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成了你預備嫂子。
見我不說話,顧之灼遞過來一盒胭脂:
「這是路邊貨,我怕傷了淑兒的臉,你來試。」
我原本想要拒絕,但想到顧Ṱüₓ知清,猶豫了片刻。
畢竟,我們馬上就是一家人。
同一屋檐下,要適當包容晚輩。
顧之灼的手直接沾了脂粉抹了上來。
嚇得我退後幾步,他的臉卻黑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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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嫌棄我?」
青梅在旁邊推搡我一把:
「林姑娘請自重。」
她杏眼圓瞪,嘴裡半天也沒有說出其他話。
幹什麼?
叫我來幫你們試東西,兩個人還擺這副臉色。
顧之灼俯下身子,用拇指蹭過我的嘴唇:
「林挽,你好裝啊!」
「嫉妒了?」
他揮手,跟店家說這個攤位的胭脂他都要了。
青梅挽住他的手臂,補充道:
「林姑娘,這是我們大婚要用的。」
那真是雙喜臨門。
我真心實意地說:
「恭喜,你們終於在一起了。」
顧之灼惡狠狠瞪我,惱火地叫我滾,牽起身邊女子的手就走。
「你可別後悔。」
14
長公子這次回來就是長住。
我進顧府一路暢通無阻,往內院走去。
顧知清給我一個玉牌,府上人見它如見長公子。
今天他邀請我來,出席家宴。
是顧之灼的訂婚宴,也是我和他的。
等我坐下位置,顧之灼和他的青梅遲遲入場。
他盯住我,嘴角似笑非笑:
「林挽,你居然追到這裡來了。」
他挽住青梅的肩膀,兩人已經在交換婚書。
明媒正娶,白首不分離。
我由衷祝福:「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顧知清舉杯,朝我點頭一笑:
「謝謝林姑娘,二弟最近都有打擾你,對不住。」
酒杯摔落地的聲音傳來。
顧之灼不顧眾人臉色,指著我:
「一個捧臭腳的。」
「你知道嗎?今天還是我哥和那個女子的訂婚宴。」
我記起,顧知清原本確實和別人定了親。
看向他,我心裡忐忑。
因為那天替他解藥,長公子才改了婚約嗎?
如果我是橫刀奪愛,那這婚事還是退了最好。
我不想勉強別人,奪人所愛。
顧知清眉眼如波,承認自己有喜歡的女子。
自己在外這些年,珍藏她的詩句,這次訂婚也是和她。
「她給我寫了一冊的詩。初見,是詩歌對會,她讓了我,我才贏了。」
顧之灼昂頭,朝我驕傲道:
「聽,這種女人才配得上我哥。」
顧知清瞥他一眼,笑而不語。
我滿臉羞紅。
等等,該不會顧知清嘴中的人,是我?
小廝奉命把顧知清選定的訂婚女子的畫卷取出來。
顧之灼一把奪過,他笑嘻嘻地盯我:
「看看,把你比下去的人是誰?」
15
藍邊花紋的畫卷還沒打開,顧之灼皺眉。
他可能認出,這是我那天給他的那一幅。
他笑道:
「林挽,真刺激啊。」
「你那個好朋友,居然是我哥心儀的女子。」
「這個叫什麼?替人做嫁衣。」
他指尖一抖,打開畫卷。
畫卷上,是我穿了那天藍色衣裙的畫像。
等顧之灼看清上面的人,臉色刷地慘白。
他勉強一笑:「林挽,你還有個孪生姐妹?」
顧知清牽起我的手:
「二弟,她就是我一直欽慕的姑娘。」
顧之灼面色慘白,念叨著,絕不可能。
他反復對照畫卷,看到了上面的一行詩。
這是顧之灼當初當眾朗讀羞辱我的詩句,也就是那次,他開始對我有間隙。
那年上元節。
我帶了手工做的花燈想送給顧之灼。
來到他家門口,顧之灼手裡拿了一張紙,身邊的公子哥圍著他嘻嘻笑,大聲讀著上面的詩句。
那是我寫過的手稿。
上面是寫給顧知清的藏頭詩,隻留了顧字。
看來他們誤會了。
我跳上去,拼命伸手想搶回來那些書稿。
顧之灼一腳踹開我的手臂。
