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蘇淮再次相見時,他身邊站著位和我六七分相似的女人。
三年前他莫名消失在和我的訂婚現場。
留下一句「不想一錯再錯。」
自此我成為眾人飯後闲談的笑柄。
如今他想和姜黎結婚,需要我出面替姜黎頂住輿論壓力。
「我的妻子從始至終隻有姜黎一人,你不過是她的替身而已。」
「你佔了她的位置,現在不該還回來嗎?」
恰手機來電,我當著蘇淮的面打開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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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想你了。」
我揚起手機朝蘇淮莞爾一笑:
「不好意思,家裡有人在催,你們二位隨意。」
1.
消失了三年的蘇淮突然帶著一個女人出現在我的花店。
屋外大雨磅礴,我正蹲在地上侍弄著剛到貨的蝴蝶蘭。
「喬念安,我沒想到三年過去你居然還待在這個又破又小的花店。」
我詫然扭頭,看著方才娛樂新聞的主角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江淮西裝革履,身邊站著一位與我六七分相似的女人,此時正一臉嫌棄上下打量著花店。
約在三天之前,我就從鋪天蓋地的網絡新聞中知道了蘇淮突然露面的消息。
當年我和他的訂婚儀式萬眾矚目,他卻突然消失在和我訂婚當天。
留下一句不想將錯就錯,我才知道原來這麼多年我對他而言一直都是替身而已。
我借著圍裙擦擦滿是泥土的手,問他來幹什麼。
「我找你還能幹什麼?」
蘇淮笑了,拿出一張支票來拍在桌子上:
「我的妻子隻能是姜黎一人,如今你還佔著江太太的名聲,自然需要你出面替姜黎在媒體面前說明白。」
蘇淮和身邊的女人十指相扣。
「這張支票是一百萬,算我給你的補償,你也看到了,我已經遇到了真正愛的人。」
我微微蹙眉,把支票原封不動推回去:
「不需要。」
「你和我當時隻是訂婚,連結婚證都沒有領,隨便怎樣都和我沒關系。」
誰知蘇淮的神色反倒一副了然:
「怎麼,嫌一百萬給的少?」
「喬念安,當年我答應和你在一起本就是你S纏爛打,我爸媽被你的樣子迷得神志不清才訂的婚,你沒必要在我面前裝出一副自持甚高的姿態。」
他環視了一圈不大的花店,面色譏諷:
「這一百萬,靠你這個店鋪,一輩子都賺不到。」
「隻是在媒體面前說幾句話而已,還能有人吃了你不成?」
我冷笑一聲忍無可忍。
「江淮,當年你和她的破事在婚前鬧得人盡皆知,訂婚時幾十家媒體到場,這些破事最後都是我一個人處理的爛攤子。」
閃光燈的鏡頭和七嘴八舌的問話能扒我一層皮,誰都能來踩我一腳。
說我麻雀飛上枝頭妄圖嫁入豪門,罵我不知羞恥當替身反被甩。
說我不擇手段上位,誇江淮真性情勇敢追愛。
那段時間我每日看著鋪天蓋地的謾罵,連出門都不敢。
如今他舍不得讓姜黎受委屈,反倒說,還能有人吃了你不成?
我做出一個請的姿勢準備送客:
「江淮,我已經結婚了,別再來打擾我了。」
我盯著他一字一頓道:
「我多看你一眼,都覺得你惡心。」
2.
