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或許是喜歡你的。”
裴寂從懷裡拿出戒指,“這是那天我準備送給你的禮物,現在倒也不遲。”
他握住我的手,將戒指緩緩戴進我的無名指中,“嫁給我吧,阮言。”
我SS咬住下唇,直到痛意傳來,才確定這是真的。
裴寂表情平靜,無悲無喜,可眉間卻帶著無邊的孤寂,我抬手撫向他的眉心,“裴寂,你騙我。”
他握住我的手,俯身吻在我的唇角,“沒騙你。”
我閉上雙眼,忽然感覺一陣苦澀。若在美夢中S去,倒也不錯。
可第二天醒來時,我才發現這不是夢。
Advertisement
這天之後,裴寂寸步不離地守在了我的身邊,一個星期之後,他為我辦理了出院手續。
剛回到別墅,他便讓佣人送來了一件禮裙。
裴寂伸手攬住我的腰,“明天有一場晚宴,你陪我一起參加吧。”
我點頭答應,可心中卻愈發不安起來。
直到在宴會上看見主角時,我才終於明白,裴寂這樣大費周章究竟是為了什麼。
因為今晚,是林音的訂婚宴。
他為我戴上那枚戒指,不過是想告訴林音,他也並非,非她不可。
我SS咬住下唇,突然覺得很可笑。心髒忽然一陣鈍痛,像是被無形的手SS掐住,讓人無法喘息。
林音和另一個男人站在臺上,很不般配。哪怕被頭紗遮面,所有人卻依舊都能看出她的哀傷。
我抬頭看向裴寂冷峻的側臉,心中忽然一陣悲涼。
臺上的人還在侃侃而談,裴寂忽然一動,我牽住他的左手,輕輕搖了搖頭。
眼中的淚隨著動作落下,“別去……裴寂,別去。”
他猶豫了一瞬,卻在對方準備吻林音時將我狠狠甩開。
我撞倒了桌上的香檳塔,酒杯裂成碎片,狠狠刺進了我的後背。
痛意一瞬間狠狠襲來,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鮮血滲出。
周遭的賓客齊齊朝我看來,可很快注意力便又被裴寂吸引。
他走到林音身前,朝她伸出了手,目光哀求,“跟我走,阿音。”
下一秒,林音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兩人一起跑出了宴會廳。
瞬間賓客哗然,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陣尖銳的耳鳴。額頭的冷汗滲進眼睛裡,疼得人睜不開眼。
直到身前忽然有人朝我伸出了手,“你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
我閉上雙眼,任由眼淚落下。原來我想要的,也不過是一隻朝我伸出的手罷了。
5、
男人將我送進醫院,醫生用镊子將刺進皮膚裡的玻璃碎片一個個取出。
我疼得渾身顫抖,冷汗滲進傷口,仿佛遭受酷刑。
口中咬著的紗布逐漸染上血跡,站在身前的人忽然取出紗布,將手抵在了我的唇邊。
我狠狠咬在了他的腕上,咬痕幾乎深可見骨。
不知過了多久,醫生終於處理好了傷口。
就在我準備起身離開時,他又補上了一句,“阮小姐,最近到了一批治療腦瘤的特效藥,你要試試嗎?”
我愣了一瞬,然後輕輕搖頭,“不用了。”
他聞言嘆了口氣,“如果保持好心情,其實或許能延長生命。”
我沒再說話,沒有人知道,我隻剩下十天可活了。
走出醫院時,一直默不作聲的男人終於開口,“你就要S了?”
他這樣直接,倒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見我沉默,他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我,“有需要的話可以找我。”
我接過低頭看了一眼,上面寫著:殯葬師,沈末。
沈末移開視線,“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站在原地,良久才發出聲音,“可我,已經沒有家了。”
他聞言一愣,很快便又點頭,“我送你去酒店……算了,S在酒店未免難堪。”
沈末毫不顧忌地談論生S,倒顯得有些好笑起來。
他忽然抬眸看向我,神情認真,“要去我家嗎?”
