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孔賢妃欣賞地朝她點了點頭:「用小人,S小人,小錢你是真狠人!」
錢貴妃說:「逃命嘛!你們又帶藥、又帶豬,還逃得動嗎?我們是亡國,不是滅世,記得帶錢就行。」
皇後點頭:「對對對,錢最重要,咱們騎自行車上酒吧,該省省,該花花。」
就這樣,我們達成共識。
各自準備好自己的行李,一個月後夤夜出宮。
幾日後的夜裡,我在院子裡抱著鵝發呆。
藺德妃問我想什麼,我說:「皇後娘娘的話,我大部分是聽得懂的,隻是那句『自行車』和『酒吧』是什麼?」
她敲了敲我的額頭:「你幾日裡就想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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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偶爾也奇怪,她嘴裡怎麼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詞,隻是後來聽多了也就不當回事了。」
又過了幾日,傳來消息說皇上病了。
進出殿門的太醫比太監都多,人人滿面愁容,說不了兩句話就要搖下頭。
皇後帶著一眾妃嫔們去殿外跪著祈福,大太監傳皇上口諭,說任何人不能入內,於是大家在外面打了會兒瞌睡就都散了。
最近,錢貴妃格外忙,好幾天沒見過她,孔賢妃也是。
藺德妃說錢貴妃忙著收賬和洗錢,孔賢妃每日在宮內收發信件。
我聽了,愈發覺得自己沒用,拖了隊伍的後腿。
再有三天,就是我們約定逃亡的日子,皇後說皇上離駕崩也不遠了。
我們暗暗等待,卻在第二天收到消息,皇上痊愈了!
14
大太監傳信,沒人敢懷疑。
妃嫔們全都聚在殿外,等候君王召喚。
我位分低,低頭跪在後兩排,抬眼看見皇後幾人的表情復雜,臉上都掛滿疑慮。
突然,殿門大開,大太監傳皇後和四妃進殿。
一炷香後,五人回來,屏退眾妃嫔回宮。
我忙上前問藺德妃:「皇上真痊愈了?」
「回去說!」
我們回到鳳鸞宮,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這老登回光返照?」
聽她們講,皇上和她們之間隔了一簾薄紗,但朦朧中可看出皇上的面色紅潤,體態自然。
「看樣子,他是真的好了,不過瘦了些。
「這終歸是好事,你們難道真盼著亡國?」
逃亡的事就這麼擱置下來。
說來也怪,難道是因禍得福?皇上這次跟皇後似的,大病初愈後變了很多。
往日裡,皇上每月上朝十次算多,如今日日早朝,勤勉國事。
曾經,皇上夜夜留宿後宮,如今住在御書房,已經兩個多月不翻牌子了。
不僅如此,他還下令,取消了之後幾年的選秀,這可讓我兩位姐姐高興壞了!
她們連連給我寄信,說我是福星。
爹娘正籌備她倆的婚事,說等家裡忙完了就找機會來宮裡看我。
15
鳳鸞宮的茶話會依舊熱鬧,大家都恢復了過去的樣子。
皇後:「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我這系統耍大刀,太坑爹了……」
皇後又開始說胡話了,好在我已經習慣。
錢貴妃捂著心口:「心疼S我!S雞取卵,我虧大了!」
孔賢妃:「誰不是?我宮外的二當家前陣子激動得不行,還說要帶我闖江湖呢!」
藺德妃:「你們唯恐天下不亂嗎?雖然以前的皇上挺不是東西,但他現在勵精圖治,就還是好皇帝,連我父兄都說邊境穩定很多。」
