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男人又靠近些,“跟我回家。”
我自顧自說著,“你為我小說花的那些錢,我都會按原來價格還給你。”
說完,我便要走,秦墨生終於敗下陣來,“晚上我有個宴會,你來嗎,裡面會有一些文學界比較厲害的人物。”
我抿唇,“好。”
和自己事業沾邊的事情,我都不會帶著私情。
往前剛走幾步,陸珊剛從洗手間出來,撞見我,又看到身後的秦墨生瞬間領悟。
略有些尷尬地和男人打了聲招呼,對方回應得有點敷衍,我卻懶得想這些,隻覺得渾身累得要S,隻想回去休息。
被書粉一路送到會場門口,我表示謝意給他們分去幾袋小零食,隻有這個時候,我才是真正快樂的。
“花枝太太,後面那個帥哥是太太的男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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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佩服他們的奇思妙想,秦墨生這樣的人,除了書粉和陸珊說過我與他相配,其他人都認為我配不上他。
會場大門已經關閉,此次籤售會結束,我坐在後座,眼睛卻始終盯在街邊的路燈。
“姐,咱走嗎?”助理小葵問。
我看著小葵愈加成熟的臉,不禁感嘆時間過得真快。
高中時期我和小葵是同班同學,秦墨生與我同歲,卻比我成熟很多。
為了掙出我和他的學費,白天上學,晚上通宵打工。
在孤兒院相遇那天,我就知道,我們都是沒有家人的人,我的父母雙亡我被爺爺奶奶丟棄。
而秦墨生有一個愛打人的爸,他忍受不了在寒夜中逃了。
我和他沒有家人,但我們就是對方彼此的家人。
就像深夜裡的豺狼,遇到危險互相舔舐傷口,盡管大部分時間,都是公狼抵御寒冷,甘願我在它的皮毛下取暖。
我想著,拳頭不知何時已經握緊,直到視線觸及某片黑暗處,兩道身影劃過。
從回憶中脫離出來,我才發覺秦墨生到現在都沒有出現在路邊,我皺眉,視線久久落在會場旁的小胡同。
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我先不走了。”說話間隙,我就已經打開車門。
冬日寒風刺骨,風順著袖子湧進全身,更是加重了我心中疑慮。
10
小葵懵逼了一會兒,但還是沒有先回去,選擇把車暫時停在路邊,準備和我一起走。
我卻有些神經質地拉住她的手,“報警,你先報警。”
“報警?”小葵懵的時間都沒有,我已經走進小胡同。
幾乎連面前景象都沒看清的情況下,一陣明顯的肌肉碰撞聲音傳來。
我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直到熟悉的男性嗓音傳入耳朵裡,“你怎麼還敢出現,不怕我打S你嗎?”
我呼吸一緊,是秦墨生的聲音,恰好路邊車輛經過,閃光燈照進黑暗。
視線得到一線清明,我對上那雙恐怖的眼睛,是秦廣,秦墨生的父親。
一瞬間,各種鮮血噴灑的場景全部湧入腦海,全身血液倒流。
秦墨生當年為了逃脫他爸的魔爪,甘願主動去孤兒院待著,跟院長說他是孤兒。
後面秦廣找到了他,我怕得塞給秦墨生一塊兒棒棒糖,“不要出來,壞叔叔來了!”
但那一天,秦墨生到最後還是走了,等再回來便帶了一身傷。
院長心疼秦墨生,認為自己考慮不周全,應該調查好他父親的秉性,再把他送回去,也免了這一次毒打。
那一刻,秦墨生什麼都沒說,但幼小的我,都能看出男孩眼睛裡彌漫的仇恨。
那之後到現在,男人都沒再找過秦墨生,也可能找過,隻不過秦墨生不想我擔心。
這面的亮光顯然也驚醒了正在廝打的兩人。
當秦墨生抬頭,我看到的是他近乎蔭翳到極致的眼睛。
我的出場,擾亂了男人的節奏,給了身後秦廣可乘之機,大棍子直接甩在男人身上。
我驚呼一聲,不知哪來的勇氣,抄起地上的板磚,沒抱太大希望往對方腦袋上甩,沒想到當真甩到人頭上。
對方吃痛臭罵,“你有能耐了!”
好在法律沒讓他猖狂多長時間,警察已經到達現場,手電筒燈光直射,幾乎瞬間,秦墨生無力傾倒,我下意識邁出大步,堪堪扶住對方上半身。
秦墨生微喘著氣,唇瓣有意無意擦過我的脖頸,“別怕,阿枝。”
說完,他徹底脫力暈倒。
11
病房內,礙於對方有潔癖不喜歡別人幫他換衣服。
我隻能捧著病號服坐在病床邊,於魚哥哥知曉秦墨生受傷第一時間趕過來。
“那你幫他換衣服吧。”我說。
男人連忙擺手,“我換不合適。”
我:?
