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蘭拜常淵為師那日,我眼前飄過一行字:
【問桐還不知道吧,她的親親老公馬上就要和這個徒弟搞在一起了。】
我以為自己走火入魔,卻看到更多的字飄過。
【可憐哦,還要被男主挖靈根給女二。】
【前面的,那咋了?我看過原書,後面男主醒悟了,追妻火葬場可帶感了。】
【我呸,什麼追妻火葬場,說白了就是對殘廢的女主強取豪奪唄!】
我下意識摸摸自己的丹田。
又抬眼看著嘴邊含笑的常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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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眸色溫柔,專注地盯著盈盈下拜的裴若蘭。
挖靈根?這我熟啊!
1
裴若蘭是常淵在山下撿回來的。
剛到浩然劍宗的時候,她瘦瘦小小的,壓根看不出是個十八歲的姑娘。
今日的拜師禮,是我第二回見她。
竟出落的意外的標志。
但修仙界的美貌女子數不勝數,我想,常淵在一眾外門弟子裡挑中她,裴若蘭應該是有什麼過人之處的。
可到了拜師禮這天,我們幾個峰主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白常淵要做什麼。
靈根是我們修士修行的基礎,可這姑娘的靈根生生比旁人短了一截。
先不說有沒有資格成為內門弟子,單說這資質,能入築基期已經是天道庇佑。
儀式開始前,我還同常淵傳音道:
「十年一次開壇收徒,怎能如此兒戲?
「常淵,這對其他弟子不公平。」
誰知,常淵卻反駁我:
「問桐,我們還沒真正結為道侶,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插手我的私事?
「今日是若蘭的拜師禮,你懂事一點。」
他沒用傳音,所說之言在場每一個人都能聽到。
這番訓話的模樣,像是在講一個不知所謂的孩童,絲毫不顧及我的臉面。
裴若蘭抬起眼皮瞟了我一眼,眉宇間滿是得意。
剛剛常淵沒到場的時候,她可不是這番模樣。
在浩然劍宗,我因一樁舊事,得罪了不少人。
現下多的是人想看我笑話。
要不是我還擔著天樞峰峰主之名,怕不是早就有好事者跳到我臉上來嘲諷。
更早之前,的確有人跑去宗主面前,請宗主將我趕出資源豐饒的天樞峰。
畢竟我不收徒,性格也孤僻。
那些天材地寶落在我手裡,他們看得見卻摸不著,眼紅得緊。
那時,常淵跑去狠狠教訓了此人,並揚言誰來找我的麻煩,誰就是他仇家。
常淵好戰,誰都不敢再招惹我。
如今,他護徒心切,對我張口便是斥責,隻怕日後天樞峰又不得安寧了。
我有些煩躁。
見我神色不虞,常淵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趕忙同我傳音。
「問桐你別生氣,我知曉你是為我好。
「但若蘭她很努力,我有法子讓她順利結丹,你不必為我操心。
「等拜師禮結束,我們就結為道侶,好不好?」
我剛想扯出一個微笑,眼前卻出現一行行字。
【問桐還不知道吧,她的親親老公馬上就要和這個徒弟搞在一起了。】
【可憐哦,還要被男主挖靈根給女二。】
【前面的,那咋了?我看過原書,後面男主醒悟了,追妻火葬場可帶感了。】
【我呸,什麼追妻火葬場,說白了就是對殘廢的女主強取豪奪唄!】
我以為常淵有妙計能滋養裴若蘭靈根。
可那些詭異的字打碎了我的幻想。
常淵真的會為了一個剛築基的小孩,挖我靈根?
