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取下腕上的手表,擺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輕笑道,“今晚跟我走,這就是你的。”
曲雅愣住了,看了看那個表,然後輕輕晃了晃我的手臂。
“你哥會S人的吧。”
她的聲音都在顫抖。
我卻不為所動。
少年看了看桌上的表,又看了看我,眼裡閃過一絲掩飾了的欲望。
周圍看向這裡的人心裡都清楚,一場你情我願的交易罷了。
他嘴唇剛剛張開,還未吐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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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周圍瞬間安靜下來,一道冰冷得似從地獄傳來的聲音響起,“傅二小姐出手就是闊綽,八百多萬的表,說給就給。”
11
傅承晏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巨大的壓迫感。
“都滾。”
人群有些騷動。
“是想讓我把你們都丟出去嗎?給我滾!”
傅承晏生氣了。
連我都沒見過這樣的傅承晏。
紅著眼,喉結滾動,臉上的肌肉因後槽牙緊緊咬著而緊繃起來。
會所很快清了場,少年和曲雅也被傅承晏的保鏢帶了出去。
“傅安曉,誰給你的膽子,用我送你的表,來買一隻鴨子。”
他欺上我的身,周圍的沙發都微微下陷,捏著我肩膀的手似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誰允許你這麼做的,你不是,最寶貝它了嗎?”
傅承晏附上我的耳朵,吐在我耳廓上的氣像是毒蛇吐出的冰涼的信子。
我靠在沙發上,眼神望向遠處迷離的燈光。
是啊,我曾經最寶貝它了。
十六歲那年,傅承晏送了這隻手表給我當生日禮物。
這是他給我送的第一個正式的生日禮物。
我寶貝得很,自己都舍不得帶,每日都裝在盒子裡,背去上學。
直到那天,我得罪了白玥。
她和她的小跟班從我的書包裡翻出了那個盒子。
“真是刻在骨子裡的窮酸改不了,有塊好表也舍不得戴。”
我咬著牙,不想在此時激怒她,隻能走過去生搶。
她們卻有默契地將我圍在中間,然後將盒子拋來拋去地傳。
一邊扔,一邊用嘲笑的語氣盡情地奚落挖苦我。
那是我第一次動手打白玥。
可傅承晏沒有再為我撐腰,而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責罵了我。
我的臉火辣辣的疼,雙手垂在身側,緊緊握拳,可一句話都沒有頂撞。
後來我才知道,白家是父親早已定好的聯姻對象,而白玥,輕而易舉地就能得到我朝思暮想的人。
後來回到家,我生氣不理傅承晏,他卻將我拉進懷裡,毫不在意道,“一個表而已,再買一個不就行了,至於跟我生氣?”
他看向那個表盒的眼神不屑又傲慢。
對啊,對他來說,隻是一個表而已。
他看著我的眼裡帶著驚奇,又閃爍著莫名的光彩,似乎是覺得有趣。
傅承晏,那時你在想什麼呢?
這隻困籠裡的小獸,又聽你的話,又有反抗叛逆的一面,足以聊慰你嚴謹又無趣的人生是嗎?
耳朵上傳來的刺痛將我從回憶中抽離。
傅承晏咬了我。
“一個表而已,再買一個不就行了,至於跟我生氣?”我將當初他的話原話奉還。
然後斜眸看他,露出輕蔑的笑意。
角色互換,傅承晏,你也成為了那隻困獸。
他被惹怒了,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將我燒成灰燼,後槽牙磨得作響。
下一秒,兩片冰涼的唇貼上了我的嘴唇,反復廝磨吮吸,還時不時地啃咬一下。
不一會,我的嘴裡就傳來了血腥味。
我奮力掙開了他。
“你瘋了,傅承晏!”
他捏住我的下巴,然後用拇指在我的嘴唇上撫摸著。
“我沒瘋,至少我如願以償地,讓你再次喊了我傅承晏,不是嗎?”
“你該喜歡我的,曉曉,隻有我對你好,你該永遠,隻看著我一個人。”
他還想再貼上來,卻被我一把推開。
“傅承晏,你有病,跟妹妹接吻的變態。”
他眼底是沉淪的欲望,“曉曉,你隻是病了,才忘了我。”
我笑了,被他的自欺欺人的愚蠢和失控的醜態逗笑了。
可是哥哥,我已經好了。
連喜歡你的病,也治好了。
這是我和傅承晏第二次接吻,第一次是興奮又恐懼,第二次卻是強迫與暴虐。
都是惡心的。
12
22歲那年,傅家在一場晚宴上宣布了與白家的聯姻。
並預告了傅承晏與白玥的訂婚時間。
大概是悲傷過度卻無處宣泄,我一個人跑去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
心疼得像是被人切成了兩半,全身血液都停滯了。
甚至有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會窒息而S。
在我喜歡上傅承晏的第十二年,我接受了他要與其他女人結婚的事。
我將情緒藏好,在所有人面前,平靜地接受,笑著鼓掌。
我一直都有當好妹妹的角色。
縱然曾仗著傅承晏的允許與寵溺有過一點點僭越,也可以被歸責於少女的叛逆。
而那一刻,我知道,連一些藏在心裡的心思都不該有了。
應該連根拔起才對。
於是我舉起酒杯,笑著向那對挽著手的壁人調侃道,“敬未來嫂子一杯。”