隻有我和董淑妃一直沒說話。
第一個注意到我們異樣的是孔賢妃,她問:「小董妹妹,你有心事?」
董淑妃身子一震,雙眼飄忽。
「你們說,這世上有沒有一種藥,能讓人換了……性別?」
藺德妃大笑:「你研究草藥魔怔了?」
隻有孔賢妃認真回答:「藥,我不懂,但我知道南方有片神秘的大海,海中有島,名『暹羅』,有使人轉換性別的手段。」
董淑妃忙問:「那裡遠嗎?來回需要多久?」
孔賢妃:「遠得很,算腳程兩個月差不多。」
「不夠……皇上隻病了一個月……不夠。」
我們愈發覺得她奇怪了。
藺德妃抓住她,搖晃了幾下。
「你有話就說,別整得大家莫名心慌!」
董淑妃抬頭,眼裡滿是恐懼。
「當今聖上竟是女子!」
16
「不可能!你我都見過皇上,滿朝文武也都見過,他怎麼會是女的?」
「陛下隻是勤於國事,所以不來後宮,不必過分揣測。」
「小董妹妹,藥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哦!」
「淨瞎扯!你當皇上是人妖啊,胡咧咧啥!」
隻有我沒出言反駁。
「各位姐姐……」
她們通通看向我。
「我進宮晚,各位都曾是皇上的潛邸舊人,能給我講講長公主的故事嗎?」
孔賢妃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她瞪著我久久合不上嘴……
藺德妃說:「我是最早進東宮的,那時長公主還在宮裡,她是皇上的孪生姐姐。
「據老人們講,太後誕下龍鳳胎的那晚,司天監佔出紫微星卦象,先皇翌日就將龍鳳胎裡的男孩封為太子。」
錢貴妃:「但事實上,長公主遠比皇上聰慧,她三歲識字,七歲作文,是難得一見的天才。
「不過,這種事對一個女人來說是種災難……」
藺德妃繼續說:「長公主不僅才高八鬥,而且胸有丘壑,聽我父親鎮國大將軍講,那時蠻夷入侵,他們便是依靠長公主的計謀退敵的。」
董淑妃:「我進宮那年,先皇剛駕崩,北疆不穩,長公主請命和親,人們都說她高風亮節。」
「什麼高風亮節?」孔賢妃氣得撕了紙扇,「那是因為新皇嫉妒她,逼她去的!」
皇後嘆了口氣:「哎,真是個好娘兒們,就是該著了!」
看得出,幾位姐姐對長公主都充滿敬畏和惋惜。
孔賢妃問我:「小竹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我掏出袖子裡的信,遞給她們。
17
「前陣子,我家大姐嫁人了,她的夫君曾去北疆出使。
「姐姐信裡說,姐夫酒後與她胡言,說北疆王莫名喪命,長公主趁亂失蹤,已經好幾年了,怕大荊皇族責罰,北疆一直隱瞞不報……」
我的話說到這裡,她們大都明白了。
孔賢妃:「你是說,長公主很可能早就回京,天啊!她可是皇上的孪生姐姐,模樣很像!」
皇後摸了摸下巴:「原來是偷龍轉鳳,我還以為跟我一樣……」
藺德妃:「何人這麼大膽?」
孔賢妃:「除了太後,還有誰?皇子們都小,一旦皇上駕崩的消息放出去,天下必然大亂,長公主隻是傀儡。」
董淑妃捂著嘴,低聲哭泣。
「都怪我多事,想著皇上明明病入膏肓了,不可能痊愈,就去查了太醫院的藥方,竟然從裡面看到女子才用的藥。
「太醫們都不說,這事定是秘聞,我活不了了!」
藺德妃問她:「你幾時看到的藥方?」
「三日前吧。」
「那沒事,他們要是想你S,三日前你就S了!」
那日後,我們不約而同地對此事三緘其口,再沒議論過。
但藺德妃又買了不少鵝苗,讓人擴建了養鵝場。
孔賢妃加緊和宮外通信,建立信息網。
