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她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這是我妻子。」
付雁南打破了僵硬的氣氛。
「啊,是付夫人。」
蘇母笑得很難看,朝我伸出手來。
我往付雁南身後一躲,全當沒看見。
蘇母的笑僵在臉上,忽想起什麼一把把江淮拽到身邊和付雁南道:
「付總年輕有為,你可要跟著他好好學學。」
「什麼付總,媽,你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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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母恨鐵不成鋼的擰了一下蘇淮低聲道:
「付總,你爸這幾天經常念叨的想要合作的那位付總!」
蘇淮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臉色難看的嚇人。
「快,快和付總聊幾句。」
蘇淮從蘇母嘴裡三言兩語意識到付雁南的重要性,他下意識看向我脫口而出問。
「你們,真的結婚了?」
付雁南把我嚴嚴實實護在身後。
「我好像早就和小蘇總說明白了,我和念安自幼一起長大,初中畢業出了事才出國,感情是自小培養的,結婚不很正常嗎?」
蘇母不知自己兒子突然發什麼瘋,連連道:
「是,是,還沒有祝你們新婚快樂呢。」
「我和念安也算認識,付總看什麼時候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我從付雁南身後走出來睨了一眼沈母:
「誰和你認識?」
6.
蘇母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紫,半天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淮突然朝我逼近抓住了我的手腕:
「喬念安,我們談談。」
我擰起眉頭用力甩開,接著付雁南將我和蘇淮隔開。
「小蘇總,自重。」
蘇母見狀連忙把蘇淮拉到身邊找個借口匆匆離去,結束了這場莫名其妙的對話。
「不喜歡這裡,我們就走。」
付雁南把我拽到走廊拐角,趁著沒人把頭埋在我的頸側又磨又蹭。
「走什麼,我爸我媽還憑白多出來一個叫姜黎的女兒呢,我不得見見?」
我蹭了蹭付雁南的臉:
「你累了?」
「姐姐親我一下。」
明明這稱呼聽了上萬次,可眼前付雁南西裝革履生人勿進的模樣說出這種話,一股燥熱騰上臉頰。
「走開走開。」
我把付雁南從身上推開,沒注意他使完壞心眼後眼底的笑意。
宴會開始後我和付雁南一直躲在媒體注意不到的角落。
臺上蘇淮的情緒已經藏得嚴嚴實實,可在虛空中與我短暫對視時有些慌亂。
「下面我將代表蘇氏宣布一個消息,關於我的未婚妻,姜黎。」
隨著蘇淮說出口這句話,姜黎在萬眾矚目中出現了。
喬家一直藏著的第一次在公眾面前露面的大小姐,哪家媒體不想分一杯羹。
姜黎在人群中落落大方,絕口不應媒體關於喬家的提問。
「姜小姐對喬家的事總是避而不談,方便問一下為什麼嗎?」
我松開付雁南的手,緩緩上前。
周圍記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異常地安靜下來。
姜黎笑了一下:
「我父母自小教導我勤儉節約,我也一直當自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已,沒什麼好說的。」
周圍的記者開始竊竊私語,不乏對姜黎的贊嘆。
「是嗎?那今天這種日子,怎麼不見你父母過來?」
姜黎臉色有些難看,江淮急急下來擋在姜黎身前:
「喬念安,你要幹什麼?」
此話一出,立刻有人認出我來。
「這不就是當初被拋在婚禮現場那個女人?這是找麻煩來了?」
「原來她叫喬念安,這是仗著自己和喬家姓氏一樣在這裝瘋賣傻?」
我一個眼神斜過去,盯著說話的人:
「你很蠢,知道嗎?」
說罷我用手指了指他正在直播的鏡頭:
「你們一樣蠢的出奇。」
我扭頭看著姜黎:
「怎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你不是喬家的姑娘嗎?」
「我父母在外很忙而已,念安姐,你今天為何要給我憑添不快?」
說著姜黎眼眶一紅。
今日這宴會不僅有媒體,更不乏圈子裡交朋友或做生意的熟人,我一一掠過,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
他們作為我父母的好友,自然是認識我的。
周遭竊竊私語的聲音越來越大,江淮已經忍無可忍,要喚保安將我帶走。
「我怎麼會給你添不快。」
我笑道,甚至還給姜黎鼓了個掌:
「我這不是莫名其妙多出來個沒見過的妹妹,我好奇來看看。」
「喬家什麼時候有你這號人了,我怎麼不知道?」
我眼一眯盯著姜黎顫抖的瞳孔。
「妹妹還沒跟我一起回家見過爸媽呢,怎麼先來蘇家了?」
7.
