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扎心啊!】
【女配姐姐,他看你的眼神,都要冒小火星了,忠犬一條。你趕他走,是拿刀往他心上捅。】
猶豫之後,我還是做了讓步。
「等你找到落腳的地方,再從我這裡搬走。」
陸序垂下眼眸。
沒有給我回應。
入秋後不久,鎮上的天氣,一日涼過一日。
不抓緊最後的時機,扇子便賣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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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加早出晚歸。
沒過幾天,就病倒了。
我渾身發燙,眼前發暈,無力地睡在床榻上。
冰涼的手指,摸了摸我的額頭。
將浸透的布巾,放在我額上。
有人將我扶了起來,在我耳邊輕聲溫柔地說話,像是笨拙地在哄小孩兒:
「我熬了藥,喝下去就不難受了。
「我嘗過了,不苦的。」
我愣愣聽著耳邊的話。
鼻尖忽然酸了起來。
好久沒人有這樣關心,照顧過我了。
隻有我未出嫁,沒有非要嫁給林時聿之前。
染了風寒,頭疼腦熱,娘親會整夜守在我的身邊。
等我病好了,娘也跟著瘦了一圈。
也不知我「S」之後,秦家怎麼樣了。有沒有像彈幕說得那樣,在林時聿這個男主的報復下,倒了臺。
等我嫁給林時聿之後,他對我態度冷淡,時常忙於公務,不回家。
就連我生朝朝那天,他也沒有陪在我身邊,臉上沒有半點喜悅。
從眼窩掉出的眼淚,不知砸在了誰的手上。
他手忙腳亂幫我擦去:「不哭不哭,我陪著你。」
喂完藥之後。
修長的指尖,將一小塊豬油糖塞到我嘴裡。
「是不是吃了糖,就不覺得苦,不難受了?」他在我耳邊輕聲地問。
我不記得自己昏睡了多久。
始終有人陪在我身邊,不厭其煩給我換頭上的布巾,給我喂藥,怕我覺得苦,還會塞入一顆糖。
等我醒來。
睜眼看見,陸序坐在床邊睡著了。
幾天照顧之下,他也消瘦了不少,眼底一團烏青。
彈幕亂跳。
【啊啊啊啊,親了,小狼狗還是沒擋住姐姐的誘惑。】
【照顧了三天沒有離開,也算是一片真心啦。女配姐姐,我求你,考慮下他唄,狗男主和他比,就是一坨。】
【小狼狗怕唐突了姐姐,隻敢小心翼翼,親一親姐姐散下來的發絲,純情到爆炸!】
20
我被彈幕,震得回不過神。
已經退燒了,身上卻又一次燙了起來。
陸序親過我的頭發?
我摸了摸自己垂在腰間的長發,心亂如麻,理不清楚。
經不住咳嗽了兩聲。
陸序立即醒了過來。
「燒退了嗎?
「還有哪裡難受?」
我好像第一次注意到陸序的眼睛。
裡面濃鬱的感情呼之欲出。
「我……」
陸序預料到,我要趕他走,要說些他不想聽的話。
他急急地站起身:「我去給你熬藥。」
「陸序,聽我把話說完……」我叫住了他。
「我比你大了很多,我曾嫁過人,還有過孩子,隻是孩子福薄,沒能活下來。」
說起關於林時聿的舊事。
我以為我會難過。
卻是麻木的平靜。
似乎,我不曾喜歡過他,隻是按照劇情的推動,嫁給了他。
似乎,那段以S逃脫的感情,我已經徹底放下了。
「陸序你這樣的年紀,應該找年紀相仿的姑娘,不要因為我對你的救命之恩……」
「我不在乎。」他突然開口,平靜地打斷我的話。
「我分得很清楚,不是救命之恩。」
「對你的感情不是感激。」他像是竭力壓抑著,嗓音低啞,「我想同你親近。
「我想留在你身邊,我不求名分,隻要你別趕我走!」
【小狼狗終於說出真心話了!】
【他連名分都不要,女配姐姐你還等什麼,收了他啊!你不要,我要啦!】
【他真的我哭S,你一句話,他把命給你,這就是純愛的力量。】
彈幕閃得我眼花繚亂。
我捏著太陽穴,對陸序道:
「你給我一晚上的時間,讓我想清楚。」
我躺在床榻上沒有睡意。
盯著彈幕。
【他真的很好,女配姐姐別猶豫了。】
「可是我嫁錯過人。」我自言自語。
彈幕群情激奮。
【嫁錯人算什麼?上學我進錯過班,工作我弄錯過領導……都是小事。】
【渣男不算人!】
【不要被傷一次,就不敢去愛,我們彈幕大軍,都等著出份子錢呢!】
21
看著眼前,這些奇怪的彈幕。
我心頭發暖。
天亮之後。
我推開房門,陸序沒有走。
他在門口前,坐了一整夜,衣袖被夜間的寒露打湿,面色也凍得蒼白。
「我想離你近一點,多陪你一會兒。」
陸序唇邊綻開,很輕很淡的笑容。
「我……今日就會搬走。
「不會再叫你為難。」
陸序轉身,我抓住他的衣袖。
「等等,別走了。」
他繃得像是一張拉滿的弓,不敢轉身。
「我可以試著,接受你。」
陸序忽然轉過身,眼睛亮得灼人。
