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巴眨巴眼，語氣十分無辜：「我餓，我要吃肉。」
「忍著。」法海繼續閉眼冥想。
要忍你忍，我可忍不了。
我氣鼓鼓地在他臉上畫地圖。
法海猛地起身，交代一句「等著」，匆匆出門。
腳步有些凌亂，差點被門檻絆了個狗吃屎。
我滿心期待，等法海回來，立馬星星眼迎上去。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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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鬼東西？
看著簸箕裡的茄子鯊魚，菜狗，香菇小烏龜，紅薯鼠，土豆貓……我逐漸裂開。
「葷素搭配，快吃。」
「……」
我艱難地吞下一隻菜狗，滿臉菜色。
這飯不吃也罷，還不如舔法海過癮。
我發現人的適應力特別強。
連舔一周，法海從拒絕到接受再到享受，適應良好。
妖丹煉化完，我身體快速長大，腦袋上長出兩個犄角。
我對著水盆左看右看，這才相信自己真的是龍，不是蛇。
體型大了越發懶得動，吃飽就開始犯困。
迷迷糊糊看到法海把手伸到我嘴邊。
我：「？」
見我沒反應，他抬手碰我的唇。
阿嚏，好痒，我伸出信子舔舔。
舔到了，法海心滿意足地收回手。
我：「？？」
太詭異了，這還是我認識的法海？
14
又過半月，山下暴發瘟疫。
住持帶領寺眾下山救人。
我掛在法海身上，四五丈長的身子盤踞上半身，霸氣中帶點暗黑，有種說不出的妖僧既視感。
進入城中，昔日繁華落盡，空蕩S寂，紙錢漫天。
官府把感染者隔離起來，全城大夫集中救治。
隔離區內，我一眼就看到兩道熟悉的身影。
「白娘子，小青姐姐。」
許多人看過來。
「蛇，好大的蛇。」膽小的臉色煞白，渾身抖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
膽大地看了我半晌，一巴掌呼在對方腦袋上。
「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看，蛇哪裡來的犄角，這分明是龍。」
「天啊！真的是龍。」
「會呼吸，會說人話，還會自己爬，好厲害的樣子。」
眾人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我，所過之處人潮退讓。
不知誰喊了一句：「神龍現世，普度眾生。」
眾人紛紛跪拜，高聲齊呼。
普度眾生這不是觀音幹的活麼？
不管了，先虛榮一把再說。
我自動配上登場音樂：la la la la oh oh oh la la la la oh oh oh I had to let it go oh my god I lose control……
眾人呆呆看著我。
神龍似乎不太聰明的亞子，但完全不影響大家自我攻略。
連剛S沒透的人都強行坐起來，猛喝兩碗藥，活了過來。
大夫輪番診脈後，不得不感嘆一句，此乃醫學奇跡。
可疫情源頭無從考證，大夫很難對症下藥，治療效果不佳。
S亡的陰影籠罩在眾人心頭，漸漸地，吃龍肉包治百病的謠言，風一樣席卷而來。
有人跪到我面前，請求割肉救世。
有一就有二、三、四……
幹什麼，幹什麼，這麼多人道德綁架一條龍，阿西吧個雷水清。
如果跪拜的前提是獻出生命，那我也拜。
二話不說，我撲通一聲跪下，對著人群磕頭如搗蒜，遠遠看去簡直是大型夫妻對拜現場。
他們磕一下我磕十下，速度之快，姿勢之標準，聲音之響亮。
連老天爺都被我感動了，大地震顫，電閃雷鳴。
「天罰，天罰來了。」
