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婆說罷看向採蓮。
「你今夜,需睡在神屋。」
容婆俯身準備提起燈籠,我連忙幫她提。
她滿意地點頭。
「快走吧!」
容婆開口催促。
採蓮凝眉。
「神屋是什麼地方?我為何要去那睡?這也是少爺的意思?」
容婆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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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少爺可不喜歡胍躁話多的女子。」
她一句話,就讓採蓮閉了嘴。
神屋在宅子西邊,離神屋越近就越是覺得潮湿。
最後一腳沒踩穩,我直接摔了個屁股蹲。
跌坐在地上我才發現,此處因為太過潮湿都生出了青苔。
我迅速站起,繼續替容婆照明。
「小心些,前頭就是了!」
容婆的步子放緩了些許。
我眯著眼朝著容婆說的方向望去。
可看到的,隻是一個石頭壘成的屋子。
遠遠望去,好似一個墓碑。
8
採蓮面露嫌惡。
走近了發現這神屋居然連個窗戶都沒有。
容婆推開神屋的門。
我朝裡望去,發現屋內空蕩蕩的。
除了正前方有一個供桌,桌上燃著蠟燭,擺著一尊蓋著紅布的神像外就再無其它。
「我睡哪兒?」
採蓮看向容婆。
「地上有蒲團你跪著睡!那桌上供奉的可是宮家的神!一定要虔誠!」
容婆話音落,一把將採蓮推進了神屋。
緊接著立刻閉上屋門。
這屋門上有個洞,能清楚地看到採蓮一臉懵地立在供桌前。
「啞巴,你盯著她,天明之前不許把她放出來。」
容婆將門上的大鎖扣上。
我會意地點頭。
容婆輕哼著曲兒漸漸走遠。
我則是朝著神屋裡望了一眼。
結果猛地對上一顆布滿了血絲的眸子。
「你還真打算讓我在這跪一夜?放我出去!」
採蓮命令著。
我搖頭往後退了一步。
「好啊!等我成婚了第一個S你!」
採蓮惡狠狠地甩下這句話,便沒了動靜。
我狐疑地朝裡看。
發現她直接拿蒲團做枕頭,躺在地上睡下了。
我則視線上移,目光落在了那塊紅布上。
哪有這般遮擋神像的?
既要供奉,何必遮面?
我覺得狐疑,但眯著眼瞧了許久也並未瞧出不妥。
於是靠著神屋的門,蹲下打算睡一覺。
可正迷迷糊糊要入眠時,卻聽到了奇怪的聲響。
「啪嗒!」
似什麼東西重重落地。
我揉著眼眸仔細聽。
可四周又陷入了寂靜。
應是這幾日實在是太累了,故而聽錯了。
如此想著我再度閉上眼。
可很快一聲悶哼傳來。
我細細聆聽,這一次我確定聲音是從石屋內傳來的。
於是立馬趴在了石屋的孔洞前察看。
結果看到了無比駭人的一幕。
供桌上的神像不見了!
一個裹著紅布的黑影,正趴在採蓮身上。
而採蓮毫不知情。
9
次日天明。
容婆來送早膳時,還故意問我昨夜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我一臉茫然,轉而指了指自己的右耳。
意思是,自己的耳朵也不甚靈便。
容婆高興地點頭。
「啞巴又是個半聾,確實適合在宮府做事。」
容婆打開鎖,推開門時看到的是赤條條躺在供桌前的採蓮。
「浪蕩貨!」
她冷冷地哼了一聲,讓我將採蓮扶回房去。
採蓮面色很是紅潤。
帶回偏院後,她足足睡了大半日。
用晚膳時才醒來。
此後的兩日裡,吃蝸牛、蚯蚓、泡湯泉,這些採蓮都無比順從。
但看我們的眼神,如刀子一般。
那目光分明是在告訴我。
她成婚後,就要將我碎屍萬段。
而三日之期,亦是轉瞬即逝。
宮府好歹是高門大戶,採蓮以為婚事會辦得熱熱鬧鬧。
可結果卻隻是讓她沐浴更衣,穿著來時的嫁衣到神屋去候著。
「洞房夜必須在神屋裡度過,這是規矩!」
容婆依舊是冷著一張臉。
「好!」
採蓮咬牙隱忍。
我扶著她進神屋,轉身要出去時,她反手抓住我的手腕。
「吃裡扒外的東西!明日我就親手戳瞎你,再將你活活打S!」
她的聲音無比陰冷。
我知曉她做得出,隻不過應當是沒有機會了。