可我萬萬沒想到,傅承晏會向父親提出解除婚約。
我剛被冰封住的心,再次起了漪漣。
父親是個嚴厲又鐵血的人,他絕不會容許任何人違抗他的決定,尤其是他寄予厚望的兒子。
於是在書房,父親用球棒打斷了傅承晏的一根肋骨。
傅承晏的臉上、背上,全都是青青紫紫的傷痕。
最後,是母親將他帶了出來,然後與父親吵了一晚上。
傅承晏拖著已經沒有一塊好地方的身體,打開了我的房門。
然後將渾身發抖的我擁入懷裡,輕輕拭去我眼角的淚,說,“別怕。”
他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仍試圖聚焦端詳我的臉,最後才嘆氣道,“曉曉,別離開我,我隻有你了。”
感覺有一隻溫暖的手掌撫在我的背上,輕輕地往前推。
我像是一隻受到引誘與蠱惑的飛蛾,懵懂又決絕地向火焰撲去。
這是一個禁忌的吻,卻讓我激動得戰慄。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推開,隨後是暴呵與怒斥。
一向對我疏遠又帶著愧疚的父親,第一次動手打了我。
母親的臉上也全是失望與氣憤。
我不怕挨打,也不怕辱罵,可我害怕母親失望。
巨大的愧疚與悔恨幾乎要將我淹沒。
我不顧身上的傷痛,跪在母親面前,求她原諒我。
我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心中的恐懼快要讓我的心髒停滯了。
我求助似地看向傅承晏。
他卻偏過頭,冷冷道,“傅安曉,你有病,我隻覺得惡心。”
我被判了S刑。
天,似乎塌掉了。
後來,我再也沒見過傅承晏。
他訂婚那天,我隻是想攔下他當面跟他對質,我隻是想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可我沒有得到他的回答。
我隻得到了一輛向我撞來的車。
13
會所那天後,我和傅承晏都默契地沒有再出現在對方面前。
爸媽已經在逐漸放權給他,兩人比年輕時候清闲了不少。
竟給我看起婚事來。
客廳裡,媽媽坐在沙發上,扶著眼鏡,認真地看著手裡的男方資料。
父親經歷了前段時間的種種事後,脾氣也軟下來不少。
對於媽媽拿著簡歷似的資料問他意見時,他也能時不時給點意見。
我有心彌補,所以對於家裡好不容易恢復的和諧異常珍重,便沒有阻止。
隻是當媽媽興奮地拿出一張資料問我這個行不行時,我還是長嘆了一口氣。
“媽,我不想聯姻,這家裡有哥哥一個人聯姻就行了,我要自由戀愛。”
我衝她撒嬌道。
“傻丫頭,不是聯姻,媽媽這不是在給你挑嘛,這些可都是精選的英年才俊,看上了就去見見,年輕人,要談點戀愛吧,你總不能一輩子孤身到老吧。”
說完,她小心抬眸看了看我的臉色,見我沒什麼異樣,才舒了一口氣。
“媽,我才22歲,要是一輩子不結婚,我就一輩子賴在你身邊。”
她揉了揉我蹭到她手臂上的頭,笑罵道,“我可不想養一輩子老姑娘,唉,爸媽總會走的,趁還在,得把你託付給一個靠譜的人。”
我不想傷她的心,於是任由她挑挑選選。
直到門口傳來開門聲。
我心中微動。
然後扯起笑意,主動跟媽媽開了口,“媽,其實我有喜歡的人了。”
門口的腳步聲突然停下了。
媽媽臉色一僵,嘴角抽動了好幾下,才強扯出一絲笑容,“誰呀?”
“一個很好的朋友,但他家窮,我怕你們嫌棄,所以一直沒說。”
媽媽臉上浮現出驚喜的笑容,“真的?隻要你喜歡,媽媽當然支持你自由戀愛,隻要他對你好,窮點沒事,可以入贅傅家。”
“說好了,我過幾天帶他回來,你不許看不起他。”
媽媽點頭答應,又如釋重負般,摸了摸我的頭,眼裡似有淚花閃爍。
“聊什麼呢?”
傅承晏終於走進了客廳,掛著淺笑,眼底卻是徹骨的冰冷。
“沒你什麼事,”父親開口,“你還有時間回家,那就是還不夠忙,公司最近那個對非業務你也去負責一下。”
傅承晏喉頭一滯,最後還是低下了頭,恭敬道,“好。”
隻是看向我的眼睛,仿佛是虎豹盯著它們的獵物般。
裡面是濃得化不開的警告和佔有欲。
14
夜裡,傅承晏再次走進了我的房間。
我嘆了一口氣,以後一定要記得反鎖門了。
傅承晏喝了酒,靠近我時,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極致危險的氣息。
他大步一跨,將我逼到了牆角,我幾乎逃無可逃,隻能被他強行抱住。
“曉曉,你說謊,你哪有什麼喜歡的人,你喜歡的我,隻有我。”
我心頭一震,全身血液衝頂。
一直隱匿於黑暗中的東西突然被人昭然拿到了陽光下。
這是第一次,我們之間,將喜歡二字真切地宣泄出口。
像是打開了潘多拉一樣,不知深淵之下是什麼。
我拼命想掙開他,卻又不敢弄出大動靜,“傅承晏,你瘋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是你妹妹!”
“妹妹?你不是我妹妹,哪有妹妹會喜歡上自己哥哥的。”
他將頭埋進我的肩,然後以一種絕對擁有的姿態將我困住,聲音哽咽。
“曉曉,我求你了,你別鬧了,我不結婚了好不好,你再等等我。”
今晚的傅承晏似乎比那天渾身是傷時更加脆弱。
我像是被人抽幹了所有力氣。
原來,傅承晏真的不是無辜的,心懷齷齪的人也不隻是我。
心裡不知是快意還是釋然。
“傅承晏,你真惡心。”
他沒有半點生氣,反而笑了一聲,“曉曉,你從來沒有失過憶,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