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
我以為他是要罵我,卻不想他心疼地看著我的手道:“你這是拿筆的手,要是打壞了,選拔可怎麼辦?”
“一個丫頭而已,得你喜歡也算是她的福氣。”
我爹問,“這是哪房的丫頭?”
“不知道。”我冷著臉,“就是看上了。”
我爹應了一聲,隻道我喜歡就行。
我突然問:“我跟阿姐動了手,真的沒關系嗎?我打得很重,阿姐都見血了。”
“他不知輕重,挨打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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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滿臉怒氣地罵著‘姜忘’,我卻在想他所說的輕是什麼,重是什麼。
我娘聽見動靜,收拾了一下也出來了。
看向我的眼神慈愛又心疼,仿佛我就是姜望。
“夫人怎麼也在?”我爹看見我娘出來,怒氣更甚,“你在也不知道攔著點,萬一我兒傷了手,耽誤了選拔,你如何擔待得起。”
她娘低聲說是,又開始關心起我手上的傷。
我摟著阿娟,躲開她伸過來的手,跟我爹說想要帶著阿娟搬出去住,在選拔結束之前都不回來了。
我爹埋怨地瞪了一眼我娘,又笑著說我高興就好,但萬不能玩物喪志,耽誤了正事。
玩物喪志?
在他們這些人眼裡,人也可以不是人,隻是發泄的工具。
阿娟如此。
我亦如此。
“你還愣著幹嘛?沒聽見望兒說的話嗎,感覺去準備啊。”
我娘頭也不抬,輕聲應答,轉身離開。
我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問我爹,“爹,要是我把阿姐S了呢?”
他皺眉,隱晦地跟我說‘姜忘’的用處。
好歹也是嫡女,模樣長得也好,往後我若想仕途順利,‘我’那三個姐姐都會是我很好的助力。
又說我以後有出息了,別忘了多提攜兩個弟弟。
我突然笑了。
原來是這麼個道理。
小翠說的都是對的。
這個世道敲斷女子的骨頭,把她們當成家畜關起來,吃她們的血肉,又恥笑她們不過是一群無知婦人。
明明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卻隻是因為他們胯間比我們多了二兩肉,就堂而皇之地成為站在柵欄外的人。
用女子的血肉鋪路,得到的好處也全歸男子所屬。
真好。
真他媽好。
“那的確是讓他活著更好。”
“我兒就是聰明。”
活著好,活著才能好好受罪。
17.
我把阿娟安頓好,確保姜家的人絕對找不到她後,無意識地來到了小翠墓前。
這是自小翠下葬後,我第一次來到她的墓前。
不知坐了多久,一輛馬車在不遠處挺穩。
打著傘的人慢慢走到我身邊,替我擋去大部分風雪。
“吃嗎,還熱呢。”
帶著熱氣的包子將他的指尖燙得水紅。
秦厭在我面前永遠掛著一幅吊兒郎當笑。
不覺得有多討厭,甚至還詭異地感到幾分安心。
我們瑟縮在一把傘下。
他絮絮叨叨說著幾年前的初遇,說我的驚世駭俗,說他的驟然心動。
“這位是?”
“教會我驚世駭俗之人。”
他大駭,把傘塞到我手裡,起身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禮,向小翠介紹自己,同時替我告訴小翠我這些年依舊在驚世駭俗的道路上堅定不移。
最後開始感謝小翠,把我教得如此之好。
“不單單教得好,要是沒有她,我可能都活不了這麼久。”
秦厭聞言又開始莊重地拜了又拜,神神叨叨地說著感謝的話,甚至還說到成功以後要給小翠追封。
“瘋子。”
“不瘋哪裡配得上你。”
我們說回計劃,重塑細節。
簡單來說就是在他繼位並把位置坐穩之前,我給他當左膀右臂。
等頂著姜望的身份把所有髒活累活拉仇恨的活都幹完以後,我再開始我的復仇——姜望S,姜忘生。
離開前,我想幫小翠把積雪掃幹淨。
讓秦厭上車等我,他卻比我還主動。
“怎麼了?”
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奇怪。
我湊了過去,發現雪下竟是新土。
心猛地高懸。
秦厭沒有阻止我挖土的動作,反而是喊人過來幫忙一起挖。
開了棺。
小翠不見了。
腿一軟,跌坐在坑裡。
指甲刺入掌心,卻不及胸口千分的疼痛。
我用力捶打胸口,希望能緩解分毫,卻發現除了淚流得更兇以外再沒有別的作用。
“別慌,”秦厭捧起我的臉,表情嚴肅,“會找到的。土還很新,說明就是這兩天的事。很容易就能查到。”
“姜忘,別慌。”
秦厭說得對,的確就是這兩天的事。
昨天我帶著阿娟離開,安頓好,找人保護好她的當晚,小翠就被人偷了。
我跟小翠又隻差了一個晚上。
就那一個晚上。
活沒了人。
S沒了屍。
甚至害她的還是同一個人。
18.
我娘為了報復我對姜望做的事情,把小翠挖出來挫骨揚灰了。
可她卻還在騙我說小翠還在她手裡,隻要我聽話,不要再做那些激怒她的事情她就會把小翠還給我。
“小翠真的還在?”
她厭惡地皺起眉,“我能對一個S人做什麼?”
