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另一隻完好的手已經快按捺不住了。
好想衝著他們的臉來上兩拳。
好不容易送走了家長，爺爺也從健身房回來了。
我回頭一看，幾個孩子已經把我們家客廳鬧得不成樣子。
他們把帶來的作業亂扔，又去拿沙發上我精心布置的玩偶。
「這個好看，我要這個！」
「你直接問葉大媽要，媽媽說了，我們要什麼她都會滿足的。」
「哎，這個水果好吃，但是沒有我家的甜，一看就是便宜貨。」
「真是的，讓嬌貴的公主來這種貧民窟生活，不知道媽咪怎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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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我開口，一旁的爺爺已經把手中的二十斤橡膠啞鈴砸在了地上，發出悶響。
「吵什麼吵！都是誰家的孩子，這麼沒有家教？」
爺爺氣沉丹田，吼出來的聲音方圓一公裡都能聽到，連我都被嚇了一跳。
那五個崽子像是被人按了靜止鍵一樣，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爺。
清華公主已經沁出了眼淚，抽抽搭搭道：「你怎麼可以兇本公主，媽咪都沒兇過公主……」
三胞胎已經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龍子更是猛，直接衝上來對著我爺爺拳打腳踢。
「你誰啊？兇什麼兇？讓你大聲說話了嗎？」
爺爺直接提著衣領把他拎了起來，一個用力就把人提到半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8
五六年級的小孩，六七十斤的體重，我抱一下都累得夠嗆。
可我爺輕輕松松一隻手就拎了起來。
十一二歲的孩子早已有了危機意識，知道什麼是遊戲，什麼是危險。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嚇得他吱哇亂叫。
「啊啊啊啊媽媽！我要媽媽！」
龍子哭得滿臉鼻涕泡，三胞胎見狀把火全部撒向了我。
「葉大媽！你們怎麼敢這樣對我們的！信不信我回家告訴媽咪你欺負我們！你欺負小孩！」
三胞胎嗓音尖銳，威脅起我來有恃無恐。
我冷冷看著他們，他們都差點害S我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還沒等我出聲，爺爺就把拎在手中的龍子扔向了沙發。
柔軟的沙發墊被砸得凹進去一塊，龍子被砸得頭昏腦漲。
人沒事，就是癱在沙發上起不來。
爺爺大步走向三胞胎，他們立馬抱團擠在一起，試圖不讓自己被爺爺抓起來。
可他們那點小力氣，哪裡敵得過爺爺。
「剛才就是你罵我孫女是吧？」
「叫她什麼？大媽？還說她欺負小孩？」
爺爺輕輕松松從三胞胎裡面拽出了老三，他最小，平時也是最囂張的一個。
「一天天的嘴上沒個把門，還要回家找媽媽？你他媽是沒斷奶的嬰兒嗎？你媽知道你在外面這麼沒教養滿口噴糞嗎？老子告訴你們，你們爹媽把你們送到老子這兒來學習，就得全聽老子的，小樹不修理不直溜，再放縱你們這樣下去，以後長大了，就是社會的毒瘤！蛀蟲！敗類！」
「要是他們知道，自己懷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來撫養長大的小孩，最後成為了社會的敗類，對這個社會做不了一點貢獻，他們該多失望！遲早恨不得一生下來就把你們扔進垃圾桶！」