我遲疑了一瞬,然後點了點頭。
回到沈末的公寓時,我脫下他披在我身上的外套想要遞給他,他沒有接。
“你弄髒了,該幫我洗幹淨。”
“不過看在你受傷的份上,等你傷好了再洗也不遲。”
他說得很隱晦,可我卻明白,他希望我能多活幾天。
我抬頭看向他,淚水逐漸浸湿了整張臉,S亡的概念忽然在我腦海中清晰起來。
沈末有些手足無措,“你怎麼突然……”
我哭得泣不成聲,隻是SS摟住他,傷口因為用力又裂了開來,“我快S了,我就快S了。”
沈末不敢碰我,於是聲音很輕的回應,“別怕。”
“我們都會S的,所以終究會重逢。”
後來我哭累了,竟就這樣沉沉睡去。
在公寓裡的第三天,我的記憶力開始不斷衰退。
我知道自己很快便會S亡,於是準備回到別墅取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剛走到別墅門口,佣人便如臨大敵一般,“阮小姐……”
我聽著久違的稱呼,一時竟無比陌生。
可如今這些對我來說,也不過是一粒塵埃,早就隨風逝去。
我走到自己的那間屋子前,將門打開,可入目的卻是全然陌生的場景。
大腦忽然一陣疼痛,跟在身後的佣人連忙解釋,“林小姐要住進來,所以吩咐,將您的東西全部扔了。”
我扶住牆壁,有些出神,“扔了……也好,全都燒了,一絲痕跡都不會留下。”
佣人小心翼翼地開口,“阮小……”
可就在我抬頭的瞬間,她卻又忽然愣住,“您的臉色好難看。”
我搖了搖頭,強撐著走到了樓下,卻在院子裡與裴寂和林音不期而遇。
這樣近的距離,我終於看清,她那張臉,竟與我有八分相似。
一切全都清晰起來,眼淚驀地滑落。原來這七年,裴寂不過徹底把我當成了林音的替身。
林音看見我時先是一愣,可很快便挽住他的胳膊,撒嬌問道:“裴寂,她是誰啊?”
裴寂看著我,眼神復雜,良久才張口回答,“她是,別墅的佣人。”
6、
心髒仿佛停了一瞬,我垂眸從他們身邊走過,就在即將走到院外時,忽然被人握住手腕。
林音已經走進了別墅,裴寂張了張嘴,最後卻也隻說出一句:“我會幫你安排別的住處。”
我抬起手,輕輕將他的手指掰開,“不用了。”
“裴寂,我們的交易,到此結束吧。”
裴寂皺了皺眉,“你究竟在鬧什麼?”
我搖了搖頭,臉上無悲無喜,“我是認真的。”
他躲開我的視線,臉上竟帶上了一絲慌張,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好,我會給你一張支票,保你餘生無虞。”
裴寂沒再阻止,我走出院子,直到走過那個轉角,才終於扶牆嘔出了一大口鮮血。
手機從手中墜落,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我跪在地上,半天才勉強撿起,找到通訊錄裡那個熟悉的名字。
“沈末,你能,能來接我嗎?”
許是聽出了我的哭腔,他立刻起身朝外走去,“你在哪裡?”
沈末將我接回了公寓,他什麼都沒有問,隻是走進廚房為我下了一碗面。
“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一時愣住,良久才反應過來,“你怎麼知道?”
沈末輕輕一笑,“我今天親手為你雕刻了墓碑。”
我看著面前的這碗面,心中忽然極為酸澀,“可我……”
他出聲打斷了我,“我第一次做長壽面,你……不要拒絕。”
我苦笑了一聲,終於夾起面條遞到嘴邊。眼淚落在面裡,很快便暈染成鮮紅。
沈末無措拿起紙巾幫我擦拭,“你流鼻血了。”
他牽著我來到浴室,可卻一直血流不止。
“我叫醫生……”
我握住他的衣角,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先出去吧。”
沈末還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也噤聲,“好。”
直到浴室隻剩下我一個人時,我才抬頭看向鏡子。
鏡子裡那人臉色蒼白到有些發青,渾身了無生機。我抬手撫向自己的頭發,卻握住了大片的落發。
距離S亡的日期,隻剩下四天。
入夜時我又開始夢魘,半夜從夢中驚醒時,我忽然想起被自己遺忘的事,於是掙扎著起身。
沈末聽見動靜,走過來將我攔住,“你要去哪裡?”