此話一出全場喧哗。
我不用錯眼都能想象出來周圍人心中多麼驚濤駭浪。
「你,你在說什麼?」
姜黎不由地攥緊蘇淮的衣服拼命躲著閃光燈,聲音帶了哭腔。
「姜小姐是需要我再重復一遍,還是說需要我打電話讓我爸我媽過來,咱們好好談一談?」
我的聲音洪亮,字字鏗鏘。
「你,你說她是假的,你怎麼證明你是真的?」
人群中不知道誰開口,鏡頭忽都聚向我。
我剛準備說話,付雁南從人群中站出來走到我身邊。
「我能證明。」
他毫不掩飾和我的婚戒:
「用我和念安的婚姻關系可以證明,還是說......」
他視線一一掃過鏡頭:
「我要先證明自己是真的付總?」
我噗嗤一聲笑了。
付雁南從回國那天開始受關注程度一直不斷,哪用得著證明什麼。
緊接著與我父母相熟的人也站出來,表示隻見過我,根本沒有聽說過姜黎的存在。
沈母率先坐不住衝過來,抓著姜黎的手質問: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是不是!」
姜黎一直哭,眼淚像不要錢似的往下掉,江淮的臉黑如鍋底。
顯然他也被姜黎騙了。
我嗤笑一聲,打開手機給家裡撥通的視頻電話。
接通的瞬間我先拿著手機在鏡頭面前過了一圈,讓他們看清楚我父親的臉。
「爸,」我幽幽開口:
「你有沒有背著我媽外面有個私生子叫姜黎?」
「S孩子你胡說八道什麼!」
視頻電話裡的人炸了:
「你不要拿我造謠!我對你媽的心天地可鑑!你不要胡說八道!」
「什麼姜梨,菜梨蔥梨都沒有!」
我把手機拋給付雁南,讓他幫我掛了電話。
我似笑非笑報臂看著悽悽慘慘的姜黎,和萬念俱灰的江父江母。
隨即拋下因我而變得亂糟糟的宴會,拉著付雁南揚長而去。
這件事在網絡上掀起多少軒然大波都和我沒關系了。
我穿著長裙高跟鞋走的不方便,要付雁南先去給我拿件普通衣服來。
「喬念安?喬家的獨生女?是你?」
我看到突然出現的人暗罵一聲晦氣扭頭就想走,不想跟蘇淮過多糾纏。
「不是,念安,你聽我說,不是,我太驚訝了,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
霎時蘇淮好似變了一個人,神情悽惶。
「對不起,對不起,我要是早知道……」
他抹了一把臉:
「我回去,我立刻和姜黎撇幹淨關系,我們重新開始。」
「我錯了,我不知道她一直在騙我。」
說到這裡他竟流出淚來:
「當年婚禮的事情是我年少無知,我補辦給你一個新的婚禮行不行?」
我看著他的模樣實在是惡心。
「蘇淮,我警告你別用在這種話惡心我。」
蘇淮慌亂的擺手,甚至作勢要跪下來乞求。
「我知道你在怪我,沒關系,是我的錯,可你甚至為了懷念我找了一個和我差不多容貌的男人,今天我願意回到你身邊,那個替身又何苦留下呢?」
我一把揪住他的頭發逼跪在地上的蘇淮仰起頭。
「如果沒有姜黎頂替我身份,我確實是誠心誠意來祝福你們百年好合的。」
蘇淮的五官因頭皮的疼痛而皺在一起。
「我說了,我早就結婚了,而且誰說付雁南是替身?」
蘇淮僵住了。
「蘇淮,你的眼睛,和原來眼角那一枚痣,是和付雁南最相似的地方。」
8.
我和付雁南是青梅竹馬自小一同長大。
他家人都在國外,父母看重情誼就讓他和我住在一個屋檐下。
初見付雁南瞧著天天冷著臉不好相處,可熟悉了就發現這人扒開軟成一個棉花糖。
我自小就是調皮搗蛋的性子,家裡多了這麼一個人,自然喜歡追著他鬧。
我比他隻大幾個月,但一直熱衷於讓付雁南叫我姐姐。
小時候的付雁南動不動就朝著我哭鼻子。
我偷吃了他的糖會哭,故意鑽進他被子裡會被氣哭,被父母安排喊我起床,我不聽他的也哭。
那時我最喜歡追著付雁南問他,以後能不能娶我。
付雁南說不出行,也說不出不行,又羞又惱的時候就掉眼淚。
後來上了小學就不許我再提這種事,一提又要生氣,我得追著哄好久。
上了初中他依舊是一臉生人勿進的樣子,我仍舊喜歡逗弄他。
這時候的付雁南已經比我高出一個頭。
初中時他父母從國外回來臨時住一段時間,把他從我家裡接走。
我抓著他的衣袖哭得涕淚橫流。
那時候付雁南剛安慰完我,扭頭自己紅了眼睛。
接著就發現即使不住在我家,在學校裡也天天見面。
初中快畢業那年,我鑽進學校裡的實驗室,守著他準備化學競賽。
誰能想到化學實驗室裡的東西不知被哪家老師的孩子胡亂擺放,直接引發了一場爆炸。
濃煙和大火將我和付雁南雙雙吞噬。
昏迷了一月有餘,我才睜開眼睛。
爆炸衝擊了我的大腦,我暫時把付雁南忘了。
而他也在爆炸後被父母接去了國外治療。
父母給我安排了轉學,踏進新班級的第一天,我透過蘇淮那張臉,想起了自己的故人。
「你騙我!」
蘇淮抓著我的手突然收緊,他眼眶通紅,身體不住顫抖。
「不可能,你騙我!喬念安!你說過你愛的是我啊!」
「你送給我的那些禮物,你每天塞進我桌肚裡的早飯,課間杯子裡的溫水,還有沒到情人節送我的花.....」
蘇淮猶如瘋魔,語速飛快試圖證明我對他的愛。
「那些禮物是付雁南喜歡的,給你帶早飯是付雁南一直有不吃早飯的毛病,情人節的花也是付雁南喜歡的品種。」
我冷冷開口,聲音猶如利刃刀刀中蘇淮心口:
「他喜歡,我就為他種了一個後花園,給你的那幾枝是因為長勢不好亂了花圃。」
「不可能,不可能,你騙我!」
他驀地抬眼看著我:
「你在怪我,喬念安,我知道,我知道你在騙我。」
蘇淮還想說什麼,但付雁南已經回來了。
他被付雁南一腳踹到了低上,胸膛痛苦起伏。
付雁南把平底鞋放在我腳邊,蹲著慢條斯理把高跟鞋從我腳上脫下來。
「走吧, 姐姐, 回家了。」
10.
