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狄派人送來了五公主的頭顱,向天玄宣戰,邊關戰火驟起。
顯然北狄早有準備,兵馬精銳,糧草充足,天玄安逸了太久,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節節敗退。
我想,我的機會終於來了。
我主動向皇帝請求出戰,不料卻被駁回。
雖然四年前我在同北狄的比試上大出風頭,可我是個女子,在他眼裡仍舊隻是繡花枕頭。
最多這個枕頭力氣大一些罷了。
第二年,由於年歲漸長,皇後開始著手為我挑選驸馬。
不是這家的紈绔,就是那家的酒囊飯袋,我不想選,就要被強行安排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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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天玄被北狄連奪十四城,邊關告急。
皇帝下令換了主將,再次增兵,我趁此機會再度請戰。
這是我這一年來第十二次請戰。
他終於應允了。
20
這次的主將名叫章廷山。
他是天玄名將,年輕時戰功赫赫,如今年過六十,本已準備卸甲養老,卻臨危受命,重新披甲上陣,帶領十萬大軍開赴寒水關。
接受完皇帝的檢閱,大軍開拔。
原本意氣風發的章老將軍看到隊伍前端的我,頓時一臉憤慨,氣得吹胡子瞪眼,仿佛受到了什麼天大的侮辱。
「女子從軍,成何體統!」
奈何我有皇帝的諭旨,他不能趕我走,於是叫來了四個大頭兵。
一個稍微年長些的,約摸二十五六,闊口方鼻,胡子拉碴,名叫馬長順,似乎是幾人的老大。
一個二十出頭,瞧著不像兵,倒有幾分書卷氣的年輕男子,名叫曹朗。
另外兩個還是少年模樣,隻有十五歲上下,一個叫何水根,一個叫黃麥子。
這幾個人名義上是給我派遣的手下,實際上是專門派來把我當吉祥物保護起來的。
臨時駐扎休息時,我聽見幾個人聚在一起抱怨。
馬長順:「本來以為是來戰場上建功立業的,沒想到是來保護女人的,真是沒意思。」
黃麥子:「就是,還不如戰S沙場來得痛快。」
何水根:「大哥說得對。」
曹朗聞言制止道:「別說了,我們是來當兵的,既是將軍安排,我們聽令行事便可。」
其餘幾人嘆了口氣,各自沉默地啃起了幹糧。
大軍披星戴月地趕了半個月的路,終於趕到了寒水關。
原以為我終於能大展拳腳,誰知章廷山根本不讓我上前線,隻讓我待在將軍府裡。
連續幾場戰役皆是如此。
章廷山打算把我這個吉祥物供起來,等過段時間再找個機會把我送回上京去。
硬來不是辦法,畢竟是特殊時期,不宜鬧事。
於是我決定循序漸進,先向章廷山請求上城樓觀戰,這次他倒沒拒絕。
北狄人兵臨城下,章廷山帶兵迎戰。
我登上城樓,在戰場上找到了北狄大將,然後彎弓搭箭。
這把強弓是特制的,非千鈞之力不可開弓。
看見我瞄準的方向,馬長順道:「公主,這麼遠是射不過去的,要不您還是選個近點的目標,比較容易射中。」
語氣裡帶著些瞧不起的意味。
何水根老老實實地點頭:「大哥說得對啊。」
我沒有答話,仍舊保持著瞄準的姿勢。
馬長順還想說什麼,被曹朗拉了一把。
我於人海中瞄準了北狄大將,松開弓弦,三支箭激射而出,留下弓弦嗡鳴不止。
三箭齊發,直奔北狄大將。
後者敏銳地發現了我的箭,舉刀格擋。
