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網購的皮質項圈到貨的那天下著暴雨。
衛遲渾身湿透地從外面回來時。
我正把鑲著銀鈴鐺的項圈往他書桌上一扔:
「戴上。」
我蹺著腿坐在他床上,看著他垂在額前的湿發。
盯著那雙黑亮的眼睛緩緩開口:
「小狗專屬。」
衛遲站在光影交界處,水珠順著下颌線滑進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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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晦暗不明。
突然他抓起項圈單膝跪地。
冰涼的皮革擦過我腳踝。
片刻後。
他竟把項圈扣在了我的小腿上!
「主人您才是需要被拴住的人。」
他仰頭時眼裡翻湧著暗潮,犬齒輕輕磨蹭我凸起的踝骨:
「畢竟……小狗認主,可是至S方休。」
彈幕在此刻瘋狂滾動起來:
【啊啊啊,反客為主了!】
【這哥瘋起來比女王還帶感!】
【救命,這是什麼雙向馴化!!】
我一陣心驚,揪住他後頸發絲強迫他抬頭。
卻一下被他順勢拽倒。
「啊。」
跌進他懷裡時聽見震動胸腔的悶笑聲:
「抓到您了。」
衛遲攬著我在地上翻滾一圈,最後定格在他身下。
我一瞬間惱羞成怒。
小狗怎麼可以反客為主!
看著衛遲越來越放大的臉。
長長的睫毛,灼熱的呼吸,還有熾熱的眼神。
我反手一巴掌。
輕笑:「想造反?」
衛遲的唇停頓在離臉一寸距離。
臉上也泛起了紅暈。
眼眸裡還有未退去的炙熱。
最後隻是輕輕吐出一口氣。
身上卸去了力氣,倒在我身上,輕喚:
「汪。」
他把主權交還給我。
我爽了。
乖乖的小狗應該得到獎勵。
我扯著他的發根拉開距離。
想在他唇邊輕吻。
兜裡的手機忽然一陣震動。
我皺眉。
手機還在不停地振動。
我忍著煩躁,解鎖。
是宋廉。
宋廉:【惜惜爸爸明天就到家了。】
宋廉:【沒有欺負弟弟吧?】
宋廉:【爸爸給你們帶了禮物。】
我不耐煩按滅手機。
衛遲還撐在我身前。
我看著無可挑剔的臉,一瞬間覺得面目可憎起來。
用力推開。
聲音裡多了一分惡毒:
「衛遲,你在肖想什麼呢?
「你隻不過是我的狗罷了。」
8
那天,我冒著大雨去了小時候的家。
房子已經有了新的主人。
我站在院子前。
看著男主人看著報紙,時不時俯下身和做作業的女孩輕聲交談。
一旁的女主人也看著書時不時發出笑聲。
我擦了擦湿透的臉。
曾幾何時,我是否也擁有過這樣的時光?
不重要了。
反正我已經是沒人要的小孩。
我不在乎。
隻不過一想到宋廉我對衛遲的恨意又多上一分。
一連半個月我都沒再回家。
校慶晚會後臺。
我穿著禮服站在落地鏡前。
身旁傳來男人的驚嘆聲:
「哇噻,姐你這是要迷S誰啊?」
我下意識想翻白眼,周揚這小子是想砢碜誰呢?
眼角忽然撇到轉角垂下一抹陰影。
呵呵。
早在來更衣室時,就發現了衛遲跟在我身後。
這半個月,我一直沒拿正眼看過他。
所以小狗按捺不住了。
我挑了挑眉,勾唇一笑:
「周揚,過來。
「幫我拉一下拉鏈吧。」
身後的角落像是傳來一聲悶響。
「咦,什麼動靜?」
周揚的手頓了頓:
「可能有野狗闖入吧。」
我撩了撩頭發,慢悠悠回應:
「不會吧,學校怎麼可能有狗呢?」
周揚拉上拉鏈,有點遲疑。
我無語。
不是狗。
是衛遲,行了吧?
