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也急了,甚至到了拔苗助長的地步,硬是把姜望給逼得高燒不退。
就在他們急得火燒眉毛時,我打扮成姜望的模樣出現在我娘面前。
我跟他本就一胎雙生,隻要不開口,單從外形是絕對看不出破綻的。
更別說我能寫出跟姜望一模一樣的字跡。
我娘很謹慎,並沒有立即把我當真救命稻草,隻陰沉著臉問我有何居心。
然後我哭了。
哭得傷心。
要知道我連小翠S的時候,都沒哭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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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著說想為娘親分憂,想讓弟弟進入雲山書院,隻有弟弟能成為人上人,我們才能跟著沾光。
許是我的眼淚過於真切,又或許是我這模樣太像姜望。
她沉吟許久,還是默許了。
讓我跟姜望互換身份,我替他去考試,他替我留在院子裡。
那時的她還不知道,從她默許那刻起,她跟她兒子的結局就已經定好了。
12.
有些事情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我能扮得了一次姜望,我就能扮第二次。
起先這種機會還不多,畢竟我娘防得緊。
我也不急,專心練習男音,不用跟姜望一模一樣,畢竟男孩是要變聲的,有些不同也是正常。
慢慢的,姜望開始跟不上答不出,以身體不好為由從書院回來。
再去的時候就變成了我。
一個開了竅的‘姜望’,在雲山書院大放異彩。
我表現得越高調出眾,姜望重新做回自己的機會就越小。
我娘經常以看望的名義來檢查我行為,看我的行為舉止是像姜望還像姜忘。
她極力把我塑造成姜望的分身,不厭其煩地提醒我隻是姜望的赝品。
放假回家的時候,她也總是尋各種理由折磨我。
挨鞭子關柴房斷口糧,想盡一切辦法敲斷我的骨頭。
其實也不用她這麼費心提醒,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誰。
13.
秦厭回來以後鋒芒太盛。
所有人都想跟這個最有可能成為下一任儲君的少年交好。
我爹也不例外。
尤其是秦厭突然主動提出要去雲山書院,我爹恨不得替我去巴結秦厭。
把高價買來有關秦厭的消息跟我說了又說後,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在秦厭面前多露臉。
於是我‘費盡心機’湊到秦厭面前,隻不冷不熱地客套了幾句。
就這也足以讓我爹笑得褶子都深了許多。
我娘得知我開始跟秦厭有接觸,立馬讓我跟姜望換了回來。
換回來沒幾天,秦厭又突然離開去了軍營。
秦厭走了,姜望也想回家。
畢竟起早貪黑地讀書遠沒有在家前擁後簇地當少爺來得自在。
我娘很糾結。
既怕我終有一天會徹底取代他,又怕姜望這個廢物在書院待久了會露出馬腳,之前的事情就都會暴露。
她主動來找我,半哄半威脅。
但很多的還是抱怨。
怨命、怨世、怨早S的父母、怨年老昏庸的丈夫、怨我奪走了姜望的聰慧。
“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當初就該直接把你溺S!”
我對她的痛苦無動於衷,甚至覺得她實在太過吵鬧多餘,都讓我沒法專心看書了。
她看見了我蹙起的眉頭,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叫囂著要給我一些教訓。
自從她第一次企圖通過對我動手發泄心中不滿,反被我打傷後,每次來她都會帶上好幾個身強體壯的婆子。
我越反抗,他們打得越狠。
他們打得越狠,我反抗得越厲害。
總歸我還有價值,她不可能真的讓人打S我。
我肆無忌憚地下著S手,低罵這群癟三又提前把我的刀收走。
房間裡砸了許多東西。
我最終還是被按在地上打了一頓。
很疼。
疼得想S人。
看著我的慘狀,我娘臉上的笑容終於真切了幾分,隻道讓我餓上幾天醒醒腦,又端著她那破架子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每到這個時候阿娟總哭。
一直哭。
我也想不明白她這麼小一團到底從哪來的這麼多眼淚。
自從我去了書院後,我就找了個錯處將她送到了廚房,當個燒火丫頭。
沒辦法,活得辛苦點總比活著活著沒了命強一些。
她偷偷給我塞了幾個饅頭,讓我先將就一下明天給我拿些帶餡的。
我冷著臉把東西收下,態度惡劣地讓她不許再來。
誰知這水做的小丫頭這個時候反而不怕了,脆生生地說我一點都不嚇人。
嘖,怎麼一個兩個都學不乖呢。
14.
唯一一個能把我的話聽見去的人又披著夜色來了。
這已經不是秦厭第一次看我受傷。
但每次在吊兒郎當地調侃我之前,那滿是戾氣的表情總是收不住。
“今天怎麼還打臉了?”
他輕輕給我額角的淤青上著藥,語氣不善。
“反抗的時候不小心撞到的。今天還算不錯,我撕下來了一隻耳朵。”
“可真行,”他輕嘆一聲,語氣平平地說道,“下次爭取撕開對方的喉嚨。”
“嗯,我盡量。”
“姜忘,快些強大起來吧。”他又開始發瘋,“你再不自己動手,我都要忍不住替你動手了。”
“得了吧,明明自己都自顧不暇還來催我。”
“這不是你的更容易處理嗎,動動手就能解決。要不是怕你不高興,我剛回來那會兒就能把他們都碾S。”
“呦,您還有怕別人不高興的時候。”
“嗯,僅限於你。畢竟要找到一個跟我臭味相投的人實在不易,你要是沒了,我活著的趣味直接少一半。”
“嘖,滾。”
被我兇完他的心情反倒是更好了,哼著小調替我上完藥以後,又突然站起身開始在我面前脫衣服。
“往那邊走點。”
“怎麼,你也有害羞的時候?咱們都是躺過一個棺材的人了,怎麼現在還害羞上了。”
“胡說八道什麼?那邊光線更好。”我淡定地指揮著,“趕緊的,今晚的月光這麼好,可別浪費了。月下美人圖,沒想到還能看見真人版的。”
他邊脫邊笑:“你上哪兒看的這些亂七八糟?”
