腸鳴了一夜,我去掛號,跟醫生說:「叫了一晚上,好累。」
誰知,口罩下是我現男友的小叔叔,他沉聲道:「他這麼不知節制?」
我羞紅了臉:「您,您誤會了。」
後來,再次見面時。
我被他欺負得腳背繃直,眼角溢出淚花。
他貼到我耳邊:「聽清楚是怎麼叫的了嗎?下次描述清楚,以免我誤診。」
1
診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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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前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的男人公式化問道:「姓名。」
「姜暖檸。」我捂著肚子,溫聲說。
「什麼症狀?」男人清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叫了一晚上,好累。」我嗓音中帶著抱怨,「還有些疼。」
今天我滿課,但難受得實在忍不住,隻能跟輔導員請假了。
男人沉聲道:「他這麼不知節制?」
「還是技術這麼差弄傷你了?我這是消化內科,你該去掛婦產科。」
「啊?」我懵圈應了句。
「害羞?」
「自己來的?陸凜怎麼沒陪你?男朋友不會當?」男人抬眸看向我的視線中帶著審視。
我腦袋轟地一炸!
這不是我男朋友陸凜那位高嶺之花的小叔陸砚之嗎?
昨晚我疼得胡亂找了個主任級別的號就掛了,天一亮就直奔醫院來。
我完全沒留意到,掛到了陸砚之的號。
陸凜警告過我,他說他小叔是少年天才,小學連跳三級,本碩博連讀國內最好的醫學院,是全家最不好惹的人,讓我見到記得繞路走。
我羞紅了臉,心裡直犯怵:「您,您誤會了。」
「誤會什麼了?」男人拿出手機,翻起通訊錄來。
我瞥見他手指停在備注為【陸凜】的頁面上。
「如果他真的不行,哪怕我是他小叔,你也不該維護他,有病就得去治。」
「不要諱疾忌醫。」
「趁年輕,早治早好,不然耽誤你也不好。」
「對不起!小叔,是我描述不當,我是腸鳴了一晚,還有些疼,不是你想的那種事。」
「哪個位置疼?」男人放下手機,起身走到我身邊。
我仰著頭看向逼近的男人,一時間慌了神。
「哪裡疼?」
男人戴著一次性手套,但不難看出他指節修長,手上有勁兒。
指腹落在我腹部處時,隔著夏天薄薄的衣料,依然讓我感到面紅耳赤。
「啊?這,這裡。」我朝他指了指左腹部的位置,「經常腸胃炎,腸鳴,放屁多,胃容易噯氣,糞便顏色偏深……」
男人戴著一次性手套的大手在我指的位置按了按,聽到我喊疼便停下了。
「做個無痛腸胃鏡看看裡面什麼情況。」
「沒吃早餐吧?」
「沒。」
「那正好,能直接做,加個血常規和生化十六項,看裡面有沒有出血情況。」
男人在電腦上熟練操作,沒一會兒道:「去自助機交錢,二樓抽血,一樓領瀉藥,要不懂怎麼吃,來找我。
「下午的檢查,記得把陸凜喊來,無痛腸胃鏡要家屬籤字陪同。」
2
領完瀉藥。
我坐在診室外的金屬椅子上糾結。
前幾天我跟陸凜吵架了,他跟同專業的學妹走得太近,我讓他注意點距離,他說我疑神疑鬼。
我抓著瀉藥說明書,眉頭緊皺。
今天學校滿課,要是麻煩室友請假來陪我,這不太好。
我家不是江城本地的,若讓爸媽請假趕過來給我籤字,他們一定會擔心的。
「唉,好煩。」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實在是不知找誰給我籤字。
糾結過後,我還是撥出了給男友陸凜的電話。
意料之外,電話接通了。
陸凜今天沒課沒事,我因為每天給他送早餐,記得他的行程。
我欣喜道:「阿凜,你下午能不能過來陪我做個無痛腸胃鏡,需要家屬籤字陪同。」
「啊,學妹你病了?」
「鄒雪?」我聽出她的聲音,確定開口。
大早上陸凜的手機怎麼會在她手上?