詭異之字來的蹊蹺,不可信。
但,也不可不信。
我再次審視裴若蘭。
倒真讓我看出了些許門道。
她這張臉,頗有幾分故人的影子
2
我曾是浩然劍宗天樞峰的小師妹,問桐。
常淵拜入師尊門下的時候,我成了六師姐。
後來師尊心魔纏身,飛升失敗,天樞峰的擔子就落在了大師姐身上。
她是浩然劍宗最優秀的弟子,繼承天樞峰,成為新任峰主,毋庸置疑。
在其他峰都等著我們敗落,來爭奪天樞峰資源的時候,大師姐一人一劍斬落無數欺人宵小。
此後,大師姐瓊華仙子的名號響徹修仙界,再無人敢招惹我們天樞峰。
也正是有此番經歷,故而我們師姐弟七人一心。
天底下多的是同門反目的例子,偏偏我們天樞峰守著師尊豐厚的遺寶,一起往前走。
但天底下也多的是世事無常的例子。
常淵是我們七人最後一個破元嬰境的。
一個宗門有兩個元嬰老怪已經可以橫著走了。
我們有七個。
一時間,整個天樞峰風頭無兩,直接帶著浩然劍宗成了修仙界第一宗。
在最風光的時候,大師姐折在了大乘期。
她和師尊不同,她的道心堅如磐石。
隻因她體內藏了一縷妖族血脈。
她的力量越強大,這縷妖族血脈的力量也會增強。
到了大乘破境時,大師姐已經壓制不住。
她在我們面前長出獸耳和利爪。
看向我們的眼神再無半分溫煦。
滿眼,全是想要剖開我們肚子,盤算如何吞下我們修為的貪婪。
大師姐殘存的理智在和妖性努力抗爭。
她知道,我們也知道,如果任由她被妖性侵蝕,世間一定會生靈塗炭。
大師姐的仁慈和驕傲不允許自己變成這樣。
她求我們S了她。
前面的師兄師姐根本下不去手。
最後,大師姐伏在地上,朝我嘶吼:
「小六!S了我!
「我,天樞峰峰主瓊華,命令你,S了我!」
我提起劍。
大師姐沒有抵抗。
可從那之後,一切都變了。
縱然是大師姐的命令,縱然我們都知道被妖性侵蝕的大師姐留不得。
但我手上總歸是沾了大師姐的血。
我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師兄師姐走的走,隕落的隕落。
隻有常淵,一直堅定不移陪在我身邊。
不斷告訴我:「這不是你的錯,你是為了天下蒼生。」
他陪我守了百年天樞峰。
直到前些日子,他才應了宗主的邀請,去坐鎮玄清峰。
常淵在天樞峰的最後一晚,我淚眼朦朧,他擁我入懷。
「問桐,等玄清峰安定下來,我們就結為道侶吧。」
而現在,突然冒出一個眉眼頗像大師姐的女子,常淵想將其護在自己羽翼之下,我其實能理解。
畢竟我們隻剩彼此了。
我該信任他的。
就在我給常淵找理由的時候,又有一行字飄過。
【問桐應該還不知道這時的常淵恨極了她吧?】
3
現在知道了。
我沒等到拜師禮結束,就匆匆回到天樞峰。
按道理,作為裴若蘭的師叔,我應該等到禮成後送她一件極品法器,以示承認其內門弟子的身份。
可我在那些文字中拼湊出了一件事——
常淵心中摯愛另有其人。
強大、明媚,溫柔的大師姐,是他可望而不可得的白月光。
這百年間,他對大師姐的思念非但沒有消減,反而與日俱增。
如果文字內容是真的,那麼在今晚,常淵就會佔有裴若蘭以緩相思之苦。
至於我?
按那些文字的說法是,我被常淵虐身虐心後黯然離開浩然劍宗,常淵幡然醒悟,原來百年時光,我早就滲透進他的生活。
我隻覺遍體生寒。
因此在拜師禮結束後,常淵攜裴若蘭前來天樞峰,我也避而不見。
我是在整理前因後果。
但落在常淵眼中,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我洞府外,裴若蘭扯著常淵的衣袖,杏眼裡蓄滿淚水。
「師父,問桐師叔是不是不喜歡我啊?
「如果我影響到你們的感情,我可以回外門的。」
相似的臉,卻露出了大師姐從不會做的表情。
千嬌百媚,又楚楚可憐。
常淵憐愛地拍拍裴若蘭的肩膀。
「怎麼會,你問桐師叔面冷心熱,哪個峰的弟子來找她解惑她都會幫,更何況你是我的親傳弟子。」
話是這麼說。
但他發現無法同我傳音後,面上有些惱怒。
「問桐,今日你提前離場,屬實讓我難堪。
「但若蘭是無辜的,你趕緊出來給若蘭賠個不是,我們師出一門,你不承認她,豈不是讓旁人笑話她。」
怕別人笑話裴若蘭,就不怕別人笑話我麼?
