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的夫人流產了,是將軍親手灌的紅花湯。
隻因將軍從邊塞帶回來的小妾重病,而算命先生說是夫人肚子裡的孩子克的。
夫人看著從腿間滑出的淋漓血肉,聲音疲憊,「相,求你幫我。」
我笑著接管了她的身體,反手一鞭子狠狠抽到了小妾臉上,又下藥讓將軍不能人道。
小妾憎我,將軍厭我,我卻覺得渾身舒暢。
我是靠吞食他人惡意不斷成長的鬼怪,他們越恨我,我就越強大。
遊戲,才剛剛開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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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相,誕生於人與人的惡意當中,靠蠶食惡意不斷長大,最喜歡去的就是惡意充沛的地方。
於是我來到了將軍府。
臨近寒冬,湖水冰冷刺骨,體態臃腫的女人卻泡在水裡,拼命掙扎。
冒著寒氣的湖水卷起她的肺腑,堵住她的口鼻,好像要將永遠將她吞沒。
而岸上衣著豔麗的女子高昂著頭,表情鄙夷,「胖得豬似的,不淹S留著過年嗎?」
說罷,站在她身旁的一群下人掩著嘴笑出了聲。
來來往往的小廝侍女也隻是不輕不重地瞥了眼,便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他們事不關己,沒有一個人朝她伸出手。
「撲通——」
突然有個丫鬟打扮的人跳了下去,後來傅盼兮告訴我那是從小陪在她身邊的出嫁丫鬟小桃,她們一起長大,情同姊妹。
小桃艱難地把傅盼兮拖回了岸。
她們渾身湿透,冰冷的衣物緊緊貼在她們身上,凍得牙齒打顫,她們喘著粗氣像是兩條沒人要的流浪狗。
李慕嬌煩躁地「嘖」了一聲,揚起鞭子猛地抽在小桃身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四濺。
「好沒規矩的丫鬟,你眼裡怕是沒有我這個主子了!來人!把她拖下去,杖責五十!」
眼看李慕嬌身旁的下人就要上前。
傅盼兮撐起身子擋在小桃身前,撕心裂肺地大吼:
「都不許動!
「你若是敢這麼做,顏郎回來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她故作兇狠地看向李慕嬌,可兇狠的表面之下,是讓人一眼就看破的怯懦。
她說這句話時,自己也很沒底氣。
聞言李慕嬌捧腹大笑,活動了兩下手腕,猛地甩出鞭子。
這次,鞭子落到了傅盼兮身上。
李慕嬌得意地歪了歪腦袋,「我倒要看看他會不會放過我咯。」
她使了個眼色,身旁的下人很快將小桃拖了下去,雙拳難敵四手,任由傅盼兮廝打啃咬,她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不遠處,傳來小逃悽厲的慘叫聲,聲聲刺破人的耳膜,剜在人的心口。
傅盼兮跌坐在地上,眼底盡是絕望。
我一直是靈體狀態,飄在半空中旁觀。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表情餍足,好久沒有感受到這麼充沛的惡意了。
我激動地圍著李慕嬌繞了兩圈,這洶湧的惡意真是讓人期待啊。
在傅盼兮無助地垂下腦袋的時候,我隻在她一個人面前顯了形。
「傅盼兮,你想報仇嗎?」
2
她抬起頭,瞳孔驟縮,愕然道:
「你,你是誰?」
我蹲下身來與她平視,「隻有你能看到我,我是你的救世主,隻要你將身體交給我,我就能讓所有傷害過你的人都下地獄。」
我朝她露出一個甜膩的笑,繼續蠱惑道:
「如何呀?把身體交給我吧,這可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
她滿臉訝然,不可置信,「你要怎麼讓他們下地獄?」
我有些不解,「當然是S了她們啊。」
我以為她會和以前那些人一樣感激涕零,然後迫不及待地把身體交給我。
出乎意料的是,她猶豫了。
聽著小桃的慘叫,她眼中淚花閃爍,但她緊抿著唇,看上去痛苦又糾結。
最後她說:「多謝你的好意,但不用了。」
李慕嬌從身後踹了她一腳,「喂,肥豬你在嘀嘀咕咕什麼呢?該不會是瘋了吧?」
她一聲不吭,水珠順著發絲滑下,湿濡了臉龐。
杖責結束後,她背著血肉模糊的小桃,踉踉跄跄地回了院子。
傅盼兮身上有種我看不懂的東西,不明白,但並不讓人厭惡。
3
顏賦年急匆匆趕了回來。
他皺著眉,隱隱有些不耐煩,開口便是責問:「你怎麼又與嬌嬌起了爭執?」
傅盼兮雙手不自在地扣著指甲,像個悶葫蘆一樣什麼都沒說,或許她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因為人往往更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
顏賦年揉了揉眉心,「嬌嬌把你推進湖裡確實是她不對,但你是主母,她一個邊塞孤女,無依無靠甚是可憐,你大度點讓讓她,別再給我惹麻煩了,行嗎?」