「行了,姐,我先出去了昂。」
我點點頭。
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口。
片刻後。
衛遲抱著手臂倚在更衣室門邊,指節捏得泛白。
「呦,弟弟是要幫忙拉拉鏈嗎?」
去而復返的周揚笑得挑釁。
「原來真是野狗啊。」
我瞥了瞥周揚,面帶不悅:
「還有事?」
我的狗隻有我能教訓。
「沒事就走吧。」
周揚看著我聳了聳肩,走了。
衛遲還是倚靠著門框上。
雙唇緊閉。
眼神幽暗。
我站在衛遲身前,扯出一抹笑意:
「見到主人不叫嗎?」
突然被一股大力扯進隔壁雜物間。
黑暗中。
衛遲掌心墊在我腦後,另一隻手掐著我腰窩按向自己。
眼神深邃而兇狠。
迎著我的目光低頭一口咬在我的肩帶上。
聲音裡帶著變態的甜膩:
「主人。
「主人。
「姐姐……是想S了我嗎?」
肩膀上傳來黏膩的觸感。
我沒忍住輕呼出聲。
衛遲揚起頭,勾著唇角。
虎牙在黑暗裡亮著光澤。
摩挲著我的鎖骨。
像是一句話沒有答對,他就要把我拆骨入腹。
我深呼吸,忍著那一抹痒。
眼前的彈幕一下炸成煙花:
【黑化了,黑化了!】
【這聲姐姐叫得我腿軟!】
【女王的耳尖紅了!她慌了!】
【靠,這哥真成陰湿小狗了。】
我平復了呼吸,反手扯住他耳垂冷笑:
「小狗也配管主人?」
衛遲的舌尖舔過我的小指,無名指。
他突然輕笑,潮湿的吻順著指縫慢慢攀爬:
「可是野狗隻知道……」
滾燙呼吸鑽進耳蝸:「想要的東西,要親手鎖進籠子裡。」
我反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敢把這把戲用在我身上?」
衛遲舌尖頂著腮,眼神閃興奮:
「姐姐,我有沒有說過。
「你扇的每一個巴掌都令我無比興奮?」
衛遲拉著我的手緩緩下移:「感受到了嗎?」
另一側臉頰也湊了上來:
「再來。」
【靠,這哥是吃錯藥了?】
【果然黑化後就是不一樣哈,這淡淡的瘋勁令人安心。】
【女鵝,我也想爽一爽。】
【樓上的是真不怕陰暗哥衝出片屏幕給你寄片啊。】
【論陰暗誰能比得上咱哥,你忘了他還偷偷舔過女鵝用過的創可貼啊。】
【惹不起……】
9
宋廉終是按捺不住。
一連打來多個通話,大有我不接就能繼續打爆的決心。
我煩躁地點了接通。
電話那邊一時又沒了聲響。
我捏緊手機不語,反正我不會先開口說話。
好一會兒,宋廉嘆息一聲:「惜惜,晚上回來吧,爸爸想你了。」
我嘲諷笑出聲:「想我?你不是還有個乖巧的好大兒呢。
「我還入不了您的眼吧?」
「惜惜,不要妄自菲薄。」宋廉語氣多了一絲心疼,「晚上回家吧,爸爸親自下廚做你喜歡的菜。」
我不由輕哼,假惺惺。
不過轉而輕笑:「行啊,晚上我會回來。」
午休時間,我約著衛遲來到天臺。
這是我發覺的秘密角落,一般不會有人過來。
微風吹過,我坐在天臺邊緣晃著腳。
「你在幹什麼!」
衛遲聲音驚慌。
我好笑,作勢往後倒。
衛遲一下瞪大了眼,飛奔跨步到我身前,雙手緊緊禁錮在我的腰上。
那雙手,冰涼,還帶著些許顫抖。
「哈哈哈。」
我笑出聲,指了指下面。
衛遲往下面看了一眼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下面還有一層呢。
呵,我可惜命著呢。
我捏著衛遲下巴笑得得意:「怎麼,擔心我?」
衛遲胸膛劇烈的心跳慢慢平復下來,抬起頭,一臉怒容:「宋惜,不要開這種玩笑!」
我在衛遲懷中咯咯直笑:「小狗,我掉下去了,你會不會義無反顧地跟著跳呢?」
我有點好奇。
就連電視劇裡也沒有義無反顧的愛情。
「會!」
衛遲緊緊盯著我的眼睛又一次開口:「會!
「所以,姐姐你要好好的。」
我被衛遲緊緊擁進懷中,熱氣撲在我的耳垂:
「小狗不能沒有主人。」
我捏緊下擺,心髒不自覺加快。
衛遲也是瘋子,傻子!
