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這樣說不覺得丟人嗎?自從上大學以來,你給過我一分錢生活費嗎?還讓我把學校助學貸款的錢郵一半給家裡,我在學校天天饅頭配鹹菜,你敢說這些你都不知道?」
我媽似乎沒料到我會反駁她,隻愣了一瞬便變了臉:
「萱萱,你這是什麼話?我挺著個大肚子跑這麼遠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讓你多休息休息,給你討個公道?你如今這麼說我,弄得我好像N待你一樣。」
眼淚吧嗒吧嗒直掉。
一旁圍觀的大媽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攙扶著我媽:
「你這孩子,你媽大熱天懷著孕來給你要說法,你還這麼氣她。她肯定不知道你在學校過得那麼艱難,不然怎麼會不管你?」
大媽沒傷害過我,她隻是被我媽偽裝的良善騙了。
我不會無差別攻擊,我要攻擊的隻有我媽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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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討公道,你早幹嘛去了?犯錯判刑你知道悔改了?大鼻涕流嘴裡你知道甩了?非等到我實習期結束還有一個禮拜你才來鬧,知道的以為你是我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醫S了你家人故意報復,要找醫院開除我呢?」
我媽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孟萱萱!你一個女孩子,你還知不知道什麼叫廉恥?誰教的你滿口髒話、目無尊長的樣子?」
我面帶微笑地看著她。
「媽,我這不都是照著你學的嗎?你都不要臉,我這當女兒的還要什麼臉?」
放從前,我肯定心疼她,順從她,想要真心換真心。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媽會看到我的好,逐漸接受我,喜歡我。
可最後換來的隻有她對我的怨毒和憎恨。
這一次,該我反擊了。
我媽搭好的戲臺,豈有不唱的道理?
我轉身朝向人多的方向。
「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媽,從小就對我動輒打罵,我什麼時候該打,打得輕重,全看我媽心情,打完以後關屋裡餓幾天更是家常便飯。
「大學期間她從未給過我一分錢,還逼我上交了大半的助學貸款,大家也看到了,我有些營養不良,並不是如我媽所言醫院折磨的,相反因為主任幫我申請了醫院的助學金,所以最近我的身體才有所好轉。
「我是實習生,我當牛做馬的實習期還有一個禮拜結束,這個時候我媽來醫院鬧事,根本不是為我討公道,而是為了將事情鬧得大些,讓醫院取消我的實習資格。」
說完,我把袖子撸起來給大家看。
胳膊上密密麻麻布滿了傷痕,有我媽拿數據線抽的,還有拿棍子打的。
看得人觸目驚心。
一旁扶著我媽的大媽松開了手,神色略顯尷尬:
「那個……這是你們家事,我是個外人不該插手,家裡還有事,我先走了。」
眾人竊竊私語:
「看著怪可憐,沒想到背地裡居然是這種人。」
「我閨女也是實習生,每天連軸轉特別辛苦,就為了拿實習證明進個好醫院。」
「那照你這麼說,這媽也忒狠毒了,居然要毀了女兒的前程。」
「弱弱問一句,這是親媽嗎?」
「看著不太像,倆人長得一點都不一樣。」
我媽聽完最後一句,瞬間臉色蒼白,打斷眾人。
「有你們什麼事?一個兩個遊手好闲在這兒亂嚼舌根,你們會遭報應的。
「還不趕緊滾!」
這下大家伙不樂意了。
多數人說了我媽幾句後,看我媽是孕婦,隻得罵罵咧咧地走了。
還有幾個想衝上來理論的,都被家人攔了下來。
明眼人都知道,沾上我媽這種潑皮無賴可不是什麼好事。
人群散後,我媽扭頭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是你媽,大庭廣眾之下你居然敢這麼編排我?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訓你。」
我媽抬手就要過來打我,還沒碰到我,就捂著肚子痛苦大叫,「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剛剛我媽在地上撒潑打滾幅度太大,結果硬生生把羊水擠破了。
我急壞了,連忙招呼醫生救人,她可不能就這麼S了。
不然也太便宜她了。
推進手術室前,我媽SS地握住我的手:
「順產的孩子才聰明,你要是敢給我籤剖腹產的字,降低我兒子的智商,我饒不了你。」
我冷笑,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如想想自己能不能活著下來手術臺。
然後掰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背後傳來無盡的咒罵聲。
很快病房裡就傳來我媽的慘叫聲。
我嫌吵,戴上了耳機。
沒多久慘叫聲就停了,可也沒聽見嬰兒的哭聲。
醫生慌慌張張地跑出來:
「誰是李淑芬女士的家屬?病人大出血,現在需要緊急輸血。」
這時我爸剛出電梯口,我一把拽過他推到醫生面前。
「他是病人老公,和李淑芬血型一樣。」
我爸扭頭瞪著我,嗓音提高了好幾個度:
「你血型不是也跟你媽一樣嗎?你怎麼不讓抽你的血!」
「我前幾天感冒了,沒辦法輸血。」
我爸還想說什麼:「反正我不去,你……」
被醫生打斷:「你們再不給病人輸血,就沒機會輸了,直接開席辦事吧!」
我爸還是梗著脖子不動。
我在一旁提醒:「爸,我媽肚子裡還有你兒子呢。」
我爸醍醐灌頂,跟著醫生抽血去了。
如果隻有我媽需要輸血,我爸自是不願的,他最怕疼了。
老婆S了可以再娶,但兒子沒了不行。
這麼看來,我爸也沒多愛我媽。
不過把她當成一個生育機器而已。
多麼可笑,我媽愛了一輩子的枕邊人,關鍵時刻,第一個舍棄的就是她。
5
我爸丟了半條命才把母子從鬼門關拉回來。
我媽得知是我爸獻血救的她,感動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看我的目光又得意了幾分。
似乎在說:瞧,我老公對我多好。
此時我隻覺得她可憐。
所有的悲歡都寄託在一個男人身上,是種很蠢的行為。
我媽將事情添油加醋地給我爸說了一遍。
我爸把他抽血受的罪全部歸咎於我身上,找我要精神損失費。
整天跟個狗皮膏藥一樣黏著我,我嫌煩,就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徐律師,幫個忙唄。」
次日,一個提著公文包的年輕人坐在我媽病房門口打電話。
「這不好辦啊,養子和親生兒子同樣具有繼承權,這在法律上都明文規定的。
「李老板,這不是錢的問題,這官司根本就打不贏。
「我真沒忽悠你,咱這都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我能騙你嗎?」
我爸果然聽見了,平時他們就愛亂嚼舌根,這送上門的八卦又怎麼會缺席?
