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屑拿過去:「你還是要離婚?」
看清上面的字後,整個人僵住。
「你什麼都不要?」
「是,我什麼都不要,我們分開吧。」
4
沈亦泊終於變了臉色。
看得出來,他很慌張。
「你真的要和我離婚?」
他終於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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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肯定回答了他。
他當即把離婚協議撕碎。
「不可能,姜錦年,我們不可能離婚。」
「我們從二十歲到現在,十五年了,我們幾乎人生的一半都是彼此,我們不可能分開。」
那就沒得談了。
「我會讓律師重新打印好離婚協議寄給你,還有,我們一直住的那套房子我已經搬出去了,至於房本上的名字,方便的時候我們去改過來。」
我是真的想和他一清二楚。
出了沈氏後,我徑直去了自己經營的書店。
這家書店我從畢業後開始經營,已經十一年了。
平時來的都是拿本書買杯咖啡,一坐就是大半天的人。
很少有蘇安安這樣,咋咋呼呼,呼朋引伴,把書店開成派對的人。
「沈太太,今天我休假,來照顧你生意。」
蘇安安踮起腳,遠遠朝我招手。
店員重新示意了下保持安靜的牌子,她渾然不見。
我走到她面前,笑著點了下頭。
「蘇小姐,您是想買書還是想喝咖啡?」
她眼珠滴溜溜轉了下:「我對這些書籍不太了解,不然沈太太幫我介紹一下吧。」
開門做生意,進門即是客。
我說:「好。」
蘇安安跟她帶進來的一眾姐妹示意,隨即那些人全都四散開,去書店各個角落不斷抽書翻書,甚至大聲嚼泡泡糖,引許多客人不斷側目,還囂張瞪回去。
蘇安安走在前面,高跟鞋很高,步子卻很小。
奮力想甩下我的動作有些滑稽。
她指了一本又一本的書讓我講解,又把那一本書全都拿下來,塞進我懷裡,讓我幫忙拿著。
轉頭看我時,驚訝地捂嘴:「呀,什麼時候拿了這麼多書了,沈太太,會不會太重,你怎麼也不跟我說呢?」
「沒事,」我微笑著說,「你是顧客,要買這麼多書,我當然歡迎,蘇小姐,還有其他需要的嗎?」
蘇安安一直繞來繞去,帶著我在書店轉了許多圈,我手中的書也越來越重,眼看就要拿不住。
她突發奇想,讓我去取一本放在頂格很厚重的書。
「沈夫人,這種事你應該可以做好吧?
「畢竟,你一直以來吃沈總的用沈總的,在外屬於自己的事業隻有這個書店,美其名曰自立。」
「所以,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我用職業素養對她,讓她越來越沒了分寸。
我笑著說:「這本書是典藏版,單本十萬塊,因為比較珍貴,所以一般不取用,如果要取的話,您可能需要先驗資。」
「看不起誰呢,誰沒十萬塊啊!」蘇安安大著聲音嚷。
周圍都是對她一番操作側目的人,此刻她有些強撐。
最後自然是沒錢的。
但騎虎難下,她隻好給沈亦泊打了電話。
沈亦泊來得很快,推門進來的時候,還粗喘了幾口氣。
他視線先落在我身上,又生硬滑到蘇安安身上。
「沈總,」蘇安安像是受了委屈般求助,「我想提升一下自己,所以來商場買書,沒想到剛好走到沈夫人的店,她……她給我推薦了一本很貴的書,沈總,您看這本書我用得到嗎?要是用得到,我哪怕去借,也要把錢付了。」
我環著手看她表演,今天的營業被她攪黃了,我不可能讓她就這麼離開。
見我沒開口的意思,沈亦泊攥緊了手。
「真是你推薦她這本意大利語著作的?」
我不置可否:「沈先生要付賬嗎?加上她選的其他書,一共十萬零五千,您是刷卡,還是怎麼支付?」
沈亦泊深吸一口氣,將那一摞書掃到地上:「姜錦年,你不是這種人,你為什麼不解釋?」
「你知不知道,我恨S了你這副樣子,從什麼時候你開始不依賴我,從什麼時候你開始不跟我撒嬌,不在乎我怎麼看你。」
「我在你眼裡是不是根本不重要,姜錦年,你有沒有心,我越靠近你,越離你越遠!」
沈亦泊怒吼出的話,讓沈安安愣在原地。
她微微張口:「沈總,您,您不是要和她離婚了嗎?」
我不想讓周遭人看笑話:「好,沈先生,這都是蘇小姐自選的,但書是您破壞的,所以,可以照價賠償了嗎?」
沈亦泊雙手撐在前臺,背脊寬厚,卻許久無法支撐他起身。
5
沈亦泊最終大手一揮,給了我一張百萬支票,賠償了蘇安安和她眾多小姐妹帶來的各種損失。
蘇安安本來覺得有人肯眼睛不眨給她花這麼多錢,在小姐妹中很揚眉吐氣。
可沈亦泊說,這些算她借的。
蘇安安的臉立即不好看起來。
頭SS低著,是真的要哭出來。
我忙著給當天進店的客人每人包一萬塊的紅包。
無暇理會他們。
倒是看每個客人喜笑顏開,自己心情也變得不錯。
之後幾天,我都沒有再見到這兩人。
據說蘇安安為這一百萬愁昏了頭,小姐妹們也紛紛跟她斷交,生怕她討錢。