一個元嬰後期一峰之主,去給師弟剛收的弟子賠不是,虧他說的出口。
常淵還在喋喋不休。
「問桐,你做事總是這樣不計後果,看來這一百年我什麼事都頂在你前面,實在把你慣壞了。
「今日你且出一件法寶給若蘭,我便不追究你今日之事,如何?」
我心中鬱悶。
我本以為,他和其他修士不一樣。
可百年歲月,真就比不上那相似的一張臉。
沒等到我回應,常淵嘆氣:「問桐,你如此頑劣,大師姐見到也會傷心的。」
他知道我軟肋在哪。
我性格確實如此,師尊曾評價我:「問桐悟性極高,可惜性格頑劣,需耐心教養。」
後來,大師姐為我操碎了心,畢竟我心情不好,就會隨機挑一個宗門,一路從弟子打到長老,打不過也要撕下別人一塊肉來。
大師姐沒少給我收拾爛攤子。
後來,大師姐隕落,我再沒踏出宗門一步。
常淵太了解我了,他知道隻要提起大師姐,我再炸毛,也隻能悻悻低下頭。
我剛想從乾坤袋隨便找一件東西打發了二人,一行行文字又飄過。
【我就說吧,男主隨便扯個理由,女主就心軟了!】
【女主就是個超絕師姐腦。】
【雖然不知為什麼女主提前離開拜師禮,但看男主一介峰主在外面喊門就覺得好笑。】
【別給啊!隻要你承認了女二,她就跟個吸血鬼一樣纏住你,天天找你要法寶!】
我默默收回乾坤袋中的手。
沒得到的回應的常淵隻能領著裴若蘭回了玄清峰。
整個天樞峰都被我神識籠罩,我看到常淵離開前回頭看了一眼。
不解、鬱悶。
還帶著一絲怨恨。
我想,今日我若給出法器承認裴若蘭,後續真如文字說的那樣,她總會來找我要法寶的話……
裴若蘭的膽子沒那麼大。
那背後,想必是有人在推波助瀾。
4
子時。
我斂了周身氣息落在玄清峰地盤上。
常淵洞府的禁制很好破解。
畢竟我們師出一門。
而且他很自信,沒人敢闖他坐鎮的玄清峰。
沒想到吧,我敢。
我還要聽他牆角。
上次幹這種事,還是我爹娘在世的時候。
我在門口咯咯笑,被我爹拿柳枝追著抽。
可惜他們S於一場人禍。
見我聽牆根,文字沸騰了。
【這……這是我不花錢就能看的嗎?】
【啊啊啊,髒黃瓜!爛黃瓜!這樣不潔的男人配不上我女!】
【問桐心裡肯定難過S了,不然怎麼會半夜來找男主。】
【CP 滴滴。】
沒看到什麼有用信息,我便把注意力放回常淵這邊。
沒了禁制的約束,常淵洞府的一切動靜我都能收入耳中。
比如,此刻常淵屋內的靡靡之音。
倒是活色生香。
「師父……師父……蘭兒不要了。」
「好蘭兒,別說話。」
「師父,蘭兒之前聽聞自己長得很像瓊華師叔,是真的嗎?」
「像,像極了……」
「可惜蘭兒沒有瓊華師叔那麼高的天分,隻能在本身壽元之上多陪師父幾十年。」
「乖徒兒喜歡問桐師叔的靈根嗎,她至純木靈根,與你很是相配。」
說到這裡,常淵輕哼一聲,「她今日不給你法器,這靈根,就當她補給你的見面禮了!」
裴若蘭欣喜異常,她激動到破了音,「當然喜歡,可是問桐師叔為何平白把靈根給我?」
常淵的聲音頓了頓。
「你別管了,為師自有辦法。
「現在你最要緊的,就是把為師伺候好。」
屋內笑作一團。
我眼前的文字也炸成一團。
【老天奶,原書裡這段情節隻一筆帶過,誰知道這麼炸裂啊!】
【哎,常淵什麼時候能發現自己愛問桐啊?看得我急S了。】
【唉……等常淵挖了問桐靈根,問桐還要被這女人羞辱,真想跳過這段直接看追妻。】
【爛黃瓜!爛黃瓜!】
【女主身邊隻有男主了,現在難過的身體都在發抖,好可憐。】
難過?發抖?
不知這些文字看的什麼書,但現在看來,那本書對我的了解不足牛之一毛。
下一秒,我就讓這些文字明白——
可憐的另有其人。
5
「轟」
常淵的屋門應聲而碎。
「啊!」
隨之而來的是裴若蘭的尖叫。
叫的實在讓人心煩。
想要我的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