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江北送我的生日小蛋糕被轉校生打翻了。
我讓她賠償、道歉。
她紅著眼睛,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我。
「還要道歉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江北走進教室的那一瞬間,她哭著撲入他懷裡,說我霸凌她。
江北小心地把她護在身後,從地上撿起蛋糕。
狠狠地砸在我臉上。
他把帶著泥汙的蛋糕塞進我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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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一個蛋糕,吃啊,你給我吃下去。」
他捂著我的口鼻,逼迫我吞下骯髒的蛋糕。
我差點窒息而亡。
後來,我聽從家裡的安排,準備出國讀書。
他趕去機場,帶著蛋糕,跪在大雨中求我留下來,我卻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1
放學的時候,突然有一個同學氣喘籲籲地跑來和我說:「君琬,你快去看看,江北和人打架了。」
我聞言,心頭著急。
這幾天江北家裡發生了很多事情,他正心情不好。
難不成和人口角,一言不合就拔拳頭了?
我曾聽小姨說,江北小時候有狂暴症,受到刺激便會發狂。
這些年,江北的生活環境很是穩定,加上他家一直給他積極治療,病情越發穩定。
大部分的情況下,他都斯文有禮,不再狂躁。
但最近難說,最近的江北,總讓我有些看不透。
他與我們學校的轉校生安歌走得很近,有人和我說。
他和安歌好上了,我是不太信的。
畢竟,這學期初,他剛剛與我表白過,我們相約一起考清北。
我忙著快步向學校外面跑去。
對面的小巷子中,七八個黃毛圍著江北。
而江北把一個怯弱的女生,SS地護在身後。
為首的那個黃毛,正是五中赫赫有名的校霸徐野。
「把安歌交出來,我們從來不動無辜的人。」徐野從嘴裡呼出一口煙,假裝很帥的模樣,大聲嚷嚷。
但是,江北就是江北,在人家準備講道理的時候,他一拳就對著徐野鼻子上砸了過去。
徐野大概是做夢都沒有想到,他帶著七八個人呢。
在他還準備講道理的時候,江北陡然發難。
毫無提防的他,被江北一拳砸在臉上,滿臉都是鮮血。
見了血!
場面很亂,眾人一擁而上,拳打腳踢。
江北學過格鬥、散打等。
奈何,雙拳難敵七八手,哪裡比得上對方人多勢眾。
很快,他就隻剩下挨打的份。
可就是這樣,他還是SS地護著安歌。
看到江北臉上的血痕,還有他蜷縮在地上,S勁護著安歌的模樣。
我塵封的記憶突然蘇醒。
五歲那年,哥哥也曾經這麼護著我,那些人肆無忌憚地衝進來,毆打他。
還想要抓走我。
哥哥S勁護著我,叫著,說著,我聽他們說,他們要把我賣掉。
賣到國外去。
我嚇得不成。
後來,我被爸媽從京都送到海城,天邊鋪滿了晚霞,殘陽如血一般照在黃浦江上。
我突然就很是恐慌。
我已經失去了哥哥,我難道還要失去江北?
