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師弟是小說男主,主角光環無限,卻是個天生壞種。
上一世我引他入仙門,他恩將仇報廢我仙根,散我修為,將我拘禁在魔域深宮任人欺凌。
這一世我搶他仙緣奪他珍寶,勒令他徹夜跪在我院中百般羞辱。
「師姐可是引你入仙途之人,這麼做都是為了磨練你,師弟你不會怪師姐吧?」
1.
仙宗近日舉辦問武會,隻問武,不問仙法。
消息一出,門下弟子爭先報名,皆欲拔得頭籌仙寶水月劍。
問武比試間,我一腳將司深重重踹到臺下,頓時激起一片塵囂與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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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作弊了!我看到了!她剛才偷偷動用仙法了!」
就在司深狠狠墜落在地,嘔出一口鮮血的瞬間,立刻有數名同門擔憂擁上前。
其中一女弟子更是神情異常,憤懑激動地用手指向了我。
我瞥了那女子一眼,心下暗嘖一聲。
多事的攻略者。
「你說我動用仙法,可有證據?在場各位看到了嗎?」
在場人面面相覷,皆沉默未語。
「……我明明就是看到了!」
那女子氣急敗壞甚為不甘心,我面色未變,心中卻不由冷笑一聲。
看出來又如何,我確實動了仙法。
如今這人也不過是借著那勞什子系統才察覺出端倪,可無憑無據,誰又會信?
我故作惋惜嘆道:
「我知林芊師妹對我一貫頗有微詞,水月劍雖好,我卻也不想因為一柄劍影響同門之間的情誼,不如此番……我便割愛讓給師弟吧!」
「不必。」
「哦?」
司深擦淨被我一腳踢出的血,緩緩站起了身。
「師姐受師尊悉心指導,本就才高過人,這種比試對師姐來說也不過玩鬧罷了,司深願賭服輸。」
他身著天青色衣袍,面色略顯蒼白。
怎麼看都像是一隻受人欺辱的堅強小白花。
隻是不知有意無意,他話語間提到師尊,剎那間如碎石擊水,周遭突然開始響起議論聲。
「對啊,上儀仙君待她向來極好,仙家法器都先可著她,幹什麼非要和我們爭這水月劍啊?」
「貪唄,司師兄幹什麼她不來摻一腳?非要把人逼走她才甘心,就這還是同系師姐師弟呢。」
「上儀仙君怎麼收她做大弟子的啊,心胸這麼狹窄,真是給仙宗丟臉!」
眾人怨懟排擠我的態度昭然若揭,可我也已然習慣。
畢竟這也不是那壞種第一次故意用言語挑唆旁人。
無視周遭的聲音,我神色自若笑道:
「是嗎,既然師弟這樣大方,那我就不客氣收下這水月劍了。
「玩鬧嘛,難免會有磕磕碰碰……
「師弟不會怪我失腳把你踹下臺吧?」
司深的眼神深了幾分,沒作回答,隻對我做了一揖便準備轉身離開。
「慢著。」我叫住了他。
跟在他後面的林芊見狀狠狠瞪向我,「仟丞知,你還有完沒完?!」
我沒理會她,目光望向那壞種。
「司深,問武會期間每日夜裡都去我院子裡跪著。」
「每日夜裡?!阿深白天可是要參加比試的,若夜裡休息不得,怎麼能保持狀態!仟丞知你不要仗著自己是上儀仙君座下大弟子就覺得可以隨便欺辱他人!你有什麼資格讓阿深跪!」
「方才我與師弟比試幾番,卻發現師弟劍術近來竟無半分精進,怕不是身邊什麼人攪亂了師弟的心性,我作為大師姐自然有義務教導師弟。」
我故意擺出一副失望又期盼的目光望向司深。
「師弟你覺得呢?」
司深的膚色偏淺,俊美的面容因被我傷了一腳隱有失色。
聞言他沉默地注視著我,良久沒有回應。
我不為所動催促他,「師弟?」
「……」
「司深知曉,有勞師姐費心。」
我笑了。
「好說,師姐應該的。」
2.
