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啞著嗓子道:「雲子衿,你有沒有瞞著我什麼事情?」
雲子衿:「阿菱,我從未想過要騙你。」
我轉過身,第一次注視他身上顯眼的疤痕。那些長條的疤痕,是我從前用鞭子打出來的。那時候我力道用得很重,他卻硬生生咬牙受著,一聲不吭。視線上移,他心口的那道疤已經變得極淡極淡。
那是他第一次來落岷山時,敗於我的劍下,我以為他同那些人一樣,是來S我的。
暴怒之下,我將劍插進他心口,那時,我是真想S了他。
可他什麼都沒說,隻輕撫我的臉,似是S前遺言,他說,阿菱,S了我以後,就不要再S人了,好不好。
他憑什麼這樣命令我,於是我拔出劍,偏偏留下他,讓他看著我一個個S掉他所守護的人。
我垂下眼,湊近那處極淡的疤痕,輕輕吻了上去。
Advertisement
雲子衿渾身顫了一瞬,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又伸手將我環抱得更緊。
「你不許再去見柳芸白,否則我現在就去S了她。」我說。
雲子衿面色一僵,此刻終於知道了我反常的緣由。他唇角微微上揚:「好,我再也不見她。」
那一夜像是打開了某個口子,雲子衿開始日日爬上我的榻。被我拒絕時,他總是用那雙無辜的眼望著我:「可是我晚上好冷,阿菱。」
奇怪的是,有他在的這些夜晚,我不再做噩夢,於是我也默許了他的這點子放肆。
5
這些天,來落岷山的人近乎於無,一切都很平靜,甚至平靜得有些可怕,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
我知道有些事情該做個了斷了。
雲子衿每早都抱我抱得很緊,我掙脫不開。想到今日要早早出門,我隻得捏了訣,讓他陷入更深的沉睡,才脫身。
我穿好衣服,輕輕關上門,準備下山。
門被關上的瞬間,床榻上本該安睡的男人,此刻卻猛地睜開了眼。
近些日子的民間卻是不平靜。
渡生派自被滅門後,被人提起時始終帶著遺憾與惋惜,此時再度被人提起,卻是轉了風向。
世間忽地出現一本渡生派秘籍。
我坐在一處低矮茶攤,仔細聽一旁的兩人闲談。
「你可知最近的渡生派的修行秘籍一事,你猜怎麼著,那秘籍竟藏了驚天秘密!」
「什麼秘密?」
「表面匡扶正義懲惡揚善的渡生派,實際上修煉的是邪法!那秘籍上分明寫著:設法養魔物,而後奪取魔物修為!」
「竟如此可怕,可那秘籍究竟是真的否?」
「起先大家伙也不信,但後來紅萊派派人去洛城渡生派遺址仔細探尋,果然發現了大量養魔物奪取魔物修行的秘籍。」
「那可是禁法啊,渡生派竟膽大包天!」
「如此說來,那魔女滅了渡生派,還是有理可循的?」
「誰說不是呢,不過,那魔女壞事做盡,滅了渡生派,隻怕也是助她魔界之威……」
我沒再聽下去,扔下銀子,拐身進了巷子。
華麗寬闊的安王府內熱鬧非凡,四角檐上綴了展翅欲飛的雄鷹,一陣勁風掃過,柳芸白關上了門。
前幾日她救下了安王,今日安王大擺筵席,邀請柳芸白入府。柳芸白將自己收拾得精致萬分,方才來到安王府。
她自視甚高,在開席前絕不在眾人面前露面。
穿著玄色衣袍的人在屏風後頭,朝著柳芸白道:「東西呢?」
柳芸白將東西扔給他,冷聲道:「你們最好確保那計劃萬無一失。」
玄衣人拿到東西,幹笑兩聲:「計劃天衣無縫,絕不可能出錯。我倒是有些好奇,你怎麼如此憎惡那魔女?」
柳芸白掐訣朝那人攻擊而去,被人輕易躲開:「莫不是為了白衡仙君吧?柳芸白,你的那些心思,別以為大家不知道。可惜,白衡仙君如今隻怕是同那魔女……」
「滾!」柳芸白怒道。
那人邊走邊道:「哈哈哈,三百年前S了葉菱,三百年後又出現了位魔女,柳芸白,他身邊的人,始終不會是你。」
柳芸白憤然地摔了茶盞,喘著氣坐在榻邊。
一隻素白的手將地上的茶盞碎片撿起,淺笑道:「天青釉的材質,嘖嘖,真是可惜。」
房裡竟還有一人!柳芸白猛地轉頭,就看見我拿著碎瓷片,笑意盈盈地注視她。
「啊——」她尖叫出聲。
門口的侍女聽見聲音:「柳小姐,出什麼事了?」
房內,我將鋒利的瓷片抵在她脖頸,在她耳邊輕聲呵氣:「柳芸白,知道該怎麼說吧?」
柳芸白全身顫抖,顫聲說:「沒事,我不小心摔了茶盞。」
侍女又這才退回原地。
瓷片在她頸間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我松開她,懶懶地坐在她的榻上。
「你是誰?」柳芸白問。
「柳芸白,你是不是記性不太好?」我瞧見她越來越蒼白的臉色,接著道,「自我入魔後,我幾乎每時每刻都想S人,為此,我還專門擬了一份冊子,你猜猜,你在那上面,排第幾?」
「你……你是葉菱?」
我站起身,來到她面前:「噢,葉菱啊,我還以為,大家都喜歡喚我魔女呢。」
世人皆知,魔女橫行,一旦出手,那人必S無疑。
我抓住她蠢蠢欲動的手:「別白費力氣了,這點小動作,你以為我會發現不了?我問你,渡生派最後來S我的那個男人,是不是曾與你有過聯系?」
柳芸白被我緊緊攥住,視線飄忽不定:「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就不知道。」
我凝視不移,幾息後松開她的手:「我明白了。」
我拿出劍:「想必你的遺言已經說完了,現在,就好好上路吧。」
柳芸白慌了,肆意的S氣將她籠罩,而她被壓制著,毫無還手之力。她掙扎道:「別S我!葉菱,你難道不想知道剛才他們說的計劃是什麼,你放過我,我就告訴你……」
「撲哧」,是魔劍沒入血肉之聲。柳芸白絕望地哭著,精致的妝容糊在臉上,似乎還想垂S掙扎:「葉菱,我沒有騙你,明日他們……」
魔劍貫穿心脈,柳芸白睜著渾圓的眼,沒了氣息。
拿秘密威脅我,沒有用。我決定要S的人,從不會留他至第二日。
但說起來,她也算是個意外。我看著地上的屍體,嗤笑道:「早在你去見雲子衿那日,你就該S了。可雲子衿答應不再去見你,我才勉強留你幾日。」
幾滴血濺在我的裙擺上,我厭惡地皺眉,轉身出了廂房。
背後,安王府仍舊有些喧鬧,檐角的飛鷹被風吹起,是時候開宴了。
S了柳芸白,我的心中卻沒有往日那樣痛快,心髒處有些鈍疼。她畢竟曾是雲子衿的徒弟,他若是知曉,會怎麼想?
