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被攻略者霸佔的第六年,我終於奪回了身體主動權。
她攻略成功,也不屑逗留。
意識恢復時,腦海裡的她不屑道:
「你的夫君、兒子、爹娘愛的人不是你哦。」
「你要是要點臉,就乖乖自戕吧。」
醒來後,我那溫潤如玉的夫君,一眼就認出我不是她。
他渾渾噩噩了一年,還是沒忍住滿身酒氣,下跪求我:
「把身體還給她成嗎?我所愛隻有她了,算本王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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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溫順乖巧的兒子也赤紅著眸子對我拳打腳踢:
「你這個妖孽我憑什麼霸佔我娘親的身體,你快滾啊,你不是我娘……」
我鬱結於心,病入膏肓,自小寵我入骨的爹娘,卻是一眼都不曾來探望。
他們說:「你不是我們的寶貝女兒,你S了,我們都不會再來看一眼。」
我如他們所願後,可他們卻一個個痛哭流涕,翻遍四國都隻為尋到我。
1
一年了,花開花落,人走茶涼。
奪回身體的這一年,我經歷了人間冷暖。
「王妃,小世子說了,這些都是您愛吃的,讓我等監督您吃下去。」
侍女小心翼翼的開口,將一盤又盤的生肉擺上桌。
我是相府嫡女,自小爹娘疼愛,百依百順。
嫁過廣南王後,夫妻琴瑟和鳴,恩愛不已,兒子也是懂事乖巧。
曾經觸手可得的,如今離我太遠太遠了,遠到我不想要了。
六年前,有個攻略者突然趁我不備,佔據了我的軀體。
那時腦海裡面全是她痛哭流涕的哀求。
她說:「姐姐我求求你了,把身體讓給我幾天,讓我完成任務成嗎?」
「我很快的,保證什麼都不影響你。」
「求你別驅趕我,你意志一直反抗的話,我會被抹S的。」
我心軟稍愣片刻,換來的就是她徹底霸佔我的身體。
無論我怎麼反抗掙扎,都無濟於事。
她察覺到我的動作,不屑的與我聊天:
「姐姐,你真傻,你們這些古人啊,真好騙。」
「實話告訴你吧,我是來攻略你夫君跟兒子的,感謝姐姐讓我無痛當媽。」
「姐姐要是不甘心可以使勁折騰、掙扎,我頂多病幾天,可萬一姐姐就奪回身體了呢?」
「奪不回可就慘咯,姐姐的夫君兒子都會慢慢愛上我呢。」
那時我確實如同她說的那般,一時接受不了事實。
痛苦不甘,拼命掙扎,想要奪回自己的身體。
可我發現,我差點又上了攻略者的當。
我越是掙扎,意識越是虛弱,就仿佛會在我的反抗掙扎中,支離破碎一般。
就這樣,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攻略我的夫君、兒子,一年又一年。
每一年我都在一遍遍祈禱,夫君兒子眼裡心裡還有我。
每一個日日夜夜我都在期待著久別重逢。
可真當這一天到了以後,我才發現,我等來的隻有心如S灰。
奪回身體一年了,這一年我的夫君、兒子眼裡隻有攻略者。
這一年讓我不得不承認,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們心裡的位置。
也不願再聽他們,拿我跟攻略者做比較。
我累了,我放手,如他們所願。
我喚醒了腦海裡的那個系統,告知他,我願意把身體讓給攻略者。
可我得等一個月,因為她正在執行別的任務,得一個月後才能趕來。
聽系統說完,我並不意外。
她很聰明,她應該想到了我如今的處境。
這一個月,是她故意讓我飽受折磨的吧。
可是一年了,我受夠了。
剩下一月,該忘的我會都忘了。
什麼都不要了。
2
「吃啊,你憑什麼不吃!」
「你這該S的妖孽,裝什麼裝,妖怪不都是吃這些的嗎?你吃啊,怎麼就不吃了!」
「從今天開始,你不肯把我娘親還回來,那就別想吃東西了!」
少年站在我身旁,咬牙切齒的瞪著我。
這六年,我有大半時間在想他。
想他長成了什麼樣,想他有沒有念著我。
可如今六年已過,在我奪回身體的這一年裡。
