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孩子那年跟婆婆鬧了矛盾,自此很少來往。
這麼多年來她和小叔子一家住在鄉下,我盡了赡養義務,但從不回去。
今年剛放寒假,丈夫和女兒非拉著我回去,說婆婆今年要辦七十大壽。
怎麼著都得回去看看,哪怕不在那過年。
我特意買了禮物,生怕她又挑三揀四。
到了家才發現我放在行李箱裡的羊毛護膝不見了。
莊知書看著我淡淡的說了一句。
“我早給你扔家裡了,佔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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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莊玥在一旁幫腔。
“媽,一次不用S不了,等回去你再買一個不就行了。”
可我是老寒腿,沒有護膝,一到冬天腿疼的整夜睡不著覺。
剛端著最後一道菜排骨湯從廚房出來,婆婆他們已經開吃了,沒人等我。
小叔子莊偉諂媚的湊上前來,祝壽的話脫口而出。
“媽,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弟媳拿著一條圍巾遞給婆婆。
“天冷了,媽,這個是羊毛,可保暖了。”
丈夫和女兒催促著我。
“陳玉,你快去把給媽的禮物拿來。”
“快點媽媽,奶奶等著呢!”
我雖然心裡不滿,但顧念著一大家子人在這,且給雙方一些臉面。
放下最後的湯後,我去了房間。
張羅了一晚上的菜,天氣又冷,我腿痛的老毛病又犯了。
正好趁這個時間把護膝換上。
可打開行李箱,護膝不見了,可我明明記得放在行李箱裡了。
許是等的太久,丈夫進來催我。
“拿個東西磨磨唧唧,媽還等著收禮物呢!”
我也疑惑。
“知書,你有沒有看見我放在箱子裡的那件羊毛護膝,我腿疼的厲害。”
莊知書心虛的摸了摸鼻子後就皺緊了眉頭。
“別找了,我給你扔家裡了,那麼大的袋子,又厚又佔地方。”
緊接著門外傳來婆婆的叫喊聲。
“吵什麼,趕緊把東西拿出來坐下吃飯。”
一家子看熱鬧不嫌事大,全都伸長了脖子往裡看。
我看著行李箱裡塞的滿滿當當的東西,女兒的娃娃和化妝品,丈夫的襯衫和西褲,還有婆婆的禮物。
看了一圈,我竟然連一身換洗的衣服都沒帶,隻有一套貼身衣物。
隻因莊知書說過不了兩天我們就回來了。
拿的多拎回來的也多,又麻煩又累,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
我裝作不礙事的模樣。
“你們先出去吃飯吧,我馬上就來。”
“別墨跡了,快點拿了出來吃飯。”
倆人都走後,我冷笑一聲跟著走了出去。
兩手空空。
我當著眾人的面故意又問了一遍丈夫。
“我那雙護膝你看見了嗎?”
莊知書一臉不耐煩。
“不是說過扔家裡了,就一個腿疼你至於這麼矯情嗎?”
女兒聽到後也皺緊了眉頭。
“媽,就一件羊毛護膝而已,一次不用S不了,斤斤計較。”
我SS盯著莊知書。
“難道你不知道我腿疼的老毛病是從哪來的嗎?”
生女兒那年,婆婆故意磋磨我,月子裡總給我用涼水,後來我為了補貼家用開了小飯館,每天風裡來雨裡去,落下了毛病。
一到換季腿就疼的厲害。
婆婆忽然落下幾滴淚來。
“小玉,你難道還在怪我當年沒有照顧好你嗎?”
莊知書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夠了,當年那點事你要計較多久,我媽又不是故意的。”
弟媳李雪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雙眼睛成天就盯著我了。
“哎,嫂子,媽的壽禮呢?難道你沒準備?”