眾人瑟瑟發抖，心有餘悸，再不敢求我割肉救世，卻求到了法海面前。
「大師，求你大發慈悲，S了那條妖龍救救我們。」
「這場瘟疫一定是妖龍帶來的，求大師S了它，替S去的百姓報仇。」
……
我去，不割肉給你們吃就成妖龍了？你們要臉麼。
我趴在房梁上陰暗地嘶吼。
法海手持菜刀，四目相對，我豬鼻噴氣。
咋滴，你還真想把我做成龍肉羹不成？
15
我雙眸似星，身軀上挺，渾身肌肉若勁弩之弦。
對峙良久，場面蓄勢待發。
忽而法海撩起衣袍，手起刀落，割下一塊大腿肉。
「大師，這是作甚？」眾人大驚。
法海面色平淡，仿佛割肉不過是不疼不痒的小事。
他雙手合十，看著眾人不喜不悲：「阿彌陀佛，眾生皆有靈，你們若非要吃，不如先吃貧僧。」
不愧是得道高僧，思想覺悟就是高。
百姓面面相覷，不敢多言。
「大和尚，你瘋了？為這些自私自利的人做到這份上，值得嗎？」
我愣了一下，腦回路終於鏈接上了，朝他吼道。
法海抬眸而望，各種情愫在眼神中流過。
「為他們，不值得。」為你，值得。
我自然看不懂，我隻是有些心疼。
這麼多血，可不能白流。
趕緊把嘴湊上去舔，咂巴咂巴。
還別說，得道高僧的血喝起來老香了。
法海欲言又止：「吸夠了沒有？」
我抬起頭，嚇，這白面鬼誰啊？
斯密馬賽，你好香，沒忍住。
16
雖說這些百姓人不咋地。
但該救還是要救。
經過不斷實驗，白素貞制出一種藥丸能治療瘟疫。
保安堂免費發藥，大家見到許仙都要恭敬行禮，說一句：「多謝許相公大恩。」
我戳戳一旁的小青，問道：「明明是白娘子研制的藥丸，這些人為什麼隻謝許仙？」
小青冷冷一笑：「賤人是這樣的。」
疫情結束後，百姓恢復正常生活。
端午那天，為感謝救命之恩，民間自發組織百家宴，許白夫婦二人組受邀出席。
席間，人人上來敬酒，許仙人菜癮大，白素貞無奈起身替他擋酒。
不料，第二天小青便帶著中毒的白素貞上金山寺求救。
一問之下才知，白素貞喝了大量雄黃酒，回到家忍不住現出原形，把許仙嚇S了。
她為救許仙，去地府招魂。
一番折騰，人是救活了，可還不如不救。
許仙怕蛇，怨白素貞欺他瞞他，害他性命。
當即找來道士捉妖，若平日這蹩腳老道絕不是白素貞的對手。
可之前治療瘟疫，白素貞用千年蛇膽入藥，早已損害身體。
再加上端午法力大減，喝了雄黃酒，老道陰招得逞。
小青避暑回來，見姐姐被人綁在火刑架上。
下面一堆人高喊：「燒S蛇妖。」
小青怒極，救下姐姐上山求藥。
這毒不難，法海嘆息一聲人妖殊途，用我的口水輕而易舉地治好了。
小青喜極而泣：「姐姐，你終於醒了。」
白素貞垂S病中驚坐起：「妹妹，我明白了。」
？？
唰唰兩下，白素貞不見了。
唰唰兩下，白素貞又出現了，手裡還抓了個許仙。
小青眼眶氣得發紅，「姐姐，我替你S了這個負心漢。」
許仙一把抱住法海的大腿：「大師，她們是妖，你快收了她們。」
小青提刀上前，許仙一個勁兒往後縮，「妖怪，佛門重地，你休得狂妄。大師快，快救救我，我不想S。」
許仙被嚇得屁滾尿流，平日的儒雅俊秀蕩然無存。
眼看小青手裡的劍即將見血，白素貞一把攔住她。
「姐姐。」小青跺腳。
白素貞：「他說得對，佛門重地不得狂妄，而且這是我與他的事，我自己解決，不能髒了你的手。」
她上前對法海行了個佛禮，「大師，能否把雷峰塔借信女一用。」
我一聽雷峰塔，眸子發亮。
歪掉的《白蛇傳》終於進入正軌了。
借借借，不然好戲演不下去了。
法海白了我一眼，算是默許。
白素貞眉眼沉痛，望向許仙：「你可曾，愛過我？」
許仙鄙夷：「笑話，我是瘋了才會愛上一條蛇妖，惡心S了。」
小青七竅生煙，要不是姐姐攔著，恨不得用劍把他戳成蜂窩煤。
我雖然愛看戲，但看到這麼渣的，也忍不住罵娘。
白素貞咽下心頭苦澀，再睜眼，通身光輝熠熠。