我第一次生了懼意。耳邊響起琮釐的話:「隨我去妖界吧。」我想,是時候離開了。
回到落岷山時,又是黃昏之時,雲子衿落寞地坐在院角,金色的光覆蓋在他發上、衣衫上,幾隻偶人圍在他身邊,猶豫著想同他講話。
他本該是神明,而不該被人折辱,碾入泥中。
他看見我回來,眼裡有了些光:「阿菱,怎麼又回來這樣晚。」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他:「我今天去S人了。」
他一頓,隨即拉起我的手:「餓了嗎,我新做了梨花糕。」
我甩開他的手:「你走吧,這些日子我玩夠了,也累了,不想再看到你了。」
雲子衿身子一僵,語氣帶了些落寞,哀求道:「阿菱……」
我凜聲道:「趁我現在還沒反悔,你下山吧。」
雲子衿固執地盯著我,我卻始終不看他,面容冷峻。
好半晌,我聽見他離去的腳步聲。
思緒一片空白,我站在原地,隻有一顆心孤獨而強烈地跳動著。
「喲,誰惹你了,S人不眨眼的蛇蠍美人,怎的這樣傷心?」一陣輕佻之聲從樹頂傳來。
我抬眼看去,穿著暗色衣袍的銀發男人慵懶地躺在枝丫上,看向我的目光劃過一絲興味。
我有些不悅:「關你什麼事?」
他從樹上飛下來:「給了你這麼些日子,總算是可以隨我一同離開了吧?」
我點點頭。「可以,不過,」我好奇道,「那功力大增的法子,究竟為何?」
他神秘地笑:「可曾聽說過雙修之法?」
我疑惑道:「那是什麼?」
他繼續湊近我:「此法隻需要一男一女……」
低語被一陣猛烈的玄風打斷。
來人出手極快,招招狠戾,銀發男人被打得節節後退。
雲子衿看向的他的目光仿佛淬了冰,他冷聲道:「琮釐,她是我的人。」
琮釐訝異道:「雲子衿,你竟然在這!」
雲子衿緊緊攥住我的手,我想抽出,他卻握得更緊。
「她可是魔!」琮釐指著我道。
「是我把他綁來的。」我說。
琮釐的表情更加不可思議了:「這地方竟能困得住你?」
雲子衿:「還不走,是想同我打一架嗎?」
琮釐:「小魔女,你不是說要同我一起私奔嗎?如今是要食言嗎?」
我無語凝噎,什麼私奔不私奔的?我用力掰開雲子矜的手,每松開一分,雲子矜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我說:「我打算去往妖界,往後便兩不相見吧。」
雲子矜徹底冷了神色,仿佛回到了他還是白衡仙君的時候。
「你離開我,就是為了他?我絕不允許。」雲子矜祭出他的法器,朝著琮釐道,「想帶走她,先打過我。」
兩人在空中打得難舍難分,雲子矜幾乎是不要命的打法,出手狠厲,漸漸地琮釐落了下風。
我想飛身加入,卻被兩人同時揮落在地。雲子矜:「你幫誰?」大有一副我若是說出幫琮釐的話,他就立刻與琮釐同歸於盡的意味。
我:「你們幹什麼!」
琮釐氣急敗壞道:「不就是一顆玄露丹!你竟是想要我的命?」
雲子矜一愣,手上的力道漸漸小了。「那顆丹藥,她拿來給了我。」他說。
琮釐也停下來:「所以呢?」
雲子矜扔出手中上等的法器:「用這個,換你的丹。」
玄露丹對琮釐來說本就不甚珍貴,竟能換到這樣的法器,他確實是穩賺不虧。
琮釐接過法器,朝著我道:「小魔女,你還要跟著我走嗎?」
我剛想開口,就被雲子矜施法捆住手腳,封住嘴。
「琮釐,她絕不可能跟你走。」雲子矜帶著毋庸置疑的語氣道。
琮釐無奈地聳肩:「好吧,往後你若是想來妖界,就來尋我。」他帶著法器離開了。
雲子衿帶著怒氣將我打橫抱起,一腳踹開木門,把我扔到床榻上。
雙手被綁住,他兩手撐在我兩側:「你愛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