他自顧自大聲念出來,語氣調侃下作:
「嘖,月下思君,盼顧……我都不好意思開口,真惡心!」
顧之灼抬眼望我,滿眼厭惡:
「你和我玩,原來是想當我夫人?」
他也不給我解釋的機會,把紙揉成一團丟到地上,用腳尖摩挲踩扁。
現在,顧之灼念出上面的詩句,滿臉錯愕。
顧知清笑道:
「上面的詩,是姑娘當初和我表露心跡寫的。」
「弟弟,這寫得好不好?」
16
顧之灼在訂婚日大鬧現場的消息傳得滿城皆知。
他被關了三天禁閉。
出來時,我和顧知清已經選好了婚服。
那天後,我就沒有再見過顧之灼。
再次聽到消息,是在一個大雨的夜晚。
平時和他玩得最好的謝公子,急匆匆來找我:
「二公子快沒命了,你趕緊去勸勸他!」
原來,顧之灼跑到青梅家去求他們取消這門親事。
青梅那邊父母震怒,但礙於女兒喜歡顧之灼,也不松口。
他就擱人家門口跪了兩天一夜。
偏偏這夜,還起了狂風暴雨。
聽謝公子說,顧之灼幾乎要暈厥過去,嘴裡還喊著我的名字。
我無奈,撐傘就跟謝公子出門。
遠遠就看到,雨中有一道身影筆直地跪在青梅家門口。
青梅為他撐傘,滿臉憔悴。
見我來了,她揉了眼睛,偏過腦袋不看我。
顧之灼抬頭,見到我,痴痴一笑:「我就知道你放不下我。」
「你和兄長聯合起來,想騙我對不對?」
「這是你對我的考驗!我這就和淑兒退婚,你回來好不好?」
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顧之灼臉上。
青梅丟下傘,哭著衝回家裡,大門緊閉。
雨中,顧之灼眼神恍惚,伸手要抓住我的裙擺。
一把傘猛地塞進他的懷裡。
「弟弟,你太不懂事,這麼大雨打擾我的未婚妻。」
顧知清也不看地上的弟弟,挽起我的手,聲音溫柔:
「注意身體。過幾日就是我們的喜宴。」
17
顧之灼徹底瘋了。
他鑽進荊棘叢裡,扎了滿身的血印子。
說什麼要體會我之前受過的苦。
甚至當眾跳進顧府的蓮花池,滿身淤泥。
還四處去找,當初被他撕掉和踩毀的禮物。
……
顧之灼坐在我院子外,將十根手指傷得流血不止。
等我出門時,他雙眼布滿血絲,低垂頭,絲毫沒有當初趾高氣揚的模樣。
顧之灼自嘲冷笑:
「林挽,你到底有沒有心?我都這樣做了,你還不原諒我?」
「你不要騙自己,這些日子,你不可能對我沒有感情!」
我思索一番,確實有些感情:
「隻是親情。畢竟,等我和你哥成親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18
那天後,顧之灼不再自我折磨,反倒找不到人影。
大婚前一天,我在屋內梳洗,聽到有人推門進來。
夾帶了一股血腥味。
顧之灼提了一盒甜點,他殷勤打開:
「挽挽,之前你說想吃的糕點,我摘了山上的雪蓮,親手給你做的。」
他展示手臂上錯綜復雜的傷口,仿佛炫耀功績的小孩:
「你看,我對你多好,比顧知清好上多少倍。」
我推開那盒東西,請他出去。
顧之灼猛然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抵在手臂上:
「你不吃它,每等一秒,我就割一刀!」
話音剛落,他就狠狠給自己來了一刀。
「一、二、三……」
眼見他手臂上已經落了十餘道刀痕。
他的眼神像狠毒的瘋狗,SS盯住我。
這個瘋子。
我勉強捏起糕點咬了一口:
「行了吧?你冷靜點,至於嗎?」
下一秒,顧之灼卻露出一個詭異的笑:
「是你逼我的,林挽。」
身體有一團火逐漸從小腹湧上。
我感覺不妙。
他已經緩緩褪下衣裳,身體壓了過來:
「你髒了,顧知清就不會要你了。我就是你的唯一。」
「你隻能喜歡我。」
19
下一瞬,一道黑影閃過來。
是顧知清。
他一掌砸暈了二公子,把人丟在地上,長公子的鞋在弟弟的手心狠狠踩了踩。
顧知清朝周圍人下命令:
「把二公子抓下去,關禁閉三月。」
我在昏迷前,疑惑這兩兄弟不是傳聞關系很好?
