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錢?
我下意識地看向四周,生怕宋言書沒有走遠。
幸好哪裡都沒有他的身影,給我留了最後的體面。
我從手機上查了查餘額。
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其他錢都用來還債了,算了算,房租過兩天也該交了。
算來算去,我能用的闲錢,居然連500都不到。
是報應吧,我也會有這樣走投無路的一天。
“充100吧。”我輕聲道。
“100哪夠,你等會兒拍片都不止這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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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充200……”
一張銀行卡被拍在櫃臺前,熟悉的男性氣息就靠在我身側。
宋言書沒看我,手上輸著銀行卡密碼。
“大小姐也會缺錢?”
我猛地抓緊了衣角。
又聽他道:“你當初把錢甩我臉上的時候,不是挺囂張的嗎?”
我不想跟宋言書糾纏,更不願意在他面前自揭傷疤。
但他壓根不想放過我,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路年年,我可以幫你。”
我的手指纏得愈發緊,我可以接受任何人的幫助——唯獨宋言書不行。
但很快,我就明白了,他所謂的“幫”,隻是換種形式羞辱我。
“你剛才也看到了,我女朋友懷孕了。”
“二十萬,你當我的情人。”
他身後跟著的女人一臉尷尬,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看我。
小窗口的工作人員也驚掉了眼鏡,張著嘴巴半天沒合攏。
顯然沒見過還能當著女朋友的面聊這些的。
親手將匕首送進了仇人的身體,宋言書應該感到很痛快吧。
我思考了很久,宋言書卻先急了起來。
“嫌少?我可以給你翻個倍。”
那就是一個月四十萬。
如果按照我目前的債務來算……隻要我堅持一年,就能逃走開書店了。
“怎麼樣?”宋言書嘲諷地看著我,“還需要討價還價嗎?”
我搖搖頭。
“那就是答應了?”宋言書問。
漫長的猶豫後,我垂下了眼睫。
“呵。”他瞬間冷笑出聲。
我明明答應了他的提議,接受了他的羞辱。
他卻似乎更加深惡痛絕了,狠狠地唾了我一口,擰著眉。
“路年年,你真讓人惡心。”
我嘴唇瓮動,深吸了一口氣。
“宋言書,你當初被我B養的時候,難道就不惡心嗎?”
8
似乎被我這句話勾起了糟糕的回憶。
這一路上,宋言書就像瘋了一樣將車開得飛快。
後視鏡裡,他的神色越來越癲狂,仿佛下一秒車毀人亡也不在乎。
到了別墅門口,他直接走過來抓住我的衣領,連拖帶拽地把我丟進客廳。
從B險櫃裡拿出一沓錢,瘋了一樣朝我身上砸。
“你是不是很得意,曾經把我當狗一樣耍!”
“可你現在還不是得求我?”
“給我甩臉色?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
我靜靜地坐在地上,等著他發泄完。
可不知道哪個眼神又激怒了他,他忽然撲過來,不顧一切地撕扯我的衣服。
我任由他像野獸一樣踐踏著我的尊嚴,又將我丟進滿是涼水的浴缸。
衛生間裡的燈光倒映在宋言書眼底,忽明忽暗,似復仇的火光。
他SS掐著我的下巴。
另一隻手拿著淋浴,不斷地衝刷著我的臉和身體,幾乎讓我喘不過氣。
我本就就是因為難受才去的醫院,這會兒差點窒息在浴缸裡。
宋言書或許早就瘋了。
而我的話,隻是點燃了那根讓他徹底爆炸的引線。
他掐著我的脖頸,一遍遍問我。
“你不是非得嫁個有錢男人嗎,怎麼那麼快就克S了他?”
“你跟那個男人睡過覺嗎,覺得爽嗎?”
“你也敢對他吆五喝六,罵他是狗嗎?”
——我知道他說的是季豐。
我那名義上的、S去的丈夫。
9
沒認識宋言書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會嫁給季豐。
雖然他大我將近10歲,雖然我一點也不愛他。
但我又能改變什麼呢?