誰知蘇淮忽然笑起來:
「喬念安,你又耍什麼把戲?」
他身邊的姜黎突然出聲,聲音怯怯又委屈:
「喬小姐,你到底還想要什麼,說吧,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和蘇淮分開的。」
「當年我任性妄為過後才後悔不已,好不容易和江淮走到一起,還希望喬小姐把蘇淮還給我。」
江淮安慰似的拍了拍姜黎的手,二人濃情蜜意,隨即對我長眉一豎。
「喬念安,我可不吃你欲拒還迎那一套。」
「撒謊也要撒的有意思些,離了我你會和別人結婚?」
我嘆口氣,自然知道蘇淮敢這麼說的底氣在哪裡。
追求蘇淮的那段日子我幾乎是對他言聽計從。
每日的早餐,球場外準備的水,心甘情願幫他補齊的作業,逢年過節的名貴禮物。
我盡己所能捧著珍寶奉在他面前,隻為看他笑一笑。
他笑起來,眼尾的紅痣很漂亮。
為此眾人都調侃蘇淮魅力無邊,連高高在上的年級第一都心甘情願當他的狗。
「喬念安長的還算不錯,淮哥不喜歡這一款?」
我那時躲在門後,聽著他們聊天。
蘇淮的聲音滿是不屑:
「長的確實不錯,就是看起來太呆板了,沒意思。」
於是我開始偷偷學習喝酒,辛辣的味道入喉總是把我嗆出眼淚。
一次班級聚會被起哄對瓶吹,我毫不怯場拿起來一飲而盡。
蘇淮當時拍手叫好,又給我遞了一杯:
「再喝了這杯我就答應和你在一起。」
那晚我回家吐得昏天暗地,邊哭邊笑。
我終於抓住那枚紅痣了。
在一起後蘇淮也不安分,我和他大學不在一所,也不乏聽說他拈花惹草的事跡。
蘇淮家裡有錢,玩出事來也不怕。
為此朋友都勸我和蘇淮分手,可我看著他眼角那枚紅痣,總也狠不下心。
太像了。
這枚痣,這雙眼睛,那麼漂亮,很難再找到第二個這麼像的人了。
「我沒必要騙你,蘇淮,你和我之間三年前就結束了。」
誰知蘇淮突然扣住我的手,姜黎見狀臉色霎時也變得難看。
「你當我傻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前幾天還去了一趟江家,不就是想逼著我和你結婚嗎?」
「現在又裝這麼一副無辜的模樣給誰看?」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隻覺得眼前人蠢的無可救藥。
恰手機嗡嗡響起,我看清來電人,幹脆點開免提。
「姐姐?姐姐外面要下雨了,你想不想我?」
「我要來接你回家,歡不歡迎我?」
我鬱悶的心被這幾句話衝散,抬眼看了眼蘇淮難看的臉色才溫聲道:
「想你呢,快來吧。」
「他是誰?」
江淮愕然追問:
「我說了,我已經結婚了,現在麻煩你們二位離開我的花店,可以嗎?」
我掛斷電話,冷眼看著他們。
「你以為安排這麼一出戲我就信了?喬念安,你真可笑。」
江淮迅速調整情緒,漆黑的瞳孔透不出一絲光亮。
「有我這張臉和我江家的身份,你肯拋下我去找別人?」
他半環著姜黎的腰:
「總之在我和姜黎的婚禮上你必須要出現,我父母那邊你也必須和我一起跟他們說明白。」
江淮突然流露出一絲玩弄:
「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身邊的兄弟?也算是幫你一把。」
話音未落,一人推開花店門走進來。
來人發絲湿漉漉的沾了些雨,濃密的睫毛眨呀眨,眼尾處的痣在燈光照耀下異常漂亮。
他額發遮了眼一時沒看見屋內還有人,脆生生朝我喊了一句老婆。
付雁南語氣溫潤熟稔,在和蘇淮四目相對的時候愣了一下。
3.