能做的可多了,比如鞭屍,比如火燒,比如挫骨揚灰。
“隻要你聽話,我自然會把那東西還——”
“小翠,”我冷聲打斷她的話,“她叫小翠。”
“不過就是個賤婢!”
“你為什麼就是對這些賤婢這麼著迷?放著你親生的母親弟弟不管,一心向著外人。”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片刻,我又笑了起來,“怎麼會不管呢,這些年我不都在努力嗎?”
“官員選拔筆試、殿試都通過以後還有一道驗身的流程。前面那些我都能通過,驗身不還得讓弟弟來嗎?甚至說往後每年在職京官都要統一驗身,沒了弟弟我空有一身本事又有什麼用呢。關鍵時刻,還是得靠弟弟。”
“當真要驗身?”
“可以去問爹。”
她滿臉欣喜,“行了,不過就是隨便說兩句。如今連說兩句都不成了?快回去準備吧,明年我兒就十七了。十七的京官,誰有我兒威風。”
威不威風不敢說。
但我一定會讓他發瘋。
19.
選中。
入仕。
一切都順利得理所當然。
姜望愛耍威風,所有能高調露臉吃喝玩樂的場合他都會要求親自出場。
我也樂得讓他去出著風頭,這樣我也就能名正言順地去幹別的事情。
入仕三年,我在秦厭的操作下平步青雲,直達中樞。
幫著他大刀闊斧地推行了許多新政。
一時間四面樹敵,引來多次暗S。
“你這裙子真好看,也不知是哪家公子送的。”
我拉開臉上的書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傾城絕色信步向我走來。
“好歹也是中秋宴,這麼快就結束了?”
“你不在的中秋宴索然無味。”
“姜望最近扮得還是挺像樣的,橫豎我們也不會在百官面前有什麼交集,你怎麼看得出來那人不是我。”
他頗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難道你一眼分不出龍跟蟲?”
“嗯,此言有理。”
“我離開的時候聽說小姜大人又遇刺客了。”
“S了?”
“除了你以外,沒人能把他送去閻王殿。”
“那就行。”
他勾著我的脖子,讓我枕在他的腿上。
修長有力的指尖輕按太陽穴。
他知道的,查清楚小翠的事情後,我總在做噩夢。
很多時候一閉眼就會被夢魘驚醒。
整晚不得安寧。
所以我總頭疼,吃藥扎針也無濟於事。
阿娟心疼我,自學按摩隻為我能稍稍安眠片刻。
秦厭得知後,竟莫名跟阿娟學了起來,兩人常拿我當教具,互相交流學習心得。
我毫無負擔地享受,閉眼問:“又求什麼?”
指腹輕輕劃過我的眉眼,“求大人憐惜。”
“先欠著,之後給。”
他低低笑著,話鋒一轉,“那老東西大限將至,我們的計劃要提前了。”
我睜眼看著他圓潤的下巴,伸手拍下他肩上的落花。
“那就真是,再好不過了。”
20.
這一年秦厭二十一,先帝暴斃。
一個月後,新帝登基。
登基沒多久他的親姑姑和玉公主暴斃。
三個月後,當朝姜氏父子發生命案。
子S父,姜黃氏為其子脫罪聲稱S手是鮮少出現在眾人面前的親生女兒。
新帝以人證物證俱在,當場結案。
姜望被打入天牢。
當晚,兩名外人在獄卒帶領下悄悄來到了姜望的牢房。
姜望見了來人,猛地撲起保住姜黃氏的大腿。
“娘,救我!我不想S,我還不想S!”
姜黃氏心痛欲裂,轉身指著怒斥,“你個賤人!你個S人兇手!姜長海那老東西就是你S的你為什麼不認!”
“我可做不出S父這種天地不容的事情,”我聳了聳肩,“但刀子的確是我準備的。”
“娘,救救我,救救我。”姜望看上去有些瘋癲,除了不停顫抖就是重復求救。
這些都是秦厭給我弄來的秘藥。
這藥能人服用者極為亢奮,不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會無比充沛。
姜望重欲,年紀輕輕就已經有心無力。
我不過是在他面前提了一嘴,也好心跟他說過不能過渡服用。
因為此藥隻需連服一個月,服用者就會對其上癮。
一直續得上藥倒還好說,一旦停藥,整個人就如同被成千上萬隻螞蟻撕咬,痛不欲生。
我從一開始就跟他說了,我手上的藥有限,讓他緊著用。
他不聽。
剛停了兩天藥就如同一條被骟了的瘋狗一樣,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表示隻要我能給藥他什麼事情都願意做。
我借著他的藥癮每晚將他囚禁起來虐打,又或是讓他與不少有變態癖好的男人共處一室。
也多虧他愛到處鬼混,長期不回家的性子,整整一個月姜黃氏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從前都是他做施暴者,現在他成了被施暴者,日日夜夜備受折磨。
沒多久,他就徹底瘋了。
看向我的眼神除了恐懼還是恐懼,隻要能讓他休息一晚就是讓他跪地當狗他都願意。
所以我換回了自己的衣服,讓他穿上我平時的衣服,將他關在狗籠裡,提了把刀去找我爹。
他甚是驚怒,好幾次我都怕他這麼大的年紀受不了要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