我用力推開她的手,退出了神屋。
宮少爺來時已是亥時。
他的手中拿著一壺合卺酒。
我俯身為他推開神屋的門。
他將我上下仔細地掃了一眼,眸光中充滿了玩味。
「少爺吉時到了!」
他又朝我靠近半步,身後就傳來了容婆的聲音。
宮少爺這才咳嗽一聲,進了神屋。
容婆則是撇了我一眼。
「斷了根的東西,還不老實!」
她說罷,朝著神屋裡望去。
我也悄悄察看裡頭的情況。
隻見宮少爺挑開了蓋頭,二人正含情脈脈地喝交杯酒。
這交杯酒一入腹,採蓮立刻臉頰泛紅。
下一瞬就軟軟地倒在了宮少爺懷中。
「還請相公憐惜!」
她嬌嗔地說著。
宮少爺吞了吞口水,將採蓮放倒在地上。
他再度把紅蓋頭蓋在了採蓮的臉上。
我將視線移開,想著裡頭難免幹柴烈火。
10
果真很快傳來了採蓮的哼哼聲。
我低垂著頭,想著此刻自己是不是該避避。
可下一瞬,神屋的門緩緩打開。
宮少爺竟從裡頭走了出來。
「採蓮,你回去歇著吧,這裡不需要你伺候了,明日卯時再過來接你們家小姐。」
容婆示意我離開。
我順從地點頭,轉身便走。
可耳畔還是清楚地聽到,神屋之中此起彼伏的哼叫聲。
我沒有直接回偏院,而是悄悄地立在假山後。
偷偷察看神屋這邊的情況。
容婆見我走遠,才伸手狠狠戳了戳宮少爺的額頭。
「沒根的東西老實些,好不容易來了個啞巴可供我們使喚,別給我嚇跑了!」
宮少爺聞言一把抱住容婆的腰。
然後深情地親吻容婆皺巴巴的臉。
「哼,你除了弄我一臉口水還能做什麼?」
容婆欲拒還迎。
我看著二人隻覺惡心,怕被發現,還是立刻回了偏院。
次日卯時一到,我就去了神屋。
容婆比我先到,與我一起將採蓮送回院子裡。
採蓮似乎很累,一覺睡到了夜裡。
並且,一睜眼就喊餓。
對於容婆端來的蝸牛與蚯蚓,她非但不抗拒,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不夠!我還餓。」
採蓮一把一把朝著嘴裡塞蚯蚓。
我的喉嚨口泛起了酸。
容婆勾唇冷笑。
轉而使喚我去廚屋的大缸裡,再弄兩盤子蝸牛和蚯蚓來。
廚屋在長廊轉角,裡頭放著十幾個大缸。
隨意打開一個,便看到滿滿一缸湧動的蚯蚓。
整個廚屋都是土腥氣。
我夾了兩碟子蚯蚓和蝸牛放入食盒中,又在廚屋裡翻找了一遍。
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小心翼翼藏了起來。
拿好東西,我快速回到了偏院。
採蓮胃口很好,又吃光了這些惡心玩意兒。
還嘬著牙花說想吃。
「一開始別吃猛了,容易鬧肚子。」
容婆開始關心採蓮的身體。
採蓮打著哈欠,竟然又躺下睡了。
容婆特地叮囑我。
從現在開始,採蓮應當每隔兩個時辰就會餓醒。
所以要提前準備好吃食。
我點頭應下。
採蓮也果真就如容婆說的,每隔兩個時辰肚子便要咕嚕嚕的叫喚。
不論我準備多少蚯蚓和蝸牛,都不夠她塞牙縫。
短短兩天,一個大缸就見底了。
容婆讓我悠著些給。
可採蓮吃不飽就要發狂尖叫。
她的肚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起。
採蓮時常摸著肚子,說自己福氣好。
11
「一夜洞房花燭便有了,等相公回來定會歡喜!」
容婆騙採蓮宮少爺外出忙生意,過些日子才能回來。
採蓮信以為真,但心中難免覺得失落煩躁。
於是便要拿我撒氣。
她拿著竹筷夾蚯蚓時,突然舉筷子要戳我的眼睛。
索性我反應快,立馬跑到了門外。
「少夫人,少爺也不希望自己的新婦是個蛇蠍心腸的女子,您等這孩子出生了,再發落這小啞巴不遲。」
容婆開口為我說話。
我這才撿回一條命。
自此,我照顧採蓮時分外小心。
不過很快,採蓮就因為肚子太大變得行動遲緩。
才短短十多日,她的肚子就如懷胎八月的婦人。
採蓮自己也覺察出了古怪,讓容婆為她請大夫。
容婆應下了,可轉眼又過去了數日,依舊不見大夫來。
「我懷的可是宮家的骨肉,若有什麼閃失你擔待的起麼?」
採蓮擺起少奶奶的架子,可依舊無用。
她開始通身發痒,薄薄的肚皮上爬滿了青色的經脈。