蘇安安每日脾氣暴戾,直到沈亦泊主動約了她。
問她:「不知道現在該幹什麼嗎?「你可以想些法子,讓我不跟你要這一百萬。」
這已經是明示的程度。
蘇安安喜極而泣,小聲說:「我還以為,您跟沈太太,沒想真的離婚。」
沈亦泊哼笑一聲,扔了刀叉。
自那之後,兩人便經常成雙入對。
沈亦泊帶著蘇安安出入各種場合,漸漸有人傳些逸聞軼事。
我隻催沈亦泊,趕緊把我重新打印好的離婚協議籤署。
幾次之後,他終於裝不下去了。
他問我:「姜錦年,你不吃醋嗎?」
我說:「沈總最近未免太過清闲,總有時間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上,我再說一遍,我想和你離婚是認真的,任何事都無法改變。」
他終於閉眼,提起一口氣吐出去。
「好,明天你來沈氏,我籤。」
我本想說讓他不必麻煩,籤好寄過來便可以。
可他跟我說,他真的好忙,沒空處理這些。
我輕笑了聲,隨他吧。
翌日我如約到公司。
撞見他和蘇安安在一門之隔的地方,深情纏綿。
磨砂玻璃門映出兩道交纏的人影。
我驀地停下步子,轉身靠在門旁的牆壁上,費了很大力氣才壓住作嘔的欲望。
緩了緩之後,我敲響辦公室的門。
蘇安安嘴唇紅腫,抬眼看我時,眼中還有著未消散的情欲。
她堵在門前:「沈太太,真是不好意思,我說了您這個時候會來,沈總還非得要,真是的。」
我好意勸她:「一個人如果真的珍愛你,不會舍得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你做太過親密的事,你是女孩,所以我希望你能夠自珍自愛。」
她卻不領情:「多管闲事,嫉妒吧你。」
她是真的沒辦法維持假面了。
突然接觸到從前沒有的東西,總是容易讓人飄忽所以。
我直接越過她,把離婚協議遞到一身西裝革履,未亂半分的人面前。
沈亦泊早就坐回辦公桌面前,後靠在椅背上,手中一支鋼筆不斷在桌上點著。
他好像在努力分辨什麼。
我說:「別看了,隨便你做什麼,我都沒有半分觸動,如果非要我表示什麼,我希望你能學會發自心底尊重人,尤其是尊重一個女人。
「籤字吧,我還是如從前說的,你的東西我什麼都不要,無論是補充協議,還是最初的一半沈氏,我全都不要。」
筆尖被沈亦泊按進結實的實木裡,可他迅速換了一支筆,籤完協議推給我。
罵了句:「滾!」
6
辦公室裡的話都算白說。
沈亦泊永遠不會和我心目中的人重合。
也許這就是我心裡一直有根刺的原因。
他當時處理乙方塞給他的那個女人的手法,也讓我耿耿於懷。
是他讓那個女人坐了不必要的三年牢。
我在滾之前,問他什麼時候有空去民政局。
他語氣煩躁:「沒看見我在忙嗎?」
我偏頭看了眼蘇安安:「那你們繼續。」
我後退一步,轉身走出辦公室外。
裡面很快一陣打砸的聲音,不消一會兒,蘇安安捂著發青的手,奪門而出。
沒了利用價值就被丟棄。
沈亦泊本就是這樣的人。
這幾天預約了好幾次,沈亦泊答應要來,卻一直爽約。
直到我在書店裡見到他。
他幾乎把書店裡的書搬空了,分發給在場的每個人。
我真要瘋了,他在幹什麼沒分寸的事。
面對我的質問,他不解:「我明明是在為你好!」
「我是開門做生意,不是做慈善!」
「可你上次明明也給那些人包紅包!」
我捂著頭,一陣眩暈。
那怎麼能一樣。
我突然覺得唇舌發幹,不想再浪費任何說辭:「沈總既然現在有空,那就和我一起去民政局吧。」
「姜錦年,為什麼我做什麼都不對,你能不能多在乎我一點!
「明明最開始不是這樣的,就因為我沒聽你的饒過那個女人?她賣淫,她該進去!」
「那你呢,你嫖娼,憑什麼逍遙法外?」
「我跟她能一樣嗎?她不知陪過多少人!」
「她要錢是救命,我說了,沒必要再做局讓她犯的事更嚴重。」
「我還不是為了讓你解恨,你當時恨得快S了你知不知道!」
「我是恨你,我恨S你了,沈亦泊,當時我備孕沒讓你碰,你才讓那個女人進房間的,那個時候你根本沒有不省人事!」
沈亦泊瞬間噤聲。
他狠狠搓了把臉,時隔五年,終於說了句:「錦年,我錯了。」
可是,我不在乎了。
我隻惋惜,這場爭吵五年後才發生,白白蹉跎了這麼多年。
我說:「沒意義了,去民政局吧。」
「我後悔了。」
「姜錦年,我不想跟你離婚,當時我不覺得自己錯了,我把所有錯推在乙方和那個女人頭上,可你因為愛我,舍不得我,這些年一直包容我,我從沒認過錯,現在我知道錯了。
「錦年,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求求你。」
沈亦泊當初沒有認錯,他隻一遍遍求我,別生氣了,別不高興了,別離開他。
他給我下跪,給我財產,給我保證,都隻是在哄我。
到如今,他也是怕我離開,行的另一哄人招數。
我不再期待他剖析自己了。
我說:「你不離婚,那份協議就作廢吧。
「該是我的東西,我一分不少全要回來。」
7
我正式起訴了沈亦泊和蘇安安。
要找到他們關系不正當的證據,很容易。