9
五個孩子都被我爺爺說蒙了。
最兇的龍子也徹底繃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嗚嗚嗚嗚哇哇哇，我不要被扔進垃圾桶，我要回家！」
想回家？怎麼可能。
我反手就把大門鎖上了。
一個都別想跑。
爺爺強行把人拽了起來，讓他們一個個面對著牆壁罰站，不停地在他們背後踱步，嘴裡念念叨叨。
「現在的父母就是不會教孩子！國家給你們提供了最好的條件，你們有什麼理由不學好？這個社會需要有用的人，你們爸媽需要一個好孩子，你們不肯學好，就不配出生，不配做你們爸媽的孩子，不配生活在這個國家！」
清華公主抹了一把眼淚，小聲嘀咕：
「媽咪說了，我是公主，我隻需要每天開心就可以了……」
這句話自然沒有逃過爺爺的耳朵。
「你再說一遍。」
清華公主嚇了一跳，沒動。
「說啊！」
她直接站在原地嚎啕大哭。
爺爺卻沒有耐心等她哭完，直接厲聲大喝：「哭什麼哭！你媽喊你公主，就真把自己當公主了？！」
「沒有公主命卻有公主病，長得一般想得挺美，脾氣還差！你以為你媽能寵你多久？就你這樣一直哭，你媽早晚嫌棄你，到時候給你生個弟弟妹妹，讓你天天給弟弟妹妹洗尿布！」
這話過了，現在誰還用尿布啊。
不過，爺爺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公主她母後確實準備拼二胎來著。
公主估計也聽她爸媽說過生弟弟妹妹的事，我爺這話一出，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壓根不敢再哭。
我爺滿意了，卻還在繼續輸出：「你們其他人也一樣，再不學好，你們爸媽就不要你們了……」
小孩子都怕被父母拋棄，爺爺的中式 PUA 教育很成功。
10
上午的時間被用於爺爺教訓小孩，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休息。
我打開手機想點外賣，卻被爺爺阻止。
眼睜睜看著他拿出了自己壓箱底的壓縮軍糧。
吩咐我去泡開就行。
我看著泡在碗裡，攪拌後的一碗碗糊糊粥，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些真的能吃嗎？
要知道，外面那五個小孩，都長著嬌生慣養的胃。
非澳洲進口牛肉不吃呢。
爺爺卻不管這麼多，一人一碗糊糊粥，多了沒有。
果不其然，孩子們的視線接觸到碗裡的不明物，頓時吵著不願意吃。
爺爺端起碗呼嚕了個幹淨，吃飽喝足。
「不吃就餓著。」
孩子們還真倔，硬是一口沒吃。
午休一過，爺爺讓我全拿去喂了貓貓狗狗。
他說，要訓孩子就要下手狠、幹淨。
別讓孩子察覺出你還留有餘地。
下午一點，孩子們就被爺爺抓了起來學習。
大聲背書。
「……《送元二使安西》都不會背？這不是你的課本嗎？這不是小學五年級下冊的語文課本嗎？」
「你這書比老子的臉都幹淨，上課睡覺還能在書上留下幾個口水印呢。老師上課的時候你在幹嘛？在夢遊啊？」
「浥都不會念？你念什麼？念 ba？我要是你的語文老師，有你這樣的學生，老子一頭撞S算了！」
「現在，去把這首古詩抄一百遍！」
三胞胎老大有些委屈，小小聲道：「老……老師，我餓了……」
爺爺一個眼神瞥過去，他就止住了聲。
「老子剛才沒給你吃飯嗎？誰讓你不吃的？」
老大的頭低得更下面了，「那是人吃的東西嗎……」
爺爺眼睛一蹬，直接搬了小板凳往老大面前一坐。
「來，你抬頭看我。」
老大怯生生地抬頭，眼睛止不住地亂瞄。
現在五個皮孩子是怕了爺爺。
「你知道我拿出來的東西是什麼嗎？是壓縮軍糧，當兵的就吃這個！」