「是我,師兄在忙哦,他沒空陪你去做腸胃鏡,你還是找其他人吧。」
「把手機給他,我要聽他說。」我心生不悅,我跟陸凜的事,她一個外人憑什麼替他做主?
電話那頭傳來走動聲,鄒雪敲門聲響起:「陸凜,你電話,你女朋友找你。」
男人不耐煩的嗓音響起:「不用接,掛斷就行,要是她發了微信,你幫我回復沒空,讓她別煩我,有什麼事自己解決。」
「好~我幫你處理。」
「嗯,辛苦了,你看看早餐送來沒,還沒來就打下酒店前臺的電話。」
鄒雪走動的聲音再次響起,她說:「學妹,你聽見了吧?我們在忙,你的事自己解決吧。」
電話被掛斷。
我坐在醫院冰冷的椅子上,望著人來人往的診室,有種孤立無援想哭的衝動。
剛剛我聽見電話那邊有浴室水流聲。
陸凜極大概率出軌了。
腹部又開始隱隱作痛,生理性淚水幾乎奪眶而出,但我吸了吸鼻子,強忍住了。
坐了不知多久,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發什麼呆?藥吃了嗎?」
我抬眸看到陸砚之拿著杯子走了出來。
被抓包了。
我唰地一下站起來,禮貌喊了句:「小叔叔。」
心裡在猶豫,我要不要跟他說,我找不到人陪同?
能不能讓我自己籤字進去做腸胃鏡?
「就打算用礦泉水喝瀉藥?沒看說明書?要溫水送服 2000ML。」
「杯子給你,我沒用過,溫水在服務臺那邊有,不夠就去加。」
手心上被塞過來一個保溫杯,以及一塊藏藍色的手帕。
一直強忍的淚水,此刻因為有人關心,再也忍不住。
我哭著說:「謝謝小叔叔。」
自己在外地,突然生病,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我不敢哭,怕受不住。
「別哭,估計就是有點炎症,具體情況等檢查出來再說。」
「萬事有我在,別怕,我的醫術還可以。」
男人朝我伸出手,但最後在我腦袋上空停下了。
似乎覺得不合適。
「我下午不用出診,如果有需要可以喊我。」男人說完走了回去。
我眼睛一亮,他的意思是可以幫我籤字嗎?
3
晚上七點,學校外。
我扭頭對駕駛位的陸砚之笑著說了聲:「謝謝小叔叔送我回來,今天真的太麻煩你了。
「改天請你吃飯。」
今天如果不是遇到他,我估計會手足無措。
他下午時給我籤了手術通知書,還一直在檢查室外等我,檢查結果出來,發現我腸胃有慢性炎症後,還幫我開了消炎藥。
「不用謝。」
「我周五晚上有空。」陸砚之熟練地把車停進側方車位裡。
啊?
我望向他,瞬間明白過來,他是給了我可以請他吃飯的時間。
「好嘞,小叔叔你喜歡吃什麼?這幾天我提前找好餐廳。」
「不挑食,選你喜歡的就行。」他溫聲道。
「那怎麼行?是我請你吃飯,當然要選你喜歡的。」我想了想,試探性問:「西餐可以嗎?」
他這種高嶺之花,應該喜歡的都是那些高大上的食物吧?
隻不過,月初時我給陸凜訂了這個月月底的生日禮物,我的小金庫都花光了。
加上我今天看病花了小三千。
要是請他吃西餐,估計下半月我要縮衣節食了,我開始感慨平時不多省點錢了。
我嘆了口氣。
陸砚之:「不用,找個餐館吃點家常菜即可。」
「好~」我眉開眼笑,「餐廳地址我選好後再發給你。」
「嗯,快回去休息。」
男人手放在方向盤上,沒有要走的意思,但也沒有要下車的打算。
下車後。
我沒走幾步,就遇到了陸凜,他臉上帶著不悅看向我。
他上前抓住我的手腕:「你怎麼會從我小叔的車上下來?」
今天一天沒有進食,我本就難受,突然被他這麼一扯,我幾乎要摔倒。
「陸凜,你弄疼我了!」我忍不住朝他輕吼了一聲。
「你吼我?」陸凜眸中閃過難以置信,「姜暖檸,你從沒這樣跟我說過話,是不是變心了,在外面有人了?」
我在心裡苦笑,他怎麼敢倒打一耙?到底是誰先變心的!