那我換就合適了?
於魚哥哥開了個文身店,今天能抽出時間,確實讓我驚訝,不過想到他和秦墨生鐵哥們的關系,又覺得不稀奇了。
秦墨生額頭有些擦傷,剛剛跟警察做筆錄,查看監控發現秦廣是在秦墨生剛走出會場時,直接把人拽進胡同。
聽不到聲音,隻能看到畫面裡,他父親最開始表現得還算正常,後面交談一段時間,秦廣直接抄起旁邊的棍子,朝秦墨生後背重重來了一道。
想到這,我忍不住看男人被衣服包裹的身體,於魚非常長眼神地迅速退出病房。
12
良久我還是伸出手,慢慢解開男人衣服前的紐扣。
他穿著普通的白色襯衫,我盡量不多想,全身心放在給男人脫衣服上。
衣服一寸寸剝下,隱秘在裡面的皮膚顯露,我不爭氣地咽了咽口水。
男人腿被他父親打骨折一隻,此刻被石膏裹住。
手不經意擦過男人皮膚,一直到睡褲的位置。
我呼吸已經有些不順,隻能別開腦袋,“沒關系沒關系,小時候在一起洗澡都沒什麼反應的。”
想著,我使勁一扯,再回頭男人竟然沒穿。
我閉上眼睛,可能是方便手術進行,畢竟男人大腿根處也有傷口。
看著,我竟然沒來得及第一時間移開眼睛。
“好看嗎?”
幽幽一道聲音傳來,我嚇得迅速收手,欲蓋彌彰往上面蓋件衣服,“我,我想幫你擦身子,沒,沒別——”
話沒說完,腰肢被男人一握,隨即跌入他懷裡。
我擔心碰到秦墨生傷口,隻能艱難用雙手支撐。
不可避免地觸碰到男人灼熱的肌膚。
“那就擦。”男人發號施令般,“就這個姿勢擦。”
我抿唇,不知哪來的勇氣,“你說的,如果我有什麼齷齪心思,你也得因為是你讓我擦的,得多擔待。”
秦墨生勾唇,手捏捏我的腰,“我什麼時候沒擔待你。”
我嘆氣,男人隻是不愛我,但其他方面對我都挺好,隻當兄妹也好。
“走什麼神?”秦墨生頗為主動地上前一點身體,“我現在很臭。”
我被逗樂,當真認真給人擦起身體,脖子處,男人仰著脖子,我卻輕微皺眉,“你怎麼總咽口水?”
男人聲音隱忍得嚇人,“你坐在我懷裡,怎麼讓我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被對方直接的話語嚇到,這男人,怎麼被打完之後,跟開竅了一樣?
磨蹭半個點總算擦完,卻發現秦墨生又出了一身汗。
男人無奈,“都是你,擦的不好,明天擦記得認真一點。”
我:?
13
住院這幾個月,我和秦墨生都默契地沒有提關於他父親的事。
但都心知肚明,他父親有案底,早年偷東西進了監獄,人到中年猥褻婦女又進了監獄,現在好不容易出獄,打人這個罪行也差不多得讓他再蹲幾年。
秦墨生被打得嚴重,但和他爸對比,秦墨生確實下了S手。
“但我看到你站在那裡,我怕了。”男人對我說。
“我想和你繼續生活,我覺得,我的人生裡,不能沒有你。”
這近乎表白的話術,愣是讓我愣了好久。
秦墨生緩緩靠近,幾乎馬上要親上時,他停下了,
“阿枝,我喜歡你。”
我逃一般迅速逃離病房,於魚還在門口,見我慌張的樣子,“怎麼了?你倆親嘴了?”
我一陣無語,這傻子還真猜對了。
“我靠!”於魚激動的頭發都顫了幾下,“真談上了!”
我擔心後面的話被秦墨生聽到,迅速捂住男人嘴。
14
咖啡廳內。
“沒談。”我撓撓腦袋,“他和我表白了。”
“我靠!”
我被嚇一激靈,男人繼續,“那同意啊!”
“我覺得,他不喜歡我。”
男人看我許久,嘴張了又閉上。
最終下定決心一般,“你!你去看看秦墨生家裡的一個小盒子,你就知道!他是不是喜歡你了!”