「當兵最光榮，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去當兵。你連軍糧都吃不下，以後就不能當兵，不能當兵就不是男子漢，就不能給你爸媽爭光！」
「不能給爸媽爭光的兒子就是廢物，你爸媽遲早把你趕出家門，不要你這個廢物！」
11
老大被爺爺訓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腿肚子直打顫。
剛想開始哭嚎，被我爺一個眼神又給嚇得憋了回去。
偏偏老二和老三還不老實，時間一長就想偷奸耍滑吵著要休息，還想命令我去拿零食水果伺候他們。
爺爺也沒慣著，直接舉起巴掌就給人屁股來了好幾下。
隔著褲子揍不過癮，直接扒了褲子扇。
爺爺手大，跟蒲扇一樣，啪啪啪扇了七八下，尖叫聲此起彼伏。
聽著就疼。
我爺打上癮了，還把老大也抓過來揍了一頓，畢竟長兄如父，當大哥的就該負起責任。
當然了，打人也需要技巧，而我爺爺深諳此道。
一頓打完，三胞胎的屁股蛋都沒紅。
保證他們就是想告狀都找不到證據。
僥幸躲過一劫的龍子和公主更是大氣都不敢出，隻是一味地背書和抄寫。
我看三胞胎挨打看得津津有味，還特意拿手機錄了下來。
心裡的惡氣都出了，感覺手上的傷都不怎麼疼了，我樂顛顛地給我爺沏茶倒水送水果。
有爺爺的孩子是個寶，爺爺他又替我報仇了啊！
好不容易挨到六點，我家門鈴響起，五個孩子如獲大赦，拼命往門口跑。
「爸爸！媽媽——嗚嗚嗚嗚——」
率先來接人的是清華公主的媽媽，看見自家孩子哭得這麼慘，手上的包一甩，豎著眉頭就斥責爺爺。
「我們好心把孩子交給你帶，讓你這個老頭子享受天倫之樂，現在孩子哭得這麼慘，你都做了什麼？」
然後蹲下身去安撫自家女兒，心疼得不行。
「乖女兒，跟媽咪說，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有誰欺負你了？跟媽咪說，媽咪去揍他們！」
其他家長陸陸續續趕到，看著自家痛哭的孩子，也嚷嚷著要爺爺給一個說法。
那兇神惡煞的模樣，仿佛下一刻就要衝進我們家，掀個底朝天。
爺爺挪了一步，擋在了我面前。
寬闊的脊背將我遮得嚴嚴實實，隔絕了那充滿惡意的目光。
我卻感覺莫名心安。
爺爺生得高大，兩步堵在了門口。
傲視群雄。
「你們平時就這麼教孩子的？」
「嘴上說著好聽，什麼龍子公主，清華北大。」
「我看你們是教出了五個敗類！」
12
幾個家長被爺爺劈頭蓋臉一頓罵，全部愣在了原地。
「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要舉報你！」
「對對對，舉報你！哪有老師這樣教孩子的？」
爺爺一巴掌拍上我家的防盜門，發出「砰！」的巨響。
我聽著都覺得手疼。
「身為父母，卻一點不關心孩子的教育，把孩子養成這副鬼樣子，有你們這麼當爹媽的嗎？！」
家長們都被嚇了一跳。
爺爺嘴巴沒停，繼續噴灑毒液：「還什麼龍子，什麼公主，一個兩位數的乘法十道錯了九道，一個課本上的古詩字都認不全，默寫錯漏百出，寫字缺胳膊少腿……」
「小學五年級就學成這種水平，平時在學校裡怎麼考的試？就這種水準，九年義務教育都是白費，以後能考上高中嗎？」
「高中考不上，就隻能去讀技校，再差一點連技校都沒得讀，拿著個初中文憑能幹什麼？掃大街還是挑大糞？」
龍子哭得更兇了，抽抽搭搭地告狀：「媽媽，你別聽她的！他們打我，不給我飯吃……」
爺爺快準狠地打斷了他的話，「吃吃吃，就知道吃！半天時間都背不下一篇課文，有什麼臉要飯吃！我要是你們爹媽，還吃飯，什麼時候把課文背下來什麼時候吃飯，背不下來就活該餓著！」
「覺得我N待你們孩子，就趕緊把人領走，教這五個廢物，我都得少活十年！」
