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在爭執吵鬧中,她甩了安歌一巴掌。
江北從地上抄起一把凳子就往江媽媽頭上砸。
如果不是網吧的網管撲了上去,擋了一下,江媽媽絕對被砸傷了。
那天,在網管的勸說下,江北跟著江媽媽回去了。
聽著江媽媽的絮絮叨叨,他隻覺得心煩。
好好學習,高考,讀大學?
他問江媽媽:「媽媽,這麼多年,我都好好的,可是,你和爸爸還不是離婚了?」
「你連婚姻都保不住,你勸我學好,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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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用嗎?」
「你倒也是高學歷呢,可你能夠做什麼?」
「你連吵架都吵不過人家?」
「哦,還有君琬——你別和我提她,提到她我就煩。」
「活得像個小老太婆一樣,她除了會讀書,還會做什麼?」
「她這種人,就算將來踏入社會,也就是像你一樣,吵架你都吵不過人家。」
對於兒子的嘲諷,江媽媽被氣哭了。
江北在家待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江媽媽發現,她的一個金镯子沒了。
江北沒錢了,拿著金镯子變賣之後,帶著安歌和一眾狐朋狗友,吃喝玩樂。
哪怕江北再混賬,江媽媽還是把他送去了考場,她哭著求他:「江北,求你,好好考試。」
「你底子扎實,你可以的。」
「媽媽求你了。」
但是,江媽媽不知道的是,那天,安歌對江北說:「北哥,我們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遊,就我們倆,我等你。」
她告訴江北,她最近解鎖了新的玩法,問他要不要一起玩?
面對著試卷,江北腦子裡面都是安歌妙曼的胴體。
他隻覺得心痒痒的,枯寂的考場,實在無趣。
真的,就算當真上了大學,又有什麼用?
不足一個小時,他交卷了,走的時候,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忍不住看了看君琬。
正好,君琬也看到他了。
江北走出考場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想到安歌說的話。
君琬實際上一點都不愛他的。
如果她愛他,就應該知道,血氣方剛的男人最需要什麼?
她為什麼不能給予他歡愉?
她保守固執,卻又要在他這邊享受友情和愛情,就是一個騙子。
這麼一想,他竟然心安理得。
他和安歌才是真愛。
離開考場的時候,他看到了江媽媽和班主任老師。
但是,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後來,他聽說,江媽媽暈倒了,是陪考的老師們叫了救護車,把她送去了醫院。
江北雖然知道,但他沒有回去,他騎著機車,帶著安歌,一路向南。
19
高考結束了。
父親和母親還是離婚了。
居住了好久的別墅,江媽媽準備賣掉。
那一刻,江北突然就有些慌張,他帶著安歌回去,急急詢問江媽媽。
「房子賣掉,我們住哪裡?」
江媽媽看著他,眼神很是漠然,良久,她才慢慢地說道:「江北,你準備住哪裡就住哪裡。」
「網吧也好,旅館也成。」
江北勃然大怒,衝著她怒吼:「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
「你們離婚,難道房子都不給我留一套?」
江媽媽突然就笑了,笑容在憔悴的臉上綻放,竟然異常好看。
江媽媽告訴他,開始的時候,江父準備離婚,她一直都在努力爭取。
也就是給江北爭取一點利益。
但既然江北自己都不在意,她在意什麼?
所以,她不再爭取,她隻要自己的一部分。
「江北,我準備回老家去,接替我爸爸的產業。」
江媽媽就這麼笑著,她的爸爸,就是江北的姥爺。
她笑著告訴江北,將來她房產,存款,以及產業,都不會留給江北。
「一個連高考都沒有考的懦夫,隻會躲避問題,隻會在女人的褲襠下逞英雄,我沒有你這個兒子。」
「江北,我看不起你。」
「就像我看不起你爸爸一樣。」
那天,江北沒有了家。
也沒有了房子。
更讓他絕望的是——他沒錢了。
花唄逾期。
他跑去找他爸爸,卻被他爸爸甩了一個巴掌。
他罵他是個爛貨,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讓他滾遠點。
直到這個時候,江北才發現,他似乎什麼都沒有了。
隻剩下了安歌。
他喝了一點酒,跑去找安歌。
卻是在網吧看到,安歌和一個男生廝混在一起。
他們摟抱著親吻,男生的手已經摸進了安歌的短裙裡面,安歌就在他懷裡嬌喘。
江北瘋了一樣地衝了過去,對著那男生臉上就是一拳。
然後,他抓過安歌,責問她:「安歌,你居然敢背著我偷人?」
安歌起先是被嚇到了,但是,聽聞江北這麼說。
她一邊伸手扶起地上的男人,一邊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
她把煙霧吐在江北的臉上。
「江北,玩玩而已,別一副玩不起的模樣。」
「難道我和你玩了,就不能和別人玩了?」
「哈哈哈!」
安歌笑得恣意,放縱,還有嘲弄。
「江北,你以為,你還是那個站在君琬身邊的天之驕子,人人羨慕的高富帥校草嗎?」
「不,你如今就和我們一樣。」
「你就是淪落泥潭糞坑中的蛆蟲,醜陋,沒出息,下賤,是貼在我們身上的標籤。」
「人人鄙視,人人避而遠之。」
「你——」
安歌伸手拍在他臉上,笑得花枝亂顫:「要文憑沒文憑,要學歷沒學歷,不學無術的壞痞子。」
她笑著,她把曾經的點點滴滴都告訴他。
「我就是準備拆散你和君琬,把曾經的高嶺之花拉進糞坑,讓你成為一隻蛆蟲,我真的很有成就感啊。」
「你說你,高考那天,你都進考場了,你居然真的出來?」
安歌開始脫衣服。
「對了,你想來還不知道,今天,你的小青梅就要離開了。」
「她媽媽來接她了。」
江北臉色蒼白,全身都在哆嗦,他嗓子口發出宛如困獸一般的嘶吼,轉身就跑了出去。
身後,傳來安歌瘋癲的笑聲。
20
江北給君琬打電話,他發現,他錯了,他錯得離譜。
君琬說得對,安歌就是一個壞女孩子。
她故意勾引他,故意挑撥離間,故意使壞不讓他高考。
但是,江北發現,他打不通君琬的電話。
對,從六一兒童節那天開始,君琬差點就S在他手中,事後,她就把他拉黑了。
那個時候,他還不以為然。
他認為她就是小氣,不就是一個蛋糕嗎,吵幾句而已。
生日蛋糕而已,江媽媽每一年都做。
她要是喜歡,大不了過幾天再讓媽媽做一個。
可現在他連著媽媽都失去了。
站在暴雨中,江北努力回想著,畢業的前幾天,大家都相互留同學錄。
說是以後就天南地北了。
但願將來有一天,他們還能夠遇到,還能夠攜手同坐一堂。
他沒有留,他嗤之以鼻。
想了想,他找了一個相熟的朋友,問到了小魚兒的手機號碼,然後,給小魚兒打了過去。
江北知道,小魚和君琬同桌了三年,兩人關系很好。
小魚不計前嫌,接了他的電話。
「江北,你有事嗎?我在打暑假工呢!」
暑假工,那個什麼東西?