我淡定回應:“心髒的人看什麼都髒。”
他笑罵一聲瘋子。
待上身的衣物脫淨後,染血的紗布裹滿整個軀幹。
我皺眉:“被人當木樁砍了?”
他毫不在乎地說軍營就是這麼個地方,不缺不少地活著就是萬幸。
他又惡趣味地拆下已經沾肉的紗布向我靠近。
“你小心點,別弄到其他地方去,血跡很難處理的。”
他隻當聽不到,從院裡的水缸取水重新處理幹淨身上的傷口。
處理完後,他白著一張臉,頂著極致的破碎美感跪坐在我面前。
他說:“我受傷了。”
我答:“看到了,然後呢?”
他說:“然後該給我上藥了。”
我拒絕:“我渾身都疼。”
他也不急:“我要是S了,你活著的趣味也會少一半的。”
“嘖。”就說他腦子有病。
我艱難地起身,拿起剛用在我身上的傷藥塗到他身上。
他疼得渾身一顫,語氣依舊輕松愉快,“就知道你舍不得。”
15.
姜望還是回來了。
我娘再不情願也沒辦法。
姜望太過驕傲自負,在書院見到這麼多跟他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人,他的自尊心嚴重受損。
不得已,我娘隻能親自去把他接回來,再讓我去替他。
就這麼過了兩年。
這一年我十六,跟姜望拉開的差距已經變成了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兩年我娘憂心太過,肉眼可見的老了許多。
不過也是,心愛的孩子不爭氣,厭惡的孩子扶搖直上;那兩個怎麼合計都還是平安生下來的孩子還是帶把兒的。
多了兩個男丁,我娘除了我這個‘假兒子’繼續替她維持表面的夫妻和睦外,她已經沒有什麼能留得住我爹的了。
這一年秦厭十八,開始親政。
雷霆手段樹敵良多,他需要一把合適的刀。
而我這把還未開刃的於他而言再合適不過。
我這邊準備參加官員選拔,那邊家裡鬧得不可開交。
我娘忙著鬥姨娘,扶阿鬥,造S孽。
臨近年關放假回家,我爹對我熱情得不得了。
我娘現在對我多了幾分忌憚,也知道剛回來我爹會拉著我問許多學業上的事——也就是姜望都答不上來的那些。
也就變成了我剛回來那幾天也要繼續扮演姜望。
用過晚膳,往常這個時候阿娟就該跟隻小耗子似的偷偷摸過來找我。
說東說西說一大堆。
可今天不知怎麼了,多等了半個時辰她也還是沒過來。
一陣不好的預感叫我突然心慌。
我沉著臉往‘我’的院子趕去。
不少人想攔,卻被我的表情嚇跑。
我一腳踹開房門,入眼便看見阿娟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任身上的人折騰。
“你做什麼!”姜望還梳著女頭,在看清來人是我後,扯過被子裹住自己。
滿眼怨恨地盯著我,夾得不三不四的嗓子難聽刺耳。
“呦,這不是姜公子嗎?瞧瞧這氣質,要不說天之驕子呢。”
“借了我的身份耀武揚威慣了忘了誰才是正主是吧!姜忘你個賤人,我在跟你說話——”
我扯著他的頭發將他用力拽下床。
他還想反抗,但過早透支的身體無比羸弱。
我下手極狠,沒幾下他就見了血,哭天喊地地求救。
我什麼都聽不見,隻知道手裡的狗東西太吵,要把他的頭割下。
割下來就不會吵了。
我娘匆匆來遲,看到渾身是血的姜望尖叫著撲了上來。
她帶來的心腹還想對我做些什麼,卻被我扯下她的發簪扎穿了手掌。
“姜忘!”我娘厲聲尖叫,又低聲怒斥,“你這是要弑母S弟?”
不等我回答,還在床上的阿娟突然哭出聲,大聲喊著,“姑娘帶我走!”
我娘詫異地看著阿娟,很快又回過神來,“就為了一個賤婢?”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衝你弟弟發難都是為了這些賤婢?”
“我們才是你的血親!”
姜望躲在我娘身後,滿臉血汙,卻還是頗有底氣地叫喚,“娘說得對,當初就該弄S你!那年的雪下得這麼大,怎麼就沒讓你S在外面!”
一瞬間,在我的世界裡所有人都在尖叫。
太吵了,實在是太吵了。
是不是把他們的頭都割下來,這個世界就安靜了。
“姑娘!”阿娟也顧不上自己還沒穿上衣服,直接撲到我懷裡,輕聲道:“想想小翠姐,想想這些年。”
“您已經走到這兒了,阿娟雖然不知道姑娘想做什麼,但姑娘已經一個人努力地走到這一步了。姑娘您醒一醒。”
故意不去想起的名字讓我驟然清醒。
我抱著阿娟,自架子上取下幾件衣服親自給她穿上,門外剛好響起我爹的聲音。
16.
“這是在鬧什麼?”
“爹。”
我神色如常地摟著阿娟走了出去。
此時我衣裳不整,手上還有打姜望打出來的傷。
我爹沉著臉,眼神輕蔑地看著瑟縮在我壞了的阿娟,“這是怎麼回事?”
“我喜歡這個丫頭。”我側身將阿娟擋住,“被阿姐撞見了,明明不是她院裡的丫頭,她還出言教訓我。沒忍住,跟阿姐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