宴會上的熱鬧跟張了翅膀一樣飛得人盡皆知。
熱搜詞條高居不下,風向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我幹脆把和蘇淮在一起後他拈花惹草那些破事也放在了互聯網上,任由網友評說。
隻可惜花店開不下去了。
我被父親揪到了股東會上, 面對著攝像機一字一頓宣布了自己的身份。
父親邊看演講稿邊瞪我,嫌我給他鬧出來的私生女的麻煩。
我諂媚地賠笑。
蘇家派人來過, 畢竟一個圈子以後多有生意交集,不能鬧的太難看。
我站在二樓看著他們虛與委蛇,把果核吐到付雁南手心裡。
如今我才知道, 蘇家那麼著急把姜黎迎進門的理由之一。
原來是蘇家的公司出問題了, 要是有喬家加入,肯定能拉他們一把。
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如今這麼以鬧,更是岌岌可危。
我正準備轉身離開,就聽下面蘇淮驀地喊我名字。
「念安,你連見我一面都不肯了嗎?」
眼見付雁南眼中憤懑就要開口,我拍了拍他的手, 旋身靠回欄杆旁向下看。
蘇母蘇父一臉賠笑, 蘇淮淚眼盈盈。
「見你幹什麼?要我扶貧嗎?」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 我懷疑老頭子又要拿拖鞋砸我。
蘇母把蘇淮往身後一拉笑道:
「蘇淮當時年輕, 不懂事, 念安別和他計較。」
「你看, 我們兩家也是能做朋友的。」
我一挑眉:
「蘇夫人現在覺得我不是不檢點的髒女人,配和蘇淮做朋友了?」
蘇母嚇得連忙看向我父母,慌張地想解釋。
「居然還有這種事?」
父親臉沉下來站起身指了指門:
「幾位慢走不送。」
我笑意盎然朝他們擺了擺手。
蘇家完了。
有我那句話,父母肯定不會在給蘇家什麼面子的。
隻不過我沒想到蘇淮居然還敢厚著臉皮再來找我。
這時我已經進入了公司, 每天忙得焦頭爛額。
「你來幹什麼?我聽說姜黎未婚先孕, 你不是要和她結婚了?」
蘇淮面露疲色, 連胡子都不知道幾天沒處理, 身上的也衣服皺巴巴的。
「公司出事了,我和她婚期推後, 念安,我能和你談談嗎?」
我後退一步冷聲道:
「不能。」
說罷就有保安上前抓住蘇淮的胳膊,把他往外拖。
「我勸你安分守己一點,否則我不介意抽出時間給你公司找點麻煩。」
這次之後,我再也沒見過蘇淮。
沒過多久, 就聽說了蘇家破產的消息。
我和付雁南生下一個孩子, 是個男孩。
付雁南不喜歡他,總是找各種借口把他丟給保姆。
好不容易說服給孩子辦個滿月宴, 他先抱怨他過生日我都沒這麼上心。
我給他一個白眼:
「多大的人了。」
付雁南反倒抱緊我, 耳鬢廝磨又開始喊姐姐。
與小時候的性子不同, 現在的他太壞了。
我也是在孩子滿月宴上,又聽說了蘇淮的消息。
說是和姜黎鬧離婚鬧上法庭,互相指責對方出軌,場面一塌糊塗。
「蘇家破產後蘇淮這麼多年沒折騰出來什麼本事, 還染上了賭博的毛病。」
在一個很平常的一天,和保姆闲聊時告訴我,蘇淮進監獄了。
酒後故意傷人,開車撞S了姜黎。
令人唏噓。
「媽媽!」
我聽到有人叫我, 扭頭剛想答應忽撞進溫暖的懷裡。
「我贏了。」
「你作弊!」
稚嫩的童音喊道。
付雁南和孩子吵架,比誰先來到我身邊。
我笑了,緊緊回抱住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