10
「什麼?」
我迎著衛遲疑惑的目光嘲諷笑出聲:「怎麼不敢?」
衛遲擰著眉搖頭:「不是不敢。」
我揚起下巴:「行記住吃飯的時候,吻我。」
我摩挲著衛遲的唇角:「當著所有人。」
宋廉,我們都不要好過吧。
今晚宋廉還邀請了他的老戰友。
光是想想晚上那畫面,我就能笑出聲來。
不在意的女兒,最得意的私生子。
哈哈哈哈。
一起沉淪吧。
11
我掐著飯點進了家門。
「惜惜,回來啦。」
沙發上宋廉和魏叔叔坐著聊天,開門的是衛遲。
我倒像是晚來的客人。
我不在意換好鞋進去:「魏叔叔好。」
「哎,好久沒見惜惜了,真是出落得越來越漂亮了。」
我微笑得乖巧點頭。
在別人面前,我一向裝得乖巧可愛。
我看著坐過來的衛遲,斂了斂笑意。
畢竟可是吃過虧的人。
好在沒寒暄多久就開席了。
宋廉顯然準備了很久,一桌子豐盛的菜餚。
不過一會好戲開場,我已經飽了。
我輕飲一口紅酒,看著坐在對面安靜進食的人。
面帶微笑,小腳輕踹。
彈幕炸了:
【來了,來了。修羅場來了。】
【啊啊啊,來個人來捂緊我的眼,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好久沒看這麼炸裂的家庭大戲了,桀桀桀。】
【女王一會要爽瘋了。】
【不過我也能理解女王,我那不當人的爹就是丟下老婆孩子跟小三跑掉的。】
【樓上,抱抱。】
我仔細盯著衛遲的臉,想找出一條裂縫。
不過他意外的平靜。
也拿起手邊的紅酒輕抿一口站起身。
坐在身旁的宋廉仰起頭,眼裡有一絲疑惑:「小遲,有事?」
衛遲勾起唇,搖搖頭。
俯下身,一手撫在我的脖頸上拉近。
「你……」耳邊是宋廉無比驚訝的驚呼聲。
唇齒間充斥著馥鬱的果香。
【淡淡的瘋感,很撩人。】
【這哥和女王也是絕配了。】
【是啊,都陰湿到一起了,能不配嗎?】
我眨了眨眼。
好像有水珠從臉頰滑落。
沒有意料中的謾罵和斥責。
靠,宋廉還搞差別對待!
我在房間不停踱步,憑什麼私生子就比我高貴?
憑什麼我得到的是關禁閉和響亮的巴掌!
我緊咬著唇,胸口的怒火直衝發頂。
憑什麼?
我氣衝衝下樓,卻在樓梯轉角停下了腳步:
「老宋,你還沒和孩子說明實情啊?」
宋廉捂著臉,聲音悶悶的:「惜惜這孩子一直恨我。」
深吸一口氣:「畢竟她媽媽走了是我的錯。」
「唉,老宋,我說你什麼好?你這張嘴不用可以捐了。」
魏青搖頭:「你不說孩子一直恨你。
「不就是初戀情人的孩子?孩子她媽接受不了,你,你也得跟孩子說清楚啊!
「也讓那小子一直背著私生子的名頭,你說你當初我就不同意。」
魏青拍著宋廉的肩膀:「這代價太大了。」
宋廉悶悶地哭出聲:「老魏,我不能啊!那是阿蓮的孩子,就算沒有愛,也是我師傅的血脈,我不能看著他在老家讓人搓磨啊。
「你也看到的,那會小遲瘦得沒個人樣,那住的黑漆漆的地方,吃的都餿了啊。」
宋廉抖著手,抽噎:「我也後悔,我不該心急,不該打下那一巴掌的。」
【嗚嗚,都是小可憐罷了。】
【女鵝有什麼錯?她隻想要被愛而已。】
12
我緊咬唇,轉頭擦幹臉上的冰涼。
衛遲站在沒有開燈的門前,忽明忽暗的目光刺在我身上。
我快步上前,用力把他推進房間撞在牆上:「你早就知道了!」
所以我是個跳梁小醜,上蹿下跳,他一直都知道,冷眼觀看!
我握緊拳,指尖泛白。
衛遲眼裡暗流湧動,緩緩墜落,雙膝下跪。
揚起頭眼神肆意,牽過我的手放在他頭頂:「汪!」
13
我和宋廉和解了。
我喊他爸那天,他激動得當場落淚。
我嫌棄扯開抱著我暴哭的老頭。
真是的,眼淚都黏在我衣服上了。
大男人怎麼就這麼愛哭呢?