今天一看,感覺不是這樣。
顧知清似乎很厭惡二公子。
天剛亮,顧知清睡在我一側,抿唇不語。
我們在臥室。
我問起二公子的情況。
顧知清柔聲說:
「犯錯要罰,他現在在好好檢討。」
府裡的人都不知道二公子的情況。
而顧知清在書房待了一段時間,每日晚上,才和我回房。
他的書房,從不允許我進去。
等一切塵埃落定,顧知清問我,想去南邊看看山水嗎?
「你很久不寫詩,我陪你散心。」
「我不希望你隻是我的夫人,也應該做你自己。」
我也不去想,他的書房內為什麼有那些東西。
有被二公子踩碎的燈籠,還有青梅那一片手帕,和我找不見的琴。
一切和我相關的東西,都藏在書房裡。
長公子似乎有秘密。
但我也有。
我們扯平了。
天微亮,枕邊人輕聲呼喚我,眸光流轉:
「夫人,我們啟程吧。」
真好。
那雙我描摹了千遍的眼睛,終於屬於我。
番外:顧之灼
1
顧之灼知道,林ƭū₎挽肯定喜歡他。
雖然有朋友告訴他,林挽隻是把他當朋友。
哼,朋友?
每天故意來面前討好他,心思都寫在臉上。
哪有朋友會親自做糕點,還來看他的蹴鞠賽?
甚至,知道他受寒了吃中藥,還偷偷給他塞糖。
隻是,他二公子身份高貴,怎麼能是一個小門戶的女子可以覬覦的?
所以,顧之灼當作沒看到林挽的感情。
她模樣討人喜歡,又乖。
這種玩具免費送上門,天上掉的餡餅。
他還沒玩膩。
可是,上元節,謝公子遞給他一幅娟秀字跡的手稿。
直接戳破了表面的平靜。
2
上面的詩歌含蓄,但他還是看到滿頁的顧字。
「這是你那個跟屁蟲寫的,她偷偷喜歡你呢。」
顧之灼當然知道。
直接看到送上門的證據,落實了他這些天的猜想就是事實。
年紀輕輕的公子又吸引了一個姑娘的喜歡,心裡傲慢又竊喜。
「得了,給我。」
林挽卻滿臉倉皇,被人帶到他跟前,求他,把書稿還給她。
她怎麼來了?
顧之灼原本想把這詩拿回房,好好裱起來。
現在,所有人都等著看他怎麼處理。
林挽眼裡蓄著眼淚,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顧之灼有些不爽。
怎麼,被人發現喜歡我,有這麼難為情嗎?
公子哥們平時喜歡開玩笑,這天盡情地讀出來林挽的詩。
什麼心悅君……滄海桑田。
亂七八糟的,滿腦子都是愛慘了他。
顧之灼心裡嗤笑一聲。
女人臉皮就是薄。
敢愛不敢說。
林挽個子小,在一群男人之間揮舞手臂搶著那一沓書稿。
還露出了手臂,細軟白嫩,和他們碰撞在一起。
他心裡窩火。
懂得什麼叫作男女授受不親嗎?
顧之灼看得眼煩,猛地踢開了林挽。
她跌坐在地上,頭上的簪子都歪了。
可還是紅著眼睛,哀求他不要繼續下去。
偏不!
顧之灼大聲把剩餘的內容讀下去。
「喜歡本公子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你裝什麼呢?」
周圍人很多,他可是尊貴的二公子。
顧之灼忍住擦去她眼淚的衝動,繼續說:
「就你?想做我的夫人?」
「就算你真的吃到了天鵝肉,我頂多讓你做外室。」
說完,他捏了捏林挽的耳垂。
要讓她吃點苦頭,才知道來求求他,才會離不開他。
可是,事情開始不對勁。
3
哥哥回來後,林挽的眼神頻繁落在兄長身上。
那一雙眼睛,原本隻會盯著自己,哪裡容得下其他人?