司深在我院子裡罰跪的那幾夜,我都會帶著心愛的小皮鞭去看望他。
仙法閣出品的蛇骨鞭,再配上冷泉裡的水,鞭打在皮肉身上發出的聲響動聽極了。
隻不過這音色沒等欣賞幾日,在一次比試中,司深「無意」讓對手割裂了衣袍。
霎那間,背後的傷痕就暴露在了眾人眼前。
於是翌日,一封齊眾同門名字的控訴狀,便經由現宗主的手遞到了我師尊——上儀仙君的面前。
「師尊不看看那訴狀寫了什麼嗎?」
風起梢動,樹影隨風晃動。
幔上竹葉翻繡,卷過陣陣檀香。
「不必。」
我望向棋盤對面白衣勝雪的那人,如芝蘭玉樹,光風霽月,話語間未曾抬起眼眸片刻。
把玩著手中的棋子,我聞言「哦」了一聲。
「既然無用,那我幫師尊看、不是,扔了了吧。」
「阿仟。」
我動作一僵,悻悻收回手。
辭淅初神色未變,淡淡瞥我一眼。
「越來越沒規矩。」
我暗暗聳了下肩。
他抬起眼眸,如清潭般的眼底靜靜地倒映著我。
「無謂之爭。」
我知師尊在說我有意刁難司深這件事。
我笑了笑,並未避開話題。
「怎麼會是無謂之爭呢,隻要能讓他不舒坦,我就舒坦了。」
毫無分寸且大膽的話,若是讓其他弟子聽到了定然又要狠狠唾棄一嘴。
可誰人不知,對於門下的這兩個內室弟子,那位一向孤傲的上儀仙君,卻格外偏向大弟子而冷落另一個。
即便聽到我這樣說,辭淅初依舊沒有試圖加以制止。
「你若不喜,打發他去外門便是。」
他面上甚至無半絲波瀾。
打發司深去外門倒也不失為羞辱他的方法。
隻是我忍不住冷笑一聲,光是這點根本難解我心頭之恨。
八年前我初出仙門,歷練途中在一處凡人世家撿了個少年。
少年因其獨特血脈自幼被世家當作試藥人。
我初見他時,他滿身盡是被N待放血的深淺刀痕。
然而與之違和的,他腳邊卻躺滿了盡是鮮血的屍體。
那是一個明眼可見的壞胚。
小小年紀便沾了S戮,若是就此放任自流結局可想而知。
我將他帶到了仙宗,跪求著讓師尊收下他。
我將師尊贈與我的仙器、秘寶分與他。
我惜他、護他、引他。
可他卻毀我仙途,散去我一身修為,讓我無數日夜因噬骨之痛折磨,終身困於魔族深宮不見天日。
也因此,五年前的那日夜裡。
在恢復了前世記憶後,我不顧宗內所有人不解與阻攔,當場將他打成重傷,險些沒能走過鬼門關。
自此,我與其關系也徹底變得水火不容。
正出神間,屋外突然傳來一陣慌亂腳步聲。
緊接著,一名侍從面色慘白跌跌撞撞衝了進來。
「驚擾仙君和大師姐!宗內傳來急訊,說司師兄方才在問武臺上突然昏倒了!」
「昏就昏了,你急什麼。」
那侍從神色惶恐不安看著我。
「宗內所有弟子皆控訴是……是大師姐前幾夜動用私刑。
「……如今宗主及長老們聚在議事堂,稱要問大師姐你的罪!」
3.
「仟丞知,還不給我跪下!」
踏入議事堂,一股磅礴靈壓自天靈蓋壓下。
雙膝發出悲鳴,頃刻我便不受控制跪在了地上,喉嚨間更是湧上一股甜腥。
我抬起頭,目光與坐在一旁的小師弟不期而遇。
他面色有些蒼白,俊美清朗的面容之上並未有任何情緒,隻是那般靜靜地與我對視。
我咽下口中血沫,朝他一笑。
「聽說師弟在比武間昏倒了,受傷了嗎?不要緊吧?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司深未應,反倒他身側林芊朝我怒目而視。
「仟丞知!我就沒見過你這般不要臉的人,特意挑在問武期間夜夜刁難阿深,不就是怕自己技不如人讓阿深贏了水月劍,仗著上儀仙君的威嚴,你這個賤——」
「肅靜!」
林芊心有不甘地瞪了我一眼,宗主面色不虞地問向押送我來的弟子。
「上儀呢?」
弟子回道:「仙君說還有其他要事處理,便沒有跟隨來。」
宗主臉色稍緩:「他倒也知道要避些嫌。」
「可上儀仙君還說……」弟子神情間有些猶疑,「說……責問理當,責罰則免。」
宗主面色肉眼可見陰沉下來,他目光冰冷地看向我,仿佛在看師尊絕世無暇身上的一個汙點。
這一幕莫名與前世重疊,隻不過如今我卻成了當年魔族身份不慎暴露的司深,再也不是仙宗人人敬仰的大師姐。
