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在家裡裝了監控，也撞見過他吃東西幾次。不過我都假裝近視看不清，還會笑著問他在吃什麼。
媽媽偶爾發現一次，都是輕輕地拍他的手。
「乖寶怎麼這麼粗心，這個是不能吃的。」
然後轉頭看到我就來氣。
「是不是讀書把自己讀傻了？弟弟都看不住。
「這個月的工資發了多少？怎麼又這麼少，公司要倒閉了？
「要我說，你還是快點找個人嫁了，到時候還能幫襯一下咱們家小天。」
次次我都表演得委委屈屈，像是個受氣包，這個時候弟弟就會站出來，保護我這個全家對他最縱容的人。
這天，爸爸正好在家吃飯，肚子不舒服，我就自告奮勇去拿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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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眼藥箱，故意大聲喊道：
「我這裡面的胃藥和開塞露什麼的怎麼用得那麼快？」
原本還在快樂幹飯的弟弟，一聽這話臉就唰地白了。
我媽一臉不耐煩。
「叫喪啊，一點而已，我用的，怎麼了！
「你個S沒良心的，養你那麼大，用你一點點藥你就嘰嘰歪歪，再說了藥放在哪裡就是給人用的。」
看見有人擔了責任，我弟才悄悄地松了口氣。
面對我媽的火力，我一貫是逆來順受的。
隻不過這次我心裡想笑得嘴都要咧開了，老媽可能真的隻是用了一點點。
她應該想不到，這個藥箱原本可是被我塞滿了的。
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弟弟，他還以為我是找他尋求安慰，立刻喊老媽別吵了，先吃飯。
「真是沒用，生你還不如生一塊叉燒。還是我兒子乖，又帥又聰明，打小不用人管，那個詞叫啥來著，『自律』！」
「行了，吃個飯你的嘴也不得消停。菲菲啊，你聽爸的，下個月跟我介紹的那幾個人見一面，女孩子家家，總是要嫁人生孩子的。
「年紀大的懂疼人，你也別總挑來挑去，這件事上你要相信爸的眼光。」
我爸是我們家的權威，無人敢反抗，反抗必挨巴掌。
我乖巧地點點頭。
「行，聽爸的，到時候見一見。」
我端起飯碗，然後給弟弟夾了一塊排骨。
見我同意了去見人，又給弟弟夾菜。
他們兩人的臉上都露出了比菊花還燦爛的笑容，覺得自己的教育非常成功，我隻是冷眼看著。
好一個「自律」，好一個「相信他的眼光」。
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5
我爸走了之後，我又給藥箱補充了貨，不可能讓我弟弟少了快樂。
弟弟也變得更加肆無忌憚，常常從外面裝一袋子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回家。
坐在客廳裡大口大口地吃著，像是汙泥、蟲屍，甚至連青蛙都有。
我從監控器畫面看著都覺得反胃，還挺佩服他能皺著眉頭吃下去的。
這段時間我媽就總說家裡有一股子怪味，尤其是廁所和客廳，但是又找不到東西。
這段時間我工作也比較忙，叫我帶弟弟我就直接給他錢，然後自個兒跑路，讓他隨便霍霍自己。
不然就是在家裡假裝沒戴眼鏡的近視眼，看著弟弟表演現場直播。
弟弟說實話可能真有點這方面的天賦，他特別享受在我面前吃東西的感覺。
不過也害怕我發現，所以在我面前都是吃一點氣味不那麼重的東西。
我在家裡依舊還是裝作那副乖乖女的模樣，任他們擺布，一點反抗不做。
後面可能是在我面前表演我不給他反饋，無聊了的緣故，弟弟又有了新的目標。