看著理直氣壯，臉上寫滿恨鐵不成鋼的爺爺，家長們都傻了。
看看自己哭得慘兮兮的孩子，又看看一臉嚴肅的爺爺。
開始動搖。
「真的……有這麼差？」
「可是，我家兒子明明是龍子……」
「對啊，她將來是要上清華的……」
「上上上！你們再溺愛下去，去應聘清華門口的清潔工都夠嗆！」
我在背後煽風點火，「算了，爺爺，人家有錢，能買進去。」
爺爺眼一瞪，「高中能買，大學能買嗎？還買清華，教育局你家開的？」
13
有不S心的家長，還想繼續把孩子託管給爺爺。
爺爺滿臉失望，搖著頭拒絕了。
「你們孩子資質一般，又不肯好好學，我實在教不了。」
「你們一味溺愛孩子，把他們養成了一無是處的廢人，這不是你們家長的責任，難道還是老師的責任嗎？」
「再這麼下去，養出來的隻會是社會的蛀蟲！廢物！敗類！」
「你們把孩子帶回去自己教吧，子不教父之過，該打打，該罵罵，你們好自為之吧。」
家長們領著孩子失魂落魄地走了。
偏偏第二天，學校裡就默寫了那首《送元二使安西》。
五個孩子，默寫滿分。
一個字都沒有錯。
還被老師當堂表揚了。
這消息傳進家長耳朵裡，他們都認為是我爺爺的功勞。
哭著喊著還想把孩子往我家送。
可我已經把房子賣了，準備搬走, 跟爺爺回老家了。
買家是爺爺的學生, 叛逆少年管教學校裡，被我爺爺強行掰正的人之一。
這人長得五大三粗，一臉兇相，還很有一把子力氣，完全不懼這三家奇葩鄰居。
現在賣房子自然是虧了，不過我爺爺退休金高, 他一聽說我肯跟他回老家，樂呵呵給了我一大筆零花錢。
啃老，真的很爽啊。
14
搬家之後，那三家還騷擾了我很長一段時間，就想問問我爺的教學秘籍。
我煩不勝煩，就把那天我爺教導五個熊孩子的視頻群發給他們。
很快, 他們都無師自通了中式教育法。
把爺爺那句「該打打，該罵罵」奉為圭臬。
認定熊孩子就該打, 不打不成器。
從那天起, 16 層沒有一天安生的。
每天都充滿了家長的憤怒嘶吼和孩子的鬼哭狼嚎。
1601 的林阿姨每天都逼著龍子大聲背書, 背錯一個字就罰抄一百遍。
「以前聽信網上說龍年生龍子一定會是個天才寶寶，我看你不是龍子, 是豬吧！為什麼考不到年級第一？反而一直在倒退？」
1603 的王叔叔，天天和老婆吵架，怒罵女兒智商低下, 連算數都不會。
「為什麼這麼簡單的乘法數學都不會？你爸爸我可是研究生，你到底有沒有遺傳到我的基因啊？」
1604 的孫奶奶更是離譜，三胞胎不寫完作業不允許出去玩, 而且一有小動作就打手，天天斥責他們是「社會的敗類」。
「每天就知道出去招貓逗狗, 在學校裡面到底學了點什麼, 看看你們還有個學生樣兒嗎？別相互包庇！我是你們奶奶，我還不知道你們什麼德行嗎！」
實在是熱鬧得很。
買了我房子的大哥，偶爾會跟我八卦一下這三戶人家。
聽說, 林阿姨家的龍子再也沒了平時的自傲模樣, 越來越沉默寡言，成績更是全年級吊車尾，最後幹脆輟學了。
王叔叔家的公主果然有了個妹妹，隻可惜姐妹倆學習都不行, 王叔叔認定是老婆基因不好才生出兩個笨孩子, 天天在家鬧離婚。
孫奶奶家的三胞胎, 更是實打實的壞種, 再怎麼管教也沒有, 逃課打架一個都沒落下。
甚至連親奶奶都不放過。
若不是鄰居聽到聲音不對，叫了保安去查看，孫奶奶可能就要S在家裡了。
緊急送醫後, 發現孫奶奶身上多處骨折, 神志也不是很清楚了。
警察介入調查後發現，是三個混世魔王不滿孫奶奶的嘮叨，脾氣發作對她大打出手。
三兄弟同仇敵愾，打了奶奶也不反省, 整天在外遊蕩不回家。
最後因為拉幫結派打架進了派出所，又不服管教且多次犯法，進了少管所。
這怎麼不算惡有惡報呢。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