聽徐律師說,他打完電話後,我爸一個勁地黏著他問養女的繼承問題。
在得知肯定的答案後,我爸一連幾個禮拜都沒來找我。
出院後,他們立馬賣了房子,套了現金,帶著兒子回了老家。
我爸應該是咨詢過專業律師,把所有固定資產變現,我就分不走一點。
我電話再打過去,他們已經把我拉黑了。
我們徹底斷了聯系。
6
這一斷,便是五年。
其間我沒有換過號碼,可他們從未聯系過我。
五年時間,我已經轉正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
用積蓄在離醫院不遠的市區買了個小兩居。
事實證明,沒有他們我過得很好。
某天我剛下班,久違的鈴聲再次響起。
「萱萱,你媽被開水燙傷,住院了。」
我故作關心:「怎麼回事啊?我媽也不是個孩子了,怎麼會讓開水燙到住院的地步?」
我爸支支吾吾,隻一個勁兒讓我過去。
我趕到醫院後,才知道原委。
他們兒子耀祖在我媽身上澆了整整一壺開水,才導致大面積燙傷。
我爸說:「耀祖在學校拿板凳砸同學的頭,把老師的大腿咬掉半塊肉,害得我們賠了不少錢。你媽不過就說了他兩句,趁你媽熟睡時,他舉起開水壺就澆了上去。」
這是第一次,他們對這個兒子真正感到害怕。
我爸一臉頹廢,頭發白了一半,眼角的細紋也多了不少。
這些年,怕是沒過什麼好日子。
我爸時不時拿眼偷瞄我的反應。
終於,他還是開口:
「萱萱啊,爸媽如今是真沒錢了,聽你表姐說你已經轉正了,一個月大好幾萬,還在市裡買了房子。
「能不能讓你弟弟把戶口遷你那裡,去你那邊上學?」
真是好大一張臉。
自己兒子養廢了,就想起來還有個女兒能給他們收拾爛攤子。
我開口,聲音很平靜。
「你可真是不要臉,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我爸急了:「你長這麼大,也到了該回報我們的時候了。要沒有我們養你,你早就餓S凍S了。」
我爸繼續說,「你要不願意讓你弟弟遷戶口,就把房子過戶給我,你弟弟依然能上學。」
「我買的房子憑什麼給你?」
我爸義正詞嚴:「你一個女兒家買什麼房子,你姓孟,這房子自然是我們孟家的。」
我冷笑:「爸,從小到大我媽苛待我,你敢說你什麼都不知道?當初我媽挺著肚子去醫院鬧事也是你教唆的吧?壞事都讓我媽幹,你在背後獲利充好人,我說得沒錯吧?」
我想明白了。
我媽雖然壞,但沒那麼大膽子鬧到醫院去。
而且我記得剛通知我爸我媽要生了,他就出了電梯,前後不過十分鍾。
可我們家到醫院至少半個小時路程。
隻有一種可能性,我媽在醫院鬧事的時候,我爸就在附近遠遠地看著。
「我真的搞不懂你,你和我媽為什麼那麼恨我?」
……明明我對你們那麼好。
我爸眼神躲閃:「因為你走得越高,越不好掌控。」
我疑惑不解。
剛想問明白,就在這時,一隻小手拉住了我爸的衣角。
「孟家順,我要吃冰淇淋,你跟我去買。」
我爸不敢拒絕耀祖的要求,因為他眼神中充滿威脅。
他是真怕這個兒子。
然後我爸就跟路邊的老哈巴狗一樣跟著他兒子買冰淇淋去了。
我趁著他們買冰淇淋的時候,溜到地下車庫,在我爸車上安裝了一個定位跟蹤器。
等我再回來時,醫生告訴我,我媽已經醒了。
她一見到我,就瘋狂尖叫,咒罵:
「你個小賤蹄子,誰讓你來的?隻恨我當時心太軟,沒直接掐S你,你給我滾出去,給我滾!」
眼前的人渾身上下裹滿了繃帶,右眼已經瞎了一隻,卻還是渾身戾氣。
「別喊了,你兒子把你燙成這樣,你老公又沒錢,一會兒你還得求我救你呢!」
我這麼一說,眼前的人果真冷靜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