出院那天,秦墨生扯著我要去看動物大遷徙。
而我當真蠢到,剛出院就趕了最早的航班,和他飛往陸地亞洲上的一個小島。
這島並非野外求生那般荒涼,是專供給想看動物大遷徙的遊客,設立的觀光區。
男人給我戴上遮陽帽,“這樣就不熱了。”
說完,又要伸手抱我,被我無情推開,“秦墨生,我可沒同意你和我談戀愛。”
男人聽完沒有絲毫挫敗,隻是隨時散發他帥氣的臉龐,“我會努力的。”
他這面孔雀開屏,引得其他外國友人都側目看他,面露驚豔之色。
我抿唇,秦墨生確實很帥公認的。
“抱一下不可以嗎?”他嚴重ooc地朝我生疏賣萌,“兄妹也可以擁抱的。”
說完不等我拒絕,已經墜入溫暖懷抱。
15
男人磁性的嗓音,縈繞在我耳邊,“落枝,我沒喜歡過別人。這麼多年,我從沒把你當我的妹妹。
是我太嘴硬了,直到我那天差點S掉的時候,我看到你,我心中第一個念頭就是,我不想當膽小鬼了。”
我閉眼,淚水落下,糾纏多年,到最後,身邊的人還是他。
盡管,他為我設立金色的牢籠,將我永遠禁錮在他身邊,但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嘴硬,“不同意我告白的是你,說我隻是你妹妹的也是你,不承認對我的感情,也是你。
現在又說要和我在一起的又是你。”
我推開男人緊緊抱著我的雙手,“所以——要不要在一起,看我心情。”
說完,我嘴角揚著笑,看著男人吃癟的樣子。
“那,你能不能,別跟別人在一起。”
我輕輕拉起男人指尖,點頭。
下一刻,一陣地動,我抬頭,一群麋鹿在荒原奔跑,掀起一陣塵土,燕子朝遠方飛去,場景壯觀絢麗。
動物遷徙,遠離故土,我也踏上歸國的飛機。
16
新年當天,秦墨生已經追我一年。
男人锲而不舍到嚇人的程度。
“今晚,我做了年夜飯,可以賞臉來一下嗎。”男人發來消息。
秦墨生領養我那年,也才十一歲,為了照顧我,做菜已經爛熟於心,所以當我到客廳,看到餐桌上的食物,沒有太過驚訝。
“知道我會來,還發那種看似詢問的消息幹嗎?”
我坐在椅子上,雖嘴上不留情,但夾菜的速度,眼見加快。
“想你來。”男人額頭傷口早已完好,但終究還是留下一點疤痕。
我嘆氣,伸手摸了摸他疤痕,“不信。”
他就勢抓住我的手,撫在他的臉頰。
“今晚,走嗎?”
新年氛圍初漸濃,電視播放著春節聯歡晚會,正演著小品。
外面煙花閃在男人眼眶。
“隻有我和你,落枝,新年快樂。”
那一刻,祝福和男人真摯告白融進一起,我眨眨眼睛,面前男人不但是我的親人,還是我的愛人。
外面煙花綻放,我隻有他,他也隻有我,那些傷痛,都會療愈在,今後的每段生活中。
“秦墨生,這次,我同意你的表白了,還有——”
我突然拉開男人身邊的櫃子,畫著落雪的盒子露出。
“我看到了。”我笑著“你出國很多次,目的地都是我那四年出國的國家,我都知道了。”
我拿起裡面一張照片,“這是我在國外中餐廳打工的時候,那天我感覺有人拍我,緊接著老板跟我說剛才有一桌客人,小費給了我一萬美金。
那個人,是不是你?”
秦墨生抿唇,“我想你了,所以我就去見你了。”
我眼眶湿潤,下一刻,男人忽然後退一步,緊接著單膝下跪,不等我思考。
秦墨生聲音都顫了些,“落枝,你總問我的戒指是誰的。”
他拿出另一枚戒指,和他是配套的。
“落枝,四年前你離開我那天,我不確定自己的心意,我擔心你年紀小,錯把親情當成感情。
但我發現,我沒有你勇敢,所以,給我個機會,好嗎?”
那年冬日,以為永遠不會愛我的男人,似乎,早已愛上我。
錯過四年,隻因我們都禁錮在牢籠中。
(全文完)
番外
結婚前的準備,從來做什麼事都井井有條的男人,此刻慌張得嚇人。
“婚禮現場主色調選什麼啊,寶寶,我感覺我有點色盲。”
我捂捂他的眼睛,有些無奈,“一下午都在看這個,總裁你不眼花才怪呢。”
秦墨生唇角微揚,“明天試婚紗,我要是忍不住想親你怎麼辦?”
“你——”
我抿唇,“你不準看,等結婚現場,才能讓你看。”
男人百般騷擾,確認我說的是認真的後,“那我忍不住,今晚你要獎賞我!”
我輕輕親了一下,“一輩子獎賞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