沒有季豐,也會有張豐、王豐、李豐。
我的生活根本不受自己掌控。
其實在後來那些痛苦的日子裡,我也曾後悔,如果當初能逆來順受就好了。
宋言書一直覺得我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但他不知道,我的生活早就爛透了。
我爸是被我媽活活氣S的,他剛S,我媽就領著繼父回來了。
她這個人,愚蠢又自私,所有人都能看出來繼父就是想吃絕戶,隻有她傻傻地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
她幫著繼父欺侮我,逼迫我。
起初我還會反抗,但後來,兩人找到了羞辱我的絕佳辦法。
——就是把我扒光了按在客廳裡,架好錄像機,一個人壓著我,另一個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我。
我所有的自尊都被碾得粉碎。
家於我而言,早就變成了可怕的地獄。
繼父為了榨取我所有的價值,早就跟季家談好了利益交換條件,隻等時間到了就把我嫁出去。
我沒辦法直接反抗,否則又是一頓毒打。
但我思考了很久,也不是沒有辦法。
如果我能搞臭自己的名聲,那季豐一定就會以娶我為恥。
那段時間,我故意“B養”了宋言書。
又搬過去跟他同居,自作聰明地四處找人放出消息。
到了後來,圈子裡的人談起我,都會諱莫如深地說。
“她呀,就是個破鞋,誰娶她就是取了頂綠帽子。”
我自認很了解季豐這樣的富二代們。
他們根本接受不了當“接盤俠”,尤其是當一個一無所有的窮酸小子的“接盤俠”。
季豐果然氣瘋了,跑到我家來鬧事。
我以為這婚十有八九不用結了,但我沒想到繼父就是一個變態。
他居然抓了宋言書,剁了他的手指威脅我。
“再不回來老老實實嫁進季家,我有一百種辦法折磨S他。”
我是見過繼父的骯髒手段的,他是真的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我知道隻要自己表現出對宋言書的半點在乎,繼父意識到能用他拿捏我。
所以我故意不去看他鮮血淋漓的手指,在繼父面前表現得吊兒郎當,滿不在乎。
“父親,一個玩物而已,您拿他威脅我也沒用啊。”
我永遠忘不掉宋言書失望的眼睛。
冰冰涼涼,像窗外的月光。
10
夜深人靜時,我靜悄悄地躺在宋言書的身邊。
他似乎睡去了,呼吸慢慢變得平穩。
我瞪大眼睛看著虛空,恍惚間想起我們上一次躺在一起時,似乎還有片刻的說笑。
沒想到再一轉眼,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我們躺在一起,心情卻像躺在墳地。
我試探著去摸宋言書的右手小指……
那裡曾經鮮血淋漓,即使後來及時去了醫院,也留下了永遠無法消除的疤痕。
我摩挲著那處凸起,心裡像翻山倒海一樣不是滋味。
如果當初我沒有自作聰明地找他演戲,沒有把他拖進渾水裡,就不會發生那樣可怕的事情了吧……
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我和宋言書之間橫亙了太多的龃龉。
而那些我無法言說的醜陋秘密,就像埋在地裡的隱雷一樣,隨時都可能將我們炸得粉身碎骨。
除非到我S的那一天,否則我們永遠沒辦法冰釋前嫌。
11
該上的班還是得上。
然而這一整天,我走到哪,都能看見三三兩兩圍聚在一起的同事。
他們毫不避諱地對我指指點點。
我假裝不在意,正常地跟他們交接工作。
卻總有人面帶神秘地問我:“喂,路年年,你以前真的很有錢嗎?”
“那個被大火燒S的企業家真是你爸啊?可他姓錢,你媽姓陳,你為什麼會姓路?”
“你是什麼時候嫁人的啊?”
“你老公也S了嗎?他怎麼S的?”
我低著頭不說話。
我在公司的人緣實在一般,所以哪怕知道這個同事是故意讓我難堪,也沒有人出來幫我解圍。
他們得不到答案,就不高興地嘀咕:“甩什麼臉色,還把自己當大小姐呢。”
我不想解釋,也懶得解釋。
我不明白為什麼有人那麼好奇我潰爛的過去,窺私到底能給他們帶來什麼情緒上的滿足呢?
可這樣一來,同事們更加不待見我了。
傍晚下班時,我剛進電梯,所有人都往後退了半步,仿佛我身上有什麼髒東西,碰了就沾了晦氣似的。
但我什麼也沒說,隻是淡淡垂下了眼睛。
剛出電梯,走出大廳,我就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豪車。
宋言書緩緩落下車窗,我想躲,但已經來不及了。
公司門口人來人往。
宋言書那輛昂貴豪車,加上他引人注目的俊臉,成功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落日餘暉透過窗戶,將地面染成溫暖的橘黃色,我卻隻覺得遍體生寒。
所有人都知道,我答應了宋言書的條件。
我是宋言書的情人。
在一堆人的竊竊私語聲裡,我揪緊手指,我的心口就像有數不清的針在扎。
我知道宋言書是故意的。
他就是想在人多的地方羞辱我,讓我抬不起頭來,以此來找回他當年在我這丟失的尊嚴。
可我沒辦法反抗。
是我有錯在先,所以活該受著。
12
次日天蒙蒙亮,宋言書就把我揪了起來,讓我陪他去公司。
到了公司,我就坐在宋言書外面的休息室。
曾經在醫院偶遇的漂亮女人來送文件,看見我,不自然地摸摸鼻尖,才繞過我走進了宋言書的辦公室。
我聽到有人喊她“林秘書”……
我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宋言書上次八成騙了我。
所謂的懷孕、女友都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隻是用來讓我感到羞恥、憤怒罷了。
我扣著手指,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待著。
我聽見林秘書問宋言書。
“要不要給她安排一個舒適點的休息室,她看起來身體很虛弱的樣子……”
但話沒說完,就被宋言書不耐煩地打斷。
“林秘書,不要多管闲事。”
林秘書連連道歉。
出來時,她看我的眼神更躲閃了。
我朝她笑笑,她卻跟老鼠見了貓一樣,踩那麼高的高跟鞋,卻低頭溜得飛快。
室內重新安靜下來後,宋言書敲了敲桌面。
“路年年,過來。”
他想讓我和他一起去參加晚宴。
說得好聽點,是缺個女伴,說得難聽點,隻是缺一個人擋酒。
宋言書是知道我有胃病的。
當初我給自己打造“花天酒地、遊戲人間”的廢柴富二代人設時,沒少因為喝酒疼得S去活來。
那時宋言書問我:“不喜歡也不擅長的事情為什麼要做?”
我回答他:“沒你想得那麼簡單。”
他就不再問,隻是常常幫我準備好酸奶、蜂蜜水。
可是現在,我想在晚宴前喝一杯水,他冷眼拒絕我。
“路年年,你已經不是大小姐了,還這麼嬌氣?”
我明白,我曾害得宋言書無比痛苦、煎熬。
所以,隻有看著我也經歷了類似的折磨,他才能感到片刻的平衡。
果然,晚宴上,每當有人過來敬酒,他就把我推出去。
“跟我的女伴喝吧,她喜歡喝酒。”
我咬牙喝了一杯又一杯,額前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太疼了。
我寸步難行。
可宋言書還是一次次把我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