸媽很喜歡我？
我驀地咬緊了嘴唇，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和陸修遠在一起時，他爸媽明裡暗裡嫌棄我要出國，要念書，以後不顧家，不能要孩子。
當時陸修遠在中間兩邊說好話，安撫好了他爸媽，漸漸緩和了我們的關系。
但現在，他卻說和我在一起，是因為他爸媽喜歡我。
隻因為，他怕許漾難過。
「那要是你沒有女朋友，會不會考慮我？」許漾委屈地縮在陸修遠懷裡。
片刻，我聽見陸修遠說：「求之不得。」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