落寂哀傷的神情消失，雙眸也不再閃著愛意與柔情，眉眼間變得通透，腦子前所未有的理智。
她素手一揮。
毫不猶豫地。
決絕地。
把許仙壓在雷峰塔下。
忘字心中繞，前緣盡勾銷。
白素貞冷冷地發誓：
「西湖水幹，江湖不起。」
「雷峰塔倒，許仙出世。」
泥馬。
好像搞到奇怪的劇情了。
同人版的白素貞。
你癲狂了嗎？
17
天穹之上，紅霞絢爛，仙門洞開，接應天光灑在白素貞身上。
觀音大士的聲音從天際飄出：
「白素貞，你斬斷紅塵，道心已成，可願飛升成神？」
白素貞一字一頓回道：
「弟子願意。」
百姓紛紛跪倒，祈求白蛇娘娘保佑。
可他們不知，因果輪回，早在背刺之日已成定局。
18
白蛇飛升，青蛇隱修。
我消沉了些時日。
但也和平日沒什麼兩樣。
我平時也是這個躺平擺爛的S樣子。
我以為沒人注意我的情緒。
但法海破天荒地帶了葷菜給我，實打實的葷菜。
一條西湖醋魚。
我啊嗚一口吞了，味都沒嘗出來。
「你若不夠吃，我……我可以再去做。」
不是，你以為我是飯桶嗎？
哈哈，我確實是。
大口炫完一隻豬，兩頭牛，三隻鴨，四隻雞……
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飯氣逼人困。
我掛在法海脖子呼呼大睡。
【宿主，宿主……】
【快醒醒，搞錯了。】
什麼錯了對了，我咂巴咂巴嘴，翻個身繼續睡覺。
突然意識到什麼，我猛地驚醒。
「系統，你終於恢復了。」
「快幫我看看法海好感度刷到多少了？」
系統翻了個白眼，【還好感度呢，你舔錯人了，法海不是男主。】
啊？
怎麼會？
「他頭上明明有六顆痣啊！」
系統破防，氣得發瘋：【那是戒疤，戒疤，不是痣。】
所以之前都是白幹了？
MD，有種毀滅世界的衝動。
法海突然睜開眼看向我：「你在和誰說話？」
我頭搖成撥浪鼓。
19
既然錯了，就要撥亂反正。
我連夜開溜。
剛跑出金山寺，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去哪？」
我身形一頓，扭頭看他：「我說我夢遊，你信嗎？」
他似笑非笑走過來：「我不僅信，我還有治夢遊的辦法。」
法海把我系在褲腰帶上，步履從容。
我看看他的 A4 腰。
再看看自己五丈長的身體。
不禁佩服，和尚好腰力。
20
系統威脅完不成任務會S，我每天锲而不舍逃跑。
完美演繹我逃，他追，我插翅難飛。
終於法海抓煩了，直接把降魔缽罩在我腦袋上。
咋滴。
惱羞成怒。
終於打算收我了？
我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安詳地睡過去了。
一覺醒來，隻見法海手裡捏著個發光球體。
光球見我蘇醒，立馬哇哇大叫：【宿主，快救我，法海黑化了，他要S我。】
我有些不確定地問：「你是系統？」
光球 bulingbuling 閃著光，還想說什麼，卻被法海冷冷打斷了：
「你受制於它，不得不離開。」
「我S了它，你就不會離開了，對不對？」
系統弱弱提示：【我S了她也活不了。】
法海：「那就半S不活。」
系統：【……】
天爺。
黑化版法海。
好嚇人啊。
眼見系統的事情瞞不住了，我隻好坦白從寬。
法海聽完沉默半晌，神色肅穆：「那還是弄S它算了，你放心我能把它從你身體裡剝離出來，保你性命無虞。」
系統瞬間感覺統生無望，整個光球都黯淡了。
【其實也不必如此極端。】
【你放了我，我把攻略對象更換成你。】
我大驚：「攻略對象還能換？」
系統欲哭無淚，都快S了，不能也得能。
然後，我看到法海整個人散發出淡淡的光暈。
數字 96％ 從他頭頂飄過。
太好了。
再刷 4％ 就能回家了。
我一激動，爬到法海身上翻滾扭曲斯哈。
「師兄，住持讓你……」
法務推門看見屋裡人龍大戰，聲音卡在喉嚨裡，猛地轉身關門一氣呵成。