他每一次看向我的眼神都是憎惡、厭煩,甚至是怨恨。
我壓下心底的苦澀與酸楚,起身不再與他說話。
也不像以往那般低聲下氣,委曲求全的告訴他,我才是他娘親。
他顯然有些意外我對他的無視,當即有了脾氣,桌子上的東西,被他砸的滿地都是:
「壞女人,臭妖孽!早晚有一天我一定會把你從我娘親的身體裡面趕出去!」
看著他跑遠的背影,我的心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說不難過是假的,可難過有什麼用呢。
這六年我被囚禁在黑暗裡,就連意識都差點被吞沒,我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也不知道攻略者怎麼樣用我的身體,走進了他們心裡。
唯一支撐我一直等下去的,就是爹娘,夫君,兒子。
可奪回身體這一年,夫君冷待,兒子不認,爹娘不親,委曲求全又忍辱負重的一年。
不過好在也走到頭了。
我出了王府,身上的衣服全是攻略者喜歡的明豔風格,我很是不喜,所以該換了。
我去了成衣鋪子,為自己挑選了素淨的衣裳。
又去了玉簪店,為自己選了一根素簪。
這倒計時的日子裡,我隻想做我自己。
城西的冰糖葫蘆,常安街的玉狐面具,東記鋪子的糯米糕,好像隻有這些沒變。
很甜,很漂亮,很上吃。
隻是吃到心尖有些發苦,發酸。
站在常安街,瞧著人來人往,我仿佛又看見了剛成婚那一年。
趙辰禾那時滿心滿眼都是我,他總喜歡親自為我戴上玉狐面具。
我不愛吃糖葫蘆上的那層糖衣,他也總是一臉寵溺的替我吃掉。
他總愛捏我臉,哄著我去茶樓翻畫本子,自己頂著烈日跑去排隊買糯米糕。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再翻起畫本子時,找不到當年那一本。
管事很意外的看著我,語氣驚詫:
「季姑娘倒是很多年沒來了。」
我欣慰一笑,其實我也不算過客,我也有我的人生。
也有自己存在過的痕跡,這是攻略者無法代替的。
今日是我的生辰,往年沒有攻略者的時候,阿爹會親手為我點長明燈,阿娘會做一桌子我愛吃的飯菜。
趙辰禾會變著花樣討我歡心,他說他寧願當個富貴闲王,也要陪我朝朝暮暮。
有了兒子後,他總是奶聲奶氣爬到我懷裡,將寫著扭扭歪歪的生辰詩遞與我。
這一年的生辰,什麼都沒有,隻有我自己。
我思念了六年的摯愛、親人,宛如陌路,不聞不問,隻有恨。
3
我回府時,天色漸黑。
趙辰禾父子等在門口,望眼欲穿。
看見我的那一刻,趙辰禾眼裡的失望,難過,無限放大。
他清冷的眸子從我手中的糖葫蘆,糯米糕上劃過,再落到我身上時,隻剩下了陌生。
這一年,每一次看到他望向我的眸子,我都會覺得心口扎進去的那把刀子,一動就痛。
痛的血肉模糊,呼吸發窒。
不過如今這種痛苦中多了一絲釋然,我苦笑,豁然道:
「別緊張,我不會走的。」
天下之大,能走到哪去呢?
如今的趙辰禾權勢滔天,他又怎會放任我離開。
這一年,他如同望妻石般,每一日都在等攻略者重新回來。
我說完,他面無表情。
倒是兒子不樂意了,惡狠狠的瞪著我,再次張牙舞爪:
「妖孽,少在這裡自作多情了,我父王愛的人,隻有我娘親,不是你!」
他撲過來,像小老虎一樣又要對我拳打腳踢。
不過我淡淡閃身,躲開了。
他撲了個空,肥碩的小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掌心磨破了皮。
片刻後整個王府都開始響徹他驚天動地的尖叫、哭嚎:
「啊啊啊!父王你S了這個妖孽好不好?她打我,她竟然敢打我!哇——」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稚嫩的臉龐掛滿淚水,忍不住搖了搖頭。
過去一年裡,他別說受傷了,哪怕掉一滴眼淚,我都心疼的要S。
處處順著他,滿腦子都是彌補他,不管他怎麼坑我,針對我,折磨我,我都受了。
卑躬屈膝,委曲求全的哄著他,縱著他,隻是想讓他記起我。
但是現在不會了,也不重要了。
廣南王府的小世子嗎?