屋外雷聲沉悶,由遠及近。
蘇淮面色不對,稱得上是咬牙切齒,可隨即看著付雁南的眉眼忽就笑了。
「喬念安,你這是,愛我愛到找了個替身玩?」
這人簡直莫名其妙。
我蹙眉招手讓付雁南到我身邊,抽出幾張紙巾擦著他身上的雨水:
「雨下得很大?冷嗎?」
付雁南比我高出半個腦袋,此時乖乖低頭任由我動作。
「蘇淮,你最好把你的嘴放幹淨點,我不想和你把事情鬧得太難看可以嗎?」
「我說過了,我結婚了,這是我丈夫。」
蘇淮冷笑一聲。
「裝什麼呢喬念安,當真以為我沒看出來?」
「那個人五官跟我長的差不多,難道不是你照著我的模樣找的消遣玩意?」
這個想法好似給了蘇淮極大自信。
「沒想到啊,我一直覺得你是老老實實的性格,沒想到也玩愛屋及烏這種把戲。」
「我離開的這三年,都是他替我陪在你身邊?」
「你好像搞錯了。」
付雁南還垂著頭任由我打理他的頭發,乖順的模樣聲音倒一股咄咄逼人的味道。
「我和念安是合法夫妻關系?你算什麼東西?」
蘇淮眉心一擰,氣勢稍弱。
誰知轉瞬聲音又大起來,帶著不懷好意:
「你清楚我和喬念安當年的關系嗎?」
「她高中追求我的模樣那叫一個下賤,你不過是她自欺欺人代替我的玩具而已。」
我把紙巾一團砰得一聲扔進垃圾桶,剛想發火,卻被付雁南扣住手腕。
「她高中追求你?我是你的替身?」
付雁南咂摸著蘇淮的話忽然笑了。
「可我和念安初中就認識了啊。」
「隻可惜後面我去了國外,要不我可舍不得主動離開念安身邊。」
付雁南惻了蘇淮一眼,聲音涼得嚇人,和攜著潮氣的風一起撲向蘇淮,凍他一個哆嗦。
「所以,這位先生是不是搞錯自己身份了?」
蘇淮臉色白的嚇人,他下意識看向我。
我沒有理會蘇淮,專心搓著付雁南有些發涼的指尖。
「以為編個像樣的謊話,來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胡編亂造一段經歷我就信了?」
他看著我空蕩蕩的指根:
「連個戒指都沒有,騙誰呢?」
說罷他從懷裡又掏出一張請帖來仍在我面前。
「三天之後江家會開發布會鄭重宣布我回來的消息,到時候我也會公開和姜黎的感情。」
「你必須要出場給媒體們解釋清楚你和我的關系。」
「要不是你S纏爛打,我和姜黎怎麼會蹉跎到現在。」
江淮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帶著姜黎離開,我回頭對上那張委屈的臉。
「他和我到底哪長得像?」
「不像,哪裡都不像。」
我哄他。
「當年實在是太想你了,這才花了眼。」
聞言付雁南的臉色才好看一些,微微低頭要我親他,哪有一點叱詫風雲的總裁模樣,倒像一隻落水的小狗。
「為什麼沒戴著戒指?」
「給花換土的時候摘下來了,錯了,錯了。」
我把請帖丟到了垃圾桶:
「我才不去什麼撈什子宴會管他和姜黎的S活。」
隨即珍重地吻了上付雁南的唇,被他一把抱上了腰帶上後屋臥室的床。
4.
次日腰酸背痛的睜眼,付雁南還把頭埋在我頸間沉沉睡著。
手機裡來了四五個未接電話,都是家裡打來的。
我回撥了過去,一聲媽還沒喊出口就聽對面道:
「蘇淮找沒找過你!」
懷裡的付雁南一抖接著被吵醒了。
「喬念安!你立刻給我回家!」
我被吼得連滾帶爬從床上起來,一扭頭看付雁南因為我脫離了他的懷抱又是一臉委屈。
「乖乖,乖乖,回家。」
我匆忙親了他眉頭一口:
「估計是要問我蘇淮的事。」
當年化學實驗爆炸後我被匆匆轉學,自此和付雁南斷了聯系。
後來遇見了和付雁南相似的蘇淮,便一發不可收拾。
父母自小教導我勤儉簡約,對外界媒體也把我藏的很嚴。
從小到大也一直把我當一般家庭的孩子養,不許我搞特殊。
蘇淮一直當我沒什麼背景的普通人,我也沒多做解釋。