福氣都哭沒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
我看著爸爸顫抖的手,臉上泛著麻,那天的記憶忽然清晰……
「弟弟,你就躲在這兒,誰也找不到你。」
我把衛遲塞進小水缸中。
衛遲幹瘦的手指緊緊抓住我的袖子:「姐姐,你別走,我害怕。」
我不耐扒開一根根手指:「怕什麼?你可是小小男子漢,不能這麼膽小的。」
「再說你不想贏嗎?」眼眸一轉,「要是贏了明天我還帶你玩。」
衛遲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我點頭:「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不讓他們找到的。」
我蓋上蓋子:「好,這裡太小了,我另外找地方藏起來,沒人找到你,你可不能出來昂。」
安排好後, 我拍拍手回家。
哼, 都是因為他媽媽才不要我和爸爸的。
要是衛遲不在了, 媽媽就會回來的吧。
晚上爸爸買了好多好吃好玩的來奶奶家接我回家。
「惜惜, 弟弟呢?」
爸爸往房子裡看了看, 又看奶奶:「媽, 小遲怎麼沒出來?」
奶奶摸了摸脖子:「那孩子中午吃完飯出去玩了還沒回來吧?」
我看著爸爸驚慌的神色有點緊張,攪著手指不知道要不要告訴爸爸。
「惜惜, 爸爸不是讓你跟弟弟一起玩?怎麼他沒回來,你卻在家?」
「哎呀, 你吼孩子做什麼?」奶奶攬住我, 「那孩子自己玩忘記了, 你怪你自己女兒啊?」
爸爸深吸氣, 神色急躁, 跑出去找人。
沒過一會拿著玩偶娃娃的碎片過來,面目猙獰:「宋惜,是不是你幹的!」
「小小年紀怎麼這麼惡毒?
「快告訴我衛遲在哪兒!」
我嚇得失語, 隻會掉眼淚。
不記得那巴掌是怎麼落在我臉上的了。
隻記得耳朵一陣陣的嗡鳴聲, 眼睛也花了。
一會一個爸爸,一會兩個爸爸。
還有他一張一合的嘴巴。
好像在說:「你怎麼和你媽一樣容不得人。」
奶奶護著我, 在哭泣。
現在我知道了,衛遲那時有幽閉恐懼症。
他那天是昏迷著被爸爸從水缸裡撈出來的。
我看著眼前的人, 那雙黑亮的眼睛和小時候重合:「對不起。」
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 衛遲卻懂了, 他笑著搖頭:
「姐姐, 我想你開心, 也從未怪過你。」
番外:
1
推開密室,看著四壁密密麻麻貼滿了我從小到大的照片。
我饒有興趣打量著衛遲的秘密基地。
腳踝上的銀鈴隨步伐輕響,指尖拂過玻璃櫃裡陳列的「藏品」:
小學時的簡筆畫,中考時的 2B 鉛筆、丟掉的兔子發圈……
遺失的保溫杯, 甚至還有帶著血跡的創可貼和去年感冒用過的體溫計。
我摩挲著一件件出現過在記憶的模糊物品。
後背被衛遲擁進懷中,唇瓣摩挲過後頸引起陣陣戰慄:「姐姐您第一次對我笑的那天, 我就想……」
他忽然牽著我往前走,扯下一大片黑幕:「親手打造一個籠子,把您關起來。」
彈幕又炸了:
【靠,照片邊緣有血跡!不會是這哥割破手指粘的吧?】
【他手上那疤就是偷女鵝保溫杯時被燙的吧?】
【啊啊啊,這個根本不是 HE 是病態依存啊!!!】
我看著彈幕輕笑出聲, 把衛遲推倒在照片牆前, 赤著腳碾上他胸口:「這麼多藏品啊。」
力道下移逐漸加大:「怎麼沒看到我丟失的……貼身物品呢?」
衛遲悶哼,臉上難得泛起了紅, 難耐仰起頭:「主,主人, 你該知道的……」
【哈哈哈, 還能為啥,在枕頭下呢。】
【使用過度!】
【供不應求啊。】
2
畢業典禮那夜, 我打開衛遲送的禮物盒——裡面是一根纏著紅絲絨的小腿項圈, 還有一張字跡凌厲的卡片:
「現在輪到主人戴上項圈了。」
我被抵在落地窗前時, 他指尖繞著項圈紅繩,牙齒廝磨著我後頸:「這次換我來教您。」
他聲音溫柔得令人戰慄:「小狗的規矩是——」
玻璃上映出他猩紅的眼尾:「一旦認主,至S方休。」
彈幕癲狂刷屏:
【啊啊啊被吃幹抹淨的是女王!】
【陰湿小狗翻身做主人了!】
【這性張力捅破天際了!!】
【誰懂?這倆人配我一臉。】
我轉身鉤住他脖頸輕笑:「那要看你有沒有本事……」
話音未落便被他吞進腹中。
月光灑落在交纏的銀鏈時, 我終於看清——原來我們早就沉浸在名為愛的囚籠裡,互相撕咬,不S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