「你再說一遍,可好?」他渾身發抖,眼底有淚意。
我隻好再說一遍。
「我想過了,我應該是願意,同你做夫妻的。」
陸序俯下身,將胸膛送到我面前。
「你捅我一刀試試。
「我總覺得是我的夢,還沒有醒。」
我笑著揉他的頭頂:「真傻!」
婚事,訂在了下個月的月初。
我在小鎮中,無親無友。
陸序是個妓子生下的孩子,娘親很早就病S了。
婚事操辦起來倒也簡單。
他帶我買了簪子,買了兩塊綢緞布料做了嫁衣。
我不舍得,買太多。
我記得,他那些錢,是他幹苦力換回來的。
陸序卻握著我的手,執意讓店家拿出最好的讓我挑。
最後,我隻挑了一根發帶。
許是當秦家小姐,林時聿夫人時,我見過太多稀罕之物,反倒覺得一顆真心,才是世上無價之物。
「頭上的發帶用舊了,正好缺一根。」
陸序握著我的手,緊了緊。
那根用舊的發帶,被我隨手丟棄。
卻被陸序撿了起來,放入懷中。
我以為他是勤儉,畢竟我們現在日子過得並不富裕。
誰知到了半夜。
彈幕又炸開了花。
【天了嚕,好澀!】
【好不值錢啊你男配!女配姐姐丟掉的發帶,你也當個寶!】
【半夜三更,拿人家的發帶偷偷親吻,做那種事,真的好嗎?】
【飯飯,餓餓,你們什麼時候才做飯啊?等不及啦!】
【一看男配,就是無師自通,很會的那種,換我來演一會兒。】
對上滿屏的虎狼之詞,我慌忙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就看不到了。
22
在我和陸序婚期到來之前。
林時聿先找來了。
【前夫哥?】
【對了,光顧著吃糖,忘了提醒女配姐姐,你前夫撬棺了。他發現你的屍體,不見了!】
【假S被發現,舊愛見新歡,修羅場重現。】
我也不知,林時聿發什麼瘋。
沒有將我的棺椁下葬,而不顧阻攔,強行撬開了棺材,發現我並沒有S……
也不知,林時聿趕了多久的路,從京城,追查到了臨近邊塞的小鎮。
他一隻手按著門框,指節緊到發白。
在寒風中招展的披風,襯著他這張胡子拉碴的臉,蒼白又憔悴。
那雙陰鸷迫人的眼底,凝滿了血絲。
我以為他有很多話要質問我。
林時聿深深凝視我片刻,高大的身影完全將我籠罩。
他隻說了一句話——
「跟我回家!」
我望著成婚八載的夫君,拉開了距離。
「我們已經和離了。
「我的家就在這兒!」
林時聿捂著胸口,臉色慘白,劇烈咳嗽起來。
他環顧著四周。
擦去唇邊的血絲,露出輕蔑的笑意。
「就住在這裡?
「寒酸又破舊,秦家的大小姐,能忍受這種處境?
「你養尊處優在我身邊八年,十指不沾陽春水……」
林時聿含笑頓了頓,下意識看向我的手指。
眸光猛然頓住。
我跳下樓閣那一刻,養尊處優的秦妤早就S了。
這雙手養蠶抽絲,做扇子,洗衣做飯,照顧自己。
早已傷痕累累,不復光潔細膩。
可我不在意。
小鎮生活的這一年,我過得自由又快活,不用像一隻籠中鳥,日復一日等一個不愛我的人歸家。
「怎麼變成了這樣?」
林時聿指尖顫抖,捧起我的手,看著上面斑斑點點的疤痕,眼中閃過心疼。
「跟我回去!
「秦妤,這不是你該過的日子。你該被人寵著,護著,回到我身邊你還是林家正夫人,我身邊的位置,還為你留著!」
「朝朝的病逝,我已經知道了……」林時聿嗓音低了下去,「我們還年輕,你喜歡孩子,我們可以再生幾個。」
23
「不用了,非晚要生孩子,也不會和你生!」
少年的臂膀摟上我的腰肢。
霸道地用力,將我拽回他的懷裡。
猝不及防的力道,讓林時聿松開了握著我的手。
他像是露出獠牙的小狼,嗚嗚嗚地低吼,將侵略領地的人驅趕出去。
比我高出一頭的陸序,站到了我的面前,漆黑的瞳,凝著一絲笑,望著林時聿。
林時聿比他老練,深沉得多。
他環抱著雙臂,狹長的眸微眯著和他對視。
「你是誰?
「我接我的夫人回家!」
陸序,絲毫沒有畏怯慌亂。
「我是她的男人,這位叔伯,你看不出來嗎?」
他將一張燙紅的喜帖,遞到林時聿面前。
「還幾日,便是我和非晚成婚的大喜日子,來者皆是客,你可以參宴,喝一杯喜酒。」
叔伯這稱呼,讓林時聿眉心跳了跳。
和朝氣勃發的陸序相比。
他確實是老了。
林時聿笑意,不達眼底:
「這樣不知禮數的毛頭小伙,秦妤你當真看得上?
「我以為,你喜歡的,一直是我這樣沉穩有度,飽讀詩書的人。」
我也笑著:「偶爾換一換滋味也不錯。」
「你喜歡新嫩的外室『表妹』,就不許我也喜歡嗎?」
林時聿的臉色,瞬間鐵青。
他低咳了幾聲,雙眼泛著血色,盯著那張紅色的喜帖。
「我不答應!
「你是我成婚八年的發妻,不可能隻是短短一年,就另嫁別人!
「秦妤,你是故意讓我吃醋生氣,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