他心裡酸酸的。
把林挽推進池塘裡,是個ŧü₈意外。
誰叫她忤逆自己。
不乖的……新娘,要好好懲罰。
4
最近,總不見林挽的身影。
顧之灼急躁得託人去找,卻也沒有下落。
剛想出門,兄長邀請他一同去詩樓:
「二弟,我要去見喜歡的姑娘。你能替哥哥把把關嗎?」
兄長很少找自己幫忙。
顧之灼一口氣答應下來。
馬車裡,他聽往日高冷自持的兄長反復說,怕那個姑娘不喜歡自己怎麼辦?
怕那個姑娘看到自己的Ṱù⁴真實面目。
……
他哥確實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外界傳言他們關系好,其實都是表象。
顧知清在外人看來,高潔不可侵犯,但他見過,那個人在屋內滿眼欲望,隻是對著一本詩集。
滿屋子都是有關一個女子的私密物件。
真是S變態。
因為被他撞見了,兄長想讓他保密,才對他百般疼愛。
顧之灼心裡有了主意:
「那簡單, 我給你們生米煮成熟飯。」
哥哥一臉正氣,拒絕了:
「這種下作手段, 我不許。」
可顧之灼還是做了。
隻是覺得好玩。
那個老才女滿臉厚厚的灰, 看不出本來的樣子。
聲音又低,畏畏縮縮的。
真不知道兄長看上她什麼了。
顧之灼把手中最烈的藥倒進了那一杯碧螺春裡。
他和兄長對視, 眨眨眼。
5
結束後,顧之灼自顧自下樓去找他的林挽。
還順便命人把那間房鎖起來。
藥效發作後, 那個老才女如果哭得屁滾尿流求兄長, 顧知清說不定就惡心這種人了。
……
「不可能,你們騙我。」
兄長在訂婚時宣布, 林挽就是他喜歡的姑娘。
也是那個老才女。
不可能。
怎麼可能?
他想揪住林挽問清楚,你怎麼敢移情別戀?
可兄長卻攔在他們兩個人之間。
顧知清俯下身,用他們兩個能聽到的音量輕聲說:
「她替我解了藥。」
「謝謝你,弟弟, 你真好。」
顧之灼要瘋了。
明明,等這個家宴結束, 他就要找林挽說清楚。
袖子裡藏的請婚書, 已經皺巴巴。
本來, 就是想借青梅氣氣她。
本來,求親的應該是他。
身份這麼低微又卑賤的女子,之前明明還這麼喜歡他。
顧之灼還預想過, 自己求親時林挽會是多麼驚喜。
甚至滿臉眼淚。
他隨身帶的手帕,就是為了準備給她擦去幸福的淚。
顧之灼不相信她會輕易變心。
她肯定是受到哥哥的蠱惑。
6
成親前晚,他把剩餘的藥倒在林挽最愛的糕點上。
髒了的新娘,顧府不會接受。
可顧之灼打算再給她一次機會。
「是不是我哥強迫你?」
顧之灼揪住林挽的手:「你說, 我帶你逃婚。」
女子一臉錯愕。
「我一直以來都愛慕你兄長, 絕對沒有半分勉強。」
顧之灼心中升騰的火一下子滅了。
他的膝蓋現在還很疼。
前些天,為了取消和青梅的娃娃親,他跪了兩天一夜。
林挽, 真的一點都不心疼他。
那也別怪他心狠了。
從小, 就沒有他顧之灼得不到的東西!
林挽掙扎之餘,顧之灼後腦勺一疼。
昏迷前,兄長的臉出現在面前。
他冷冰冰地俯視下來:
「欺負未來嫂子, 按照家規,理應禁閉三個月。」
等顧之灼提前逃出來,院子裡空空的, 大公子又離開了。
這次, 走的還有林挽。
聽說,林挽想看南邊的山巒墨畫,大公子就宣布去那邊定居。
陪她一起遊山玩水。
顧之灼騎上馬車, 趁著日未落, 他要去找林挽,去揭穿哥哥惡心的面目。
原來那間書房裡, 都是林挽的貼身用品。
如果林挽知道, 肯定會放棄兄長, 投入他的懷抱。
出發前,顧之灼放走信鴿,在它腳腕綁了信件。
希望它比他更快一步, 找到心愛的姑娘,送上懺悔書。
【林挽,這次換我來追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