傅盼兮緊咬著唇,面色慘白。
我撐著腦袋,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看戲。
眼前這個人,似乎對傅盼兮很重要,他的每一句話都在牽扯在傅盼兮的心神。
顏賦年還在喋喋不休,絲毫沒有注意到傅盼兮渾身顫抖,額頭不停滲出冷汗。
「咚——」
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傅盼兮捂著肚子倒了下去。
顏賦年手足無措,趕忙讓人叫來了太醫。
太醫說,傅盼兮懷孕了。
由於不慎跌入水中,又受了驚,情緒起伏過大,胎象很不穩,需要好好靜養。
在場中人神色各異,但唯一敢肯定的是,沒有人歡迎這個人孩子。
隻有傅盼兮恍惚地摸向自己的肚子,喃喃道:「是我和顏郎的孩子。」
我不禁感慨,情之一字,果然害人。
然而傅盼兮這個孩子並沒有留下多久。
因為李慕嬌就病了。
我去看過,她躺在床上呼吸薄弱,面色白如牆紙,原本纖細的手腕如今更是經不起盈盈一握。
顏賦年守在她身邊,眼裡是快溢出來的心疼。
我想這才是愛,於是我把我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講給了傅盼兮。
她眼睫輕顫,卻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將又哭又澀的茶水一飲而盡。
她說她不在乎,她的餘生有小桃和孩子陪她,她就會很高興了。
可終究沒能如她所願。
李慕嬌的病越發嚴重,她日漸消瘦,頻繁夢魘,她說她夢到了一個孩子SS掐住她的脖子。
事情愈發不對勁,顏賦年最後請來了寺廟的大師。
大師說傅盼兮肚子裡的孩子命盤與李慕嬌相克,二者隻能活其一。
我一瞧,這個大師就是來坑蒙拐騙的冒牌貨。
我足足繞著他走了三圈,他都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顏賦年信了。
入夜後,他披著一身寒意,面色沉沉地來了傅盼兮的院子。
他將手裡的紅花湯放到了桌子上,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大師說的,想必你都知道了吧。」
傅盼兮手裡的繡針落到了地上,她還在替那個未成形的胎兒繡虎頭帽。
她倔強地抬起頭,盡力不讓眼淚流下來,哆嗦著唇問:
「所以,你要S了我們的孩子嗎?」
顏賦年一怔,眼神猶豫一分後更加堅定,「孩子還會在有的,但嬌嬌隻有一個。」
他別過臉,說:「聽話,把藥喝了。」
傅盼兮眼底最後的希望化作齑粉,滿臉悽然。
顏賦年見她沒有動作,心一狠,拿起紅花湯朝她逼近,最後生生灌進她的嘴裡。
她像是岸邊垂S的魚,無助地掙扎。
她的臉被SS掐著,苦辣的藥弄湿了衣裙,眼角淌下一滴淚來。
做完這一切,顏賦年手握成拳,渾身發抖,表情痛苦又決絕,他說:
「對不起,盼兒,我以後一定會對你好的。
「你,好好休息。」
懸在傅盼兮頭頂的劍終於落下,她這才發現那把劍早已生鏽,是很鈍痛的一次凌遲。
她不再執著於什麼。
縈繞在她身上的我不懂的東西終於散去。
她看著曾經滿心期待的孩子化作一團淋漓血肉從她腿間流出,吐出一口濁氣,如釋重負道:「相,求你幫我。」
我蹲下身,雙手放在她兩頰,直視著她的眼睛,「你想好了,若是你將身體給我,那麼你就要S去。」
我幫她的前提是吞噬她身邊的惡意,肉體凡胎必然無法承受強大的負面能量,在我脫離身體的那一刻,這具身體就會腐爛,消亡。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向鬼怪許願,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剩下的就交給你了,請幫我照顧好小桃。」
我咧嘴笑道:「這是自然。」
契約達成,不可逆轉。
4
我進入她的身體,頓時感到腹部一陣劇痛,就像是有人用生鏽的鐵棍瘋狂攪動血肉。
記憶潮水般向我湧來。
傅盼兮與顏賦年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顏賦年在桃樹下舞劍,她則靜坐在一旁繡花,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
顏賦年成了少年將軍,可她是深閨小姐,不曾帶兵打仗,她和顏賦年能說的話也就越來越少,她曾問顏賦年是否會覺得她無趣,那時候的顏賦年將她攬進懷裡,說:
「盼兒是我的寶物,又怎麼會無趣?」
後來,顏賦年重病,藥石無醫。
大夫看了都連連嘆氣讓顏家準備後事,隻有傅盼兮不肯放棄。
她略懂醫術,又犧牲自己替顏賦年嘗遍草藥,在她的努力下,顏賦年恢復如初,可各種草藥的毒素在她身體中不斷累積,以至於她的體態開始變得臃腫,大腦也變得遲鈍。
顏賦年埋在她肩窩哭得泣不成聲,他說他會娶他,予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定不會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