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
我轉頭看向蕭祁:「林妹妹這雙鞋上沾的都是一些黏性大的淤泥,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蕭府中多是一些土質松軟的泥土,就算不幸沾上,也是薄薄一層。
「隻有府外東南角的牆角,一處小泥潭周圍,才會有這樣的淤泥吧?」
蕭祁狐疑地看了一眼林念兒。
我眯了眯眼,就在她心虛地動了動身子時。
我徑直地走上前,在她的被子底下發現了一片綠葉,兩指捏起,放在鼻尖嗅了嗅。
「和羅花的葉子。」
蕭祁噌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夾走了我指尖的那片綠葉,端詳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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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是。」
「這和羅花長在淤泥裡,葉子中含有劇毒,我記得母後曾經養了一隻波斯貓,就是因為誤食了此葉而S的。」
話落,林念兒驟然捏緊了被子,連滾帶爬地跌下了床,攥住了蕭祁衣袍的一角。
「不……不是這樣的,夫君你聽我解釋。」
蕭祁用力地抽出自己的衣角,面帶薄怒。
「你簡直胡鬧!」
林念兒眼淚汪汪地抬起頭:「自從姐姐回來,殿下都不怎麼來找念兒了,念兒隻是太沒安全感了……」
蕭祁盯著她蒼白的面容,眸中到底還是劃過一絲不忍。
我用力地擰了一把手臂,學著林念兒之前的樣子擠出了幾滴眼淚。
「夫君你別怪妹妹,我知道她也不是故意陷害妾身,想讓我們夫妻如從前一般離心的。」
蕭祁似是反應過來什麼,猛地一怔後,用力地甩開了林念兒的手。
「阿苓,從前你若有什麼委屈,盡管告訴我,孤會一一還給你個公道。」
林念兒聞言,如雷擊般僵在原地。
14
夜晚,蕭祁宿在了我的屋內。
我點了安神香,在他沉睡時,我偷偷出了府。
之前在蕭祁鞋上撒下的花盈粉,一到夜間便如螢蟲般發出淡綠色的光澤,且隻能持續幾個時辰。
我一路循著痕跡,找到了儲放糧草的地方。
周圍有重兵把守,我不敢輕舉妄動。
隻是大概地記下位置後,便繪制了一份簡易的地圖。
又原路返回。
天色漸曉時,我輕手輕腳地推開王府的大門。
一扭頭便撞見了,陰森森地站在我身後的林念兒。
她打量了一眼我一身黑衣的裝扮,臉上頓時浮現出詭異的笑容。
「祝苓,你原來是個間諜啊。」
手心微微出了汗,我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還好現在正是府內侍衛交班的時辰,大家還沒出來。
林念兒突然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惡狠狠道:
「祝苓,三年前沒親手一劍S了你,是我做過最後悔的事。
「今日,我要把你綁起來親自送到殿下那兒,讓他知道你的真面目!」
我突然笑出了聲。
聲音短促,帶著一股不寒而慄的詭異。
「你覺得你有這個能力嗎?」
林念兒愣了一下,盯著我緩緩勾起的嘴角,眼底下意識地浮出一絲懼意。
她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就在她想要大聲疾呼時。
我直接一掌將她劈暈了過去。
林念兒再次醒來時,已經被我五花大綁地綁進了柴房。
她嘴裡被塞了棉絮,說不出話來。
我拿著一柄泛著寒光的匕首,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她驚恐地用兩隻腿撲騰著後退。
我扯出她口中的棉花,蹲在她面前,用那柄匕首輕輕地從她的臉上劃過。
「你說,我先劃你的哪好呢?」
因為恐懼,她臉上細小的絨毛都豎了起來。
「祝苓……你敢!殿下他不會放……」
不等她說完,我猛地用力將那柄匕首插進她的胸口,又加大力道一點一點地擰進去。
她痛苦地大叫出聲:「殿下……殿下,救我!」
這一次,我拔出匕首劃爛的是她的臉。
一刀接著一刀。
避開她的眼睛、嘴巴……
在那吹彈可破的皮膚上,一刀又一刀地劃下,直至有森森的白骨露出。
林念兒從剛開始的憤怒,到後來滿眼的恐懼。
「你這個惡魔,惡魔……」
看著她那張沒有一處好皮的臉,我滿意地用她的衣襟擦幹淨了手中的匕首。
「林念兒,我說過,你當初欠小彩和我的債,我會一筆一筆地向你討回。」
她躺在地上,形如惡鬼。
「你以為你這樣對我,殿下就會放過你嗎?你就能活下去嗎?」
我將嘴湊到她耳邊,輕聲說了句:
「很快,很快你的殿下就會下去陪你了。」
她遽然瞪大了雙眼。
臨走前,我將好幾面銅鏡擺在她的四周。
片刻後,從柴房傳出她如夜梟般撕裂的尖叫……
以及肝腸寸斷的哭聲。
15
蕭祁當然沒有時間來救林念兒。
因為他負責看押的糧草被點了,現在火勢衝天,他忙著和一行人去滅火。
與此同時,洛安城那邊大軍過境。
不到半日,就被攻了下來。
現如今,懷安王的軍隊正向京中攻來。
蕭祁匆匆地回到府中時,我正坐在廳前等他。
他慌亂地拉起我的手。
「阿苓,你快通知念兒,我們趕緊走,懷安王馬上要攻進來了。」
我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一臉冷色地看向他。
蕭祁怔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我身上穿的是一副沾血的鎧甲。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你……」
我從椅子上站起身,風輕雲淡地說了句:「你的念兒已經被我S了,現在屍體估計都要被野狗分食完了。」
他捂著胸口,一副氣得不輕的模樣。
「你這個毒婦!