我不厭惡宗主,可我也知曉今日怕是躲不過一頓懲罰。
果不其然,宗主很快便喚人拿來刑鞭,二話不說,直接命人揚鞭抽我。
鞭鞭狠厲,不過須臾鞭背部已然血跡斑斑。
「這二十鞭,罰的是你身為仙宗大師姐卻荼害同門師弟,動了不該動的妒忌之心。」
冷汗布滿額角,待尖銳的疼痛稍褪去,我緩了緩氣息,才開口道:
「宗主一向公平,名聲更如清風明月,怎地這般無憑無據詆毀弟子?」
宗主並未對我的話有所回應,轉而將鞭子放到了司深的手中。
「今日你所有師叔伯都在此為你做主,由你來動手,她抽了你幾鞭你便還幾鞭。」
司深目光平淡地注視著我,握著鞭子遲遲未動手。
見狀,林芊急了。
她一把奪下鞭子,嘴中說著「阿深總會心慈手軟,我替你還」,旋即便揚手狠狠抽了我兩鞭子。
全然未注意到鞭子被奪的瞬間,司深登時冷下來的目光。
鞭聲夾著恨意重重落在皮肉之上,倒刺鞭裂了衣裳,皮開肉綻,血跡模糊。
林芊難掩神情中快意,春風得意地站在我面前,抬手又要抽下一鞭。
就在這時,手腕被人攥住。
她一怔,回頭一看,發現竟是司深。
司深取下她手中染血的長鞭,語氣不卑不亢地說道:
「弟子並非有意讓事情變成這般地步,師姐是引我入仙途之人,司深不願與師姐因為這種事更生嫌隙。」
宗主:「你不後悔?她要的可是你的命。」
「司深這條命本就是師姐撿回來的,若她想要,弟子還回去就是。」
宗主點點頭,似乎在無聲贊許著他的豁達。
若非後背的鞭傷疼得我無法分神,我簡直要笑出了聲。
便是路邊的乞丐都能冠以豁達,唯獨我這小師弟卻是萬般配不上這二字。
若真要形容,锱铢必較,心狠手辣這樣的詞倒是更適合他。
意識剝離之際,耳邊傳來嘈雜聲,似乎是師尊來了。
最後一Ŧũₐ幕,我隱約瞥見了司深自上而下向我投來的淡漠目光。
——狗東西,遲早S了你。
4.
我被罰了禁足,足足月餘,未曾踏出院落。
因為司深被我私自動刑的緣故,問武會在全員認可的前提下推延了半個月。
半月後,司深不出所料拔得頭籌,摘下了水月劍。
——不愧是主角,當真是受盡優待。
若按照原著邏輯來說,我便該是主角成長路上的炮灰反派了。
贏下水月劍不日後,司深曾忽然在一天莫名前來拜訪。
彼時我在閉關療傷,出關後才得知師尊已經替我駁回了他。
我不以為意,暗自猜測他來此目的。
直到當日夜裡,就在我於院落涼亭中獨自把酒對月時,司深突然出現在了院落中。
他踱步而至,緩緩坐下。
我注意到他手中分別拎了一壺酒和一個密封著的檀木盒。
「你該知道我這人一貫不喜歡接待不請自來還沒眼力見的東西。」
「辭淅初不許我白日看望師姐,我便隻好夜裡前來打擾了。」
我ẗū́ₙ注意到他對師尊的稱呼,暗自打量了他一番。
褪去了往日溫順儒雅的皮囊,這些年來是他第一次在我的面前亮出爪牙。
我笑了笑,好整以暇看向他。
「我來猜一猜你來此目的吧?」
指了指那壺酒,「還不替師姐滿上嗎?淨月當空,如此美景,正好方便我們回憶回憶五年前那日夜晚。」
「師姐還記得?」司深唇角依舊是慣有的柔笑,他邊斟上酒,邊語氣平靜地說著:
「五年前的今日,師姐親手將我重傷。」
他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後率先飲盡。
我眯眼看了他一會兒,也將酒液傾倒入口中。
「隻可惜……」闲散地靠在圓座上,我慢悠悠道:「當年還是下手輕了。」
夜風輕拂,竹影搖曳,我隱約聽到某人失笑的聲音。
「所以,你今夜來是為了與我敘舊還是討債的?」
司深目光幽深晦暗,藏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情緒。
片刻,卻是低聲輕笑將那個檀木盒子推到了我面前。
「我知師姐還在生我的氣,所以特地帶來了這份禮物讓你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