那天我從監控器裡看到弟弟在吃怪東西的時候往前面放了一個手機，把他進食的整個過程拍下來。
我知道他又是聯系上了上輩子的那群人，都是些和他一路貨色的。
上輩子我發現這件事情後，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弟弟一直哭著求我，讓我別說出去。
我直接告訴了爸媽，這件事情可比粗心大意什麼的更可怕。
我爸當天就趕回來把他的手機給砸了，換了一張新電話卡，時不時就要檢查他的手機信息一次。
我媽抱著他一直哭，說他是被帶壞的。
而弟弟則是把這一切全部都算到了我頭上。
弟弟進食速度很慢，我直接回家打算趕現場直播。
開門後，我隻覺得一股惡臭撲面而來，令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差點沒直接吐出來。
我弟也不知道是吃得太忘我，還是味道太上頭完全沒發現我。
隻見他光著上身坐在客廳裡，桌面上放著一袋子蟲屍混雜著些許明黃色的詭異玩意兒。
他大口大口地吃著，像是要表演給其他人看一樣，努力地咀嚼著，然後吞下肚中。
每吃下去一大口後，他都會用力地揉搓自己的肚子，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
說實話，這場面實在是太過瘆人，我差點沒忍住掉頭就走。
不過我還是忍了下來，看他再次吞下一大口的時候，我說話了：
「小天，我回來了，家裡什麼味兒？」
果不其然，弟弟猛地瞪大眼睛，叼著小半截蜈蚣的屍體，驚恐地看向門口的位置。
這條蜈蚣很大，而且看上去好像還沒完全S透。半截進入了他的喉管，剩下小半截還在微微抖動。
「你不會是拉褲子上了吧，臭S了。有沒有看到姐姐的眼鏡？」
我裝作全然不知的樣子，眯著眼睛看向他。
他現在喉嚨裡卡著蜈蚣，吞下去不是，拽出來也不是。
像是一隻被掐住脖子的公鴨子，臉色憋得通紅，像極了豬肝。
「小天？小天，你沒事吧，怎麼不說話，你是在吃什麼嗎？」
弟弟試了兩下，發現咽不下去，最後一發狠在喉嚨上打了一拳。
「沒看到，沒吃。」
他的聲音像是被沙礫磨過，難聽又虛弱。
我眯了眯眼睛，一如既往給他留了錢，吃完飯便離開了家。
當天晚上，弟弟開始偷偷咳血。
而且這次不管怎麼用藥，都排不出東西，肚子越來越硬。
6
這一世沒了我多管闲事，但是別人也不瞎啊。
而且我弟弟這次的行為，實在是太生猛了一點。
老師發現弟弟上課時總是頻頻走神，而且旁邊的同學總說少東西。
不僅如此，他還總撫著肚子，在凳子上扭來扭去。
一開始老師還以為他得了痔瘡，告訴他不要害羞，積極就醫。
甚至給他推薦了藥膏，弟弟都乖乖地點頭答應了。
然後該咋的還咋的，到後面居然在課堂上開始「漏油」。
座椅下時常出現奇怪的泛著黃色的黏稠液體，整個教室裡也開始彌漫著腥臭味。
原本老師還想顧及他的臉面，結果弟弟今天把同桌養的小倉鼠給生吃了。
這下說什麼也白搭，隻能叫了家長。
「餘天媽媽，最近小天的行為變得有些異常，我擔心他可能已經養成了一些不良的習慣，建議你們盡早採取措施加以幹預。
「年輕人有些好奇心和探索欲是很正常的，但作為父母，你們應該加強對孩子的關注，不能對他放任自流。」
班主任老師說話的聲音很小，辦公室還有其他人在，她想要給孩子和家長都留點面子。
聽了老師這麼說寶貝兒子，我媽立刻就像炸了。她拍著桌子跳起來大吼：
「你說誰有不良習慣？你當老師的怎麼這麼說話呢？我們小天聰明又帥氣，有什麼確鑿的證據證明是我家小天幹的？
「我家小天看過面相的，那是要當大官的，肯定是有些阿貓阿狗的喪良心玩意兒眼紅欺負他，故意尿在他的位置上的。
「作為老師，你不去處理問題，竟然還來冤枉我兒子！你信不信我會投訴你？把你領導叫過來。」