小魚似乎很是開心,笑呵呵地告訴他:「江北,我分數夠蘇大耶,真好,你還記得嗎?」
「就是數學那道大題,我當時一直都不會,還是你教我的。」
小魚想要給江北分享考上蘇大的幸福感。
但江北卻是感覺,一顆心空落落,似乎他丟掉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
沒有了家,沒有了房子。
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兒時的玩伴,最後,連著高考都失去了。
他找小魚詢問君琬。
「琬琬?」小魚笑著說道,「她媽媽來接她回去,今天走,PD 機場。」
「幾點的飛機?」
「她媽媽的私人飛機,還沒有起飛,一直下暴雨還打雷。」
他找小魚借了一點錢,跑去蛋糕店買了一個蛋糕。
然後,他跑去機場,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四處尋找君琬。
似乎,隻要找到君琬,他就能夠把丟失的一切都找回來。
可是,最後君琬告訴他。
她不會在清北等他,她要出國留學了。
那是一家頂級貴族學校。
換言之,他無論如何努力,他都夠不上那個標準。
他與她。
——終究陌路!
就像安歌說的那樣,他不再是站在君琬身邊的天之驕子,曾經的高富帥。
他隻是糞坑裡面的蛆蟲。
人人厭惡。
21
我到外國安定下來之後,漸漸地也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
但和原本的朋友們也沒有疏離。
小魚常常給我發信息,比如說,她去打了暑假工。
比如說,大學開學了,她的舍友如何,她有了新的朋友。
12 月初,她突然給我打了電話。
「君琬,他——江北進去了,他把安歌的一隻眼睛打瞎了,聽說判了三年。」
我沉默了。
從江北認識安歌開始,從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開始,他的人生注定了是悲劇。
小魚告訴我,在得知我出國之後,江北就放棄了復讀的想法。
他更加墮落了。
他不讀書,也不工作,他竟然靠安歌養著。
沒事就抽煙喝酒。
常常喝得酩酊大醉,喝醉了,他就打安歌。
終於,在他又一次喝醉的時候, 安歌無意中提到了我,他一怒之下,打瞎了她一隻眼睛。
安歌報警, 直接把江北送了進去。
聽說, 安歌也通知了江媽媽, 但是, 江媽媽在聽完之後,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一個爛到骨子裡的人,真的沒法子拯救了。
「君琬,他原本真的很好,耐心細致, 後來,怎麼就變成這等鬼樣了?」
「他那麼好的成績。」
「如果好好讀書, 老班說過,國內的 985, 他閉著眼睛隨便挑。」
我沉默, 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以自己的墮落,想要讓別人後悔。
最後後悔的,隻有他自己。
尾聲:
七年之後,我回海城看望小姨。
從小姨口中得知安歌S了。
她私生活混亂不堪, 染上了不潔之症,也沒有錢看病。
S的時候,全身皮膚多處腐爛。
江北當年被判了三年, 出來之後, 沒有學歷, 找不到正經工作。
他去找過江媽媽, 想要下功夫讀書。
但是,老天爺就像和他開了一個玩笑,他再也看不下任何的書本了。
他不再具備讀書的潛質。
普通的英語單詞, 背誦多少遍,第二天他都能夠忘得幹幹淨淨。
後來, 他找人借了一點錢,買了一個二手電瓶車送外賣。
前年的時候,由於趕時間, 闖紅燈被車撞了,斷了一條腿。
江北在得知自己被截肢殘廢之後,打開了窗戶, 從樓上跳了下去,結束了他的生命。
小姨把一個紙箱子抱給我。
她說, 那是江北留給我的, 裡面有我小時候送他的禮物。
還有他曾經送我的禮物。
破舊的紙箱子,裝著我的童年。
曾經,美好的宛如童話。
十八歲的時候, 我不懂江北為什麼會一路墮落下去。
現在我懂了。
他膽小,懦弱,他沒有面對困境的勇氣。
他不能面對父母的離異,不能面對我的離開, 不能面對自己錯誤的青春歲月。
不能面對自己的殘疾。
他最後的勇氣,也就是無畏S亡,躲避一般地離開了人世間。
可人生處處皆困境。
童年終究逝去!
我會迎來屬於我的璀璨人生!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