我不管不顧,衝了上去,拿著書包去砸校霸徐野的腦袋。
我撲上去咬他,抓他……
像是突然就瘋癲了一般。
這一刻,我似乎也有狂躁症。
「你瘋了,住手。」徐野衝著我怒吼。
但我根本不管他,我用盡我全身的力氣,纏著他。
不讓他傷害江北。
江北終於從一幹人等的圍攻中脫身,他看了我一眼,然後,小心地扶著安歌起身。
他關切地問道:「安歌,你沒事吧?」
安歌宛如是一隻受驚的小鳥,怯怯地躲在他身後,一張小臉白白嫩嫩。
眼眶中含著眼淚。
江北卻是一臉的心痛。
安歌眼見徐野被我纏住,竟然一把拉過江北,抬腳就跑。
「江北——」我大聲叫道。
江北恍惚是聽到了,但又像是沒有聽到,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卻是護著安歌,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小巷子南頭跑去。
我依然SS地纏著徐野。
「你哪裡來的瘋婆子?」徐野費了老大的勁,把我砸在地上。
我的背脊好像要斷了,痛得慌。
我的手臂也好像要斷了。
嘴裡有著腥甜的味道,牙根疼痛。
我恍惚想起來,我剛才咬了徐野。
「你——你——」徐野眼見安歌和江北跑了,他滿腔怒火,抬腳狠狠地踹在我小腹上。
我痛得彎下腰去。
「你是不是和安歌那賤貨一樣啊?」
「老子在學校門口蹲了半個月,才蹲到那賤貨,讓你給放跑了?」
「真……」
最終,徐野罵罵咧咧地跑了。
我不知道怎麼跌跌撞撞走回去的,到家,就一頭栽了下去。
我小姨差點沒有嚇S,慌裡慌張地把我送去了醫院。
2
我在醫院做了一個夢,似乎夢到了小時候。
家裡遭逢巨變。
哥哥被溺S在海濱浴場,家族生意在風雨中飄搖。
年幼的我,隻有五歲,什麼都不懂。
隻是知道,我原本安逸的生活,再也得不到保障,我整日活得彷徨不安。
常常在夢中哭著驚醒,我老是夢到一群人,闖入我家,毆打哥哥,還要搶走我。
後來,媽媽給我改了名字,把我送來小姨這邊。
「琬兒,原諒媽媽自私一點,京海是我的戰場,我不能不戰而潰。」
「我要去奪回屬於我的一切。」
「我要為你哥哥報仇。」
「你好好地跟著小姨過日子,忘掉媽媽,忘掉過去。」
那日,殘陽沒入地平線的時候,我的世界隻剩下了一片黑暗。
我敏感、脆弱,自閉在自己的世界裡面。
閉上眼睛,我常常看到哥哥小小的身體,躺在一個木盒子裡面,臉色蒼白……
媽媽跟我說,哥哥已經S了。
再也不能陪我玩了。
媽媽還說,讓我忘記哥哥。
可我,忘記不了。
小姨對我很好,她有一張酷似媽媽的臉,但是,她終究不是媽媽。
我每日裡惴惴不安。
小姨嘗試著送我去幼兒園,讓我走出家門,走出自己封閉的心房。
可我走不出來。
幼兒園也一樣是人生百態,人骨子裡面的劣性根是烙進 DNA 裡的,欺凌弱小似乎是每一個人必備的技能。
我自閉,不合群。
偏生,我還長得漂亮。
大家不但不願意和我玩,還喜歡欺負我。
看著我躲在角落裡哭泣。
那天,我穿著小姨給我新買的裙子,背著兔兔小書包。
有一個女生扯我書包上的小兔子。
我不給她扯,她就生氣了,推我,打我。
她吆喝一群人,逼迫我爬進封閉式滑梯裡面,他們堵住了兩頭。
他們往滑梯口撒泥巴,砸碎石子,倒水……
他們說,電視上,貓抓老鼠都是這麼玩的。
我拼命地拍打著滑梯,哭著哀求,我怕黑,我怕髒。
可他們樂此不疲。
後來,江北出現了,他一把把擋在滑梯口的小朋友推開。
他衝著我吼:「喂,你還好嗎?」
迎著光,他對我伸出了手。
溫軟的,溫和的,像極了哥哥。
我握上他手掌的瞬間,心漸漸地安定了。
他對我說:「小貓咪,不要哭,我會保護你。」
從那一天開始,他遵守了他的承諾,他保護我。
而我,也像是小跟屁蟲一樣,跟在他身後,「哥哥」「哥哥」地叫著他。
我們一起讀書,一起玩耍,頹廢的時候,也曾經一起打氣,相互鼓勵。
初中時期,他特意去打零工,給我買了禮物。
他說,每一年他送我的禮物,都是家長給的錢,這一次他要自己掙錢,給我買禮物。
他攢了一個暑假,給我買了一條金鏈子,掛在我脖子上。
我笑著,他也笑著。
那是他第一次向我表白。
十五歲的我,懵懵懂懂,情竇初開。
恍恍惚惚,我吻了他,然後,紅著臉跑開了。
3
高一入學的時候,江北又一次向我表白了。
這一次,我鎮定了很多,不再糊塗。
我答應了他的表白,與他相約,一起考大學,一起讀書。
我想,我們能夠相互守成,彼此扶持。
山盟猶自在耳,可學校外面的小巷子裡,他拉著別的女孩子,頭也不回,一路向南。
他們走出巷子,走進光明,卻把我留在黑暗中。
無邊無際的黑暗,再一次把我包圍,像極了小時候,哥哥離開的模樣。
原來,我一直都留在黑暗中,從未見到一縷光明。
眼淚慢慢地滑落。
室內燈火通明,窗外陽光明媚,唯獨我的心田,黑漆漆的一片。
粗劣荒蕪!