我哭著看向他,“我要去把糯米接回來。”
“糯米還在別墅裡,它是我養的狗,它是我的,我唯一擁有的……”
沈末收緊了手臂,“好,等天亮之後,我陪你去接它。”
我哽咽著囑咐,“等我S後,你要幫我好好照顧它。”
他點了點頭,“好,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它。”
在得到他的承諾之後,我終於暈倒在了他的懷裡。
再次醒來時,窗外已經天光大亮。我起身找了一圈,才發現沈末竟然不在公寓裡。
手機鈴聲就在這時響起,電話那頭傳來他帶著歉意的聲音,“我有些事必須處理,你在家等我。”
他匆匆掛斷了電話,我站在原地愣了幾秒,然後穿上外套,走出了公寓。
司機停在別墅門外,我走進院子,卻忽然看見林音正蹲在地上,逗弄小狗。
一人一狗相得益彰,竟顯得有些溫馨。
我一步步朝她走近,卻突然發現,她手中拿著的是一塊巧克力。
大腦忽然一片空白,我驚叫著將她推開,“啊啊啊啊——!”
7、
裴寂聽見聲音立刻走了過來,林音哭著躲進他的懷裡,“裴寂,我不知道怎麼了,她突然走過來把我推倒了。”
他聞言剛要開口質問,下一秒,便對上了我如同S水般的眼睛。
我將糯米抱在懷裡,聲音顫抖,“她剛剛喂了糯米巧克力。”
“快開車送它去醫院,快去啊!”
裴寂看著我撕心裂肺的樣子,一時竟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可饒是他將油門踩到了底,糯米卻在去醫院的路上便開始嘔吐不止,最後竟咳出血來。
我拼命地呼喊著它的名字,最終卻隻能聽著它的嗚咽聲逐漸消失。
糯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我的掌心蹭了蹭,然後閉上了雙眼。
我輕輕搖晃它的身體,聲音哽咽,“不要,不要……”
醫生檢查之後沉默地搖了搖頭,我失力的跌坐在走廊上,忽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裴寂朝我伸出了手,“阮言……”
他似乎是想要安慰我,可最終卻也隻能沉默。
心髒麻木到感受不到痛意,可眼淚卻不受控制地落下。
裴寂半跪在我身前,想要為我擦幹眼淚,卻被我偏頭躲開。
我看著他,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恨意,“裴寂,我恨你。”
他驀地一愣,隨即伸手想將我摟住,我拼命掙扎,可任由我如何反抗,他卻依舊沒有將手松開。
裴寂緊緊抱住我,聲音顫抖,“對不起,對不起……”
他還想再說些什麼,林音卻突然走了過來。
她神色痛苦地按住自己的右腿,無助地看向裴寂,“阿寂,我剛剛不小心扭傷了,好疼。”
裴寂抬頭看向她,沉默良久,終究松開了我的束縛,“我先送她去醫院,你在這裡等我。”
他再一次選擇了林音,將我丟下,再也沒有回頭。
我卻隻覺得解脫,裴寂,可我,不願意再等你了。
醫生將糯米的屍體放進了一個紙盒裡,小小一隻,和我當初撿它回家那天一樣。
我將它抱回了沈末的公寓,可剛走到門前,沈末便忽然將門打開。
看見我時,他猛地松了口氣,“我剛準備去找你。”
可很快他便發現了我的異常,於是小心翼翼地詢問,“你去裴寂的別墅了?糯米呢?”
我張了張嘴唇,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它,S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