錢貴妃將銀票全部兌現,分散運送到孔賢妃各地的暗樁。
董淑妃每日把自己關在屋裡制藥,將草藥都制成了便於攜帶的濃縮藥丸。
我們已經默認皇上駕崩,長公主回朝冒名執政。
這如同一顆啞雷,不炸則已,一旦炸開將引來更大的紛爭。
就在這時,皇上翻牌子了。
翻的還是我的牌子。
18
這把藺德妃她們急得不行,她們說如今皇上的身份存疑,一切風險都是未知的。
若真是長公主假扮的,她的心機不可小覷,偏偏我是除了皇後外最傻的一個……
「任嫔,請吧。」
大太監躬身引路,我跟在後面,攥緊藏在袖中的藥囊——這是董淑妃塞給我的,說若遭遇風險便灑向對方眼睛。
殿內龍涎香的氣息撲鼻而來,混合著淡淡墨香,皇上正坐在書案後批閱奏章。
他的模樣沒有大變,隻是身上玄色的常服襯得他清瘦蒼白,給舉止平添了份柔氣。
「清竹,過來。」
他的聲音刻意壓低,我懷著忐忑的心坐在他身邊。
殿內燭火搖曳,照得皇上頸間的紫玉吊墜忽明忽暗,那玉墜中心透亮,與我記憶中的不同。
「朕近日忙於朝政,疏忽了你們,後宮一切可好?」
「回皇上,後宮之事自有皇後娘娘主持,姐姐們向來賢淑,都是安好和睦的。」
「是嗎?我怎麼聽說妃嫔們不太安分啊!」
我心裡一緊,真讓孔賢妃猜對了,他召我是來試探我的,誰叫我心機最淺呢?
娘說過,鬧不清的話不要說,孔賢妃也教我遇事裝傻。
我答道:「皇上對我們一向恩寵,後宮和睦,皆是皇上仁德所致。」
「哦?朕倒是聽說,後宮有些流言,似乎有人想要離開這深宮?」
我滴媽!問得太直接了!
「皇上何出此言?姐妹們隻是有些思鄉之情……」
我的話還沒說完,皇上突然神色一凜。
我感覺我快S了,一定要S了!我真是蠢,說什麼思鄉之情啊!
然而下一刻,我就被皇上拉進懷裡。
「皇、皇上?」
他將我摟得更緊,嘴唇不由分說地壓下來。
這個吻不同於以前那種強勢的佔有感,它柔軟而溫暖,像春風一樣輕柔。
我靜靜聽著皇上的呼吸和心跳,他的手順著我的衣角鑽進來,將什麼東西塞到我衣帶間。
我的手不自覺地攀上他的脖子,撩開他搭在肩上的長發,覺察到他耳垂上有未愈合的細小針孔。
待窗外的黑影閃過,皇上松開我。
「有人看著,我總得做做樣子。」
皇上笑了笑,用手指替我擦拭唇角的湿潤。
「今晚的事,不許說出去。」
19
我一回到永和宮,就跟藺德妃她們全說了。
五個女子嘰嘰喳喳議論開,都說要趕緊跑路。
我靜靜坐著,唇上的觸覺似乎還未散盡,神情都有些恍惚,讓藺德妃搖晃好幾下才緩回來。
「清竹,你沒事吧?是不是嚇著了?」
「娘娘,我好像喜歡上皇上了。」
「可皇上不是女子嗎?」
我沒敢再回答。
昨晚走出養心殿時,我回頭望了一眼,皇上依然坐在案前,月光為他鍍上一層銀邊,孤寂但絕美。
我以前從未對皇上有過這種感覺,皇後說我們妃嫔是魚肉,皇上是刀俎,隻有傻子才會喜歡菜刀。
可我現在好想坐在他身旁,陪著他,這就叫作喜歡嗎?
「小竹子?」
孔賢妃拿紙扇在我眼前晃了晃。
「你不是說皇上偷偷給了你什麼東西嗎?」
我趕緊把紙條拿出來遞給她們,那上面寫著兩行奇怪的字符,我看不懂。
孔賢妃和藺德妃看了幾眼,臉色瞬間泛白。
藺德妃說:「她真是長公主!」
孔賢妃解釋道:「我和藺姐姐先後入宮,那時長公主時常和我們一起偷跑出去玩耍。她很聰明,為了避開太後的監視,曾創造了一種加密文字,隻有我們三個看得懂。」
我連忙問:「紙上寫了什麼?」
「長公主說,明晚在鳳鸞宮等她,她要見我們……六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