然而第一支箭被擋下,第二支生生震落了他的刀,第三支箭穿胸而過。
馬長順幾人幾乎驚掉了下巴。
我收手,回頭瞥了馬長順一眼。
「你射不中,不代表我射不中。」
馬長順漲紅了臉,良久才拱手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公主責罰。」
黃麥子也是一臉羞愧:「公主也責罰我吧。」
何水根垂頭喪氣:「還有俺。」
曹朗嘆了口氣,道:「公主,還有我。」
21
這場戰役結束得很突然。
北狄人發現他們的大將戰S,沒了主心骨,迅速潰軍而逃。
張廷山總算不把我當吉祥物看待了,不過也沒看多高,隻給了我一支百人小隊。
從大帳裡出來,我就聽到那支百人小隊裡有人不服氣,嚷嚷著公主又如何,憑什麼讓女人做他們的長官。
「我們是來打仗的,又不是來學繡花梳頭的!」
「就是就是!」
一群人吵吵嚷嚷。
馬長順在一旁替我說話:「武安公主於城樓上三箭擊S北狄大將,你們誰能做到?做不到就閉嘴。」
何水根:「就是,大哥說得對!」
「那不過是僥幸,瞎貓碰上S耗子罷了。」
「她打過仗嗎?是憑那一箭,還是憑她爹是皇上?」
馬長順幾人還想爭論,我已經走到了所有人面前,一攤手,勾勾手指:「有誰不服,一起上吧。」
領頭鬧事的那個不屑道:「您是公主,小的們哪敢跟您動手?」
我看向他:「我武安公主在此立下軍令狀,不管切磋中受了什麼傷,都恕你們無罪,若誰贏了我,我準許他離開我的隊伍。」
「公主,這可是您說的。」領頭的躍躍欲試地站了起來。
馬長順正要開口,卻被曹朗攔下。
後者笑意從容,對另外三人道:「別去,公主自己可以解決。」
「對,我說的,這裡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那公主莫怪屬下不敬了。」
話音剛落,他就衝了上來,然後下一瞬就被我踹飛了。
其餘人還沒看清楚狀況。
我好整以暇道:「你們可以一起上。」
一群人互相看了幾眼,齊刷刷衝了上來,瞬間將我淹沒。
憑借著過人的力氣,以及這些年苦學的武藝,我毫不意外地將這些大頭兵全部打翻在地。
地上橫七豎八躺了四五十號人,有捂腿的、捂腰的、捂胸口的、捂胳膊的。
這些人完全沒有學過武,全靠一身蠻力打架,自然不是我的對手。
周圍的將士們都被吸引過來圍觀。
剩餘還有一半人不敢上前,我瞥過去:「還有誰不服?」
一群人大驚失色,連退五步:「服了,公主,我們服了。」
果然,做人有時候不能太禮貌,拳頭自己會講道理。
22
我終於得以進入戰場,帶領著百人小隊屢立戰功,很快,我的人馬就變成了一千。
幾場勝仗之後,我們將北狄大軍逼退至百裡之外。
又一次擊敗北狄之後,章廷山命我率千人隊為前鋒,乘勝追擊。
我們一路追逐北狄殘兵,誰知半途北狄援軍突至,對方將士多達數萬,我軍身陷囹圄。
我立即下令撤退,卻難抵北狄猛烈攻勢,迅速減員。
不得已,我隻得讓大家分頭撤離。
我才是北狄人的主要目標,隊伍一散開,大部分北狄人都向我追來。
我們一路且戰且退,身邊的人越來越少,最後隻剩下馬長順和曹朗。
退至一無名江邊,眼見我們三人都已經人疲馬乏,而敵軍還在源源不斷趕來。
曹朗擋在我身前:「公主您先走,我來斷後。」
馬長順也站出來:「對,公主您走吧。」
我一劍劃破二人鎧甲,趁二人驚詫之際將他們推入江中。
「公主!」他們二人驚呼,身體卻止不住地墜入江流。
二人皆是凫水弄潮的好手,不會有事。