「來人,把她給我拿下!拿下!」
可任憑他再聲嘶力竭地吶喊,也沒有一個人回應他。
我重新坐下來,用絹拭劍:「別喊了,你府裡的侍衛也被我S光了。」
他重重地跌至地上。
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陌生。
「難道,你是故意和我回的京……?那糧草也是你走漏出的消息, 讓謝臨他們放火燒的?」
我輕啟薄唇:「還不算太蠢。」
他驟然紅了眼,哽咽地開口:「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當日我是真心想迎你回去的。」
似是想到了什麼,他極度悲愴地開口:「如若你是為你父親報仇,那我也可以告訴你,當日我趕去邊疆時,你的父親就已經自戕於城門前了。」
我怒不可遏地拔劍指向他。
「我父親, 被你SS和被你父皇逼S又有什麼區別?」
蕭祁啞然,閉上了雙眼,眼角含著淚。
「事已至此, 你想S了我,那便動手吧。」
我將一劍刺進他的胸膛:「憑什麼讓你S得這麼容易?
「蕭祁,你知道我們的孩子是怎麼沒的嗎?」
他迷茫地睜開眼, 眼底劃過一絲痛楚:「念兒不是說你不小心摔了倒才讓孩子沒的嗎?」
我嗤笑一聲:「不小心?
「你知道嗎?是她用劍活活剖出來的。」
蕭祁如被雷擊般愣了一瞬:「不……不……」
我用力地拔出劍,有殷紅的鮮血從他胸膛處噴湧而出。
「你知道嗎, 那孩子已經長了小手, 有了腳……」
「不!不!這不可能!」
我捏了捏眉心, 目光冷冷:「他現在就被埋在府中的那棵槐樹底下, 你去看吧。」
蕭祁跌跌撞撞地起身爬到那棵槐樹底下。
直至他挖出一堆所剩無幾的骸骨。
雷聲乍然驚破天空。
大雨傾盆而下。
蕭祁跪在地上, 手裡捧著那點零星的骸骨, 發出痛不欲生的哭聲。
我在一旁不由得笑出聲,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蕭祁,你痛嗎?
「可我當初比你痛百倍、千倍!」
16
廝S聲、馬蹄聲不絕於耳。
府中突然衝進了一批手持弓箭的侍衛, 將蕭祁護在身後。
「殿下, 快走!」
可蕭祁卻如同置若罔聞般僵在原地。
目光是S寂的一片。
就在這時,謝臨帶著先前假意歸順的龍武軍攻了進來。
兩撥人馬立馬廝S在了一起。
撤退途中, 忽地有一支利箭朝我直直襲來。
夾雜著凜冽的冷風。
我腿部也中了一箭, 根本無法動彈。
避無可避時,我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預料之中被一箭穿心的痛意沒有發生。
我緩緩地抬起眼,看到了以一種保護姿態擋在我身前,身上被射滿箭矢的蕭祁。
他滿臉鮮血,扭頭朝我努力地笑了笑。
「阿苓……對不起。」
我怔了一下。
在這一刻, 我仿佛又看到了, 多年前,那個帶著我偷溜出宮去看煙花的少年。
宮變持續了五日。
懷安王順利地登了基,謝臨被封為了一品車騎大將軍。
在他問我想要什麼賞賜時。
我盈盈拜服:「臣女隻求皇上做個仁政愛民的好皇帝,不要重蹈往日的覆轍。」
有大臣覺得我此言不妥, 暗中朝我使了使眼色。
蕭楚摸著胡須爽朗一笑, 又帶著幾分鄭重地開口。
「朕,答應你。」
我抬頭, 釋然一笑:「皇上一定要讓,金黃的麥子種滿整個北齊。」
17
龍武軍最終還是被收了編。
皇帝放言:「不願留下的,可去戶部領錢領田, 衣錦還鄉。
「願意留下的, 加官晉爵。」
而且他答應這支隊伍可以繼續沿用龍武軍的名號。
看著父親一輩子的心血龍武軍, 都有了好的歸宿。
我心中最後一塊的石頭也放了下來。
臨行前,謝臨騎馬在城關送了我最後一程。
他說:「祝苓,北齊的大好山河, 你要替我都看個遍。」
我掉轉馬頭,朝他揮了揮手。
「自然。
「山水一程,再不相逢哈哈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