莊知書自詡大孝子,聽見這話頓時急了。
“怎麼可能,媽的生日我們是記得最清楚的。”
女兒幫腔道。
“就是,我媽可是給婆婆準備了大金镯子。”
果然,這父女倆那天看見了。
我忽然覺得有些可笑,行李箱是我一個人收拾的,禮物是我獨自去挑的,甚至箱子裡我的東西寥寥無幾,還要是那個被指責的一方。
我不慣這臭毛病,兩手一攤,故作嘆息。
“可惜了,镯子我跟護膝放在一起了,想給媽一個驚喜,這下全沒了。”
他們不知道,镯子我拿來了,可惜這會兒已經在我手腕上帶著了。
有點兒大,我撸到了胳膊上。
被衣服遮擋著,根本看不出來。
婆婆剛好轉的臉色又白了幾分,面上已經顯出慍色,卻還裝的像不在乎似的。
“知書,小玉能回來看我我就知足了,心意到了就行,禮物到時候回去拿就好。”
說完招呼著。
“先吃飯,先吃飯。”
話音剛落,一個男人拎著一個桶進來,神色得意。
“小偉,我釣了條大魚。”
吳亮興致勃勃的進來,右手裡拎著的桶裡面有幾尾活蹦亂跳的魚。
他伸手在桶裡攪拌了幾下,抓出一條來。
“小偉,我這會釣了個大家伙。起碼得有十來斤。”
小叔子莊小偉比丈夫小十歲,是婆婆心尖上的肉,從小就指望著他光耀門楣。
可惜他不爭氣,成天遊手好闲,唯一的愛好就是釣魚。
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兒,也就吳亮這一個釣友。
倆人臭味相投,整天研究怎麼釣上來大魚。
“亮哥,你這也太厲害了吧,釣到這個時候還沒吃飯吧,來來來坐下來一塊吃。”
“這怎麼好意思呢?你們一家子團聚。”
“亮哥,明兒是我媽七十大壽,這不我大哥一家從城裡回來了,晚點嫂子燒了一桌好菜先聚聚。你可得嘗嘗,我嫂子可是在城裡開飯館的,手藝相當好。”
嘴上說著不好意思,腿卻麻溜的往桌邊湊。
甚至還搶了我的凳子,挨著李雪。
“小偉,別說哥不講義氣,今兒這條大魚就送給你家老太太討個吉利。”
桶往地上一擱,裡面的水四處飛濺,魚翻滾撲騰個不停。
婆婆一聽臉笑成了一朵老菊花,頂著滿臉的褶子就開始發號施令。
“小玉啊,你去廚房再做個魚,客人來了咱添個菜。”
可這一桌子的菜都快要放不下了,還全都是我燒的。
“媽,已經有一條魚了,那條留著明天吃吧,我老毛病犯了,腿疼得厲害。”
桌子上那條還是小叔子釣回來的,非要我做。
可我最討厭處理魚,一股腥味兒,揮之不去。
家裡有熱水,婆婆偏偏不讓我用。
“用熱水處理魚,會破壞口感。”
這會兒更是一甩筷子。
“讓你去你就去,哪那麼矯情,怕不是心裡還記恨著我,故意不想給我這個老太婆做飯吃吧。”
婆婆面有不虞,李雪嫌棄的踢了一下桶。
生怕弄髒她新買的衣服,甚至拿紙巾開始仔仔細地細擦拭她那雙剛做了美甲的手。
膝蓋一抽一抽,裡面是鑽心的疼。
我看著鹌鹑一樣的丈夫,冷漠旁觀的女兒,還有開開心心的吃喝的一家人,一把掀了桌子。
不讓我吃那就都別吃了。
呼呼啦啦的盤子聲交疊,食物混著汁水灑了一片,滿地狼籍中,門口進來一個女人。
原本氣勢洶洶的來捉人,看著眼前的場景瞬間啞火了。
“呃…我來的好像不是時候。”
吳亮率先開口。
“老婆,你怎麼來了?”
捕捉到這次的目標,女人登時換了副面孔,上來擰住了男人的耳朵往外拽。
身強體壯,孔武有力,堪比水滸傳裡的孫二娘。
“好啊,晚上不回家淨往別人家跑,看我回家不收拾你的。”
女人扯著吳亮,打罵著走了。
這群人還沒從我掀桌子的震驚中回過神兒來,被女人一震像是醒了。
一連串的指責紛至沓來。
婆婆捶胸頓足,腳在地上連跺了好幾次。
“知書,這就是你娶的好媳婦,明擺著是打我老婆子的臉啊!”
小叔子一言不發隻連忙去扶老太太往椅子上坐,弟媳在一遍看熱鬧。
女兒似乎是被嚇到了,莊知書紅著臉抬起了右胳膊。
我立馬從地上撿了個碎瓷片往前擋。
“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胳膊揚了起來,巴掌卻沒落到我臉上。
吃痛聲響起,“嘶”,莊知書的手心鮮血直流。
沒人料到我會真動手,全都手忙腳亂著找東西止血。
婆婆上前幾步又退後,嘴裡直叫喊。
“毒婦,你這個心狠手辣的毒婦。”
呵,我要是毒婦,你們一家子早就該去見閻王爺了。
不管場面如何混亂,我轉身進了房間自顧自的躺在床上。
飯沒吃到,覺要睡好。
然後拿出手機,訂了張最快回家的票,隻是也得明天下午了。
夜裡,沒人進這間房,我睡了個好覺。
第二天一大早,敲鑼打鼓又張燈結彩的,都是來吃席的親朋好友。
早上我隻做了自己的早飯,悠哉悠哉的吃完後等著吃中午的席。
婆婆的七十大壽全是我出的錢,起碼得吃了席再走。
賓客就坐後,我起身回房間去拿行李箱。
裡面的東西不是我的,但箱子是我的。
讓他們頭疼去吧。
哪知我剛靠近,就發現婆婆丈夫小叔子三個人鬼鬼祟祟的在說些什麼。
我放慢腳步,悄悄走近。
“小偉,這是這次的禮金兩萬塊錢,你拿著花。”
“哥這兒還有點,給你填三萬湊個整,弄個小店啥的也是正經工作。”
莊小偉喜笑顏開的接過來還不忘裝好人。
“哥,你全給我了自己咋花啊。”
“沒事,你嫂子飯館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