她伸手抓撓時,那輕薄的皮膚好似都要被抓破了。
每日隻有泡在湯泉裡,才覺得舒坦幾分。
可她的肚皮上,時不時就鼓起一個個拳頭大的鼓包。
她覺得自己的肚子裡懷著的隻怕不是孩子。
「若草,你我親如姐妹,我求求你去替我尋個大夫來!」
採蓮開始哀求我。
如今的她四肢瘦如竹竿,唯獨肚子大得驚人。
沒有人攙扶,就連想站起身都難。
我靜默地看著她搖了搖頭。
「若草啊,其實我是你的親阿姐!我們血脈相連,你幫幫我!」
採蓮躺在床榻上,眼角溢出淚水。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娘親去世時親口與我說了。
她告訴我,她原本是姜家的廚娘。
偶然間被我爹看上,強要了。
而那時候她已經是府中家奴趙四的妻子,還有一個年幼的女兒,名叫採蓮。
爹那時覺得娘不過十八,卻極有韻味,給了趙四五十兩銀子。
趙四拿了銀子,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出府過好日子去了。
娘靠著爹那時的幾分憐惜,將採蓮留在了身邊做丫鬟。
後來我出生,就讓採蓮伺候我。
表面上說是伺候,實際上娘對採蓮更為疼愛。
總覺得虧欠了採蓮,故而有什麼好吃好玩的都緊著採蓮。
去世前說出採蓮的身世,讓我這輩子都要照顧好採蓮。
我也曾想照顧好她,出嫁時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帶採蓮一起走。
12
可她呢?
明知我是她的親妹妹,還是對我下了毒手。
「若草啊,娘若還活著,定是希望你能幫我的!」
採蓮掙扎著,抬起手握住了我的手心。
我垂眸盯著她片刻,便甩開了她的手。
娘錯了,她總說姐妹連心,相互幫襯才能過得好。
可有時候想害你的人,便是你最親近的人。
「若草!若草!」
見我轉身出屋,採蓮大聲喊著我的名字。
我沒有回頭。
一出屋我就看到院子裡的容婆。
「她嚎什麼?」
容婆頗為不耐煩。
我指了指肚子,又做了一個抓撓的動作。
容婆立刻明白了。
「估計就這兩日了,你將浴桶擦洗幹淨再弄半盆子湯泉水,她若腹痛你就讓她泡在水裡。」
容婆叮囑著。
我連連點頭,照容婆說的尋出了浴桶。
洗涮幹淨後,就開始用木桶去湯泉挑水。
入夜,採蓮疼得唉唉直叫。
「若草,救救我,我的肚子好疼,好疼!」
她喊著,雙手SS按著自己的肚子。
我便將她扶到了浴桶之中。
泡在水裡,她的疼痛瞬間就減輕了。
「若草,你幫我找找少爺,讓他來救我!」
採蓮到現在還不明白。
見我無動於衷,她再次沉下臉來。
「姜若草,你不念我們的血緣,也該念一念阿娘!你們都欠我的!就幫我這一次!」
她抓住我的手腕。
而我垂下眼眸,看到了她那薄如蟬翼的肚皮下,拳頭大的東西不斷浮起沉下。
「啊啊啊!」
採蓮疼得喊出聲來。
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採蓮開始嚎叫,身下有東西冒出來。
那是一顆顆透明的圓球,圓球中間則是黑色的圓點。
像極了蛙卵。
「啊!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隨著卵的娩出,採蓮嚎叫的聲音越來越小。
肚皮也越來越松,半個浴桶都是她娩出的卵。
我伸出手,想去試探採蓮的鼻息。
卻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於是身體一歪跌坐在地上。
「莫怕,將這些卵挑到神屋去。」
說話間,容婆已經用葫蘆瓢,將卵舀到木桶裡讓我挑去神屋。
「記得擺在供桌上!」
容婆叮囑我。
見我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她還開口隨意安撫了幾句。
「莫怕!你隻要乖乖聽話,我保你無恙,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