何況我把蘇淮當替身的事也不好和家裡說,索性兩邊一起瞞著。
本來是打算在訂婚儀式上正式帶蘇淮見見我的父母的。
誰知他鬧了逃婚這麼一出,害我無奈和父母全盤坦白。
自此我父母對他的恨可謂咬牙切齒。
要不是後來我和付雁南順利走到一起,這點破事得讓他們念叨一輩子。
「你和雁南好好的,別去摻和蘇家的事,我和你爸就放心。」
我收下母親扔過來的白眼,嘿嘿笑著往付雁南懷裡鑽。
「你現在也大了,什麼時候把你那個花店關門回公司來?」
父親從報紙後面抬頭看我。
我掙扎著要跑,被付雁南扣住腰恨恨瞪了他一眼含糊道:
「再說吧。」
「哼,」報紙後面的人冷哼一聲:
「你不管也得管,過幾天蘇家那個晚宴你替我去。」
「我去見蘇淮幹嘛?」
我大喊道。
「誰讓你去見蘇淮那小子了,那宴上去的人多,讓小付帶著你都認識認識。」
「我不去,我的花還要人看著呢!」
誰知付雁南忽然開口,聲音很低,氣息撒在我耳廓:
「姐姐不願意和我一起去嗎?」
我最受不了付雁南這樣。
蘇家對於蘇淮回來的輿論造勢很大,相應的姜黎也成了關注的焦點。
自然就有人把當年我被丟在婚禮現場的視頻翻出來嘲笑。
正主回來了,人人都開始好奇替身過的多落魄。
他們眼裡的蘇淮和姜黎一個是江家少爺一個是喬家大小姐,天造地設。
而我是不知哪冒出來的野雞,在他們口中肯定隨便嫁給了個窮光蛋生了一大堆孩子。
我看的一臉黑線。
她是喬家的姑娘,那我是誰?
「姜黎這名字跟喬家有什麼關系?」
付雁南看著採訪也奇怪,畫面裡的姜黎含糊其辭,故意給媒體留出遐想空間。
「她說她跟母親的姓,加上這麼多年你父母把你藏的很好,沒幾個人知道你什麼樣,媒體就開始大放厥詞。」
說著付雁南準備拿手機打電話讓人撤熱搜。
「沒必要,明天就見面了,我跟你一起去。」
5.
蘇淮在宴會上看到我時一點都不驚訝。
他篤定我沒放下他,一臉我就知道的猖狂感。
「喬念安,你口是心非的習慣也真是一點沒變。」
蘇淮面上隱隱流露出一絲懷念的神色:
「可惜誰讓我先遇到了姜黎,無論從哪個角度,她都是最適合我的人。」
「你還不知道吧,姜黎其實是喬家的人,我父母聽說她的身份後就立刻認了她當兒媳婦。」
說到這裡蘇淮忽然嘆了一口氣。
「但我不得不承認,我和她終究分開很久,有時候她沒你懂我。」
我心中冷笑看著他。
說這麼多,這是暗示希望我留在他身邊當個小三?
「一會兒你在媒體演出戲就行了,別再和我互相為難了,念安,我會補償你的。」
我心中陣陣作嘔,要不是念在今天蘇家是主家,登時我就該甩他一巴掌。
忽然有一股力氣把我往後一扯,我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緊接著聽見另一道聲音傳進耳側:
「蘇總在和我老婆聊什麼?」
蘇淮看見付雁南也出現在這裡一愣,不由地質問:
「你怎麼進來的?」
「這是你能進的地方?」
說完這句話,他就看見我和付雁南指根帶著成對的婚戒。
蘇淮表情空白錯愕,反應過來後臉漲得通紅。
「還專門買了對戒指來騙我?喬念安,原來你今天是和我找不痛快的?」
「小淮!」
蘇母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過來,打斷了蘇淮的話。
她看到付雁南時眼神一亮,忙伸出手來客氣道:
「付總也來了!感謝感謝。」
「媽,你在說什麼?」
蘇母瞪了他一眼又轉頭看向了我,臉色有些難看。
當年我和蘇淮的訂婚,她是大喊大叫著第一個不同意,說我配不上她的寶貝兒子。
後來蘇淮逃婚,也是她對著公眾媒體罵我蓄意勾引,不懂潔身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