小姨來看過我,和我說過什麼。
我努力咧開嘴笑著,告訴小姨,我沒事的。
我真都沒事。
到了傍晚時分,我沒有盼到江北前來,倒是來了另外一個人。
——徐野!
他的頭發似乎染回來了,不再雜亂的黃。
他還給我帶了一束花。
把花放在我床頭邊,他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應該打你。」徐野衝著我笑著,說話的時候,他伸手摸了一下脖子。
我抬頭,發現他脖子上有些紅腫,殘留著老深的牙印。
「安歌欠著我十五萬。」徐野看了我一眼,低聲說道,「那是學校給一個女孩子籌集換腎的救命錢。」
「她哄騙我,把錢偷了出來。」
「我……隻覺得刺激,好玩。」
作為一個校霸,就是一個小痞子,他覺得刺激,好玩,於是,就潛入校長辦公室,偷偷地把錢偷了出來。
這個事情,我有所耳聞,在五中鬧得很大。
「那個時候,安歌和我好著呢。」徐野嘲諷地笑著。
錢偷了出來,他就給了安歌。
但是,事情鬧出來,徐野是校長的外甥,校長把他狠狠地批了一頓,讓他趕緊把錢找回來。
給人家女孩子送過去並且道歉。
我聽到這裡,感覺五中的校長做得沒錯。
徐野找安歌要錢,可安歌耍賴,說什麼都不肯把錢還回來。
校長眼看著不是事情,就把錢先墊上,給人家女孩子送了過去。
奈何,前前後後,也就是三天時間。
女孩等了很久的腎源,被別的病人搶走了。
隻因為她沒有及時繳費。
「一個星期前,她S了。」徐野低聲說道。
我陡然一驚,嗖的一下子就從病床上爬起來,驚問道:「那個女孩子S了?」
「病情惡化,S了。」徐野的頭埋得低低的,眼睛漸漸地紅了。
他說:「如果我沒有胡鬧,學校籌集的善款能夠及時送到她手裡,她接受手術,根本不會S。」
「我很後悔。」
「我再次找安歌,我想要找她把錢要回來,給女孩媽媽送過去。」
「她……她……」
說到這裡,他陡然一拳狠狠地打在牆壁上。
我明白為什麼徐野要找安歌麻煩了。
「對不起!」徐野給我道歉之後,就快步走了出去。
我拿起手機,給江北打電話,把安歌在五中的事情,給他說了一遍。
我得提醒他,讓他注意點安歌。
但是,江北沒有聽我說完,直接就衝著我吼道:「君琬,你喋喋不休,到底要說什麼?」
「我不準你這麼汙蔑安歌。」
「她天真善良,在五中被人霸凌才轉讀我們學校的。」
「你怎麼可以這麼惡毒?」
電話已經掛斷了,屏幕也黑了,窗外,太陽已經跌落地平線。
天黑了,太多的華燈,也照不亮陰暗的角落。
4
媽媽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忙著接通。
這幾年,我頻頻在電視上看到媽媽,或者在一些相關新聞裡面聽到媽媽的各種信息。
媽媽終於走向屬於她的輝煌,在商海嶄露頭角,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