「非禮勿視, 非禮勿視。」
法海聽到門外的動靜，臉色沉了沉。
「下來。」
「不下。」
「你下不下來？」
「略略略，說了不下就是不下。」
撕扯中，法海頭頂的好感度變成 97％。
男人吶！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本以為很快結束了，可又過了一個月好感度依然卡在 97％。
「系統, 你是不是故意卡 bug？」
系統生無可戀：【沒有。】
才怪。
有這麼厲害的攻略對象盯著, 統子我也很慘好不好。
21
卡太久了, 我幹脆找法海攤牌。
「到底要怎麼做, 你才肯提升好感度？」
法海先是不看我。
良久才一聲輕嘆：「你就那麼急著離開我嗎？」
第一次看到失落的法海, 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也不是太急，但你收妖太兇殘了，在你身邊沒有安全感。」
法海直勾勾地盯著我, 突然把我拴在褲腰上。
「帶你去個地方。」
眼前一閃，就到了密林深處, 陽光穿透枝葉間的縫隙，在地上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
「娘。」
「祖母。」
許多兔子從草叢裡跳出來。
「兔兔一家沒S？」我兩眼放光, 不禁流出感人的哈喇子。
法海無奈：「在你眼裡我就是濫S無辜之輩？」
我呵呵一笑。
不是我眼裡, 是大家眼裡你就是這樣的人。
「那你當初幹嘛收了兔兔一家？」
「不把他們收了, 難道留在外面被人烤了吃？」
你還怪有理的。
法海告訴我, 這裡是雷峰塔一層，裡面養的都是沒S傷力的小妖，等他們有了自保能力就能破開封印出去。
二層以下關的是作惡的妖怪, 他們改過自新，就能用善念打開封印。
設計還挺人性化。
許多精怪也從樹林裡探出頭，好奇地看著我們。
我還看見許仙, 他正在幫一條豬鼻蛇孵蛋。
走的時候，兔三爺送了一大袋兔肉幹。
法海掏出一塊塞進我嘴裡。
香的咯, 圓亮的眼睛眯成月牙。
果然兔子弄的兔子肉味道最正宗。
22
「你現在還怕我嗎？」
「肚子餓, 回答不了。」
法海又喂了好幾塊兔子肉, 我含住他的手指吸吮味道。
他觸電般縮回手，好感度變成 98％。
……
一人一龍降妖除魔, 又過一年，可好感度依然卡在 98％，SS的, 一動不動。
我怒道：「你要怎麼才肯提升好感度？」
法海摸了摸我的犄角：「等你修成人形。」
我修成人形那日，法海痴痴看著我，好感度瞬間變成 99％。
我不自然地撇過臉, 「以後不許叫我小黑，我有名字, 我叫離淺。」
法海眼神認真：「淺淺，我們成親吧！」
我怔怔地看著他，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你不是常說人妖殊途, 天道無情。」
「我不是一般人。」
「世間規矩你也不管？」
「規矩是S的, 人是活的。」
「那你為什麼要娶我？」
法海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我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好啊，你竟敢說本姑娘是地獄。」
……
成婚那日，春光明媚。
白素貞, 小青，森林裡的所有精怪都來參加婚禮。
我看了眼好感度，有些泄氣地戳戳他的胸：「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把最後 1％ 刷滿？」
法海輕輕吻上我的額頭。
「等我S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