這副模樣,算是徹底養廢了。
這一年裡我早就發現了,可惜糾正不過來了。
沒用,他隻會說我算什麼東西,憑什麼管他。
趙辰禾皺眉,似乎頗為頭疼。
最終他不滿的看向我,眼神極其冷漠,還假裝著不滿:
「他隻是一個沒了母親的孩子,你何必跟他如此計較呢?」
呵,我忍不住笑出聲。
突然覺得挺沒勁了。
我沒再看這對父子,越過他們直接離開。
擦肩而過時,我淡淡道:
「一個月,一個月後,她會回來的。」
「真,真的嗎?」
趙辰禾的視線緊緊的盯著我的後背,顯然緊張到不能自己,欣喜激動的聲音都帶上了輕顫、哽咽。
就連哭鬧不已的兒子也閉嘴了,靜靜地聽著,生怕錯過。
我心底的酸楚自嘲愈發濃鬱了,他們是有多想那個人啊。
我搬去了王府的角落獨自居住,屋檐下的雨滴答個不停,我的心漸漸染上煩躁。
剛奪回身體那一刻,我欣喜的不得了。
我原以為趙辰禾、爹娘、兒子都會發現攻略者,然後排斥她。
可現實卻是,他們全都接受了霸佔我身體的攻略者,寵她、護她、愛她。
讓她徹底代替了我的存在。
所以他們現如今排斥的我是我。
趙辰禾厭惡我,恨我,可他卻不敢讓我走,更不敢傷害我,他在等攻略者回來。
我瞧著窗外的雨,再次放空思想,一遍遍催促系統,讓攻略者盡快回來。
那時,迎接我的才是新生。
4
夢裡風霜寒冷多,這一夜,我睡的極其不踏實。
夢裡我又回到了剛奪回身體那天。
我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趙辰禾,和我記憶中不一樣的趙辰禾。
他激動的握住我的手,聲音委屈到哽咽:
「霜霜,你嚇S我了,醒來就好,我還以為你真叫那個女人奪去了身體!」
他將我緊緊的攬入懷中,我還沒來得及傾訴久別重逢的欣喜,就別他一句話潑了個透心涼。
「霜霜,以後我們不去寺院了,我不要你冒險去為我跟兒子祈福,我隻要你一直陪著我們。」
「還有那該S的國師,我一定會想辦法斬了他。」
「我愛的是你,霜霜不要內疚,不要自責,我不許你把身體讓給紀無霜。」
我沒有回抱住他,隻是靜靜地聽著。
感受著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狠狠插進我心尖,將我傷的體無完膚!
自跟趙辰禾定下婚約開始,他便連名帶姓的喚我。
跟我相處也算自然、熟絡,可他從未如今緊張失態的喚過我霜霜。
從他說第一句話時,我就察覺到,他喊的不是我。
我強忍著窒息的痛苦,推開他。
看著他深情的眸子,隻說了一句,便讓他方寸大亂,一直渾渾噩噩了一年。
「我是紀無霜,跟你認識十餘載的紀無霜。」
青梅竹馬的情誼,婚後的琴瑟和鳴、真心相對,怎麼就沒比過短短六年呢。
他猛的推開我,深情的眸子瞬間通紅無比。
裡面翻湧著各種復雜情緒,就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欣喜:
「你,你不是我的霜霜?」
我點了點頭,沒有欺瞞他,我就是我,不是別人。
可他就像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一般,整個人不可置信的抱著頭,滿臉痛苦。
他踉跄著後退了好幾步,就仿佛一瞬間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
嘴裡還在痛苦不已的喃喃著:
「不,怎麼可能呢?我要我的霜霜……」
看著他痛苦崩潰的樣子,我的心又何況不是煎熬絕望呢?
我多不甘啊,不過六年而已,滿懷欣喜的醒來,可一切都變了。
我隻能蜷縮在床上,感受著心口的悲痛。
窒息蔓延到四肢百骸,將我傷得體無完膚。
他的反應,讓我的整顆心都千瘡百孔,鮮血淋漓,說不出的痛苦與絕望。
他接受不了事實,發了一整夜的瘋。
整個府裡都是他歇斯底裡的哭喊、質問:
「紀無霜,你滾啊!」
「你為什麼要回來?為什麼要破壞我的幸福,為什麼要趕走我的霜霜!」
「我愛的是她,不是你!」
「你把她還回來啊,我讓你把她還回來!」
他將我屋裡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稀巴爛。
情緒崩潰到了極點,整個人癲狂不已。
沒有可砸的東西了,他就雙目猩紅的瞪著我,SS的抓住我的肩膀,拼了命的搖晃。
一遍遍的衝我吼:
「把她還給我,我讓你把她還給我!」
在他的發瘋崩潰中,我同樣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