我拽了拽我媽，開口：「媽，人家老師沒說我弟尿，她的意思是我弟拉。」
「你也給我滾一邊去，哪都有你的事，再吵連你一起罵。」
我媽的眼睛差點沒噴火，我立刻維持人設，可憐兮兮地縮到弟弟身旁。
在我媽的賣力吆喝下，門口看熱鬧的圍了一圈又一圈，都好奇這裡的事情。
原本關在班級內裡的小事，一下變成了學校裡盡人皆知的大新聞。
我媽看著有這麼多人，氣勢更盛，大喊著要查監控，看看是哪個S千刀的敢在她兒子的位置上拉。
我縮在旁邊也不忘提醒：「媽，還有那個老鼠頭。」
我媽立刻反應過來，拍著桌子喊：
「對，還有那個老鼠頭，說我兒子吃人家那個破老鼠，我家是給不起他飯吃嗎？查，一起查！」
聽說我媽要去調監控，我弟臉都嚇白了。他趕緊搖我的手，示意我幫忙。
「弟弟你搖我幹嘛？哦，你是覺得，大家都是同學，不想計較是吧？你可太乖了。」
雖然意思可能出現了一點偏差，但我弟立刻瘋狂點頭。
「對，媽，別搞得太難看了，大家都是同學。」
我媽還以為自己有個多麼懂事的好兒子，一臉心疼地拉著他。
「小天，你這個孩子各方面都很好，就是心太軟了。要是你能有你姐一半的狠毒，學校裡沒人敢欺負你！
「你放心，今天媽媽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誰敢欺負我兒子，絕不會放過！」我媽一臉正氣凜然。
得了，我又是狠毒了。而我弟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幾乎是吼著說：
「你別鬧了！」
7
媽媽看上去有些畏懼弟弟發火。
「小天，媽媽隻是想……」
弟弟此刻的眼睛裡已經沒有了光。
「是我幹的。」
她愣在原地，聲音顫抖地問他：
「是拉還是吃？」
「都是我，好了吧。」
這一句，也是弟弟吼出來的，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最後頹然地坐在地上。
我媽的動作徹底僵硬，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她現在就是一場笑話。
「啊，媽，你看小天的褲子。」
這個時候大家才注意到，辦公室內不知何時傳出了一股熟悉的臭味。
我媽立刻慌了神，這可是他的心肝寶貝。
「小天，小天你怎麼了？」
結果我弟一腳就給我媽蹬開。
「你走開，我不要你。」
然後可憐兮兮地看向我。
「姐，我肚子疼。」
長期的縱容教育目前已經有了效果，在不影響到自身利益的情況下，弟弟心裡的天平已經發生了變化。
雖然心疼我的車子，不過也隻能開車把他送去醫院。
一路上我媽總是不放心地去按弟弟的肚子，疼得他滿頭細汗，偏偏又沒力氣去反抗，隻能怨毒地瞪著她。
我把弟弟送到醫院，醫生檢查後神情嚴肅地找到我們。
「病人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要復雜。根據檢查結果，他的肚子裡堆積了很多異物，不僅如此，長期服用排泄藥已經嚴重影響了他的腸道健康。」
我媽頓時愣住了，滿是震驚和不解。
「這怎麼可能？不可能啊，我兒子是乖孩子，他、他不可能這麼做啊。」
醫生嘆了口氣。
「經過我們檢查，病人這種情況應該屬於長期的行為積累，已經導致他的身體出現了不可逆的損傷。這種情況如果不盡快控制，可能會引發更多並發症。今天隻能先做緊急處理，後續必須進行手術，你們誰過來籤字？」
我媽的臉色變得蒼白。
「小天！你怎麼能這麼對自己？你告訴媽，是誰逼你的！」
然後她想到了在角落的我，立刻紅著眼睛就要來扯我的頭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