這段由長輩們訂下的娃娃親,也沒有必要再繼續進行下去了,我還是趁早回去跟家裡說開這件事。
我平靜地看向陸凜:「分手吧,陸凜。」
「不!」陸凜臉上錯愕的表情,隨即立馬否決我的提議。
「我不同意,你想都不用想。」
「何必呢?」
「你真的愛我嗎?」
跟在他身後跑了那麼久,我真的累了。
如果一段關系時常讓人不安和不快樂,那是孽緣的概率極大,不如趁早割舍掉。
「為什麼又要問這個問題?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了,非要我說愛你,才是真的愛你嗎?」
「真正的愛不是說出口的,是要看怎麼表現的。」
「最近是我太忙了,忽略你的感受了,以後我會抽出時間陪你的。」
演得真好啊。
如果不是我聽到他跟鄒雪的那番話,都不知道他是這麼表裡不一的人。
「哦,我不需要了。」
我甩開他的手,要往寢室方向走去。
累了一天,我現在隻想回去洗漱睡覺。
忽然,陸凜上前抱住我:「別走,暖暖,我不同意分手。」
「你放開!」我驚訝他會對我動手動腳,明明之前他都不讓我碰他的。
男女生理上的力氣差距讓我掙脫不開他的束縛。
內心無比慌亂。
「陸凜,松手。」身後傳來男人染上慍色的嗓音。
「你在做什麼?」
4
我扭頭瞥見本該回去的陸砚之,他手上提著一個塑料袋。
「小叔?你怎麼來了?」陸凜急忙松開我,「我們鬧著玩呢。」
「不是鬧著玩,他在糾纏我!還動手動腳。」我反駁陸凜的話。
趁陸凜松手,我趁機跑到陸砚之身後躲起來,比起陸凜,現在陸砚之更讓我有安全感。
陸砚之壓根不像之前陸凜說的那樣不近人情,今天他忙前忙後幫了我不少。
他是個好人。
「暖暖,過來我這邊,有什麼話我們說清楚,你別麻煩我小叔叔。」陸凜朝我招手。
但我拼命搖頭表示拒絕。
「老爺子說你很久沒回去看他了,你跟我回去老宅一趟。」陸砚之開口。
「現在?」陸凜錯愕地開口,接著反問,「等我們到了,爺爺都睡著了吧?」
陸家老宅在半山腰,學校過去得兩個小時車程。
「你在質疑我的話?」
「不敢不敢。」
「車子停在南門,去開過來。」陸砚之把車鑰匙丟到陸凜懷裡。
陸凜屁顛屁顛接命離開後,我可算是松了口氣。
我擠出一絲笑容,再次跟陸砚之道謝:「小叔叔怎麼來了?剛剛真的謝謝你。」
今天都不知跟他說了多少句謝謝,也不知他會不會聽煩了。
「你的藥。」陸砚之朝我遞過來一個袋子。
我這才意識到,消炎藥掉在他車上了。
「剛剛他的行為,我替他向你道歉,是我們家教不嚴,這麼對女孩子,不知從哪學來的。」
「啊?」
「不用不用,他是他,你是你,他做錯事怎麼能讓你道歉?」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怎麼發生爭執了?」
「我——」我猶豫要不要說,但想了想,我心一橫,「我想分手,但他不同意。」
「需要幫忙嗎?」
「啊?」這種事情也能幫忙的嗎?
「我幫你分手,讓他不再打擾你。」
「不用啦。」我擺擺手。
我跟陸凜的事,還是別牽扯到其他人了,畢竟他們才是親人。
親疏有別。
「行,有需要就盡管開口。」
站在原地望著陸砚之遠去的背影,我有些疑惑。
他是不是對我太好了?
5
另一邊。
陸凜坐上駕駛座,等陸砚之落座後排後,他才發動車子。
他多次想開口但又沒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