況且北狄人的目標是我,不跟我一起,活命的機會更大。
「逃!」我衝他們斷喝一聲,然後轉身離開。
大部分追兵立即被我帶走。
我一路奔逃,精疲力竭,終於看到一座大山,便毫不猶豫地一頭扎了進去。
憑借著山林復雜地勢和植物的遮掩,我在這裡與北狄追兵周旋了十數個日夜。
期間餓了就吃野果野菜,渴了就喝些山泉水。
終於,大部分北狄追兵撤走了,但還是留下了少部分人繼續搜尋。
我又等了幾日,確定山上的追兵確實已經不多,於是挑中了一支三人小隊,以迅雷之勢將他們擊S,然後換上了北狄士兵的衣服。
最後我拿起刀,在臉上劃了一道。
傷口不深,但是鮮血淋漓,足以糊滿整張臉,讓人看不出個人樣來。
我扮作北狄重傷的士兵,在山腳下偷了一匹馬,一路策馬奔向北狄營地。
到了門口,我摔落下馬。
守門侍衛立刻上前扶起我,詢問情況。
我抬手指向大山的方向,喘了半晌氣,什麼也沒說出來,直接假裝暈厥過去。
但我想表達的意思已經讓他們明白了,北狄當即派人馬奔向我所指的方向。
而我則被人抬進了傷兵營接受治療。
然而傷兵太多,一時半會兒輪不到我。
我趁軍醫不備,自己找了白布把臉上的傷口包扎起來,假裝成已經治療過的傷兵。
包了白布,這下徹底沒人能認出我是誰了。
23
我在傷兵營裡一待就是三天。
白天,我假裝精神不濟,半昏半醒,不與人搭話。
深夜,我就偷偷出去探查地形。
三日後我摸清了糧草所在地,確認了行動路線。
當晚,我先去西北方放了一把火吸引關注,然後趁亂繞到糧草的臨時存放點瘋狂點火,一連點了十幾處。
不料還剩最後幾個臨時倉沒點的時候被一隊北狄兵撞了個正著。
營地裡火光衝天,而此處距離水源並不算近,等北狄人打水回來滅火,這些糧草也已經燒得差不多了。
我武安公主大度,剩下的這點兒就當就留給他們的幹糧好了。
我當即不再戀戰,轉身就逃。
因為北狄被我們逼退百裡,此處是臨時營地,周圍防護措施非常不完善,我輕易就逃了出去。
可是那群北狄兵卻對我窮追不舍。
我不識路,隻能按著寒水關的方向跑,幾次被他們追上。
一路邊逃邊戰,最後那隊人馬除了統領都被我S了個幹淨,而我也身負重傷。
那統領不是一般人,恐怕是自幼習武的高手。
我雖學了幾年武,但到底不如人家學了幾十年的身手好。
全靠一身力氣撐著。
激鬥之中我們一起踏空滾下了山坡。
滾進了一片泥地裡。
沒有一刻喘息,我們幾乎在停止翻滾的一瞬間就同時爬了起來,再次纏鬥在一起。
刀在翻滾中失落,就用雙手雙腳肉搏。
汙泥飛濺,糊滿了全身。
眼見我逐漸佔上風,他改換了戰術,不與我正面接觸,用靈活的身法遊走攻擊。
幾番下來我們又各自添了新傷。
我感覺渾身痛得仿佛骨頭被人一根根打斷一樣。
終於,我們默契地停了下來,相對而立,稍作修整。
粗重的喘息聲中,我開口道:「我們二人就算在此地同歸於盡也沒人知曉,豈不白費了?何不收手各自回營,來日戰場上再決高下。」
他鷹隼般地目光SS盯著我:「為了北狄百姓,我絕不會收手。」
我冷笑一聲:「明明是你們北狄侵略天玄,無辜受戮的是天玄百姓,你還有臉說是為了北狄百姓?」
我們一邊說話,一邊時刻警惕著對方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搏命。
他咬牙:「百年前,我們北狄被你們中原王朝趕到極北苦寒之地,那裡環境惡劣,根本不適合生存,無數先輩S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